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避暑山庄到东都,就算一路快马加鞭,赶着路程,最快也得两三日才能到。
南荼和沈寒轻这几日都得待在明光殿里,直到做好了伪装的御驾到了东都,他们悄悄出城,装作跟着所有人一样从避暑山庄回来之后,才能自由地在宫中活动。
在明光殿里待着不外出,对沈寒轻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他恢复记忆之后,哄着小兔子的这几天,还留了些折子没有批,等避暑山庄那边的人回来的这段时间,正好当作加班了。
南荼却有些坐不住。
他舒服地窝在沈寒轻怀里睡了一夜,酸软的腰间也被好好伺候过,一醒来便恢复了活力。
不至于上蹿下跳,但也确实在明光殿里待不住。
没来得及处理的折子说多不说,说少却也不少。沈寒轻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便批得差不多了,只剩了几本。
南荼就是清楚这点,才敢胆大包天地整只兔兔都歪在了他身上,柔顺的发丝蜿蜒垂下,绕过臂弯间堆积的衣袖,落到了御案之前。
“若是觉得无聊,就过来帮我批折子。”沈寒轻无奈亲亲小兔子乌黑的长发,在他晃着脑袋要躲开时,又将下颌也搭了上去,将怀里的人牢牢摁住了。
南荼躲不开,只好往御案上瞥了一眼,“喔,好吧,让我看看。”
明光殿里宫人不多,除了孟栾,就只有几个跟在他一起缩在角落伪装壁画的小宫女了。
两人的相处比之前更要过分,连“朕”和“臣”的自称都不用了。孟栾在角落里干咳了好几声,没引来南荼和沈寒轻的抬眸和注意,倒是被一小团纸砸到了脑门。
南荼当真拿过了一本折子翻开,仔细看了起来。
但坐在男人大腿上帮忙批折子这回事,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昏君和佞臣才能做出来的——当然啦,只有在别人面前这样,他才会觉得奇怪,所以……
“仙君,让他们都出去吧。”南荼边看边小声道,担心男人不同意,还仰起脸,在他下巴亲了一口。
沈寒轻本来就打算让宫人们退下,没想到小兔子居然会主动开口,还得了些意外的福利。
他故意没有回答,很快就收获了着急的小兔子接二连三的亲吻。
等享受够了,他才挥挥手,让孟栾带着所有人下去了。
殿门被轻手轻脚地合上。
孟栾揣着袖子,望着天边飘过的白云,感慨道:“还好还好,时隔一个多月,南大人终于被陛下哄回来了。嗐,这一大早上的,他们可真精神呐~看来我得找太医署多拿些脂膏才行~”
南荼认真地帮沈寒轻批完了折子,处理了积攒的事务。
他开始办正事儿的时候,就从沈寒轻腿上下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了。
“折子不多,不必换个地方坐。”沈寒轻当时还想拉住他,提醒道,“不过才两三本罢了。”
写着正事儿的奏折早就被他批好了,剩下的都是被故意留到后面处理的废话折子而已,南荼看不看都行。
“仙君既然都下凡了,自然要做好凡间的皇帝啦。”南荼头也不抬,“我不能耽误你呀。”
等他们忙完,恰好是午时。
今日的午膳是膳房里的御厨们做的,南荼没有说什么,开开心心地吃了,沈寒轻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答应了要给你做的,可午膳还是没来得及。”
“那不是因为公事在身嘛。”南荼凑到沈寒轻身边,往桌上看了一圈,夹了块自己最喜欢的胭脂鹅脯放到他碗里,“仙君做午后的甜品好啦,不过不要酥山和奶冻之类的了,我都吃腻了,想吃点别的。”
“好。”
小兔子想要什么,沈寒轻自然会纵着他。
午膳过后,他们相拥着小睡了一会儿,起来之后就在明光殿里做起了小点心。
他们不方便出门,便让孟栾送来了食材和厨具等物,还在寝殿的正中央放置了一张大桌子。
南荼选的甜品名为水团,制作方法比较简单,是用糯米做的,不需要使用刀具,不会伤到沈寒轻的手,他们一起做。
大部分的工序都是由沈寒轻来处理的,只有少部分比较有趣的,例如需要去捏糯米团子的步骤,南荼才会上手尝试。
手里的糯米团子逐渐被捏出了雏形,只是有些地方南荼捏得还不是很完美,有裂开的痕迹,需要好好加工一番。
“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做甜品了。”他戳着掌心里的小团子,对沈寒轻说道,“以前还做过杏酪、拍花糕、桂花糖糕……”
南荼一样样地数着,沈寒轻一样样地记了下来,接过他没有处理好的糯米团子,重新捏好了递过去,“该往里放糖了。”
“好~”
可是南荼不太会掌握需要往糯米团子里放进去的糖的量,一不小心就塞多了,弄得满满当当的,怎么都没有办法将团子合上。
他尝试了几次后,反而将糯米粉弄得满手都是。
沈寒轻见状,贴心道,“换一个吧。”
“不要。”倔强的小兔子非要将其捏好,怎么都不肯换新的小团子。
就在沈寒轻快要妥协,准备帮忙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亮起了异常刺眼的光芒——是南荼的灵镜。
灵镜自觉地飞到了南荼身旁,一会儿在他右边飘着,一会儿在他左边飘着,还晃来晃去的,像是很着急似的,想让他赶紧点开镜面上的画面。
“诶?这个时候……?”
