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朝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健康的作息安排与锻炼计划,会让人的气色变好,肚子变小,痘痘减少。
当时不止一个人偷偷来问过他,怎么贺哥你越长越帅,是不是去哪做了医美……贺南朝差点笑死,自然对他们知无不言。
二十出头恰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大家都想要变得更好看一点,以便吸引异性注意力。于是,贺南朝的健康生活小团体顺利组建。
孩子们的改变是如此明显,导致贺南朝在A城许多家长的眼中闪闪发光,唯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看见贺南朝的漂亮成绩,群里一片欢呼雀跃,都嚷嚷着让贺南朝请他们喝上一顿。
正好,贺南朝需要找借口拒绝沈霖的请客邀约,他思来想去也就答应了,迅速定下一个KTV贵宾包厢。
去KTV至少比去酒吧好,想要唱歌喝酒都更自在,不至于放浪形骸地混在陌生人堆里。
【贺南朝:九州乐天地888号,明晚七点半开场。只准喝啤酒啊,去的扣1。】
看到群里刷屏的回复,贺南朝满意地截图发给老爸。
很好,沈霖的饭局彻底与他无关了!
贺南朝白天照例去公司上班,和老张聊了一会儿人生,做点文职工作,再上楼骚扰一下大哥,过得非常充实。
等到傍晚,他拎着一大盒热腾腾的小龙虾,坐上了直达九州广场的地铁。
自从严凛峰被逮捕以后,贺北观终于不再强行安排司机接送,允许贺南朝自由选择交通工具。
贺南朝完美混入一众回家的上班族之中。
他今天将额前碎发梳了起来,系着服帖的领带,新定制的长袖衬衫面料极好,薄且透气,西裤更是合身至极。
非常舒服,别说穿西装去KTV,他就算去跑个十公里也没问题。
至于正装外套,下班以后脱了就行。
公司里空调开得特别冷,贺南朝如果白天不穿外套,还会感觉到丝丝寒意。
怪不得小说里的霸总一年四季都穿西装,包裹得那么禁欲严实——只要公司条件够好,室内温度够低,夏天照样能把人冻晕!
地铁很快到站,坐着电梯一路向上,可以直达乐天地大门口。
贺南朝走进包厢时,已经有七八个人在里边了,玩得正起劲呢。
“贺哥来啦!”
“啥也别说,贺哥迟到先罚三杯!”
“哎哎老谢你唱歌也太难听了,小点声!”
裴杨在玩抽牌游戏,他刚好抽到一张黑桃八,赶紧兴高采烈地放下啤酒,跟贺南朝打了个招呼就朝厕所冲去。
另外三人则围在茶几旁玩骰子,听见动静抬头一看,立刻嚷着让贺南朝快点加入他们。
贺南朝放下小龙虾,笑着扯松领带:“这就来。”
这些酒局上的小游戏,贺南朝不算熟练,但或多或少都会玩一些。
而今晚的麦霸叫作谢铭,期末后被女朋友分手了,没有心情玩乐,抱着啤酒瓶一首接一首唱悲伤情歌。
这哥们唱得涕泗横流、嗓子嘶哑,贺南朝有些看不过眼。他起身去门口按铃,点了一份包含小食的罗汉果茶套餐。
VIP包厢上餐速度很快,当服务生推着小餐车走入,就与坐在门边的贺南朝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来唱歌还碰见老熟人了。贺南朝记得很清楚,这就是原主喝醉后曾经看上的清秀小男模,名叫唐舟。
他刚穿越过来两天,小唐同学便已经把他微信给删了。
唐舟穿了一身廉价黑西装,表情局促地抓着推车把手。
沉默片刻后,他主动迈步上前,稍稍低头打招呼:“贺哥好。”
毕竟包厢里的音响声音很大,如果不凑近些,说话根本就听不清。
但似乎是因为删过贺南朝的联系方式,唐舟现在特别紧张。
他看着房间内的十来个高大男生,脸色隐约发白。害怕被贺南朝逮着报复,却又不敢逃跑。
唐舟心里清楚,自己得罪不起这些二世祖。
“好久不见啊,来打暑假工?”贺南朝倒是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嗯,是的……贺哥,好久不见。”
唐舟仍然非常紧张。他垂着眸转身摆好小食餐盘,拆开塑封的玻璃杯,整齐放在茶几上,全部倒好八分满的罗汉果茶。
随即他拿起其中一杯,老老实实递给贺南朝。
贺南朝接了那杯茶,语气依旧友善:“谢谢,吃晚饭了吗?”
