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怀里安静的呼吸声,江窈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安抚有效果,舒眠终于能冷静下来了。
但没想到,他刚刚低下头,掌心轻轻捧起舒眠垂下的脸蛋,正想看看对方的眼睛有没有哭红哭肿、要不要买一点冷敷贴来消肿时,就在抬起舒眠下巴的那一刻,江窈却惊讶地发现舒眠此刻正双眼紧闭,头则无力地歪倒在一侧,而漂亮的脸蛋上却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落在惨白的肌肤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可怜的无以复加。
“不好,他猝倒了!”
舒启添见此,顿时脸色大变,一拍大腿赶紧指使江窈将舒眠抱起来。他的胸膛急速起伏,语气急促,快的几乎要听不清:
“当初那场车祸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之前有段时间甚至产生了躯体应激性障碍,导致他现在遇到相同的情景都会不自觉猝倒,需要快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好。”江窈闻言也傻眼了,但鉴于他之前遇见过舒眠猝倒的“前科”,倒也不算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此刻也不敢再停留耽误,赶紧像抱小孩似的,抱起昏迷的舒眠。
舒启添看了司机一眼,身边的司机立刻心领神会地给江窈打开门,让江窈抱着舒眠进去。
在离开之前,舒启添给自己的律师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处理现场的事情,随即也没有再管这个疲劳驾驶的司机,和江窈一起坐上了前往医院的车。
医院里。
医生在给舒眠做过浅度检查后,面对表情焦灼的江窈一行人,拿着一份检查报告,给出了这样一个完整而权威的解释:
舒眠现在身体还算健康,但由于对方进入成熟期后一直没有接受充足的alpha信息素安抚,导致体内激素水平失衡,本来就容易产生抑郁、焦虑等情绪,加上刚刚幼时的心理阴影重现,躯体的应激症状加重,才导致了猝倒。
解释完猝倒的原因后,医生拿着笔环视一圈在场的人,推了推眼镜:
“患者的体内也没有人工alpha信息素的残余,表示他也从来没有使用过人工alpha信息素,我的建议是给患者找一个固定的性伴侣,定时给予安抚,这样才能缓解Omega本能的焦虑情绪,尽量避免猝倒的躯体应激情况再次发生。”
舒启添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尴尬的江窈,嫌弃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有的人,也不知道是多嫌弃我孙子,给他一家公司也不肯娶我孙子,当他的伴侣和丈夫呢。”
被内涵到了的江窈:“......”
他擦了擦汗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随即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如果出现了这样一个alpha,需要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安抚Omega?”
“拥抱、接吻、杏爱,都能提升Omega血液里alpha信息素浓度,最大程度地缓解Omega的焦虑抑郁情绪。”
医生受过专业的训练,除非忍不住,一般不会尴尬:
“alpha需要将此时的Omega当做筑巢期的Omega来照顾,尽可能地陪伴自己的Omega,才能保证激素水平的稳定,同时也要持续在心理上给予Omega安全感。如果因为童年阴影的应激因素导致Omega的焦虑情绪得不到缓解,这样的猝倒情况还会继续出现,而且频率会越来越高。”
话音刚落,连带着刚刚面带嘲讽的舒启添表情都变的凝重严肃起来。
医务室的气氛一时凝结,如堕深海,静的落针可闻。
许久,江窈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唇,低声开口道: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
这几个字好像是在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一般,光是说完都耗费了江窈极大的力气。
舒启添爱孙心切,当场表情就有些难看起来,甚至隐隐泛着些许铁青,司机担心医生接下里会说什么话让舒启添受不了,便赶紧扶着舒启添去走廊的长椅上休息,留江窈一个人听医生的嘱咐。
