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海鲜味道不错,可以尝尝。”苏钦衍示意陶沅面前的新鲜海产,又对着宁年说,“小年,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宁年是很喜欢海鲜,但犹豫着着等陶沅先夹。
陶沅动筷子去夹的时候,秦怿琛想到什么,握住了他胳膊,笑了笑,“不是海鲜过敏吗?”
“....”陶沅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他变化的脸色没逃过季迟栩和苏钦衍眼睛,而且这先前也没说过过敏的事啊,两人不约而同想起电话里头秦怿琛说的话....弄得这么过分啊。
“倒是我疏忽了,过敏就不吃了吧。”苏钦衍说:“小年,那你尝尝?”
宁年下一秒就要去夹,结果筷子和另一双撞上,陶沅也是明显一顿。
“你不是过敏吗?”宁年怯生生缩筷子,好心提醒,“还是得听你哥哥的话。”
桌上几人纷纷沉默,季迟栩先前没和宁年讲过秦怿琛和陶沅关系,宁年压根也没想过季迟栩能有同性恋朋友,毕竟一开始季迟栩知道他是gay的时候挺惊讶的,而且其实他们这部分喜欢同性的群体还是偏少的,现实中想遇到也不太容易。
更何况愿意不避讳的表现出来,公开的更是少数,所以他压根觉得两人纯粹关系亲近,虽然刚才那声宝贝多少让他凌乱了下。
陶沅冷冷的看着宁年,宁年无辜的不知道哪又惹到他,手都缩回来了,下一秒陶沅不客气夹走了海鲜,秦怿琛“哎”了一声,没拦下,只能自我安慰,“行吧,怎么嘴巴这么馋,那就吃这一口啊,不许多了....”
这是我老婆...
秦怿琛这话不如不说, 陶沅专门盯着那盆海鲜吃,大抵是想起什么发泄怨气,全程冷漠且眼神可怕。
季迟栩和苏钦衍装作没看见, 秦怿琛头痛无比。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啊,乖。”
他真是怕了,也有点理亏, 只能放低声音好言好语哄,但又怕把人惹更狠。
只有宁年看着飞速消失的虾无比心痛, 他还一条没吃到呢, 据说这虾超级贵, 叫什么红魔虾, 也很稀有的, 这这这...就没了?但陶沅的架势他又不敢抢,特别委屈,悲伤着看人一口一个, 馋的拼命咽口水,低头沮丧时碗里就落下条。
季迟栩收回筷子, 对上宁年惊喜的眼神,说:“喜欢的话让人做一份,我们带回去。”
他声音不大,但在场没人说话,于是清清楚楚落进陶沅耳朵里,动作才停下来,秦怿琛见状松了口气, 陶沅面前堆了一片的虾壳, 他侧身下意识替人收了, 换了个新碟子过去,抽纸巾将陶沅白皙的指尖沾上的一点红色虾油擦干净。
陶沅脸色这才稍许缓和,只下一秒仍旧冷然的抽回了手,秦怿琛早习惯他这副模样,放软语气,“我不说话了,你好好吃。”
陶沅还没什么反应,秦怿琛又发现宁年这会开始盯着他瞧。
“看我干嘛?”秦怿琛没好气,这小孩看着傻傻的挺惹火。
宁年拧起眉,难得严肃眯着眼还歪头认真仔细的瞧什么,秦怿琛预感不妙,果然下一秒宁年问。
“你脖子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口,陶沅缓和下的脸色变了,宁年脸色也变了,其余两人把视线落在秦怿琛侧身时敞开的锁骨往上那小块皮肤,上头很明显的红肿,似乎像是咬痕?
“....没事。”秦怿琛咬着牙说的这两字,眼神示意季迟栩,管一管啊,再说下去今天兄弟得被家暴。
宁年震惊的瞳孔放大,眼神在陶沅和秦怿琛之间来回打转,心里彻底“咯噔”了下,想起刚才的那声“乖”还有开头喊的那啥,宝贝?
“他不是你弟弟啊?”
宁年gay的感知总算有了反应,先前直接就是下意识以为季迟栩身边不可能有gay朋友才没多想,而这会秦怿琛不说话的默认和陶沅难看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不让吃海鲜,难怪明明长得这么可爱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难怪...
椅子被推开时明显的“刺啦”声,陶沅起身,在对面三双眼睛注视下,“...我去下卫生间。”
人从宁年身边过去时,宁年才注意到陶沅一身很是朴素,简单的T恤牛仔裤,甚至于牛仔裤是那种洗到泛白的旧裤子!