“还,还没有。我晚上十一点下班。”唐舟不由自主攥着衣摆。
“那快来吃这个紫芋糯米球,看起来就很顶饿。”
“……啊?”
贺南朝招招手让裴杨把小食递过来,又将茶几上的一盏玻璃杯朝唐舟推去,表情理所当然:“不吃晚饭怎么行,先吃两口垫垫肚子。就在这里吃完再走,喝点茶,别让你们领导发现了。”
唐舟差点没反应过来,只好顺着贺南朝的示意坐在沙发上。
出于紧张,那金黄酥脆的糯米球,他压根没嚼几下就使劲儿吞了,又因为被噎住而将茶水一饮而尽。
贺南朝心情挺好。
九州这边的KTV都是正经场合,没有藏污纳垢,听说老板还会在夜间场安排保安巡逻,以防自家服务员被喝醉的客人欺负。
唐舟能来这里上班,肯定比当乱七八糟的男模要安全不少。
感受到贺南朝的温和与善意,唐舟捧着热茶,神色稍微放松了些许。他试探着想要奉承两句:“贺哥,你好像比之前帅了好多。”
“是吗?谢谢,我最近在戒洋酒,”贺南朝只当是老熟人唠家常,还反问一句,“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听你的话申请到奖学金和补助了,”提到这事,唐舟眸色微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贺哥,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删掉的。”
闻言,贺南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拿到奖学金就好,你真厉害。”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态度一好,唐舟的倾诉欲突然就“哗啦”地倾泻而出。
“其实你说得对,明明我不是吃不起饭,明明我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可是A城的一切繁荣都离我好远好远,我太想过上像你们这样的生活,哪怕我知道,我的经纪人别有用心,嘴上说着培养我,其实就是想把我送上别人的床……贺哥,我以前只是图你的钱,对不起。”
唐舟垂下脑袋,眼眶慢慢变红,而贺南朝听得一愣一愣。周围投来的视线,也都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不对劲啊,话题逐渐危险了,但这是原主看上的人,跟他没有关系!
“咳,不必道歉,原本我也并不了解你的处境。当时跟你说那些,也全都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贺南朝轻咳一声,赶紧向后挪着保持距离,“你能靠自己逃出困境,很了不起。”
“贺哥,你真好。”
“不,我不好!”贺南朝斩钉截铁。
察觉到贺南朝的避嫌态度,唐舟吸吸鼻子,努力让语气轻快:“其实我也不是全靠自己,嘉宇的严总进去之前,我经纪人提前听到风声,偷偷跑出国了!所以我现在彻底解放啦,拿到了一小笔违约金,还有失业保险赔偿呢。”
“……原来如此,运气不错啊。”贺南朝微怔片刻,这才重新笑了起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
起初他只想帮沈央抓到变态,紧接着揪出了严凛峰这个违法乱纪的庞然大物,没想到,顺带让唐舟也从合约中重获了自由。
或许嘉宇娱乐内部,还有许多备受压迫欺凌的小艺人,他们都借此得以逃离困局。
这样挺好。
贺南朝没有跟唐舟聊太久,甚至不曾想过重新加回联系方式。
他只给唐舟指导了一下大二的选课安排,顺便推荐自己上过的选修课。
唐舟挺识趣,很快就推着小车离开了,包厢气氛重新变得热闹活跃。
有人把醉醺醺的谢铭给架了下来,决定要拍照留念,明天再好好嘲笑他一顿。
其实除了贺南朝,大家都在拍照合影发朋友圈,其中裴杨最为积极。
因为裴杨抽到了第二张数字八,他又可以去上厕所了!
