腿勾着腿,两具身体难分难舍地紧紧相贴,陆邵坤将手摸下去,湿热的掌心在江朔敏感的腿根处抚摸,突然,江朔嘶一声,把他吓了一跳,赶紧反手打开了台灯。
“怎么了?”
江朔掀开被子看过去。
看到他大腿上的淤青,陆邵坤顿时皱眉,“怎么弄的?”
“吊威亚,正常的。”江朔坐起来说。
陆邵坤心疼地俯身亲了亲那处,又撩起他的上衣,看到腰上的淤青,顿时对江朔现在这个助理很是不悦,“有药吗?”
“在这里。”江朔反手拉开旁边的抽屉,注意到陆邵坤的脸色,解释说,“是我太累了,晚上才让小陈早点回去。”
陆邵坤没接茬,接过药倒在掌心搓热,“痛的话跟我说。”
寂静的深夜,昏暗的灯光下,陆邵坤一脸专注地帮他擦药,眉心拧着,很冷的表情里有几分只属于他的温柔在里面。
江朔目不转睛地看着,情不自禁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
“疼了?”陆邵坤紧张地看过来。
“不疼。”江朔摇摇头,凝视着他的双眼,片刻后喃喃自语地说,“一点也不疼了。”
擦完药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陆邵坤洗完手回来,从后面搂着江朔,和他的身体隔得快有一人远。
江朔纳闷地回头看过去,“你躲那么远干什么?这药很难闻吗?”
黑暗中,陆邵坤不怎么自然地轻咳一声,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哑,“没有,睡吧,明天是不是六点就要起来拍戏?”
江朔突然想起什么,在被子里转身面对他。
他一动,陆邵坤更难受了,赶紧往后弓起身。
“还没问你,怎么突然要过来?”江朔慢慢凑过去,声音里透出狡黠的笑意。
陆邵坤咽了口口水,“想你了。”
“是吗?”江朔搂住他的脖子,发出一声轻笑,呢喃细语似的问,“不是看到网上的照片才忍不住来的啊?”
陆邵坤满脸惊奇,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看到了那些照片?见状江朔又是笑,笑容变得意味深长,然后枕着他的手臂,问出了一句让陆邵坤今晚都别想好过的话,“浴室里挂着的制服好看吗?”
陆邵坤,“……”
看着面前骤然僵硬的人影,江朔笑着凑过去,在陆邵坤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那是明天拍戏要穿的民航飞行员制服,估计小陈担心早上赶时间,于是提前准备好了挂在浴室里,他明天洗完澡就能直接换上。
江朔向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十分钟后,看着真空穿着制服外套坐在自己身上的江朔,陆邵坤觉得自己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敞开的制服外套,江朔薄而有型的胸肌若隐若现。
怎么会这么——不等陆邵坤想出什么词来形容眼前的画面,大脑骤然间变得一片空白。
抓紧床单的手背倏然爆出青筋,陆邵坤看向下面,喘息着将手摸进外套,用力掐住了江朔光滑柔韧的腰——
“这么快?”江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都愣住了。
陆邵坤,“……”
废话,一个月看得见摸不着,上来就这么勾人,怎么可能不快!
陆总恼羞成怒,猛地翻身将人压到身下,开始用实际行动向他展示自己真正的时长。
作者有话说:
玩还是江朔会玩
江朔到底是为自己一句脱口而出的失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陆总不但不快,而且续航能力惊人,两个小时后江朔才从他手里挣扎着逃出来,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崩溃地喊着陆邵坤你不许过来!
陆邵坤其实还能继续,但看他这个样子也是真的心疼,把人堵在角落抱住哄了半天,最后江朔眼泪汪汪地靠在他怀里,陆邵坤在手心搓了药,帮他揉身上新添的几道淤青,哄他慢慢睡了过去。
早上五点半,助理小陈来叫人了。
知道陆邵坤在,不敢敲得太大声,小陈搞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接一下。
江朔很快就醒了,回头看看还在呼呼大睡的陆邵坤,小心翼翼从他怀里钻出来,打开门后示意小陈别出声,然后自己去浴室洗漱。
等穿着全套制服出来,小陈还站在房间门口动都不敢动,手里拎着给他带来的早饭。
江朔看了一眼,“把这些留在这里,我去剧组吃。”
小陈赶忙欸了一声,蹑手蹑脚走过去把早饭放桌上,一扭头,就着从浴室门缝透出的光亮,看见床上的人坐了起来,顿时吓得天灵盖一跳,“陆总!”