包厢的门关上时,宁年僵硬转过头,对上看着他分外无语的秦怿琛穿着打扮,他看不懂牌子,反正质量挺好,贵!
“阿栩,你没和小年说吗?”苏钦衍先开了口,多少也觉得尴尬。
季迟栩正要回答,宁年碰了碰他胳膊,随后拿出手机,在秦怿琛和苏钦衍目光下“偷偷摸摸”打字给季迟栩看,眼里强烈的谴责。
“...不是。”季迟栩一时间无言,他看眼秦怿琛,解释说:“他们是正常的恋爱交往关系。”
宁年眼里疑虑不减,旁若无人接着打字,到面前桌子被人轻扣两下。
秦怿琛面部表情堪称丰富,“小朋友,我老婆都被你气跑了,你现在当我哥们面又说我什么呢?”
“....”
宁年现在觉得秦怿琛就是个斯文败类,那方面是得多过分,才能让人咬脖子啊,而秦怿琛看着宁年瞧他脖子,郁闷到了,是有点过分啊,所以这会连老婆都不敢去追。
“阿栩,你生日是快到了吧?”
秦怿琛轻咳了声,果然宁年注意力移开,季迟栩要过生日了?
“什么时候啊?”宁年转过头问。
“下个月。”季迟栩也心知是被拉出来挡话题的,但宁年接着问下去他也着不住,实话说这种私生活他真不可能了解太多,当然也不想了解。
秦怿琛直接给宁年补了日期,宁年算了算,才二十天不到,这时间太短了吧,哪来得及想礼物,宁年有种着急忙慌的感觉的,倒真没心思顾上秦怿琛,到陶沅回来的时候,才想起被忘了的那茬。
犹犹豫豫看人两眼想说又不敢说,到后面一顿饭吃完,打包的虾也做好了,才鼓起勇气要了个微信。
陶沅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宁年心都提到嗓子眼,最后还是打开码给他扫了,这才松口气,他这也没坏心思啊,只是乐于助人。
“你如果缺钱的话,可以找我。”
宁年小声冲着人说,往秦怿琛那瞥了眼。
秦怿琛:“......”
陶沅:“......”
五人在门口分别,秦怿琛拒绝季迟栩送他们回酒店的意思,果断选择跟苏钦衍一道走。
“明天回去?”季迟栩问,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觉得多少走的匆忙。
秦怿琛:“过两天。”
季迟栩刚想说那明天一块再聚聚,毕竟见面机会确实难得,秦怿琛先一步开口。
“我打算带圆圆逛逛。”
二人世界,不要打扰的意思。
季迟栩最后点温情都没了,拉过一旁努力往边上挪,战战兢兢犹豫不绝还试图和已经坐上车的陶沅搭话的人,“走了。”
秦怿琛这才注意到宁年鬼祟的举动,嘴角抽搐了下,侧身点了人肩头,皮笑肉不笑扯嘴角,“小朋友,回家了哈。”
再待下去,他老婆真要跑了。
宁年上车系好安全带,还担忧的望向窗外,秦怿琛上了陶沅所在的后排,车子扬长而去。
“他们真的不是包养关系吗?”宁年终于可以问出口。
“..不是。”季迟栩解释过很多遍,“你到底哪里看出来他们是那种关系?怿琛今天约着吃饭也是想把陶沅正式介绍给我们,这才从大老远过来。”
“是吗?”宁年就是不相信,也不管秦怿琛讨不讨厌他,求证的又问了遍,“他真的是你关系很好的朋友吗?会不会其实你不了解他,毕竟你们离得也远啊。”
宁年说完觉得他更像那个挑拨离间的,但就是....
“你有看到他脖子吧,被咬成那样了!”
季迟栩是看到,他也觉得秦怿琛多少是没分寸了这次,但他不知道怎么和宁年说,大概是宁年实在比他小太多,谈这种露骨的问题他总觉得怪怪的,虽然宁年天生弯的,但这种事或许了解的还是不够....
“太残暴了。”宁年很是气愤,“我看的那些片里都没这样的!”
“....”