为炫耀自己的好手气,裴杨大笑着举起手机“咔咔”狂拍。
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在某张红桃八的模糊背景中,有贺南朝与唐舟的身影。彼时唐舟弯下腰来,似乎是跟贺南朝说着什么。
喝了酒有些热,贺南朝的领带早被扯得松垮。他衬衫袖子向上随意捋起,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轮廓,以及唇角那一抹散漫笑意。
而在另一张连拍中,他的脑袋却被唐舟躬身时恰好挡住。
看起来不太寻常,但也只是错位而已。
本该无人在意。
开完一场视频会议,沈央抱着雪糕,坐在沙发上休息。
看见裴杨刷屏的朋友圈,他忍不住点了进去。
“为什么去唱歌不叫我?”沈央小声咕哝,目光却无意识搜寻着贺南朝的身影。
“好吧,叫我去我也没空。”
沈央试图自我开解,可就在这时,一张没有正确聚焦的纸牌照片映入眼帘。
红桃八色泽鲜艳,服务员容貌清秀,贺南朝扯松了领带……
沈央猛地攥紧手机。
磅礴的危机感与紧张感在刹那间涌至,犹如血液倒流一般,令他手脚冰冷,心脏砰砰直跳,耳边再次响起网友的大吼。
“再这样下去,你的好老公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抢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贺:我是一个纯情且正经的人!
小沈:(扯花瓣)亲了,没亲,亲了,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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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头一次,沈央体验到了真正焦虑的滋味。
他把那些照片全部存进相册,一张一张仔细放大观察,心中有无数念头翻涌。
贺南朝穿正装的气质与平日不同。喝了点小酒以后,慵懒弯起唇的模样也与平日不同。
长腿包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裤里,让沈央不禁目光流连。
他已躲了贺南朝好多天,此刻却特别想见他一面。
更想知道,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沈央深吸一口气,无意识揉捏着懵懂可怜的小猫咪,并打电话告诉李特助,明日的行程安排稍有变动。
他要先去找贺南朝问个清楚,当面问。
而贺南朝对沈央的焦虑一无所知。
他度过了一个颇为愉快的夜晚。
啤酒只会让他兴奋微醺,却极难醉人。勾肩搭背唱了几首歌,大家的反响有些过于热烈。
因为贺南朝一首歌都不会唱。
这个世界的流行歌曲,他压根就没有听过,酒精也让脑子转速变得更慢。
贺南朝想搜寻原主的记忆用来弥补,但效率极低,他每唱一句就只有半句在调子上。
喜剧效果直接拉满,贺南朝自己都唱乐了,其余人更是爆笑如雷,差点岔气,沙发上一片歪七八倒,爬都爬不起来。
贺南朝本以为,朋友圈会被自己的唱歌视频刷屏。
但他没想到,这群朋友人都挺好,只用文字大声嘲笑了他。
朋友圈一片排山倒海的“哈哈哈哈哈”,但贺南朝那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跑调视频,并未出现在任何公众平台之上。
好歹让贺南朝避免了彻底社死的结局。
真兄弟莫过于此!
