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到S国,画风居然猛地一转,轮到沈央严防死守他被路人看上……
贺南朝扪心自问,他此时此刻唯一可能的外形优势,纯粹是因为夏天他在户外运动,太阳晒得均匀健康,比较符合人家小麦色的审美观念。
但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特别之处。能在两天内碰到那么多桃花,真不愧是浮夸的书中世界。
他有闲心自我调侃,沈央却没有,甚至表情严肃,无意识攥紧了红酒杯:“哥,以后我给你买浴袍,买那种裹得特别紧的!”
沈央那张格外精致的脸,由于暖空调与酒精而泛起红晕,或许还悄然参杂着一丝气愤。搭配上他警惕的眼神,令贺南朝不得不举起酒杯,用杯子来遮掩笑意,又假装仔细地品上一口红酒。
“行,你给我买。”喝完红酒,贺南朝成功把笑声憋了回去。
对于这个回答,沈央似乎不算很满意,挑眉问道:“红酒味道如何?”
“以我贫瘠的见识来看,”贺南朝顿了顿,斟酌着说,“这家店的老板酿酒技术挺好,口感不错。”
“这算什么,以后我请你喝更好的酒。”沈央哼了哼。
更好的酒?
不会是哪个坏男人给沈央送的好酒吧?
虽然心中有许多猜测,但酒意时微醺的轻快感,让贺南朝实在难以紧张,甚至感到一丝非常邪恶的舒爽。
仔细想想,假设坏男人专程给沈央送昂贵的陈年红酒,很可能还想顺势举办一顿烛光晚餐,整点浪漫氛围,意图不轨……然而,真正喝到美酒的人,是他贺南朝!
坏男人的一番心思,全被他这个普通路人给霍霍了,那番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行,那我等着你的好酒。”贺南朝勾起唇,直接答应下来。
“一言为定,保证惊艳。”
当第二杯威士忌被尽数喝光,红酒瓶也空了大半以后,贺南朝放下刀叉,呼了口气。
沈央早就吃撑了,正以批判性的眼光喝着红酒,而贺南朝的胃再也装不下多一粒米。
烤肉虽好,总得适量。
贺南朝转身招手要结账,那位金发蓝眸的服务生稳步走来。
将账单夹在小本子里递过去,服务生又对他眨了眨眼:“This bottle of red wine is on the house. You\'re welcome.”
他说话时刻意了压低声调,变成颇为低沉的气泡音,带着一丝独特的中欧风味。
或许对许多人来说,这样的口音很有吸引力,但贺南朝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点尴尬。
他现在脑袋有些晕,不知该怎样合适回绝,又不想莫名其妙让服务生请他喝酒。
\"Hey dude, no offence but... I\'m the one who pays the bill tonight.\"
就在这时,沈央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表情似笑非笑,眸色逐渐泛冷。
\"Oh...\"
服务生僵了僵,一时间忘记动作,而贺南朝没有反驳,将账单推到沈央面前,随后捋起浴袍袖子,报出手串号牌上的数字。
温泉餐厅的收费机制就是按照号牌记账,费用全部归入酒店登记的身份名下,非常方便快捷。
搭讪失败的服务生惨淡退场,而沈央的口袋里新添了一张红酒账单。
“走吧。”贺南朝没再看他,拎起打包的烤肉。
沈央点点头,起身后却直接挽住了贺南朝的手臂。
“你……”
温暖触感隔着浴袍传来,贺南朝吓了一跳,忽然感到脑袋更晕了。
直到走出餐厅大门,沈央才松开手,却依然贴着他轻声问:“说好要给你挡桃花的,我表现怎么样?”