“他这么凶,那得多疼啊。”宁年转回头问季迟栩,“你朋友真是认真的吗?可谁会对自己男朋友那么狠啊,也不让吃海鲜那肯定就是发炎了,还有啊,我发现了,你朋友自己穿的又贵又帅的,连衣服都不舍得给男朋友买?就是很像渣男啊。”
“....怿琛不是你想的那样。”季迟栩半天才说出这么句,也没消化完宁年刚才的话。
“那你和他说说呗,真的注意点,很疼的。”宁年一本正经热心肠。
季迟栩额角抽了下,口气终于变了,“你管他们这方面的事干什么,有病吗?”
“那这不是碰上了嘛。”宁年音量弱了下来,好像让季迟栩去说确实有点尴尬,“反正就是也得克制下嘛,不能自己舒服不管别人死活。”
宁年除了热心肠,大概也是对自己定位清晰,有种同为在下面的结果被欺压□□的愤怒。
季迟栩:“.....”
宁年总觉得还是得争取一下,就让季迟栩隐晦的旁敲侧击去提醒,喋喋不休整整一路,甚至于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多年经验”一一分享。
到季迟栩猛地刹在路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说吧。”季迟栩丢给宁年手机,语气很凉,“好好跟他科普科普一夜几次合规戴套****”
秦怿琛:“.....”
宁年:“......”
车里气氛死一般的寂静,随后传来另一边通话被挂断的嘟嘟声音,空调冷气冻得宁年一个哆嗦。
好半晌季迟栩侧过身,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气的不轻,死死地盯紧宁年。
“回去给我把那些片全删了。”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
不了解?宁年了解的比他还多,看的花样不少小小年纪也不怕眼睛瞎了。
宁年小小声:“那..那小说呢?也删吗?”
季迟栩:“......”
回去全程季迟栩再没个好脸色,宁年自觉地闭紧嘴巴,下电梯进门他才换好鞋,就被弄去了房间,按在桌前椅子上,笔记本电脑哐的砸跟前。
“删。”季迟栩冷声道。
宁年敢不删嘛,再说也不是什么珍藏,而且某宝六块钱能打包一片资源,干嘛这么凶啊,他心里不服气人偏偏又怂,被盯着就手抖,电脑成功开机,桌面黄色文件夹明晃晃直戳戳,甚至于文件名宁年都没改,一堆乱码的花字。
宁年右键选中,跳出竖形框框,选择删除正要往下按,鼠标就突然被夺走,他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就要去抢,手背挨了下,疼的缩回手。
“你干嘛呀?”宁年原本波澜不惊最多是被季迟栩冷脸吓到的小心脏在季迟栩双击文件夹,瞬间跃入眼帘的横排竖排拉不到尽头的白花花黑黢黢黄乎乎□□弄的人差点晕过去,脸瞬间涨的通红。
视频不仅粗鲁,就连名字都足以让单纯少年羞愧捂脸。
宁年这一刻彻底变色,像是砸了整筐番茄在身上,连忙就要抢鼠标,被季迟栩踹了脚椅凳子,滚轮带着靠椅就往边上滑,鼠标清脆的“咔哒”一声,耳边就响起各种咿咿呀呀....
这片直接的离谱,开头一点剧情没有,□□高清撞入两人视线。
宁年显然是傻了,听着越发激烈的撞击声持续将近一分钟,季迟栩终于挪动鼠标,点击视频右上角退出。
季迟栩修长的手指搭在鼠标上特别漂亮,宁年就瞧着他用那双好看到过分的手拖着文件侧边长条往下拉,随意又点了另一个进去,这次开头不是并不直接,只是进度条到三分钟,上衣没了,拉到七分钟,坦诚相见。
宁年心如死灰,或者说魂飞天外,都放弃抵抗。
最后季迟栩足足打开了将近十多个视频,每个都是不同的花样不同的人种姿势五花八门,开始宁年还在玩具环节挣扎了会,后来到多人都无动于衷。
只麻木的听着耳边应当是很舒服的叫声。
“我其实没有全看完。”宁年苍白地解释了一句,看季迟栩暂停在一捆绑play界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季迟栩沉默过后,一键全选粉碎干净。
宁年敏感的察觉此刻气氛过分诡异,因为季迟栩一言不发,却也不像是刚才那么明显的生气,或者说,明显的只是在生气?心凉透一截,他感觉季迟栩是被吓傻了,但实际上他真没有全看完这些,虽然偶尔看一点点,但是基本上都是很常规的那种姿势,小玩具也没这么夸张的。
“....”
在宁年战战兢兢无望地目光中,季迟栩合上电脑屏,转身出去了。
出去了?