陆邵坤起床气很重,眉心拧巴着,闭着眼睛叫了声江朔。
江朔见他醒了,于是走过去,刚靠近,就被陆邵坤抓住胳膊搂进了怀里。
见状小陈赶紧开门走了出去。
“什么时候走?”江朔跨坐在他腿上。
陆邵坤迷迷糊糊亲他的脸和脖子,“中午的飞机,直接飞纽约。”
陆邵坤的手无意识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片刻后疑惑地嗯了一声,低头掀开制服外套。
“穿衬衫了,怎么,想让我像昨晚那样走出酒店?”江朔笑着问。
“那是我的,谁也别想看。”陆邵坤摇摇头,从外套里面抱住他,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舍,“怎么办,我好想你。”
“还有两个月。”江朔说。
陆邵坤闷闷地嗯了一声,下巴靠在他肩上,享受最后的甜蜜时光。
房间里光线昏暗,江朔指尖摩挲着他后脑勺上坚硬的发丝,片刻后捧起他的脸,让他看自己。
“我最近在想,”他说,“我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频繁接戏了。”
陆邵坤愣了一下,随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江朔低头亲了他一口。
“为什么?”陆邵坤有些不解地问。
“停下来的三年里我想了很多,我喜欢演戏,但同时也很喜欢在切法卢时那种平静安宁的生活,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现在娱乐圈的环境,人生这么短,能够拥有的又很有限,我想我应该开始试着在工作和生活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以后或许我会一年接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如果遇到非常喜欢的剧本的话。剩下的时间,我就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想做什么?”陆邵坤问。
“还没想好,”江朔笑了一下,“旅游或者回西西里,还有,我挺喜欢拍短片的,想抽空去全面系统地学一学。”
陆邵坤掌心揉着他的后背,觉得这一刻掌控着自己人生的江朔格外迷人。
“这些我都想陪你去做。”他说。
“能陪就陪,不能陪我就一个人啊,”江朔与他额头相贴,“还有,你不要总是只迁就我,我以后空闲时间多了,你不许嫌我老是赖在家里粘着你。”
“求之不得。”
陆邵坤笑着说,随即抬头将他吻住,在第一缕阳光洒入室内的清晨,眼前闭上眼睛认真和他接吻的江朔,睫毛会生动地闪烁,仍旧令他怦然心动。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决定。”陆邵坤说。
两个月后,电影《惊雷》正式杀青。
作为背后最大投资方的股东之一,亦尊集团总裁陆邵坤此次也应参加杀青宴。
杀青宴订在申城一家五星级酒店内,陆邵坤下午三点的飞机抵达申城,出了机场后直奔酒店。
江朔消声灭迹整整三年,低调回国后又马不停蹄地进组拍戏,期间剧组和工作室拒绝了一切采访请求,是以今天开在酒店十层的杀青记者会上,现场堵满了蜂拥而至的记者媒体,许多人甚至一路从片场扛着长枪短炮跟过来,就是为了能够拍到一张男主角江朔的照片。
陆邵坤一出电梯,远远地就看见穿着一身戏服被堵在记者会门口的江朔,正面带微笑接受采访。
“陆总。”
有工作人员过来,准备指引陆邵坤去座位。
陆邵坤抬手示意,对方识趣地退到一边,然后看他斜靠着墙,单手揣兜,微笑地望着远处人山人海的走廊。
那人纳闷地想他在看什么呢?追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随即看到了立在人群中心的江朔,“……”
这其实有些太明显了,但陆邵坤胜在做得十分自然,自然到让人觉不出丝毫猫腻,或者说哪怕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能自己把自己给说通了。