“……不错,特别有效。”贺南朝闭了闭眼。
“哥,走路姿势自然一点,”沈央用眼神示意身后,“现在他还看得见我们,别让人家发现破绽了,又过来缠着你。”
唔,沈央的话很有道理。
或许是酒意终于上头,贺南朝对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感到迟钝。他沉吟着抬起手,一把环住沈央的腰,牢牢扣紧。
“这样可以吗?”说着,他又将沈央往自己身侧拉了拉。
“嗯,嗯……就是这样。”
沈央声音微颤,贺南朝却丝毫没有发现。
公共温泉的喧嚣热闹还在继续,贺南朝领着沈央绕开了人群的中心,步伐很稳,还能走出一条直线。
他神色平静,表面上看不出半分异样。然而,两人搂搂抱抱地朝更衣室走去,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沈央轻咬着唇,攥紧了浴袍下摆,强行忍住跑路的冲动,而贺南朝正沉迷于数自己脚下的瓷砖格子。
一格,两格,三格……
当整齐的瓷砖形状开始变化扭曲,贺南朝作出判断——他们已经走进了更衣室。
他可真聪明。
外面传来的音乐声若隐若现,更衣室里却是安静无人。沈央终于忍不住出声:“哥,可以松开我了。”
“嗯?好。”贺南朝表情不变,语气显得非常自然清醒。
他松开手,然后捋起袖子,把属于沈央的号牌手串摘了下来。
沈央想要接过手串,但贺南朝并没有直接给他,而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央:!!!
他本以为贺南朝要做些什么,可贺南朝只是低头垂眸,认认真真帮他把手串戴到手腕上。
盯着沈央光滑白皙的手腕思考片刻,贺南朝一脸正经地嘱咐道:“好看,这个镯子把你衬得很白。以后你多戴点金镯子金链子,绝对好看。别人戴金都很土,但是你皮肤白,所以能压得住这种颜色。”
沈央一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土黄色的塑料手串,又看了看贺南朝笃定的表情,一时间无语凝噎。
“……嗯,哥你说得对。”
沉默半晌,沈央才艰难地出声应道。
说实话,沈央至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贺南朝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喝多的!!!
如果没有听到这番惊天发言,沈央本以为贺南朝之前就是故意搂着他,不想松开……光看贺南朝的神态,绝对看不出半分异常。
脸没红,脖子也没红,眼神特别清明。
可以完美假装自己没有喝醉,简直是一个过于恐怖的天赋。
沈央真的非常震惊,还处于宕机状态,而与此同时,穿金戴银的话题已经从贺南朝脑海中快速飞走。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站在更衣室的衣柜前,于是恍然大悟,低头解开了浴袍系带。
随后,贺南朝颇为坦然地脱下浴袍。
男人不着寸缕的上半身映入眼帘,令沈央猛然回神,差点想立刻跑路,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住。
贺南朝从衣柜拿出短袖,转头对上他慌乱的视线,疑惑说道:“沈央,不换衣服吗?时间不早了,可别因为年轻就随便熬夜,很容易出事的,连我都死了一次。”
“嗯嗯,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换……”
沈央脸颊烧红,根本无心思考,把贺南朝最后的那句话也当成醉言醉语。
他用放慢几倍的动作脱下浴袍,然后悚然发现,贺南朝在穿上短袖以后,便已经停下了动作。
贺南朝不仅完全忘记自己要换泳裤,而且还一脸淡然地提起背包,朝沈央这边直直看过去,像是在等沈央换好衣服就走……
沈央僵了僵,颤颤巍巍奉上自己的猫耳浴袍,小声说:“哥,要不你先玩玩这个,我也要换衣服了。”
贺南朝再次露出疑惑的眼神,真诚提问:“我玩它做什么?”
“你不是说猫耳很可爱吗?给你,给你玩……”沈央慌得不行,只能努力保持语气淡定。
“可是,这个话题我们好像已经讨论过了,可爱的不是猫耳,是你。”
贺南朝表情认真,目光一转,视线从沈央通红的脸开始缓缓下移,从白皙脖颈到纤细的锁骨,再往下……
“这里也很可爱,还挺粉的。”
沈央:!!!