宁年呆滞地扭过头,视线随着季迟栩背影,直至门被关上发出的一声响,整个人傻了。
门外小金毛从两人进来时被冷落在边上,还差点没被门砸脑门上,这会见季迟栩出来,不大高兴地叫了两声,季迟栩没理它,径直往楼下去。
小家伙疑惑歪了歪脑袋,看了眼关实的房间门和季迟栩离开背影,甩着耳朵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这对不是副cp,之后就没戏份啦~会是另一本的主cp 大概第三本(下下本)会开
陶沅比较能打 一个能打哭十个小年
宁年:???
(jj审核这么严的嘛,修到麻木,为以后担忧呜呜呜)
追你好不好
房间里, 宁年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心慌慌推门出去找人,季迟栩客厅沙发上坐着,一边小金毛也是笔挺挺, 光是看背影,一人一狗很是严肃。
宁年蹭过去,小心挨着季迟栩边上坐,歪了歪头看人表情。
“吓到你了?”他试探着开口。
结果好半天季迟栩都没搭理他的意思, 宁年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主要这也不是他打开的, 就说为什么不直接删非要看, 这哪个直男..季迟栩应该还是个直男吧?宁年乱了两秒, 反正就是生理上肯定还是直男, 上来就这么刺激的肯定是恶心。
可是这看都已经看了, 那也没法抹除记忆啊,宁年很是纠结,想了好半天忽然想到什么, 又凑过去,“那个, 要不要我给你找点男女的片子,你看看?”
既然忘不掉,那就洗洗眼,宁年这么想着,果然季迟栩有了反应,转过头来,宁年瞬间松口气, 掏出手机就要去橙色软件买。
“你等等啊, 我记得上次那家店也有卖...”
“..不用。”季迟栩开口的声音有些沉, 但脸色比起先前好多了。
宁年手上顿了两秒,不确定又看了眼,说:“不然还是看看吧,大家都是男的嘛,虽然性取向不同,但是我懂我懂啦,我给你找资源,你回房间看,这样不尴尬吧?”
不尴尬个屁,他自己都尴尬到冒烟,季迟栩看AV就和他看Gv差不多羞耻吧,但季迟栩看了...反正他就会有种平等的感觉,哪像现在这一副沉重的丢魂一样,宁年越发觉得没脸见人。
于是宁年坚持让人看,刚打开橙色软件手机就被抽走,丢进了怀里。
“宁年,你现在多大。”季迟栩该是彻底缓过来,因为话里质问的语气太浓,眼神强烈的谴责和批判,“自己注意点。”
“....”
季迟栩执意不肯看,宁年确定他正常后,被这眼神一扫羞愧难当,红着脸麻利的“滚”了。
脚步声略显急促的上了楼,宁年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季迟栩仍看着那个方向,直至重重的拍门声隔着楼梯传了下来,显然宁年这会情绪不稳,而他也是如此。
季迟栩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眸中情绪复杂,那一幕幕□□交缠着画面,那些喘息□□不断在脑海重放....这是他第一次看男男zuo爱,可不是宁年想的因为被吓到才会这样,画面冲击而来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无可避免想着,所以宁年在床上是什么样子?也会和喜欢的人这样...会红着眼喘息,会因为难耐而**?
其实在他被拒绝的那一刻,有不甘也觉得受伤,人生第一次否定自己,他是不是很差劲,是因为他的性格不讨喜还是他过分沉默?不体贴或是不温柔?
可总而言之宁年不喜欢他这样的,他无法怨恨甚至抱怨都没什么资格,他想着等有天宁年遇上真正喜欢的,或许他无法祝福,起码现在的他不会选择祝福,但也只是这样了,宁年不会在乎他祝福与否。
季迟栩是这么想的,他强行压下心里头的那份不甘和闷恨,直到刚才那一刻,忽然他意识到,原来他是不能接受的,接受那种毫无距离毫无遮掩的亲密,宁年和别人的亲昵,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一个人最私密的爱欲和最原始的疯狂,要全部摊开毫无保留给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是他。
季迟栩想,他真的无法接受。
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太阳落山后,又到遛狗时间。
宁年跟着一块出来,到小区宠物游玩区域的时候,季迟栩松了绳,这阵子里头有几只狗,小动物们欢快的在草坪上打闹。
“那只是蛋糕吗?”季迟栩在宁年边上的木椅坐下,顺着宁年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蛋糕是只萨摩耶,是这几天里小金毛玩的最好的朋友。
季迟栩显然不知道,摇了摇头,宁年后知后觉的想起,“我是不是该给小金毛取个名字啊。”这都好几个月了。
“想叫什么?”
