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直起身,伸手圈住他的腰,下巴靠上他的胸口,清澈的眼里有种卖弄的得意,“陆哥,我拿奖了。”
“颁奖典礼一结束我就过来了。”
陆邵坤扬眉。
江朔晃了晃他,“陆哥,快夸夸我。”
这个人前万众瞩目,被无数聚光灯环绕,粉丝遍布全球的明星,蝉联了所有演员可能毕生都望尘莫及的奖项,却不屑于办什么庆功宴,而是跪服在他脚边,像只完成主人指定动作要求的小狗,只想听到主人一句表扬。
“现在夸你的人还少?”陆邵坤收回目光。
“那些人算什么啊?”江朔慢慢站起来,观察着他的神情,跨坐到他的腿上,挡住了他看文件的视线,而陆邵坤没有皱眉,也没有叫他滚下去。
于是江朔搂住他的脖子,缓缓靠在了他的肩上,在他耳边呼出淡淡的热气,撒娇道,“要你夸才算。”
陆邵坤的眼底终于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再次将目光投向他。
见状,江朔暗自松了口气,知道他彻底被自己取悦了。
江朔一言不发,期待地看着他。
对视片刻,陆邵坤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江朔立刻张开嘴回应,伸出温软的舌尖,触碰他的,指尖搭在陆邵坤削瘦的面颊上,轻柔地来回抚摸,然后慢慢直起身,捧着他的脸,热情又顺从地迎接那熟悉的,霸道强硬的攻势。
一吻过后,陆邵坤扯着江朔的头发将他拉开,视线扫过他殷红湿润的唇,哑声道,“满意了吗?”
江朔被紧紧扣着腰,肌肉纤薄紧致的背脊向后弯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胸前领口大敞,落了红梅点点,喘息中趁陆邵坤不备,又追着补了一个啄吻,然后看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角。
这无疑是在拱火的举动顿时让陆邵坤眼神一暗,一把将人掀上办公桌,桌上的文件随即如雪花般纷扬飘落。
陆邵坤刚才应该确实发了不小的火,沉重的红木桌竟有些不堪重负。
一只手在激烈中抓住一页文件,又随即松开,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江朔将挂在手肘上的衬衫拢到面前,将脸埋了进去。
“陆哥——”
湿漉漉的指尖从身后探过来,摁在滚动的喉结上轻揉几下,江朔配合地仰起头,侧过脸对上陆邵坤的追吻。
四片唇瓣若即若离,陆邵坤抬眸看了看他,江朔浅浅皱着眉,咬紧嘴唇,喉间溢出一声颤抖的陆哥。
江朔总是很爱叫,现在大多时候叫他的名字,撒娇和求饶的时候会叫他陆哥,又说那些让人浑身燥热的胡话,叫人欲罢不能。
拇指轻轻摩挲着江朔脖子上细嫩的肌肤,滚烫的掌心始终流连在喉结附近,陆邵坤再次低头,探出舌头堵住了那张殷红开合的唇。
带来的饭菜终究是凉了。
江朔趴在沙发上,陆邵坤从后面搂着他,嘴唇徘徊在他的颈窝,每次他要开口,都会收获一个表示闭嘴的啄吻。
江朔无奈了,笑着将脸埋进靠枕,陆邵坤把他的脸挖出来,又吻在他那双笑个不停的唇上。
陆邵坤心情甚好,江朔的笑会传人,于是他的眉眼间也染上了笑,和他腻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吃饭了,好不好?”好不容易得了间隙,江朔赶忙问道,脖子向后仰起,眼前雾蒙蒙一片,说完随即咬住了嘴唇,“嗯,痒——”
陆邵坤沿着背脊一路吻上来,牙尖叼住他的耳垂,来回地磨,“你做的?”