贺南朝非常满意。
热热闹闹聚了一场以后,时间已至半夜三更。
贺南朝给所有人都叫了代驾司机,亲眼看着司机将他们载走,才放心回家。
回到东苑,喝一碗徐妈留在餐厅的醒酒汤,贺南朝上楼洗漱后倒头就睡。
最近他心情放松,无甚压力,睡眠质量很高,第二天七点半就准时醒了,依旧精神抖擞。
早上没有去晨跑,贺南朝吃完早餐,蹭他哥的车去公司,继续体验勤恳上班的实习生涯。
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老张,另外两台电脑也亮着,屏幕画面不停变换,似乎是小王和小刘在远程办公。
自从贺南朝过来实习以后,大家比以前更清闲了。
贺南朝做完今日份的工作量,即将到午休时间,老张就笑眯眯地让他回家,说是可以提前下班,有事微信商量。
恰好昨晚熬了夜,贺南朝也想要好好睡个午觉,便从善如流提前溜了。
七月晌午炎热无比。
坐上直达东苑的公交车,贺南朝难得感觉到浑身燥热升腾。哪怕车内开有空调,也耐不住烈日炙烤。
黑色外套搭在胳膊上,疯狂吸收着窗外热烈的阳光,仿佛变成一团小型火球。
下一个站点来了许多乘客,贺南朝干脆从座位起身,给一位稍显佝偻的老奶奶让了座。
他站在靠后门的位置,旁边是一位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小宝宝眼泪汪汪踢被子,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音节,似乎下一瞬就要大哭出声。
贺南朝抓紧门边扶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很怀念那杯橘子味的冰爽果茶。
要淡定。曾经的他交不起电费,夏天在家从不敢开空调,南方小城好似酷热蒸笼,那时他都熬过来了,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心静自然凉,淡定就好。
但很快,贺南朝便无法淡定了。
猝不及防间,刺耳的破裂声与惊叫在耳边响起,犹如平地惊雷,尖锐至极的急刹车声紧随而至。
人潮如同汹涌波浪,朝着车前方一股脑倒下。而贺南朝反应更为迅速,他早已扔了外套向前伸手,一手一个,将即将摔出车门的婴儿车连同母亲一起拽了回来。
接下来的刹车惯性,贺南朝也无法抵抗。他托着婴儿车向后倒去,脑袋直接磕到了其他路人的膝盖,正在倾倒的婴儿车更是直直朝他脸上撞。
有点疼,但好歹没晕过去。
混乱之中,小宝宝怀里半满的塑料奶瓶顺势滑落,“啪唧”打在他下巴上。
贺南朝脑袋一阵一阵发昏,可他也怕压到别人,连忙闭了闭眼用力抓住扶手,挣扎着站起身来,跟孩子他妈协力一起把婴儿车重新扶正。
年轻的母亲哽咽着和他道谢,贺南朝摆摆手没说什么,忙着去扶其他人。
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终于搞清楚了是什么情况——今天A城气温实在太高,公交车的后门玻璃被太阳晒炸了!
没有出车祸,司机刹车也及时,贺南朝有些哭笑不得,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他昏昏沉沉地和司机一起疏散人群,又扶着受到惊吓的老奶奶下车,确认乘客都安全撤离以后,才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休息。
贺南朝缓了缓,掏出安然无恙的手机给贺北观打电话。
“哥,我在公司附近,金拱门对面,派人来送我去一趟医院行不?”
“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就是想检查一下,头有点晕……”
之后发生了什么,贺南朝一概不知。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还是单人病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央无比担忧的目光。
“……沈央?”
贺南朝下意识想坐起来,而沈央直接伸手把他按住,又慢慢压了回去。
“轻微脑震荡患者不许乱动!”
沈央语气有些凶,眼尾泛着淡淡红意,眸子里的关切却藏也藏不住。
“好好,我不动……”
贺南朝听话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奇问道:“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正好要去你们公司,半路贺大哥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了点事……然后我就看见你坐在路边,脸上都是血,”说到这里,沈央抬手按了按心脏,“吓死我了,还好没事,不需要缝针。”
贺南朝摸了摸下巴上的纱布,明白了:“谢谢你带我来医院。”
他看见坐在门口玩手机的李姓青年,心中愈发明悟。
怪不得沈央会去贺氏集团,恐怕是这位李先生跟贺家有商业往来。
贺南朝在发散思维,而沈央心情依旧紧张。
沈央一时间很难缓过神,因为他实在是被吓得不行,还以为贺南朝被车撞到了。
扶着贺南朝上车那会儿,沈央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昨晚的心脏狂跳,再次重演。
彼时贺南朝无意识搂住了他,抱着沈央不再动弹,好像就这样安心昏了过去,脑袋直接耷拉在他肩头。熟悉的薄荷香气弥漫在鼻尖,还裹挟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道。
反正就是特别恐怖。
沈央的衣领染着星点红色,连脸上也沾了些许血迹,他却顾不上擦拭,匆匆忙忙跑去急诊室,再也不复今早出门时的淡定。
他红着眼圈坐在贺南朝床边,紧张地旁观医生处理,随后发着呆一直等,等到贺南朝苏醒为止。
回想起中午的各种变故,沈央到此刻仍是心有余悸。
万一贺南朝晚上还不醒,他肯定要被急死。
看到沈央的眼眸逐渐湿润,贺南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连忙出声安慰,语气尽可能温和:“没事没事,你看,我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要不我蹦一个给你看?”