沈央耳边响起“嗡”的一声,好似有股无型的热气,轰然从头顶冒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慌乱间一把抓起浴袍挡住上半身,转身就跑,想赶紧躲去旁边的浴室里冷静冷静。
但是问题来了。
沈央这个人,天生自带一项特殊技能,那就是——平衡感很一般,注意力不集中时特别差劲,尤其容易在光滑的地面上意外摔倒。
而这一次,被醺然酒意与羞赧所笼罩的大脑,也同样没有辜负沈央。
他的天赋技能,瞬间被完美触发。
天旋地转之间,沈央找不到任何自救的办法,只能稳稳落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贺南朝成功接住了他。
惯性,让他们两人一起倒在更衣室的长椅上。
沈央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后脑勺磕在贺南朝胸口处,甚至还觉得有些柔软。
听说胸肌没有绷紧的时候,就是这样软软的……沈央耳尖发烫,脑中只剩一片浆糊,无意识胡思乱想着。
下一瞬,贺南朝撑着长椅坐起身,顺势伸手揽住了沈央的腿,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温暖掌心紧紧贴着他的腿弯,沈央浑身一僵,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而贺南朝松了口气,垂眸盯着沈央烧红的脸,真诚询问:“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没有。哥,你能不能先让我下去?”沈央声音轻颤。
闻言,贺南朝不仅没松手,甚至再次环住他的腰:“不行,刚刚你差点摔跤了,很危险……所以,之前你到底想跑去哪里?”
这是一个令人心虚的问题。沈央视线飘忽,压根不敢吭声。
“我明白了!”贺南朝意识到自己现在思维特别敏捷,忽地就恍然大悟,“你不知道该怎么换衣服是吗?要不我帮你脱?”
沈央还是没敢吭声。
因为就在刚才,他猛然察觉了一件可怕的事。
自己似乎坐到了完全不该坐的地方。而且贺南朝还喝醉了。
本着安全起见的原则,他现在绝对不能乱动。
沈央不说话,摸不着头脑的贺南朝同样安静下来。
贺南朝在乖巧等待答复。
两人裹挟着酒意的灼热呼吸,在微冷空气中交织纠缠。
这样难言的暧昧感,最容易让人热血上头,冲动行事。
于是沈央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鼓起勇气,红着脸大声开口:“贺南朝,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这一句话,在空旷的更衣室里反复回荡。
“嗯?不叫我哥哥了吗?”贺南朝怔了一下,眸光霎时变软,突然就感到特别委屈,“沈央,你开始讨厌我了。”
沈央:……
“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我特别喜欢你。”沈央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真的?”贺南朝再次确认,语调上扬。
他沉沉黑眸里的那点委屈,好似瞬间被喜悦取代,明亮而璀璨。沈央看得呆了呆,心里的冲动愈发强烈。
“真的……哥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你说。”
“如果我现在亲你一口,”沈央停顿下来,酝酿数秒,才大着胆子继续问,“你不会强迫我继续做下去吧?”
“什么叫继续做下去?”贺南朝没听懂。
沈央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轻轻说:“就是,就是造小孩的那个意思……”
“哦,我肯定不会啊,”贺南朝好像懂了,“没结婚的人不能随便做这种事情,否则对后代不负责任。”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沈央的反应也无比果断。
柔软触感覆上他的唇角,带着微醺热意与小心翼翼的轻颤。
贺南朝蓦地瞪大眼睛。
作者有话说:
小沈:我冲上去了!!!
小贺:被他亲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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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朝醒来时, 时间已是半夜三更。
他眼前一片漆黑,室内寂静无声,身上好像盖着两层厚被子, 热得慌。
有种不知身处何方的茫然感, 贺南朝甚至暗中怀疑自己被绑架了。
他不动声色,盯着天花板思考了好半天, 才敢确认自己确实很安全,而且居然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
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就回来了?
刚才不是还在和沈央吃烤肉吗?