“林姐做的。”
江朔实话实说,主要是等下看到菜色,说是他做的,陆邵坤也不会信。
陆邵坤停下来,歪头看他。
江朔眨眨眼睛,表情很是无辜,“我做的你都吃腻了,等我学会了新的菜式再给你做。”
人生总是公平的,上帝为他开启了演绎事业的大门,就注定要将所有的窗都牢牢焊死,三年过去,江朔的厨艺毫无长进,除了那两道被迫跟着林姐学过的菜式还算入得了口,其余都还停留在会将饺子煮成疙瘩汤的水平,他也很无奈,而叫他更无奈的是,也不知道陆邵坤是哪来的执念,如今总盯着他学,做了又要嫌东嫌西,简直莫名其妙。
陆邵坤洗完澡回来,江朔已经将散落一地的文件都收拾好,茶几上摆着热好的饭菜。见他出来,江朔将筷子放好,撑着桌子起身,“你吃吧,我去洗澡。”
然而等他洗完澡回来,陆邵坤坐在办公桌后,茶几上的饭菜一口没动。
签上名,合上文件,陆邵坤起身过来。
江朔现在晚上不怎么吃饭,他行程太满,很难抽出时间健身,只能在饮食上多加控制。
喝了几口汤,陆邵坤突然开口,语气略带嘲讽,“所以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你新学的菜?”
江朔差点被汤噎到,心想这人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我带锅铲去剧组学!”江朔捧着碗,冲他摇摇尾巴。
陆邵坤看他一眼,鼻间溢出一声冷哼。
吃完饭,江朔跪在沙发上,陆邵坤靠在他怀里,闭眼享受按摩。
“最近少用点电脑了。”江朔帮他揉着后颈紧绷僵硬的肌肉,在他耳边小声说。
养个这么喜欢自己的情人,用起来确实舒心,而且难得的是,江朔很听话,从不搞争风吃醋那套,不给自己惹麻烦,否则也不会在身边一留就是三年,陆邵坤有意逗逗他,“改天教一下另外几个,也省得你担心。”
果然,肩上的手动作一顿,隔了几秒才又继续。
陆邵坤嘴角笑意更甚,反手拍了拍江朔的脸。
半晌后,他突然慢悠悠开口,“听说你今天被人带着记者堵了?”
江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还是来了。
那丁米也是敬业,居然这么快就汇报给了陆邵坤。
“嗯,”江朔浑不在意地笑笑,打算搪塞过去,“小事,已经解决了。”
说完,悄悄低头看了眼陆邵坤的脸色,见他面色不善,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今整个娱乐圈,人人都传他背后有个势力极大的金主,同时又人人都当这是无稽之谈,那个纪樾他保了这么多次,最后还是惹到了陆邵坤,看来没多久,便会在娱乐圈消声灭迹,估计到时候连他们公司都要被扒下一层皮。
倒不是认为陆邵坤有多在意自己,江朔只是太了解他的为人,控制欲极强又睚眦必报,敢从他身上瓜分利益,等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想让自己一个晚上的努力付诸东流,江朔圈住陆邵坤的脖子,跟他撒娇,“一会儿去我那儿?”
“明天出差。”陆邵坤说。
见他皱眉,江朔识趣的闭上嘴,专心帮他按摩,没一会儿便听他问,“这次休息几天?”
“一个月,”江朔不敢多说。
陆邵坤嗯了一声,“周四去我那里。”
“好。”江朔低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头顶响起窸窣声,江朔抬起头,见陆邵坤偏过头,于是懂事地圈住他的脖子,倾身吻了上去。
三个小时后,陆邵坤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江朔从里面出来,朝出现在隔壁会议室门口的周悦点了下头。
周悦如临大赦,紧张了一晚上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感激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江朔带着食盒离开,一众人目送他离开,突然,有人在工位上小声问旁人,“他和天星签了几年合同?”
闻言,周悦回头看过去,对上周助凌冽的目光,那人惊觉失言,赶忙低下头,埋头继续工作。
刚下楼,江朔便收到了陆邵坤的短信。
【让林姐炖点冰糖雪梨】
这是周四要喝?
江朔随手回了个嗯嗯。
收起手机,江朔站在陆邵坤的车库里环视一圈,最后挑了辆最不起眼的奥迪A8,径自开车回
满身疲惫地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江朔这才有空拿出手机仔细翻看。
江榕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最后一个小时前给他发来短信。
【哥,恭喜你蝉联视帝!!不愧是我哥!!牛逼!!!】
江朔扑哧一声笑起来,看了眼时间,给她回了条短信。
【看把你骄傲的,淡定点,老江家的正常操作罢了[酷]】
结果下一秒,江榕反手一个电话甩了过来。
江朔接起来,“几点了,高三的学生不用睡觉啊,把你老师电话给我!”