“你的Omega现在身体很虚弱,尤其是精神上。”医生这话不敢对着随时能翻白眼厥过去的老人家说,只能对精神状态还算稳定的江窈交代:
“他身体有残疾,加上之前还目睹过父亲死亡的场景,现在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融入社会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给予他额外的刺激,要给他充足的安全感和稳定性,否则他的身体会越变越差的。”
医生叹了一口气,“Omega的生理构造决定了他们在力量上会比alpha脆弱一些,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你的Omega是我见过的很坚强的人,要想让他活的更好,你要更加小心地照顾他。”
江窈闻言,默默攥紧了拳头,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
“知道了。”
他说:“谢谢医生,我会照顾好他的。”
“嗯。”医生见面前这个长相过于优越的alpha态度还算诚恳,也就没再说太多,随意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舒眠还没有醒,白皙的右手上扎着冰冷刺眼的针,神情苍白,像个没有生机的漂亮瓷娃娃一般躺在床上,静静地输着液。
他体内的激素水平失衡严重,需要补充一定的□□素。
江窈走到舒眠的床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江窈犹豫了片刻,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捧起舒眠没有扎针的另一只手,慢慢摩挲了片刻,随即珍而重之地在上面落下了轻轻的一吻,换来舒眠睫毛轻轻的一颤。
舒眠像是被烫到了,有些含糊地呓语了几句,睡梦里似乎还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眼角淌下眼泪,一直在小声叫江窈的名字。
江窈只能凑过去,轻轻揽住他,像照顾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舒眠的额头,还放出温柔的信息素来安抚舒眠。
许是alpha的安抚信息素太强,甚至连隔壁房间的Omega婴儿都睡着了。
舒启添推门进来的时候,抬头就看见舒眠像个大白兔子似的缩在江窈的怀里,因为吸饱了alpha的信息素,所以表情柔软下来,不复之前的紧绷和苍白,神情甚至恢复了些许红润和血色。
“.......”将这过分和谐温馨的一幕收入眼底的舒启添表情复杂,他在司机的搀扶下,勉强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站定,盯着江窈看了片刻,才长叹一声道:
“江窈,老实告诉我,你想拒绝联姻,到底.......是不是因为嫌弃舒眠耳朵听不见,是个残疾人?”
“没有。”江窈迅速抬起头否认道:
“我没有这么想。”
“........”舒启添盯着江窈的脸端详了片刻,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才慢慢放下心中的石头。
他捂着额头,花白了大半的青丝落下来一缕,遮住眼睫,整个身形微微佝偻,隐在淡淡阴影中,看起来有些落寞。
他似乎是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才将当年的隐情一一道出:
“绵绵的耳朵是在那场车祸中伤到的。”
舒启添的声音都带着沉重的叹息:
“虽然当时绵绵爸爸冲过来护住了绵绵,但绵绵的耳朵还是伤到了,后续只能靠着助听器生活。”
“绵绵的妈妈在丈夫死去后大受打击,郁郁寡欢了好久,在出去旅行散心的路上,跟随一群驴友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整整失踪到现在。”
“虽然在这些年里,我和绵绵的姐姐都极力宠着他,弥补他,但是我知道,对于父母的离开,他心中肯定还留有阴影。”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这些。”江窈真的不知道舒家这些密辛,舒启添将这些事隐瞒的太好,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尤其是对于舒眠的耳朵,他一开始甚至都不知道舒眠耳朵有残疾,坦率承认道:
“是我的错。”
“唉。”舒启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事确实也不该瞒你......我本来想等你和他联姻后,有了一段感情基础再说,没想到现在就被你发现了。”
“江......江窈........”