晁若知道他吃完午饭会去睡会儿午觉,除了有要紧的事,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的。而且他下凡之后,仙界也一直都没什么急事儿呀。
难道是天帝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南荼心中一惊,下意识往沈寒轻那儿看去,手也在同时一抖,沾满了糯米粉的指尖就这么点上了灵镜。
镜面上的水波纹样缓缓褪去,很快就出现了一直失联,南荼许久都没有联系上的……天道?!
南荼在见到天道的脸时不免愣了一瞬,继而惊喜道,“天道姐姐,你终于活啦!”
“……哎,对,小兔子,我活啦。”天道无语地伸手,擦了擦镜面上糊着的一抹奇怪的白色斑块,“你做什么呢?在灵镜上弄了什么玩意儿?”
“我在做水团呢。”南荼答道。
天道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找自己有什么事儿,南荼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走了,揉了一半的糯米团子往沈寒轻那儿一递。
“仙君,算啦,这个不行!给我换个新的吧。”
“仙、仙君?!”天道擦着镜面的手开始抖了起来,连一向高傲稳重的声响都变得颤颤巍巍的,不可置信道,“你你你——小兔子你说什么呢?!照月?照月在你旁边?你还叫他仙君?啊???”
难得见到天道这么咋咋呼呼的一面,别说南荼了,就连沈寒轻都觉得有些新奇,故意从边上走了过来,探头,“怎么了?有事找我?”
九重天上。
天道猛地捞起悬浮在半空的灵镜,将其往袖子里一塞,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嗖地一下从花园的小亭子跑到了房间里,将门窗全都关上,才敢将灵镜拿出来。
“不是,等一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天道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耳朵,花容失色,震惊地喊道。
不是夸张的形容,是真·花容失色了,脸上精致的妆容瞬间垮掉,全都在惊吓之余,被手指揉乱了。
“脸,哎呀,天道姐姐,脸上——”南荼比划着,小声提醒,“妆!妆花掉啦!”
天道早已不在乎什么妆不妆的了,恨不得闪现到这两人面前,揪着他们的衣服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凡间的时间过得这么快吗?照月都死过一回了?我不是才几天没跟你联系吗?”
按照仙界的时间来说,确实是只有半个月不到而已,天道也没说错。
南荼小声道,“什么死过一回呀,天道姐姐,你不要乌鸦嘴。”
天道:“……”
她默然几息,“那是什么情况,照月若是没死,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这下轮到南荼沉默了。
沈寒轻能恢复记忆,其中原因,他大致也能猜到一些,多半是因为他们之间绑了红线,然后又深入交流之后,仙君便能进入他的梦境,可能是因为触景生情才想起来的?
他和仙君还没有就这个问题讨论过。
若不是天道问了,他还没想起来呢,只顾着黏着仙君了。
没想到做那事儿,居然还会有意外之喜。
南荼的耳尖悄然红了,没有被天道发现,却被一旁的男人看在了眼里。
“机缘巧合。”沈寒轻看起来似是毫不在意,随口说道,“一觉睡醒,就想起来了。”
天道:“……”
机、缘、巧、合。
照月你在这儿忽悠谁呢?哪来这么多机缘巧合?!