“行啊,刚好,我老师是你粉丝,你让她给我们减减负呗!”江榕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笑。
“你在哪儿打的电话?”江朔笑着问。
“宿舍厕所!”江榕做贼似的,捂着电话。
“难怪味道这么大。”
“呸!”
老江家除了江启东,其余个个争气,三年前江榕以优越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江朔立马安排她去住校,而同时他的事业也有了飞一般的起步,两兄妹的生活总算是好了起来。
江榕是个小人精,嘴巴很严,至今没人知道她哥就是那个如今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江朔,高一那会儿,有天江榕在电话里和他说,哥,我们班上有个女生,是你的死忠粉,她今天盯着我的脸,突然说,我怎么觉得你和我的偶像长得有几分相像呢?江朔听了哈哈大笑,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从那之后,那女生便和江榕成为了朋友,三年处下来,现在已经是形影不离的闺蜜。
江榕一直在认真思考,要是哪天闺蜜知道了真相,是会先抱着她的大腿求她安排和偶像见一面,还是先把她给揍一顿。
江榕在学习上从不用江朔操心,江朔便问,“有没有想好报哪个学校?”
“没啊,不过我想学工商管理。”江榕说。
“要不要哥帮你问问?”
“不用,我自己正研究呢,”江榕顿了顿,“哥,我听说申港大学这个专业不错。”
听到这个,江朔顿时陷入沉默。
他也想江榕,江启东至今了无音讯,他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当然是想将她护在身边,和她一起生活。
但他们家情况特殊,他现在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处处受制于经纪公司,陆邵坤又派人时刻盯着,江朔不想冒险,更不想让陆邵坤知道江榕的存在。
“还有小半年呢,不着急,你慢慢想,反正你选什么哥都支持你。”
挂电话前,江朔这么说。
陆邵坤周四回来,一大早,江朔在家收拾好行李,将自己全副武装,开着那辆奥迪A8,前往陆邵坤的半山豪宅。
他和陆邵坤的关系至今除了公司总裁办里那些人,顾临升和丁米,便再无人知晓,这些年想挖他绯闻的狗仔满地爬,尤其是两年前的同性疑云之后,江朔一直十分小心谨慎,好在至今没再被人拍到过什么。
江朔熟门熟路,将车停进车库,一下车,林姐已经端着水等在了车库前。
“江先生。”
江朔和林姐道了声谢,拿起水杯一口气喝完,自己拎着行李上楼。
陆邵坤的卧室在三楼,整一层都是独立空间,江朔将东西放到二楼卧室,忙不迭下楼去厨房缠着林姐。
“教我做这个。”江朔笑嘻嘻地给她看手机。
两人已经混得很熟了,林姐看了眼手机上的图片,随即笑个不停,一边直呼救命,一边心直口快道,“你是我教过天分最差的学生!”
江朔两只手扒着料理台,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他要是现在不学,到时候陆邵坤真能盯着他带上锅铲去剧组。
林姐切着水果,被他盯得于心不忍,慢悠悠叹口气,拿过手机,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上面的菜谱。
行吧,倒确实是陆总喜欢的酸甜口味。
“去,去冰箱里把肉拿出来,你运气真好,我早上才去市场买了颗菠萝回来。”林姐吩咐。
“谢谢林姐!”江朔欢呼一声,开心地打开冰箱,一下子将自己半个人都埋了进去。
“对了,林姐,”江朔突然想起来,探出头,“炖个冰糖雪梨。”
林姐拿着刀一脸茫然。
“陆总要喝。”
林姐奇怪地哦了一声。
晚上七点,陆邵坤的车驶入别墅大门,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诱人香味。
江朔在厨房手忙脚乱地抽不开身,只好扭头冲外面喊了一句,“我来啦!”
陆邵坤换了鞋,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看到江朔舞刀弄斧似的挥着手里的铲子,脸上挂下几道黑线,默默转身上楼。
不想看到厨房一片战乱的景象,陆邵坤在三楼泡了个澡,又看了几份文件,才慢悠悠踩着拖鞋下楼。
江朔果然忙完了,放下手里的汤锅,跑过去扑进陆邵坤怀里,陆邵坤闻到他身上的油烟味,偏头皱了下眉,“去洗澡。”
“嗯嗯。”江朔屁颠屁颠上楼,怕菜凉了,花十分钟洗完一个战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回到餐桌边。
陆邵坤放下手机,看向面前的盘子。
“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江朔献宝一样,还自配音效,慢慢掀开盖子。
热气席卷着香味涌出,陆邵坤垂眸,看着盘子里菠萝咕咾肉,停顿几秒,问,“这是你做的?”