就像那人,愣了一下之后再一细想:对嘛,毕竟是大投资人,江朔的出演不仅给他省了上千万的宣传费,还能保证票房绝不扑街,所以陆总用这种充满——慈爱——的目光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采访又又又一次宣布结束,江朔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挤开人潮艰难地往宴会厅走,偏偏记者们依旧紧追不舍,几位保镖竭力维持着秩序,陆邵坤目送江朔从面前经过,抬脚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进了宴会厅,工作人员将门一关,把那些记者媒体通通挡在了外面。
江朔松了口气,快步到前面的主桌坐下。
刚坐下,身边的椅子上就多了一个人,熟悉的气息让江朔忍不住笑了一下。
两个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陆邵坤偏头看着江朔,江朔抬头朝他看过来,四目相对,像是这才发现对方是谁,一本正经地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好。”
“陆总。”
这声陆总叫得陆邵坤心猿意马,想起上周末晚上的视频,赶紧喝口水润了润嗓子。
晚上六点,杀青宴正式开始。
也没什么仪式,就是一群一起辛苦忙碌了三个多月的同伴聚在一起,大吃大喝庆祝一番。
陆邵坤第一次出席这类场合,过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人人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吹捧,把他夸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听到最后坐在一旁的江朔脸都红了,扭头看着陆邵坤从容含笑的眉眼,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人怎麽还是老样子。
都知道他厉害,但这家伙就是喜欢被人天花乱坠地捧着,丝毫不知谦虚为何物。
等几轮酒敬下来,江朔分明从他看似平静的眼里读出了“原来参加杀青宴还有这种好处”的赞叹。
“……”
主桌永远都围满了人,江朔不断被人敬酒,忙得连口菜都吃不上,红的白的灌了一堆,等酒过三巡,看人都有了重影。
陆邵坤酒量极佳,十几杯不同的酒混下肚依然面不改色,见状,他从后面扶着江朔的背,趁周围的人都跑去敬林殊,凑到他耳边低声问,“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江朔其实很想在他身上靠着抱一会儿,“不用,我看也快结束了,再坐一会儿就走吧。”
陆邵坤点点头,帮他倒了杯茶。
“江哥。”
江朔循声抬头。
“我敬你一杯。”苗玥满脸通红地看着他,在喧闹的杀青宴上声如蚊讷。
江朔爽快地举起酒杯,“祝你以后前途似锦。”
“江哥。”苗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江朔却已经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朝她笑了笑,将头转了回去。
到了晚上九点,江朔实在是扛不住了,头晕得恶心想吐,坐在那里环顾四周,发现陆邵坤被制片人缠着脱不了身,于是起身打算去上个洗手间。
陆邵坤一直留意着他的动向,见状朝这边走了几步,随即又被人热情地拦住。
不想在公开场合表现得太明显,江朔朝他示意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陆邵坤点点头,他便自己往洗手间走去。
谁知上完洗手间出来,江朔在门口撞见一个人。
“江哥。”见他脚步不稳,苗玥赶紧上前扶住他。
“谢谢。”江朔挣开她的手,扫了眼周围,没看到其他人,于是慢慢往宴会厅走。
“江哥!”苗玥在后面小声叫他,眼里含着泪。
许辉前天已经被他老公连夜坐飞机过来绑回了美国,江朔在心里叹口气,偏过头却并不看她,低声说,“别跟着我了,可以吗?”
“江哥,我没别的心思,我就是真的很喜欢你。”苗玥流下眼泪,“我从小就喜欢你,从你还不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房间里都是你的周边和海报,我是为了你才来演戏的!”
“你的生活应该首先是为了你自己。”江朔说。
他走到今天,太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现在告诉苗玥,是希望她能从这不切实际的梦境中及时清醒。
他的话让苗玥的眸光瞬间暗淡下去,顿了顿,她哽咽说,“江哥,这三个月能和你一起演戏,我真的很开心,我只有一个请求,可以抱你一下吗?”