贺南朝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有些发懵,开始闭上眼睛认真回想, 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脑海里,似乎只剩下各种各样残缺的记忆画面。
比如说, 沈央一脸好奇地用勺子去刮火锅底,沈央酷酷地和服务生说话,沈央莫名不太高兴的脸色, 沈央在离开餐厅时好像搂住了他的手臂……
他能想到的一切,竟然全是关于沈央的细节。
贺南朝对自己的关注点感到无语,不由得唇角微抽。
“嘶……”
下一瞬间, 他唇边忽然涌起莫名的刺痛感, 颇为尖锐,就像是意外受伤了一样。
贺南朝微微蹙眉, 挣扎着起身开灯,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向自己的脸。
果然, 唇角是有一处微不可察的小伤口。
而且还特别像是被咬出来的。
贺南朝心里猛地一跳, 随后缓缓低头, 悚然发现自己不仅嘴唇受伤, 甚至只穿着一条内裤!
这可怕的现实让贺南朝整个人如堕冰窖。
他, 他不会是趁着喝醉去外面乱亲别人了吧?
他两辈子的初吻,不会就这样没了吧?!
这可是他打算给未来初恋对象留着的初吻。
难不成,胡乱亲人也是他内心一直隐藏的欲念与诉求吗?贺南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邪恶。
“没事,没事,说不定是玻璃割伤的,说不定是我把酒杯搞碎了……说不定是我自己咬的!”
由于实在无法接受,贺南朝忍不住开始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焦灼地绕着床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然后……越走越觉得不舒服。
他猛地停下脚步,板着脸重新低下头检查自己,定睛看去,紧接着再次悚然一惊。
内裤都穿反了!!!
贺南朝忍不住在心中怀疑,怀疑喝醉的自己毫无生活自理能力。既然如此,那沈央到底是怎么把他运回酒店的?
……他应该没有欺负沈央吧?
贺南朝默默穿好睡裤,坐在床头陷入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喝酒后的断片感受,比在飞机上断片还要严重许多。
贺南朝能感受到自己几乎心律不齐,胸腔中“砰砰”狂跳的声音难以休止。
就好像在躺下睡觉之前,他本人做了某些特别刺激、特别离奇的事情,以至于身体本能地无法平静下来,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行。
这种感觉特别陌生而诡异,却又让他无比亢奋,想要出去蹦一蹦跑几圈,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踏实睡觉。
贺南朝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微信想要继续找找线索,然后看见沈央留下的几条信息。
【哥,打包回来的东西我都放在冰箱里,红酒在中间那层。晚安。】
【……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再也别随便喝酒了。】
【就算我想让你喝酒,你也别喝,行吗!猫猫流泪.jpg】
贺南朝看得满头问号,依然没搞清楚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而且最后这个表情令人深思,难道他真的欺负了沈央……
不对,难道他强吻了沈央,所以嘴唇才会被人家咬伤?!
太惊悚了,贺南朝被他可能做出的邪恶行径吓了一跳,扶着额头对自己指指点点:“贺南朝你什么意思,你借酒耍流氓是吧?你怎么能这样呢?”
好在沈央的态度,似乎并不是特别强硬,字里行间没有透露出半分隔阂。
想要知道真相,还得等到天亮。
贺南朝叠好其中一床被子,躺在床上继续发呆,试图尽快入睡。
可他却睁着眼睛,一直发呆到天亮都没睡着。
因为他想拼命回忆昨晚自己究竟都做过何事,结果越回想越是吓人。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居然是他把沈央抱住,放在了自己腿上!
搂着沈央不着寸缕的腰,还一直勾着人家的大腿不松手……
难以想象,难以接受,不可理喻。
第二天一早,贺南朝支撑着疲劳的身体,从房间里艰难走出。
他准备洗个冷水澡清醒清醒,然后和同样没睡的沈央撞了个正着。
没错,沈央的脸上,有着与他如出一辙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像是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贺南朝脚步顿了顿,视线不动声色瞥向沈央的唇角。
他发现了一个……同样与他自己如出一辙的小伤口。
好像破案了。
“早啊哥哥。”
贺南朝还在震惊中时,沈央便已主动打了招呼,声音又轻又软。
突如其来的叠词称呼,差点把贺南朝听懵了。他俩昨晚绝对发生了某些事情,否则沈央不会轻易这样叫他。
“早……”贺南朝深吸一口气,试图斟酌措辞,“沈央,我喝酒喝断片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嗯,你问吧。”沈央打开洗手间那盏暖黄的灯光,在灯光下仍显得有些蔫蔫的。
“你嘴唇上的伤口,咳,是怎么来的?”贺南朝鼓起勇气问道。
闻言,精神不佳的沈央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哼道:“被你撞出来的。”
贺南朝:!!!