江朔走过去,一猫腰,从他胳膊肘下面钻进去,坐他腿上,笑嘻嘻道,“肉是我切的,酱汁是我调的,最后也是我炒的。”
陆邵坤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
“炸酥肉真的太难了,”江朔搂住他,开始卖惨,“你看,烫红了。”
陆邵坤看向江朔的手,随即皱起眉,“擦药了?”
“擦了擦了,”见成功转移注意力,江朔忙夹了一筷子肉,吹吹凉,递到他嘴边,“尝尝看?”
陆邵坤尝了一口,敷衍道,“酱汁调得不错。”
“切得也很大小均匀啊。”江朔提醒他。
陆邵坤冷笑,抬手推他下去。
吃完饭,江朔给他端来雪梨汤,“林姐走之前刚做的。”
陆邵坤看到后却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他,视线落在喉咙处,然后重新低头看向手机,“给你自己也弄一碗。”
那晚颁奖典礼前,江朔接连三个大夜,一杀青便马不停蹄从外地赶回申港,本就疲惫,又在红毯上吹了风,当晚还没什么感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喉咙就跟刀割了似的,连着这周都不太舒服,下午阿姨炖完便先喝了一碗,美其名曰帮陆总尝尝。
“我下午已经喝过了。”他在陆邵坤身边坐下。
陆邵坤听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陆邵坤有洁癖,林姐和佣人都不在,一片狼藉的厨房只好由江朔来打扫,水龙头哗哗出着水,江朔把碗碟丢进洗碗机,摘下手套,看了眼手背上烫红的伤口。
一双手从后面过来,扯下他的衣领,陆邵坤低头亲吻他的颈窝。
“还没好。”江朔反手搂住他的脖子。
“丢着。”
陆邵坤声音沙哑,说着,将人抱起来,放到料理台上。
揉着陆邵坤脖子的手猛地收紧,江朔仰起头,喉结轻滚。
陆邵坤直起身,手臂扣着江朔的细腰,俯身吻在他的唇上,一点一点将里面的舌尖勾出来,反复吮吸。
快一个星期没弄过,陆邵坤吻得很凶,江朔有点被亲懵了,受不住地倒仰过去,陆邵坤突然松开他,抬起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
江朔迷迷糊糊回头,那只手又在他的眼角挡了一下。
他后面刚好是橱柜的尖角。
这不像是个好地方,关掉水龙头,陆邵坤将人抱起来,江朔两条腿勾住他的腰,两个人一边亲吻,一边去了沙发那边。
弄完已经是凌晨三点,江朔困得眼皮直打架,大脑晕晕乎乎一片空白,只记得看见陆邵坤从自己身上起来,下床走进浴室,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一早,陆邵坤又被一阵熟悉的窒息感憋醒。
江朔也不知道怎么睡的,一条小腿压在他肚子上,整个人横过来,睡成一个大字,将一张king size大床填得满满当当。
右手放在那个可恶的脚踝上揉了片刻,陆邵坤兀自醒了会儿神,然后撩开被子找到始作俑者,伸手过去,勾住江朔的腰,一把将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江朔睡得很香,侧着身,睡梦中舒展了一下身体,将脸埋进枕头。
四肢给他缠好,确定这人老老实实窝在自己怀里,陆邵坤才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几年不拍戏的日子,江朔一直过得很规律,看书健身吃饭睡觉,另外二十四小时保证陆邵坤要求的随叫随到。
可能是嫌龙洲岛太远,差不多一年多前,陆邵坤开始让他来自己这里,江朔空闲的时间不多,零零碎碎,很少超过一个星期,所以往往在陆邵坤这里一待就是一整个假期,期间连门都很少出,是以几天后,陆邵坤突然问他晚上有没有事,江朔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他立刻就明白了陆邵坤的意思。
肯定是晚上要带人回来,叫他腾出地儿呢。
于是江朔咚一脚踩在陆总给的台阶上,顺坡下驴,“有事!”