“躺回去,不许动。”沈央嗓音闷闷。
“好,我不动。”
贺南朝再次老实地躺了回去。
他担心两人的对话会让那位李先生看不过眼,没想到下一秒,李姓青年居然径直走出病房,转身轻轻掩上房门。
难道,难道这位是走舔狗流派的?
只要能留在沈央身边,便能强忍着不去争风吃醋的那款狠人?
贺南朝脑袋晕乎乎的,想法更是乱七八糟。
病房内很安静,他掀开被子想找手机,给贺北观报个平安。可沈央居然轻轻按住他手腕,把他的手掖回被子里。
手腕间的触感冰凉柔软,贺南朝对上他关心的眼神,呆了一下,没有挣脱。
“要喝水吗?渴不渴?今天别吃太油腻的,我给你定了一份病号餐。”
“不用,谢谢……”
沈央那又凶又温柔的态度让他如坐针毡。
因为,因为他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又没有生活不能自理!
若非只是磕到脑袋,贺南朝怀疑沈央甚至会雇人给他喂饭。
好奇怪,越来越奇怪了,贺南朝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沈央的表现实在诡异,好似即将有大事发生。
在沈央的无声盯视之下,贺南朝倚着小桌板,安安静静吃完一个苹果。
“我差点被你吓哭了。”
就在这时,沈央冷不丁开口。
“抱歉,”贺南朝吓了一跳,立刻开始斟酌语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还有医疗费药费是多少……”
沈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坐在床边,不着痕迹地轻轻咬唇,眼眸微垂。
“贺南朝。”
“在。”
“你有过几个前男友?”
“……啊?”
“说实话。”
贺南朝愣愣道:“没有啊,一个都没有。”
“好吧,那你跟多少人亲过嘴?”
“……啊?!”
作者有话说:
今晚零点发v章,接下来三天都是零点更新,贴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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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跟我亲过嘴!”
对上沈央意味不明的诡异眼神, 贺南朝既震惊又错愕:“我干干净净做人,是谁在背后污我清白?!”
“我相信你,”沈央轻声说, 片刻后, 又看似自然地勾唇笑笑,“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贺南朝, 我想和你试试。”
其实沈央很想说服自己,或许他不一定是喜欢上了贺南朝。
但他无法忽视内心被数次牵动的翻涌情绪。
昨晚他独自思考了许久, 即便下定决心,但其实也有恐惧。
他害怕由此导致的后续事件不受掌控, 却更害怕贺南朝被人当面抢走。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令他有感觉的人,继续优柔寡断才是下下策。
那种焦虑的危机感, 沈央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所以假借公事的名头,沈央带着特助直接找上门去。
沈央今天穿得很得体。出门前,他特意把自己洗得香喷喷, 敷了面膜打理好发型,还给贺南朝买了礼物。
一枚与自己同款的领带夹,低调、昂贵且隐蔽。
这一路上, 沈央都无比紧张。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在公众场合之下, 两个人都会比较放松,心理压力没那么大, 或许他可以妥善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他万万没想到,紧接着自己还会意外目击“车祸”现场。
再也别提什么情绪控制, 看见贺南朝脸上的血, 沈央心底紧绷的那根弦被瞬间扯断。
残存的最后一丝犹豫, 轰然消散。
毕竟, 明天和意外不知谁会先来。
他才十九岁, 合该是冲动行事的大好年纪。
这个时候不冲上去,难道还真要等到三四十岁再行动吗?