还真被他猜中了,怪不得沈央看起来也没怎么睡。
那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沈央,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如果你不高兴了,一定要告诉我?”贺南朝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如果我有问题,你可不能忍着不说。”
“嗯?我当然记得,”沈央却在这时忽然弯了弯唇,“可是,有问题的人不是你,是我。”
“……啊?”
贺南朝怔住,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
“这个伤口就是我应得的,”沈央揉揉脸,拿起台面上的洗面奶挤出少许,轻轻打了个哈欠,“你的责任最多占百分之十。”
贺南朝更不明白了。
看着自顾自开始洗漱的沈央,贺南朝绞尽脑汁思索了半晌,几乎烧光自己熬夜后所有的脑细胞。随即他猛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不由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你,你,你把我给强吻了?!”
“不行吗!”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沈央大声回答。
“不是,那个……”
贺南朝突然闭上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忍不住盯着沈央软乎乎的嘴唇发呆。
就算假设他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沈央想要冲过来强吻他,他也不一定能坚定拒绝。
贺南朝心里很清楚,他对自己的理想型实在没有太多抵抗能力,面对巨大诱惑时极有可能直接投降。
察觉到贺南朝那犹如实质的注视,沈央的脸不禁微微发热。他用冷水将洗面奶冲干净,关上水龙头,转身看向仍在发呆的贺南朝。
“哥,你知道吗,”沈央声音放小了些,咕哝道,“你还强行把我抱着不松手,想要脱我的裤子帮我换衣服呢,咱们勉勉强强算是扯平了。”
“……嗯,勉强扯平。”贺南朝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也完全没有质疑沈央的描述是否属实。
因为,他脑海里确实残存着类似的记忆画面。
他就是紧紧抱着沈央不让人走。
而沈央照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忽然蹙起眉问道:“哥,你觉得我的黑眼圈难看吗?”
贺南朝愣了一下,诚实回答:“不难看,一丝一毫都不会影响你的颜值。”
说真的,沈央眼底那淡淡的青色,甚至令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慵懒气质。很像某些文艺电影里忧郁的男主角,即便神色蔫然,穿着最随意的单色T恤,也颇有画面与氛围感。
贺南朝不知道自己是否带着滤镜看他,但反正就是特别好看。
得到贺南朝真诚的评价,沈央不由弯了弯唇:“谢谢。”
“不客气。”
“哥,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好,你问。”
“我一夜没睡,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强吻了你……但你都喝断片了,为什么也有黑眼圈呢?”沈央微微挑眉。
“……因为我怀疑自己强吻了别人,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你。”贺南朝无奈道。
“你把自己想得太坏了,真的,”沈央忽然凑近了些,“相信我,你是不会那样随便欺负人的,就算喝醉了也一样。”
那张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在眼前迅速放大,仿佛要再次强吻上来,贺南朝下意识慌乱地后退一步,然后“啪”地撞在门框上,后背撞得生疼。
“哥,没事吧?”
“……没事,有点痛。”
“对不起啊,我帮你看看撞青了没?”
“不用不用不用!!!”