不过天道知道,自己再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八卦之意在心口烧得难受,她不甘心地看了看沉着冷静地给南荼捏着糯米团子的沈寒轻,又瞥了眼躲在沈寒轻身后,只露出一点雪白的兔耳尖尖的南荼。
“不愿说就算了。”她拿过灵镜,压低了声音,“你下凡找照月的事情已经被天帝知道了。”
天道说完,以为小兔子会被吓到兔耳朵都竖直,结果灵镜里的两人神态如常,听了这话,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和害怕。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到底是在提醒他们暴露了,还是不小心随口问了句他们午饭吃的什么。
“这个呀,我早就知道啦。”南荼还躲在沈寒轻身后,白皙的手攀在他肩上,没注意到爪子上的糯米粉将男人的玄衣染上了一层白霜,“晁若已经和我说过了。”
“……”天道被哽住了一瞬,顿了顿,还是继续问道,“小兔子,前几天我还避着风头,不敢联系你,你们……没事儿吧?”
天道问完,就发现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
还有闲心做什么糯米团子,一看就是没有被天帝找上门过。
果然,南荼歪了歪脑袋,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啪叽搭在了沈寒轻肩上,连蹭到了许多糯米粉都不知道。
“没事呀,天帝大概是懒得管我们了吧。”
天道:“。”
好拽,好自信啊,她也想要小兔子的这份自信。
她被天帝训斥了一顿后,正经的惩罚倒是没有,后续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
或许真如南荼所想的那般,天帝没有跟他们计较这些吧。
“总之,你和照月注意着点儿。”天道提醒道,再与他们说了些有的没的,瞎聊了两句,便从镜中消失了。
灵镜恢复原样,自动飞到了一旁,倒扣在桌上。
南荼拍了拍手上的糯米粉,还拿帕子擦了会儿。
手是暂且弄干净了,但他却忽略了之前在捏着糯米团子时,不小心蹭到颊边和鼻尖上的那些。
“这儿还有。”
沈寒轻将捏好的水团放到盘子里,拿过帕子,在少年精致的鼻尖上轻轻拂过,擦掉了鼻尖上的那块,却不小心让糯米粉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越蹭越多。
实际上,并非是不小心。
他是故意的。
脏兮兮的小兔子也很可爱,也更加方便让他继续找着借口上下其手。
南荼不知道他的这些小心思,乖乖地仰起了脸,“仙君,都擦掉了吗?”
“嗯,擦掉了……稍等,怎么这里也沾上了?”沈寒轻故作惊讶地说道,还刻意在南荼面前将帕子反过来叠了叠,继续帮他处理着脸上的糯米粉。
“这么多呀……”南荼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麻烦仙君啦。”
沈寒轻将他脸上最后一点糯米粉擦干净,俯下身,在白净的颊边亲了亲,轻声道,“不麻烦。”
两人亲密的动作全都被九重天上的巨大灵镜同步传了过去,被旁人尽收眼底。
庄重华丽的大殿之内,天帝看着灵镜上的画面,一时无语凝噎。
天道偷偷去通知沈寒轻和南荼的时候,恰好被他发现了,但他没有提醒天道,转而拿着灵镜在寝殿内监视了起来,还发现了个意外之喜——原来晁若也是跟侄子侄媳妇儿是一伙的。
他本想继续看看这两个小辈在没了外人的时候会不会悄悄害怕,会不会偷偷商量对策,结果,没把他们俩吓着,自己倒是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可恶,为什么是狗粮啊,凡人话本上奇怪的词儿还真多。
“我也好想摸摸兔子耳朵啊~”逢霜已经倒在了一旁捂胸口,“我的崽啊,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骗到了这么可爱的老婆!”
天帝:“……”
天帝看了眼倒在地上打滚,形象全无的妹妹,头疼地叹了口气,“稳重点吧,好歹也是当娘的人了。”
“干什么,生了崽就不能打滚吗?”逢霜指指点点,“阿兄,你的思想真的好迂腐啊!”