太阳落山后气温还是燥热难耐,动一动都能蹭出一身的汗,季迟栩开了瓶水,递给宁年。
宁年接过喝了两口,皱着眉,看小金毛和蛋糕咬尾巴,“想不出来。”
取名字也太费脑子。
小瓶的矿泉水宁年“吨吨”几口喝了一半,季迟栩接过直接把剩下的喝了,“不着急,慢慢想。”
两人便冒着汗在一丝风也无的树荫下,等黄昏的霞光被黑夜浪潮般一点点吞没,天际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小家伙目送着“蛋糕”跟着主人离开。
宁年这才和季迟栩起身去接它,小家伙在木栅栏前幽怨且神采全无,被套上了牵引绳回家,一路都无精打采的。
宁年笑话它好一阵,才终于良心发现哄一哄,“没事啦,等明天我们再...”他想到什么,眼底笑意淡了下去,又努力扯了扯嘴角,把话补全,“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来找蛋糕玩。”
小金毛不能再每天和心爱的小狗,他也不能每天晚上等季迟栩回家。
到楼底时,天已经黑透了,只有路灯照着面前小段路,宁年脚步停下,偏头抬眼望过去,季迟栩眉眼在灯光下柔和几分。
“季迟栩。”他开口喊。
季迟栩侧过身,两人目光便对视上,沉默蔓延开。
“怎么了?”季迟栩问,宁年长时间没出声,这会也只看着人,低低摇了摇头,想说的不想说的,早就已经说遍了。
没什么再说的意义存在。
小金毛的哈气声在安静的夜色里尤为突然,片刻后季迟栩在宁年头发上用力揉了一把,“回去吧。”
宁年前一晚就收拾好东西,来的时候多少,走的时候多少,行李箱敞开又合上,小金毛意识到什么,昨晚到这会准备走前,还格外黏着季迟栩。
而对于小家伙明显的依依不舍,季迟栩也心软。
“你可以带一些,其他的下次来吃行吗?”
小家伙脑袋枕在季迟栩腿上,圆溜溜的眼睛瞅一瞅人又往“移动零食柜”看,昨晚宁年塞进行李箱的罐头不太多,肉干也只有两包。
它这副小模样逗得季迟栩哭笑不得,明明才吃过早饭又得到豪华加餐,宁年下来时还对着小山似的罐头狼吞虎咽。
“它不能再吃了,胖了好多。”
昨晚宁年掂着小家伙去称了重,这才几天时间胖了足足五斤,本来小金毛品相好,骨量大,爪子原本就粗壮,这回更是壮了一圈。
宁年觉得再长长,估计他是打不过的。
“长身体,一会就消化了。”季迟栩接过他手里袋子。
“可也没一天吃那么顿的啊。”宁年嘀咕着,“每回它一卖萌你就抵不住,林洛还说你不喜欢狗,我觉得你比我还喜欢。”
季迟栩不觉得自己多喜欢小动物,爱屋及乌吧,但还是退让一步,“我下次控制。”
带着小家伙两人随便找了家店吃完早饭,宁年起的早,一路哈欠连天的在打。
“我说了可以晚点。”季迟栩看人一脸没精神萎靡。
宁年眯缝着眼睛在副驾上往下滑,困极了声音都软软糯糯,“别耽误你上班呀。”
大概是困意实在太浓,没心思再想着离别的伤感,宁年一向不爱挪窝的原因是,他这个人比较容易生根恋旧,在哪呆久了就不愿意离开,唯一一次他去民宿呆了小半个月回来时自己还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虽然都知道总会有分离,但回回还是难受。
所以睡过去倒挺好,省去一路伤感,到公寓楼底下才被迷迷糊糊晃醒,外头是熟悉的住了两年的街道。
宁年没动,眼睫垂着看不清表情,到一边季迟栩解了安全带,侧过身替他也解开。
“下车吧。”季迟栩说。
宁年拎着自己的小电脑包,季迟栩充当全部的苦力,既要拎行李箱又得牵着狗,一路上电梯嘱咐宁年。
“药记得按时吃,别觉得现在没事就不换膏药,还有,自己注意点,少熬夜。”
季迟栩难得啰嗦了一阵,只听得宁年心里不是滋味,闷闷的应了两声,耳边的声音才止住,接着响起时比原先软和几分。
“不喜欢我说你?”