两人正说话间,沉浸在梦魇中的舒眠又忍不住开始呼唤江窈的名字,打断了舒启添的话。江窈闻言,赶紧低头抱住舒眠,继续释放出腺体里的信息素安抚他:
“在呢,不怕啊。”
虽然舒眠听不见江窈的声音,但他能感受到江窈的信息素,下意识往江窈的怀里蹭了蹭,又沉沉睡了过去。
“.......”见此,舒启添不好再打扰舒眠休息,告诉江窈晚上会有护工来照顾舒眠后,便离开了,赶赴公司处理紧急会议。
江窈本来想陪舒眠陪的长一点,但到晚上查房的时候,护士告诉江窈舒眠的激素水平已经暂时恢复正常,明早就可以出院,可以不必再陪护了。
护工也劝江窈回去,江窈本来不想走,忽然又想到家里还有个舒眠在等他回家,踌躇了片刻,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熟睡的舒眠的身上。
裹在外套里的Omega睡得很熟,江窈低头看了片刻,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这才离开。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很晚。
江窈以为舒眠睡了,本来想轻手轻脚地进浴室洗漱,却没想到Omega根本没有休息,一听见开门的动静,就哒哒哒地跑了出来,委屈地扑到了江窈的身上,难过道:
“你今天回来的好晚。”
“下次不会了。”江窈单手将舒眠抱在怀里,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抱回卧室:
“怎么不早睡?熬夜对你身体不好。”
“你不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舒眠洗了澡,浑身都香香的,像个鲜嫩多汁的桃子,浑身洋溢着成熟期Omega特有的信息素味道,仰起头问江窈:
“江窈,你今天去哪里了?”
“.......有很重要的事情。”
江窈叹了一口气,膝盖压在床边将舒眠压在怀里,两人顺势倒在松软的床上。
舒眠等了江窈一晚,有些不高兴,正想发脾气,就感觉江窈握在他怀里的手逐渐发紧,埋在他脖颈处的呼吸也逐渐炽热起来,烫的他一抖:
“舒眠,你好香啊。”
江窈说:“身上也好滑好软,你是不是偷偷涂桃子味的身体乳了?”
“没有。”舒眠推了推江窈,被夸得有些害羞:“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江窈撑起身体,掌心压在舒眠的耳边,盯着无辜的舒眠看了片刻,许久,才低下头,和舒眠接了一个缠绵的吻,含着对方的舌头含糊不清道:
“让我亲一下,小公主。”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让江窈身心俱疲,只有在碰到活蹦乱跳的舒眠的那一刻,江窈才能真正地踏实下来。
啧啧的水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江窈这一个吻够投入够深刻,舒眠的舌根都开始痛了,身下的床单也湿透了。
他难耐地推了推身上的江窈,指尖无意间划过江窈精壮的腹肌,顿了顿:
“你怎么了?”
“没事。”这个吻以江窈吻了舒眠的唇角为收尾,他撑在舒眠的身体上方,盯着不明所以的舒眠看了许久,才慢吞吞问道:
“舒眠,如果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很伤心,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舒眠的身体瞬间紧绷,联想到江窈今天很晚才回家,立刻紧张起来,反射性地问道:
“你出轨了?”
“.......那没有。”江窈哭笑不得地弹了弹舒眠的小脑袋瓜,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是出轨就好。”舒眠捂着额头,觑了江窈一眼。
“快回答我的问题。”
江窈底下身体,威胁道:“不回答我就亲你了。”
“欸!”舒眠顿时紧张起来,赶紧用掌心捂着发痛发肿的唇,冥思苦想了片刻,许久,才肯定道:
“只要江窈不是出轨,我怎么样都会原谅你的。”
“真的?”江窈愣了一下:“怎么样都会?”
“嗯呐。”舒眠抱住江窈的脖子,踢了踢腿,说:“江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永远不会生江窈的气。”
“傻瓜。”江窈又好气又好笑,掌心拂过舒眠遮住眼睛的发丝,换来对方软绵绵的抱怨:
“你这样的Omega,要是被旁的什么人遇见,是会被吃干抹净,被骗的渣都不剩的。”
“可是我遇到了江窈。”舒眠骄傲道:“江窈会照顾我,江窈会对我很好,是不是?”
“嗯。”江窈摸了摸舒眠的头发,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你不生我气就好,那就代表我还有机会。”
江窈说:“明天,等你醒来之后,.......我就去找你。”
你原谅与否,以及你我接下来的该如何发展,这些决定权和主导权,我都想亲自交到你手上。
“我的道歉,和我所有的心事,我都想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江窈低下头,在舒眠的额头亲了一下,声音透着无尽的缱绻:
“我想说........你这么乖,我好爱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乖老婆,给我倒杯咖啡好么?”