天帝沉声:“朕要是迂腐,在你丢下他偷偷溜回来的时候,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逢霜抬手拢了拢略显凌乱的发髻,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在旁边坐好了。
天帝没好气地继续说道,“他当年干出了这么丢脸的事儿,你不教育教育他也就罢了,居然还跟他一块儿胡闹!”
“哎呀,哪里胡闹了,阿兄你别乱说!”逢霜缩着脑袋,小声道,“你都要罚我崽了,可怜我崽亲爹死得早,都还没来及从轮回里捞出来,身为娘亲的我当然得拦着啊。”
“你真是……!”天帝揉揉眉心,“拦也不是这样拦的。”
“不、不就是抢人的时候不小心打坏了你的书桌、花瓶、古董柜、屏风……吗。”逢霜的声音在天帝的注视下越来越小,“阿兄,你不是也把我一起扔下去了嘛,冷宫住着可难受了,我能熬几年已经很好了。”
“罢了。”
天帝挥挥手,熄灭了灵镜上的画面,望向眨巴着眼睛,试图卖萌的逢霜,“你……你自己玩儿去吧,朕乏了,要休息了。”
“好嘞~阿兄注意身体啊~”
南荼跟着沈寒轻在明光殿里窝了几日,在差点忍不下去,快要溜出去玩的时候,从避暑山庄出发的御驾终于到了东都。
一大清早,困兮兮的南荼就被沈寒轻哄着,抱下了床。
虽然可以不用继续装作不在,也不必一直在明光殿里窝着了,但南荼听到这个消息时,困得不行,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若不是沈寒轻直接将他抱下了床,他都想要赖床不起了。
“困……”
洗漱完后,南荼还是很困,打了个哈欠,直往沈寒轻身上倒去,“都怪你,谁让你昨晚闹我的……”
“抱歉,是我错了。”沈寒轻熟练地接住小兔子,一边道歉一边替他揉腰。
因为这事儿,两人还耽误了一会儿才出发。
他们赶到城外的时候,恰好与车队遇上。
沈寒轻牵着小兔子,抓紧时间坐上了一路上驶来,全程都空无一人的明黄马车。
沈重翎眼巴巴地趴在窗前,看着许久不见、忽然闪现的师父被亲哥拉上了马车,正想下去时,袖子就被淡定的沈行舟拽了拽。
一场戏做足,等两人再次回到明光殿,南荼已经不困了,精神得不行,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兔子耳朵和兔子尾巴都露了出来,开始计划着处理完今日的政事之后,要去哪里玩了。
毛茸茸的兔耳颤了颤,碰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脸上。
“仙君,我们一会儿就去甘霖殿吧。”软乎的兔耳尖尖和细白的手指同时戳在沈寒轻身上,“快点处理完事情,我想出去逛逛了。”
沈寒轻捏住不老实的兔耳朵,笑道,“好。”
不过他们的计划还是没能成功进行。
在甘霖殿处理政事之时,沈重翎和沈行舟忽然找上了门来。
“师父啊啊啊——”
沈重翎嚎叫着扑过去,抱住了南荼的大腿,“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您离开的时候是夏天,现在都秋天了!我还以为要明年才能见到您呢!呜呜呜……”
南荼尴尬地拉起沈重翎,结果又被哭唧唧的小朋友扑了上来。
他拍拍小朋友的肩膀哄着,用眼神和沈寒轻示意:快管管你弟!
沈行舟年纪最小,但却比哥哥沈重翎要冷静许多。
南荼不在的那段时间,沈寒轻的眼神无时无刻都冰冷得吓人,他都不敢吱声儿。
就算作业变得越来越多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写了,还因为不分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写作业,功课越来越好,被老师们组团夸了好几次——但他并不想要夸奖,只想摸鱼睡觉。
沈重翎嚎了好一会儿,南荼才艰难地从他断断续续说出来的那些话里听出,沈寒轻给他找的借口说是他家中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过这借口找的,就算是不太聪明的沈重翎都发现了不对劲,一直觉得师父是被自己那不争气的哥哥气泡了。
沈重翎的直觉很准,抱着南荼哭的时候,还凑到了他耳边小声说,不会任由阿兄欺负他的。
南荼哭笑不得地拍拍小朋友的肩,让沈寒轻将人拉开了。
“喔,对了。”沈重翎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余光瞥见在一旁冷静喝茶的沈行舟,像是汇报工作以及邀功一般,突然开口对南荼说道,“师父,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舟舟也有好好努力学习,我每日练完武都会回去盯着他!”