陆邵坤筷子一顿,视线投过来,“什么事?”
那目光很是冷冽,江朔抓着筷子的手一紧,迅速找了个理由,“晚上约了许辉喝一杯。”
还没约,不过约许辉喝酒毫无难度,每次都是一叫就到。而且他有意在陆邵坤面前多提提这个名字,也是兑现自己当年的承诺。最最重要的是,许辉一看就是零,两个零凑在一起,安全系数满分,陆邵坤就是想为难都找不到理由。
陆邵坤隐约有印象,眉心却还是拧了起来,“那个娘娘腔?”
“……”
“他最近心情特别不好,我帮他开解开解。”江朔解释。
这倒是实话,许辉前段时间谈了个男朋友,结果小白脸骗财骗色,把他狠狠伤到了,搞得最近工作都没了热情,成天在朋友圈里要死要活。
江朔给陆邵坤夹了一筷子菜,默默观察着他的脸色,陆邵坤面色微寒,沉默片刻,冷冷地嗯了一声。
“陆——总。”
等在车门前的周悦及时收起脸上的惊讶,视线微不可查地瞟了眼别墅大门,伸手帮陆邵坤拉开后车门。
陆邵坤一身正装,一坐进车内,前头的司机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都是跟了陆总快十年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司机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捏紧方向盘,偷偷和坐到身边的周悦对视一眼。
明明之前说的是和江先生一起,现在却只有陆总一人现身,经验告诉他们,弄不清状况的时候,装作一切如常是最好的应对,周悦一脸平静,用眼神示意司机出发。
陆邵坤一走,江朔扭头就给许辉打去电话。
两人已经许久没联系,主要是他在陆邵坤这里自由有限,平时出门跑步都要提前报备一声,今天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居然如此轻易就过了关,江朔抓着手机倒在沙发上,开心地哼起了小曲,谁知对面一接电话,立马传出许辉的嚎啕大哭,差点把他耳朵震聋。
“怎么了?”江朔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那个王八蛋,居然背着我劈!腿!他妈花我的钱,在外面又养了一个!”许辉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骂。
“我去!”江朔跟着骂了几句,火气也上来了,“我去帮你揍他!”
“你揍个屁啊,你想被封杀啊?”许辉脑子倒还挺清楚,“呸!为了那个王八蛋,不值得!”
“你在哪儿啊,我去找你。”江朔跳下沙发。
许辉骂了半天,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讲话一抽一抽,在电话里听着可怜极了,“我在外地,在他老”
“你可真是,”江朔收回拿衣服的手,无言地抹了把脸。要说爱情使人降智,许辉这么精的一人,居然还能被个小白脸耍得团团转,“都分手了,你还跑去他老家干什么?”
“我不甘心嘛!凭什么啊!”说着许辉又要哭。
江朔赶紧哄,“好好好,去都去了,现在也看清了那家伙的真面目,咱也算分得明白了,你赶紧回来,要我帮你订票吗?”