得益于舒眠睡前说的那番话, 江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在思考要怎么和舒眠道歉。
联想到当日拒绝舒眠时对方那副委屈模样,江窈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觉脑袋疼的要炸了。
而怀里的舒眠却不懂江窈在纠结些什么,仍旧窝在江窈怀里睡得香香甜甜的, 江窈一动,他就反射性地皱眉,朦朦胧胧伸出双臂,对江窈不满地含糊道:
“江窈,抱。”
声音绵绵软软的,像一颗甜滋滋的棉花糖夹着草莓馅, 轻轻一捏就能淌出黏糊糊的糖酱。
江窈低头看着睡颜乖巧的舒眠, 紧蹙的眉眼逐渐缓和下来, 伸出双臂,紧紧将舒眠护在怀里,像是蚌壳守护着柔软的蚌心, 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嗯, 抱。”
怀里的Omega患有这么严重的信息素失衡焦虑症, 却还是这么善良温柔, 对自己的失言, 一点责怪也没有, 委屈难过了只会一个人跑到车站平复心情。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巧可爱善解人意的Omega呢?
思及此, 江窈心念一动,更加用力地将舒眠抱在怀里, 唇在那丝滑细腻的肌肤上亲了又亲, 留下几点红痕, 才心满意足地停下动作。
过几天,不,他等不及了,明天,等到明天,他就要去和舒眠表白,如果舒眠愿意原谅他,他就好好追被他伤了心的舒眠,把对方追到手,然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结婚,联姻。
不对,不要联姻,他要好好工作,争取把那个项目拿下来,然后出来自立门户,把生病的舒眠养的白白胖胖香香软软的,每天都没有烦心事,再也不会因为他而委屈掉眼泪。
想到这里,江窈凌乱如同毛线团的心绪终于被慢慢理顺,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人生目标一般,整个人兴奋的有些踌躇满志,抱紧了他怀里一生唯一的珍宝,独自失眠了许久,几个小时后,才半醒半睡地陷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醒来的早饭依旧是舒眠醒来做的,他虽然身体不似正常人那般健康强健,但对于照顾江窈这件事也有非同一般的热衷,很爱给江窈做饭,平时在家的时候,也喜欢在家打扫卫生,把整个家布置的干干净净的。
“你每天在家,会不会觉得无聊?”
江窈一边吃烤好的吐司,一边伸出指尖拂去舒眠嘴角沾着的蛋丝:“要不要我给你买一些书回来看?”
“江窈书房里的书我还没有看完。”舒眠乖乖扬起脸让江窈擦脸,抿唇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过是有点无聊。”
他想了想,随即抱紧江窈的手臂,撒娇地晃了晃:“江窈,我们养一只萨摩耶好不好?我觉得他们好可爱。”
“......你现在的身体,能照顾好狗吗?”江窈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呜——”眼看舒眠又要耷拉下眼尾委屈,江窈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像抱小猫似的将他抱到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尽量轻声道:
“你先把身体养好,然后等我工作有起色,有钱之后,我们就买一个大点带花园的房子,到时候再考虑养狗好不好?”
“......”舒眠也不是那么不懂眼色的人,何况他天然地信任江窈,对江窈的话有着超乎寻常的认同感,于是又觉得江窈说得对,高高兴兴地晃了晃脚尖,揽着江窈的脖子道:
“好哦。”
“乖老婆。”
江窈毫不吝啬对舒眠的夸奖,摸了摸舒眠的头发,喂对方吃完早饭,又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补充完今天的信息素后,舒眠就像了吸饱了阳气似的,很快又变得蹦蹦跳跳的,送江窈出门的时候还抱着江窈的脖子不肯松开,缠着江窈要早点回来。
江窈以前不知道舒眠为什么总是催自己早点回来,自从知道舒眠生病之后,就能理解了。
他看着舒眠圆润润的橘色眼珠子,江窈恍惚间仿佛看见一只金贵漂亮的布偶猫在朝自己撒娇,于是失笑片刻,又在舒眠左右脸颊各亲了一下,这才出门。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早上要怎么和舒眠道歉,所以有点失眠没睡好,梦里都是在模拟和舒眠道歉的场景。
江窈本来想今天去公司打卡之后再请假去医院看舒眠,毕竟他昨天在医院呆了一天都没和林静枫请假,想想还挺不好意思。
但江窈没想到,他刚来到公司,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舒眠。
“你.......”