沈重翎说完,就做出了一副挨夸的模样,眼神也亮晶晶的,好似还在一闪一闪。
沈行舟喝着茶的动作一顿:“……”
原本置身事外看戏的他,就这么被不靠谱的二哥拉着,被迫参与进了聊天之中。
“嗯,是呀。”沈行舟颇为无语,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仰起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超努力的!”
小动作被南荼和沈寒轻两人悉数看在了眼里。
南荼知道沈行舟的来历有些特别。
原谅仙君之后,在等着留在避暑山庄的那些人回来的这段时间,仙君跟他说了许多事儿。
沈行舟是他们的重点关(甩)照(锅)对象,沈寒轻在南荼面前,直接将人卖了个彻底。
据仙君所说,沈行舟早在三年前的宫变时,还是个小小豆丁,刚能利索地说话走路的他,就非常聪明地抱住了仙君的大腿,将自己的来历抖了个干净。
从其他小世界而来的,无意间进入了这具身体的魂魄,确实有点意思。
南荼和沈寒轻都不是凡人,自然也不在乎凡人讲究的皇室血统之类的——就算讲究,沈行舟也无可挑剔,毕竟这具身体,确实是沈家人的。
芯子换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幸苦我们舟舟啦。”南荼笑着摸了摸沈行舟的脑袋,“想要什么,陛下都会好好奖励你的。”
他说着,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拽了拽沈寒轻的袖子,“陛下,是不是?”
“嗯。”沈寒轻趁着两个小朋友不注意时,在袖子底下反手将南荼的手牵住,“行舟想要什么?”
沈行舟闻言,瞬间警惕了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便宜哥哥和便宜嫂嫂肯定另有图谋!
沈寒轻难得温柔地笑了起来,笑得沈行舟不禁颤抖着后退了两步,心里也陡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朕思来想去,行舟作为大盛的皇子,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一样……”
沈寒轻顿了顿,轻声:“朕将天下送给你可好?”
沈行舟:“???”
这锅……居然来得这么快吗?!
作者有话说:
沈寒轻:(着手准备退休计划中)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兔兔:加油呀!(拍肩)
沈行舟:(不敢动)……救命!好大的一口锅!拿走拿走快拿走!!!QAQ
sorry出意外了,估算错误,下一章正文完结!(还有番外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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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一些后续【正文完】
不好说是沈寒轻跟着南荼学坏了, 还是小兔子的那些坏心思都是跟着自家仙君学的,总之,甘霖殿的所有人中, 唯一受伤的只有猝不及防被坑了的沈行舟。
眼看着小朋友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为呆滞,又从呆滞到彻底石化,南荼一直憋着的笑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想甩锅,但也不会甩得这么快。
沈行舟这副身体的年龄不大,这会儿就甩,就算他们不是凡人都觉得不太像话。
不过是想逗着小朋友玩玩罢了。
压抑不住的笑声隐隐传来, 沈行舟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接不到锅,明日也接不到锅, 但是等再过上几年,这锅可就要严严实实地要扣在他脑袋上了!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明明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 就是兼职和技能点得有些多的大学生而已, 穿越也就算了, 还要接手这么大一口锅……有亿点点慌张。
沈行舟瞅瞅算盘打得噼啪响的便宜大哥和便宜大嫂, 再瞅着傻乎乎与自己对视的便宜二哥, 糟心地叹了口气,试图挣扎,“阿兄, 您别跟我说笑了, 多吓人啊。”
“朕没有与你说笑。”沈寒轻知道沈行舟肯定会想要找借口甩锅,淡定道, “朕不会有子嗣, 其中原因你也知晓。”