她恳求江朔,“就一下!就像以前你开粉丝会时那样,可以吗?”
闻言,江朔终于回头看向她。
苗玥走过去,年轻的面庞上全是泪,“江哥,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可以吗?”
江朔无视了她三个月,今天是杀青宴,本该开开心心的,见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俯身抱了她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说,“好好想清楚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别为了任何人,知道吗?”
苗玥哭得浑身发颤,用力点点头。
“好了,杀青宴快结束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江朔起身朝她笑笑。
苗玥看着他的眼里尽是爱慕,不舍得挪动脚步,“江哥,三个月好快啊,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这问得也太暧昧了,江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行了,我先回去了。”
“江——”
苗玥还想和他说几句话,看到站在宴会厅侧门的男人,顿时吓了一跳。
陆邵坤脸色铁青,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徒手撕了。
江朔循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到站在那里的陆邵坤也是一愣。
陆邵坤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盯了苗玥一眼,然后一把搂住江朔的肩膀,将他带回了宴会厅。
陆邵坤突然间的沉默,很快就让整个宴会现场的欢笑声偃旗息鼓。
“帮你叫的炒面。”他把桌上的盘子推到江朔面前,拿起水壶帮他倒茶。
解释的话几次到了嘴边,然而看着陆邵坤紧紧绷着的脸,最后江朔沉默地将碗筷一推,起身离开了宴会厅。
江朔一走,陆邵坤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差,整个宴会现场犹如凛冬过境,就剩一个林殊还能无视他的冷脸热络地招呼大家喝酒。
所有人渐渐都没了兴致,演员和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找各种理由离开,看着坐在主桌的陆邵坤也不敢过来道别。
人很快都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杀青宴霎时一片冷清。
陆邵坤坐在那里,对着满桌子酒菜生闷气。
他知道江朔肯定不会和那女的有什么,但他就是受不了看到两人又是搂搂抱抱又是说悄悄话,更重要的是,被发现后,江朔连一句简单的解释也不给。
陆邵坤把手指捏得咯吱作响。
林殊坐在斜对面,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有病?”陆邵坤有气没地撒,现在逮着一个是一个。
“谁有病?你才有病!”林殊毫不客气地回呛。
“我招你惹你了?成天对我摆一张臭脸?”陆邵坤瞪着他。
他不提还好,一提林殊简直要砸酒瓶,“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就会耽误他!我早就说了,江朔被你粘上就没什么好事!”
一听这话,陆邵坤顿时怒不可遏,抬手用力拍了下桌子,“你再说一遍!”
林殊现在才不怕他,再加上喝多了热血上脑,索性一股脑将这些年压在心底的话全都秃噜了出来。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林殊哼道,“江朔他遇到你,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当年要不是因为你,他他妈会选择离开?会白白在外面耗费三年时间?三年,不是三个月,是整整三年啊!”
林殊竖起三根手指,痛心疾首地说,“他那么喜欢演戏,一个演员的黄金年龄有几年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戛纳影帝究竟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东西?”
当年江朔凭借在电影《夜》中精彩的表演在国际上名声鹊起,再加上通过电视剧《神迹》积攒下的知名度,当时多少大公司争先恐后想要同他合作,光是那一年颁奖典礼后的庆功宴,林殊就替他收到了四家国际知名电影公司递出的橄榄枝。
如果三年前江朔没有消失在大众面前,林殊心里头门清,自己的电影本在他眼皮子底下现在根本排不上号。
林殊一席话犹如当头重锤,砸得陆邵坤彻底语塞。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林殊没有任何想要同情他的冲动,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朝里吼,“你也不想想,你以前成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突然一下子又跟人玩什么深情人设,用强的不行就死缠烂打,”说到这里林殊忍不住又呸一声,“全他妈是自我感动,有个屁用!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点儿的,都会觉得是你脑子有病,吃错药,一根筋搭错了!”