江窈目瞪口呆地看着面色还有些白的舒眠,赶紧将他拉到一边,焦急地将舒眠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有大的问题后才放开他,但语气里仍然带着些许责怪:
“你怎么不在医院多躺一会儿,干嘛现在来公司?”
“我来还你衣服。”舒眠将江窈两件的衣服都整齐地装到了袋子里,双手拎着送到了江窈的面前,撇开视线,静静道:
“给你添麻烦了。”
“你........”江窈不知道怎么一晚上过去舒眠对自己忽然开始生疏起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再问,早会又开始了,同事们三三两两从两人身边走过,江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拉着舒眠说悄悄话,尤其是这悄悄话还是两个人的婚姻大事,只能暂时咽下心中的疑惑,拉着舒眠往会议室走。
舒眠显然没有想到江窈会下意识牵起自己的手,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指尖,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也没有松开。
舒眠不知道江窈今天为什么会忽然转性关心自己,明明他都拒绝了自己,根本不想和自己联姻不是吗?
会议室上还是一些简单的工作报告和领导讲话,江窈已经听的耳朵生茧子,甚至在心中倒背如流了,加上他昨天晚上想着怎么道歉所以半夜醒来狠狠失眠,所以听着听着就泛起了困,整个人歪倒在舒眠的肩膀上,差点睡死过去。
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声紧紧地黏在皮肤上,舒眠整个人都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但是他又不敢动,只能用指尖攥紧衣角来掩饰羞涩,紧张地连头都低下去了,不敢再看在场的同事迷惑的眼光。
同事们:???这两个死对头当着我们的面在干吗??
“咳咳咳!”
眼看着江窈实在太不像话,林静枫脸都快气青了,但碍于领导威严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沉声道:
“江窈!”
江窈没醒,甚至还往舒眠的脖颈里凑了凑,安心闻着Omega腺体的蜜桃乌龙信息素香,整个人沉浸在温柔乡中,爽的找不着天南地北了。
林静枫:“........”
眼看着林静枫就要像是个鼓起气的河豚,眼看着就要气炸了,舒眠赶紧伸出指尖,在江窈的身上轻轻推了一下,小声道:
“江窈,醒醒。”
“唔——”
江窈在睡梦中对别的声音不敏感,对舒眠的声音倒是挺敏感的,因为经常要在睡梦中醒来给舒眠盖被子,防止对方着凉,于是听到声音便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见舒眠,便下意识以为是舒眠叫自己起来吃早饭,于是伸了一个懒腰,神志不清地对舒眠道:
“乖老婆,我好困,待会去给我倒一杯咖啡好么?”
江窈虽然嗓子含着些许困倦,但声音却一点也不小,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听清。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连带着一向面无表情的舒眠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圆润润的杏眼撑开些许弧度,看上去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
江窈刚刚叫自己——老婆?!
“........”
看到舒眠这个表情,江窈才猛然回想起现在自己并不是在家,而是在公司,自己也还没有来得及和舒眠道歉表白,就已经顺嘴喊对方老婆了。
“!!!!”
江窈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后背冷汗狂流,他猛地坐直,再也不敢和舒眠贴的太近,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和舒眠对视,僵坐在座位上,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扎眼的视线。
那些视线已经不能够用疑惑来形容了,甚至混杂着些许震惊、茫然和不可思议,甚至几乎要化成刀子戳在江窈的身上,其潜台词就是——
好啊你个江窈,表面上和舒眠针锋相对,实际上两个人早就已经暗度陈仓,现在竟然还敢公然当着领导的面调情!
“吱呀——”
在一片死的寂静中,舒眠像个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膝盖弯顶开椅子,发出一声尖利的滑动沈后,倏然站了起来。
“.........”江窈看着舒眠冷凝的表情,连比带画,胆战心惊地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睡迷糊了,不好意思.......”