贺南朝发现今天的沈央有些不太一样。
就像是一夜之间大彻大悟,心中的想法坚定而准确,甚至显得颇为冷静直接。
贺南朝猜得不算错。
沈央对着黑暗的天花板想了一夜,才终于把一团乱麻的心绪彻底整理清楚。
昨晚发生的事情很多,全都是沈央无法揣测、难以预料的事情。
他吻了贺南朝,没敢亲在嘴唇正中间,只是轻轻地贴在唇角,犹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而贺南朝瞪大眼睛,盯着他发呆片刻,居然主动抬手按住他的脑袋,把他给按了回去。
可惜他们两个人的准星都不是太好,第二次亲吻直接变成了大力撞击……
沈央当时又疼又紧张又激动,怔怔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难以消化自己初吻的快乐,感觉幸福得快要沸腾。
可贺南朝瞥见他唇角的那抹鲜红,被狠狠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想抱着他冲出去找医生“救命”了。
沈央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如此擅长打破暧昧氛围的人。
后来沈央好说歹说,甚至抱紧了贺南朝的腰使用撒娇攻势,才成功让贺南朝放弃寻找医生的念头。
整个过程的艰难,真是一把辛酸泪。
自认为做错事情的贺南朝变得非常听话,沈央让他背对着自己换衣服,他就老老实实转过身去,快速换好裤子,乖乖面朝衣柜发呆,直到沈央让他把头转回来为止。
将心比心,沈央倒也没有真的去刻意看贺南朝的“体积”,而是同样背对着他把衣服穿好。
两个嘴唇带伤的人相携走出温泉旅馆,交回手串时,前台那位女士的眼神频频看过来,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嗯,其实并不算误会。
他俩确实结结实实亲了两次。
贺南朝表面上仍旧显得非常清醒,并不需要沈央买小推车过来搬运,走得很稳,回去的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真正的意外,是在回到酒店以后。
贺南朝抓住了沈央的手腕,拉着他在沙发上坐好,随后一脸认真地捏起沈央的下巴,在灯光下仔细替他检查伤口。
沈央抗议无效,心中也不是特别想要抗议。
毕竟,如果想等下一次贺南朝主动捏他下巴,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然而贺南朝的动作太过暧昧,指腹轻轻按着他的唇瓣摩挲,越摸越慢,越摸越用力,仿佛上瘾一般不肯消停。
沈央被他牢牢扣着手腕,呼吸声压抑不住地逐渐沉重,感觉自己周遭的一切,都好像是易燃易爆的炙热危险品。
似乎是被近在咫尺的热意所刺激,贺南朝突然又低头亲了他一口,亲得特别用力。
两个人直接伤上加伤。
沈央顿时就懵了,被亲得浑身发烫,脸颊烧红,几乎要魂飞天外。他恨不得立刻融化在这个男人怀里。
贺南朝却是大惊失色,反复摸他的额头确认体温,然后大半夜打电话去前台买了冰袋,急匆匆把沈央抱回自己的房间,强行把人包成了一个蚕蛹。
没错,不是沈央的房间,而是贺南朝的房间……
沈央再次抗议无效,被捆在厚重的被子里吹暖空调,热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见沈央的“治病态度”不积极,贺南朝也没说什么,反而主动帮他把冰袋贴在额头上,亲自用手扶着,坐在床边时刻观察沈央的状态。
说实话,这个场面尴尬中带着一丝温情,至少沈央是有苦难言,却又莫名体验到了诡异的感动。
好像每过去一分钟,他都会变得更喜欢贺南朝一点。哪怕贺南朝喝多了,可依然在所有细节上做得如此完美,尽全力去完成他心中最妥帖的照顾方式,而且非常非常有耐性。
沈央试探着小声抱怨,滚来滚去想要反抗他,贺南朝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笑着用各种办法把他给哄高兴,照顾“病人”时真的没有半点脾气。
明明真正喝醉的人是贺南朝,沈央却被那些温声细语哄得同样心醉迷离。
人家对他那么好,他却趁着人家酒醉时偷偷接吻……沈央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他愿意让贺南朝多欺负他几回。
等到他脸上的温度终于降下去,贺南朝已经倚在床头睡着了,呼吸安静而平稳。沈央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他扶着冰袋的手酸不酸。
那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幸福感,让沈央一丝一毫也无法忘却。
他自己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帮贺南朝脱掉羽绒服和卫衣,又脱了裤子……
摆弄一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熟睡男人,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成功让贺南朝躺在床铺正中央,恶狠狠盖上两层厚被子以后,沈央感觉自己都快没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