“我和他——”陆邵坤想辩驳,但又觉得和这人说这么多干什么,于是板着脸看向别处,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始终紧紧攥着。
林殊激动了半天,等把气喘匀了,酒劲也过去了些,吃力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干巴巴地对坐着,林殊看着被自己骂到一声不吭的陆邵坤,片刻后叹了口气,语气终于是舒缓了些,“我早就提醒过你了,空间啊,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就该拿出点儿诚意嘛,你把人逼那么紧,一点儿自由都不给,谁知道你会不会是失心疯钻了牛角尖,到手没几天就又把人给甩了?”
这话太冤枉人,陆邵坤冷着脸开口,挣扎着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当时又不知道他喜欢过我,他放下了去开始新的生活,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
江朔当年带着满身伤痛离开,勇敢地去开始新的生活,陆邵坤是靠着他爱过自己这样的信念才一步一步艰难地支撑到了现在。
不过好在,江朔没有将他淡忘,更没有爱上别人,而是给了他追求的机会让他们能够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陆邵坤刷的起身,想要赶紧回房间找江朔,谁知一抬头,却看到林殊正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自己。
“干什么?”陆邵坤眉毛一横。
哎哟我这暴脾气。林殊听了他的话越想越上火,着急地看看桌上,抄起酒瓶一副要跟他干架的阵仗,“你,你,你——”
陆邵坤皱眉后退一步,“你小心点你的腰!”
林殊鼻子都气歪了,对着他破口大骂,“光长个子不长脑!我们江朔真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倍,就你这样的,刚刚还好意思给他脸色看?你个傻X!还放下了、他要真他妈能放下现在还轮得到你?”
话音落下,陆邵坤如遭雷击,整张脸霎时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砰!林殊把酒瓶往桌上狠狠一摁。
“江朔他是一心一意等了你整整三年!”
作者有话说:
林殊会这么清楚是因为最后的那个小彩蛋
陆邵坤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擦头发的江朔。
听见开门声,江朔回过头,边擦头发边转身,“回来了?”
陆邵坤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江朔拿起手里半干的毛巾,轻轻盖在他头上,恶作剧似的来回用力蹭了几下,“刚才没和你解释,是怕被别人看出来,陆总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不知道多少人在偷偷看着。”
陆邵坤收紧手臂,“对不起。”
陆邵坤这人,骨子里终究还是霸道的,看到那情形当场冷脸才正常,江朔其实很理解他的反应,现在反倒对这句道歉有些措手不及。
他被勒得呼吸不畅,想伸手将他推开,谁知却被抱得更紧。
江朔无奈地笑了一下,只好任由他抱着,耐心跟他解释,“那个人叫苗玥,是我的粉丝,她说进演艺圈演戏也是为了我,现在戏拍完了,她觉得舍不得,所以向我要一个粉丝和偶像之间的那种拥抱,我看她确实有点可怜,才没有拒绝。”
“我看你好像跟她说了什么,你和她说什么了?”陆邵坤闷声问。
江朔笑了笑,忍不住在他腰上拍了几下,觉得这家伙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跟她说,人生是自己的,不要只是为了别人,我希望她认真想清楚自己以后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看那个苗玥这几个月天天往他的A组跑,心思分明不在当演员上,没必要为了他强留在娱乐圈,她一个女孩子,又没什么心眼,很容易受到伤害。
“那你呢?”陆邵坤将他松开,眼睛有些湿润,“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江朔觉得他看起来古里古怪,但还是认真思考了片刻,莞尔一笑后含糊其辞道,“一半一半吧,好像大道理说给别人听都比较简单。”
见陆邵坤不说话,江朔从他头上拿下毛巾,抬脚往浴室走,“要泡澡吗?我去帮你放水。”
话没说完,转身就被陆邵坤再次拽进了怀里。
这回江朔是彻底察觉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陆邵坤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鼻间骤然涌上一阵酸涩,“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江朔愣愣地转头看着他。
“院子里那些三色堇,”陆邵坤哽咽,“是种给谁的?”