这话说的还是给沈重翎留了些面子, 沈寒轻没有直白地说整个皇室, 靠谱的恐怕也只有沈行舟一人了。
“……”
沈行舟显然也想到了便宜二哥的种种光辉事迹,不着痕迹地往沈重翎那儿看了一眼。
这个锅……好像确实也只能由他来接了。
接下来的日子,南荼和沈寒轻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之前“试试”时同床共枕的那般平静和悠闲,并为沈行舟的接锅做着准备。
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
每日在明光殿宽大的龙床上醒来的时候,南荼要在沈寒轻怀里赖上好一会儿才肯起床。
今日也是如此。
“仙君,这就要起了吗……”南荼困得不行,咕哝着在沈寒轻怀里打了个滚。
兔子耳朵尖儿戳到了昨夜被他留下牙印的冷白颈侧,时不时地还动弹两下,似是在嫌弃沈寒轻的脖子长在这里碍事儿似的。
“是啊,快到早朝的时辰了。”沈寒轻唇边带笑,曲指在毛茸茸的兔耳上轻轻弹了弹,“不像你,还能睡懒觉。”
“嘁……”南荼鼓着腮帮子,撒开了手,从男人温暖的怀里滚出来了。
这些年里,南荼比沈寒轻还要着急,恨不得沈行舟一夜之间长大,他和仙君就可以卸下担子,到凡间游玩。
但教导沈行舟是一回事,做官又是另一回事了。
南荼懒得去上朝,只喜欢窝在甘霖殿和沈寒轻一起处理政务,就算这几年带着沈行舟解决了南边的水患,北边的雪灾,他也没有让沈寒轻给他升官的打算。
十年的岁月没有在南荼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仍然是一副少年模样,不过头发倒是束了起来,好歹遮掩了一些,没有让凡人看出太大的破绽。
沈寒轻也是如此,或许是因为体内的仙骨,又或许是因为南荼这些年一直给他投喂各种小丸子,他的容颜依旧俊美如画,一如南荼当年在凡间与他重逢时的模样,
宫人们还端着温水和干帕在殿门前等候,孟栾敲敲门,试图探头,“陛下?您和南大人起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殿内才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和沈寒轻故作冷静的声音:“起了,进来吧。”
上朝的朝服已经被沈寒轻穿在了身上,只剩下一些细节需要宫人帮忙打理。
朝服的袖子宽大,袖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将袖摆都顶出了鼓鼓囊囊的弧度。
为沈寒轻整理衣裳的宫人被响动吸引,没忍住悄悄探头看去,一眼就看到有些许白色的绒毛藏在袖中。
下一瞬,头顶似是一凉,而后手上的工作就被孟栾接了过去。
“在陛下面前发什么呆,还不快下去。”孟栾疯狂地对着宫人使眼色,宫人也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溜了。
孟栾一眼就看出,陛下又要把兔子带去上朝了。
他不知道这兔子就是南荼本人,还以为南荼像往常那般要在床上赖一会儿,只以为是他们俩养的宠物。
说起来,这只兔子活得也够久的,都十年了,还这么活蹦乱跳,跟长不大似的。
孟栾一边帮着沈寒轻整理朝服,一边想着:什么品种啊,还怪可爱的,要不是陛下和南大人时刻都把兔子带着,他都想去挼上两把。
将着装整理完毕的沈寒轻,揣着怀里的小兔子,上朝去了。
“仙君。”不想离开男人,索性变回原形,被沈寒轻一把捞在手心的南荼,不舒服地蹬了蹬腿,“你好好抱我。”
于是沈寒轻抬着袖子,遮住南荼小绒球似的原形,将他放到了怀里,“这样如何?”
南荼在衣襟之间钻来钻去,选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软哒哒的兔子耳朵往后垂下,“唔,还成。”
沈寒轻温柔地点了点小兔子的脑袋,“暂且忍一忍,等一会儿坐下就好了。”
“好~”南荼仰着头,蹭了蹭男人修长的指节,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道,“仙君,零嘴你带了吗?”
“带了一些,不多,够你一会儿吃了。”
“嗯!”
早朝开始,官员们在下面激情输出,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却开着小差,拿着切成了小块的糕点,一块又一块地喂着窝在腿上的一小团兔球。
四只兔爪爪全都缩了起来,塞在了温热柔软的肚皮下面。
南荼吧唧吧唧吃着沈寒轻投喂过来点心,边吃还边小声点评:“严岫的嗓门愈发响亮了,吵架就没见他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