他担心许辉一个人在外地吃亏。
“买了,买了明天的。”许辉蔫蔫儿的,吸了吸鼻子。
江朔稍微松了口气。
许辉一个人在外地,才知道被劈了腿,独自待在冷冰冰的酒店房间痛哭流涕,这画面想想就令人心酸,江朔一直陪他聊到晚上九点,不经意看到手机上的时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行了,你赶紧去睡一觉,醒来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许辉哭得鼻子都堵住,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
“明天出来喝一杯?”江朔又问。
许辉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见他好像没什么事,江朔又叮嘱几句,便匆忙挂了电话。
真是的,也不早点说,这样他昨天就好找借口回去。
江朔着急忙慌上楼,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听林姐说过,除了和他一样长期被陆邵坤养着的那几个,陆邵坤平时偶尔也会带人回来,不过都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林姐这人很有意思,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跟他打小报告,还说那些人都没他好看。
江朔才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陆邵坤今晚可能要带人回来,第一反应就是跑。
三年前那一晚过后,他之后很长一段都没办法享受,现在虽然恢复了些,但似乎再没办法回到最初那样,不过好在他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陆邵坤对此从未察觉。
其实也是多亏了那一晚,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在陆邵坤眼里的位置,也明白了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异想天开。
他和他之间从没有过所谓的平等交易,陆邵坤是金主,而他就是伺候金主哄金主开心的小宠物。
可即便如此,江朔也不想再遭受同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陆邵坤具体几点回来,江朔拿好需要的东西快步下楼,走到一半,忽然放慢脚步,然后站在楼梯上,回头望向三楼的方向。
整个别墅寂静一片,走廊没开灯,黑暗将他的大半张脸淹没,只余一双眼睛,被月光映得清澈。
片刻后,他又折身,慢慢朝三楼走去。
申港中环某间酒吧地下室内,此刻正上演一出舞台剧。
舞者来自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身材高挑面容娇美,漆黑的地下室,只有屋顶一道光落下,照亮其优美动人的身姿。周围寥寥十几位观众,个个衣着光鲜,头戴精致面具,沉浸在这极度私密的艺术氛围之中。
陆邵坤立在最远处,高大的身形完全隐没在黑暗中,脸上的面具极为华丽,露出的瞳孔目光幽沉。
聚光灯追随着舞者轻盈的舞姿来到他的身边,擦身而过的瞬间,两人目光相交,舞者背对众人,向他舒展开漂亮的双臂,如雪白天鹅优雅展翅,露出甜美一笑。
两个小时后,陆邵坤的车回到别墅,后车门打开,一前一后步出两个身影。
那位舞者已经卸了妆,素颜的面容依然很美,一头金发在月光下犹如精灵,美不胜收。
步入安静的客厅,陆邵坤将目光梭巡一圈,路过二楼的时候,看了眼走廊右侧的卧室。
卧室门关着,也不知里面的人是睡了还是没回来。
“绍坤。”见他站着不动,舞者用刚学会的蹩脚中文,羞涩地叫出陆邵坤的名字。
当时在舞台上,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男人,独自站在一处,有着令人着迷的神秘魅力,而摘下面具后的面容更是让她惊叹,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英俊的亚洲男人,虽然性格很是冷淡,但依然让她心驰神往,所以刚才当他向她发出请,她毫不犹豫便选择跟他回了
陆邵坤收回目光,带她上三楼。
舞者欢欣雀跃,好奇地环顾这栋处处透着奢华与精致的别墅,等到了三楼,身前的人却突然再次停下脚步,将她吓了一跳。
“绍坤?”舞者走上前,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面前的大床。
“哇!”看到这床的大小,她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脸上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太夸张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床!”
想通晚餐时某人各种反常表现的陆邵坤,此时看着面前这张King size大床,嘴角划出一抹玩味的笑。
江朔不爱做家务,碍于他有洁癖,每天早上都是随手将被子扒拉几下扯平拉倒,事后还总是一堆借口,说是这样才有利于空气流通,不会生螨虫。
然而此时此刻,早上还乱七八糟堆着的被褥,竟被铺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不仅如此,甚至还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仔细闻,好像还有香水的味道。
舞者兴奋地跑过去,跳上床,陷进柔软的被窝,回头向陆邵坤投去请的眼神。陆邵坤却不看她,不苟言笑的脸上竟带着笑意,舞者一愣,发现他笑起来如此好看,不禁红了脸颊。
这一晚,陆邵坤兴致颇高,玩得很凶,动静大到别墅每个角落都清晰可闻。
芭蕾舞者的身段非比寻常,然而也就仅仅一次,结束后,意犹未尽的舞者跪在床上,倾身亲吻他,柔声索要他的电话。
陆邵坤偏头避开她的唇,反手将一张支票丢到她身上,然后无视舞者充满失望的面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送她回去。
舞者走后,陆邵坤进浴室洗澡,出来后,心情像是很不错的样子,踩着拖鞋气定神闲地下楼。
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二楼,推开门,陆邵坤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勾起一条腿靠在门上。空荡荡的卧室陷在一片漆黑当中,床上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
似乎早有预料,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陆邵坤发出一声轻笑。
小东西。
胆子大了。居然敢跟他耍脾气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朔宝是真的被伤到了
厨房里,林姐站在水池前,十分钟内第三次探头看向窗外。
早上九点不到,花园里,工人们忙着扫洒做园艺,清晨的微风拂过被阳光打亮的树叶,簌簌作响中宛若金蝶起舞。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同以往每个周末的早上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