房间内寂静无声,江朔轻轻笑了一下,抬手将他回抱住,“就说了你是个傻瓜。”
三色堇的花语,是恋人间的思念,是Ti manco,想念我吧。
花园里那一丛一丛由他亲手栽下的三色堇,每到冬天,经由地中海的海风将这句花语吹向欧亚大陆的最东端,那里有他思念着的爱人,那是他想对陆邵坤说的,最隐秘的情话。
陆邵坤猛地收紧手臂。
江朔真的等了他整整三年。
他的离开,不是已经放下过去,而是给了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或者说是给了他陆邵坤最后一次机会,一个让他看清自己的机会。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太混乱了,分开其实是最好的办法。”江朔将掌心贴上陆邵坤的后背,感受到他身体细微颤抖的起伏,“其实我一直很感谢被你关起来的那半年,如果没有那半年,我想我们可能至今还在互相折磨。”
陆邵坤想起那些监控里的画面,心口仍是撕心裂肺地痛,“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关起来,更不是想丢掉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父亲发现了你,要对你下手,他那个人做事没有底线,我不敢掉以轻心,万一他找到你,我不敢想如果彻底失去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那样丢下我。”江朔轻轻拍着他的背,退开些许,用手背擦去他眼尾的湿润,“我又不傻,你都安排了医生护士给我看病,怎么可能是想丢掉我,只是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想就此逼我看清自己,我承认,我很生气也很绝望,因为我发现自己确实根本离不开你。直到后来,我在车上无意中听到了广播,才猜到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逼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对不起。”陆邵坤摸着他的脸,“那几个月让你过得那么辛苦,我当时应该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看看你,哪怕是打一个电话也好。”
江朔笑着靠在他肩上,“后来我病了很久,梦里面居然都是你,醒来之后我就认命了,如果这辈子真的要过下去,我好像也只能和你在一起了。”
陆邵坤,“……”
江朔余光看到他神情复杂地欲言又止,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觉得他这个心虚又无力反驳的样子有点可爱。
陆邵坤尴尬地轻咳一声,将脸撇向一边,拒绝任何翻旧账的可能。
江朔抬头勾住他的脖子,“其实我最后离开,也不全是为了你。”
陆邵坤微微一怔,低下头,看到江朔的眼眶慢慢红了。
“陆邵坤,和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我被你保护得太好了。”
“你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为我扫除了所有我不喜欢的繁琐事,让我能够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演戏。但就是因为那样,那三年里我完全忘了要成长,离开了你的庇护,我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忘了,甚至活得还不如以前。我在事业和生活上对你都太依赖了,这让我感到害怕,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平等和互相尊重的,但前提是我们能够一同成长,而不是任由我自己一直跟随你的脚步渐渐失去自我。
我很怕有一天我们会因此渐行渐远,到时候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所以我决定要离开,在爱你之前,我必须先成为我自己,弄明白什么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那些在申港孤独漂泊的岁月,每当结束工作,他独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间租住的小屋,昏暗逼仄的隔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从十二层望出去,对面大楼那些密密麻麻的窗口里一闪而过的人影,他有时一看就是一整晚。
他想,或许他对陆邵坤动心,就是在那一次次从剧组离开,拖着行李箱去往别墅的那一刻开始,他渐渐变得期待,期待回到那个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变得灯火通明的房子,厨房门口,林姐笑着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电视机上会放着他喜欢的节目,大门不会只开一次,他会穿过热热闹闹的客厅,扑进那个卷着一身寒意进门而来的身影。
从习惯到依赖,他对陆邵坤的爱就在这些日积月累的点滴中变得深厚,经由三年的时光慢慢融入他的生命,让他未来的人生再也无法承受这个男人的缺席。
陆邵坤眼眶通红,沉沉地点点头,将他用力搂进怀里。
“那我算是通过考核了吗?”许久,他低声在江朔耳边问。
江朔沉凝片刻,“马马虎虎吧。”
“?”陆邵坤偏头看着他。
江朔的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度,睫毛在温暖的灯光下闪烁,好像有点害羞,又好像真的有点点生气,他垂着眼睛小声说,“三年啊,你怎么不来得再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