季迟栩以为这又把宁年说不高兴,可能不太爱听,宁年摇了摇头,“没有。”脑袋低着也不抬起来。
电梯“叮”一声到了楼层,季迟栩收回视线,两人一块出去。
房卡在电脑包里,宁年去掏,公寓采光很好,走道上也并不显得昏暗,他往里掏了会找出房卡,门才推开条缝,季迟栩松了绳子,小家伙嗅到熟悉家的味道,轻车熟路跑了进去,宁年放下电脑包在鞋架子上。
房间很闷的长久没人住的味道,宁年鼻子嗅了嗅。
行李箱轮子滚动,宁年侧过身瞧,季迟栩没进来,背着外头的光线,看向屋内黑暗中的人。
宁年眼睫颤了颤,“不坐会吗?”
季迟栩摇头。
“哦。”这会能听出很明显的兴致不高。
两人面对面站着,到宁年想起季迟栩还得去上班,开口打算让人走时,季迟栩总算是说话了。
“有件事,想想还是得和你说清楚。”
季迟栩嗓音很沉。
“...”宁年指尖蜷紧了些,“什么?”
反悔了吗?是不是想过之后还是觉得以后他们不要见面比较好,本来对于季迟栩就是不公平的事,就算这时候不愿意了也是...
“年年。”
季迟栩喊他,语气太温柔,宁年脑袋瞬间空白,茫然地目光下心跳砰砰剧烈。
喊他,什么?
“我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既然你不讨厌我,我追你好不好?”
养老生活
宁年呆呆坐在沙发上, 季迟栩走了已经好一会,到大腿上忽然一热,身边陷进沉沉的重量, 小金毛脑袋搭他腿上担忧的瞧时,才猝然惊醒过来。
脸上的红是成片烧起来的,很快蔓延到耳后,连同着整个人发热发烫。
宁年吐字不太利索, 对着小金毛问:“他...刚才是说追我吧?我答..答应了?”
小金毛歪了歪脑袋,没听懂的样子, 但反正是知道主人这会看起来不太像是需要安慰, 蹿下沙发自顾自玩去了。
宁年坐不太住, 起身时动作还慌, 他刚才答应了吗?也不算, 他只是大脑宕机压根失去语言系统,而季迟栩说不拒绝就是默认,他还是说不出话, 那就是他答应的意思。
窗帘拉开,阳光成片倾泻进房间, 虚空中浮动着小小的尘埃因子,宁年换了个地坐,在床边上盯着那些舞动的小东西,光亮刺进眼里久了酸涩,才垂下眼睛缓一缓,他抬手抵住心脏的位置,里头跳的很快很快。
宁年其实很茫然, 他知道自己不太聪明, 所以很多时候做事情他只能一件一件的做, 想东西也是一样的,要是扎堆过来,大脑就负荷不了,就会下意识罢工,要是这会还有人一牵绳,他就容易直接顺着人走了?
而情情爱爱的事,他更是觉得比需要逻辑去思考的更费劲,因为不仅需要理性,感性也不受控。
比方这会,他就实在太乱,被绕迷糊。
季迟栩是他的理想型,可又不是他想要的“现实理想型”,什么锅配什么铁,哪有野鸡真的能变凤凰啊,这是他根深蒂固的一开始就明白的道理,从来就没怀疑过。可原先他可以只是去想,做自己高兴的事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就成,所以他以局外人看来撞南墙厚脸皮的态度往季迟栩那撞,但本来他压根没想撞出结果。
可突然有天,他没想要的结果结了果,从感觉到季迟栩对他可能有那么点意思的时候,宁年就多少慌了,到那里头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他凭借最后一股坚持不愿意去承认,直到被捅破了窗户纸,嗯,喜欢他,季迟栩喜欢他。
那种酸涩是一瞬间埋过头的,比起里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甜蜜,酸涩占据绝大部分,因为比起得不到的奢想,能得到而亲手推开的滋味更加苦涩,但季迟栩一直在安慰他,而比起他的难受,季迟栩也不舒服,他不应该再让季迟栩伤心着还得哄着他安慰他。
所以掉过眼泪后他也是强撑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可实际早已经难过透了,且方寸大乱,一天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压根连这事都没怎么真正想踏实,只是
凭借本能自私的先把季迟栩拽住再说,心惶惶着,不安着,生怕季迟栩反悔,而突然又要分开,离别让他的情绪被放大到顶点。
宁年甚至觉得,他回来了,季迟栩反悔了,那正好以后不用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