舒眠显然不想听江窈的解释,绷着下颌线,沉着脸走了出去。
完了完了,死定了........
江窈看着舒眠的背影,几乎要哀嚎出声。
本来想和对方道歉的,结果现在却再度说了不合适的话来唐突对方,舒眠肯定恨死自己的了吧!
江窈完全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满心满眼都是一个念头:那我tm还有机会吗?
他沮丧的几乎要将头埋进臂弯里,恨不得脚趾抠出一条缝隙当场溜走,但没想到,就在江窈以为自己和舒眠已经完全没有机会的时候,刚才出去的舒眠却去而复返,在他身边坐下了。
.......咦?
江窈嗅了嗅鼻子,有些疑惑:怎么有一股咖啡香?
他茫然地抬起头,视线内是舒眠被水汽模糊的漂亮面容,但软糯的声音却还像小钩子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耳朵里钻:
“喝吧。”
舒眠温言细语:“加了糖加了奶哦。”
“........”江窈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Omega,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感动,兴奋地差点想故态重萌,冲上去抱紧舒眠大喊对方一声乖老婆真好,但没想到,下一秒,林静枫无情的声音就打破了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氛围:
“开会呢!”
林静枫心里愤怒地想别以为你俩是富n代就可以为所欲为,表面上去只能敢怒敢言:
“好了,别闹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窈也不可能这么不给林静枫面子,只能按捺下心中那点蠢蠢欲动,不情不愿地坐好。
林静枫看着坐好的江窈,表情总算缓和下来,深吸一口气,直切主题道:
“相信大家也知道,关于那么项目的负责人,我们现在还没有达成一个很明确的决议,今天老朱来找我,向我举荐了一个人,大家昨天就见过了,现在江窈和舒眠也在场,那我们全体到齐,正式欢迎新同事——舒令安。”
舒.....令安?
在大家都疯狂鼓掌地时候,江窈也随波逐流地鼓起了掌,心中却敏感地嗅出些许不对劲——
舒姓是小姓,他这么多年也就遇到过舒家一家人都是姓舒,这个舒令安是单纯姓舒,还是说和舒家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在江窈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那个叫做舒令安的人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不会出错的西装和衬衫,和今早舒眠给江窈准备的卫衣牛仔在气质上就有着天壤之别;剑眉星目,容貌清俊,下颌线比大部分人的人生规划还清晰,关键是他还是个alpha,在舒令安走进来的那一刻,包括江窈在内的所有alpha都能隐隐感觉到来自于对方的威胁。
......威胁?
江窈蹙了蹙眉,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觉得面前这个alpha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因为他虽然长的不丑,但也绝对不会比自己更好看。
江窈自信地想。
难怪老朱这几天又是送礼又是请客吃饭,原来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别是硬塞进来一个花瓶吧?
江窈心想。
但这个念头等舒令安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就被全然打消,江窈惊讶地发现舒令安这个人竟然还有点东西,不过他的所有成就都像是刻意模仿他的人生规划一般,从高中开始就和自己读了一样的大学,包括专业和参赛的经历,简直是在复刻他的人生。
江窈不自觉皱了皱眉,心中更加不舒服起来,开始更加谨慎地打量舒令安。
而舒令安依旧是那副眉目温润,温柔款款公子的模样,侃侃而谈自己的比赛成果,却不急躁骄傲,这样谦恭的态度和骨子里带着傲气的江窈有些许的不同,更加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等会议散去后,已经有不少同事主动上前要加舒令安的微信,打算约对方吃十分钟后的食堂午饭。
舒令安还是那副来者不拒的姿态,只不过在忙着应付来自周围的社交时,不经意的抬起头看了舒眠一眼。
江窈站在舒眠身边,替身量较较小舒眠挡着周围周围的人流,所以很敏感地就捕捉到了来自舒令安的视线。
他下意识抬起头,和正在看舒眠的舒令安对上视线。
两个人瞬间从彼此的身上察觉到了些许针锋相对的味道,但相较于江窈显而易见沉下脸的不爽,舒令安却八风不动,甚至还对江窈微笑点头示意,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