于是沈央勇敢打出了直球。
他背挺得很直,努力抬眸与贺南朝对视,按在腿上的掌心微微浸湿。
“你,你说什么?”
贺南朝脑袋嗡嗡作响,他怀疑耳朵听岔了,更险些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我被你身上的很多特点吸引,”沈央深吸了一口气,“你的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你的性格也很有趣。我跟你相处时,你总会无意识多照顾我,贺南朝,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啊,不是,我……”贺南朝的话被轻轻打断。
“我以为我只想跟你做朋友,但后来我才发现,不仅如此。”
说到这里,沈央停顿了足足十秒。
他乌黑浓密的睫毛轻颤,声音蓦然放低:“我想要被你触碰。”
“贺南朝,那种浑身发热的感觉,你应该明白。”
贺南朝的确明白。
不仅明白,而且感觉天崩地裂,心脏“砰砰”狂跳,周身血液仿佛凝固,几乎喘不过气。
“沈央,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贺南朝在艰难斟酌语句。
“不,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很少,但你很诚实,也对我很好,”沈央轻声说,“贺南朝,这都是我的真心话。你别急,先好好想想。”
贺南朝动了动唇,试图从床上坐起身,却又被沈央按了回去。
“小心脑袋,不许乱动。我去拿你的病号餐。”沈央说着,缓缓弯起唇。
虽说他很慌,但看见贺南朝也慌得不行,整个人晕晕乎乎手足无措……沈央突然发现自己的状态变好了一些。
他可以表面维持淡定,内心继续发慌。
而贺南朝则听话地躺在床上,目光追随着沈央行动,直到病房门被关紧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贺南朝立刻侧身翻找床头柜,在二层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颤抖着手按亮屏幕,贺南朝的心脏仍在狂跳,几乎有种想立刻报警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途中按错好几次数字,终于成功给贺北观打去求救电话。
“喂?”
“哥,哥哥哥江湖救急!!!”
“怎么了?”
“我现在很危险,你能不能派司机来,赶紧把我从病房里救走。”摸着后脑厚厚的纱布,贺南朝顾不上压低嗓音。
“什么意思?”
“求你了老哥,我现在身处生死危机的危难当头,”贺南朝已经慌得胡言乱语,“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沈央送我来医院?!他现在根本不给我下床,我快憋死了!我需要自由!”
贺北观:……?
他突然再次开始怀疑弟弟的精神问题。
哪怕心中害怕,可贺南朝并没有事情真相告诉大哥,毕竟这是沈央与他之间的隐私。
但贺南朝真的很需要,很需要那位浑身腱子肉的司机先生,至少能过来给他撑一撑场子。
很可惜,没等到贺北观回话,病房门已然被轻轻推开。
贺南朝迅速将手机藏进被子里,就见沈央拎着不锈钢小饭盒走了进来。
借着出去打饭的间隙,沈央成功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他唇角弯弯,仿佛刚才的告白从未发生。
在贺南朝紧张的目光中,沈央甚至主动坐回病床边的椅子,打开饭盒,放在贺南朝的小桌板上,显得甚是贴心。
“这……”
“之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啦。”沈央语气认真,将消毒过的筷子递给他。
贺南朝听得一愣,拒绝的话被堵在嘴边,颤颤巍巍接过筷子,老老实实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度日如年,沈央离他太近,贺南朝几次夹菜都没夹稳,连姜丝也囫囵吞进了肚子里。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央的话,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这一切,更不知道拒绝之后会有什么下场。
贺南朝心乱得很,紧张到手脚冰冷,心跳声仍然在耳边“砰砰”作响,犹如沉重的擂鼓疯狂乱锤,更像是雷公怒火中烧,将惊雷一道接一道朝他脑门上狠劈而去。
他是食不知味,却没想到沈央也跟他一样紧张。
其实走到这一步,沈央的脑袋早就变成一片空白,纯粹是凭借本能在行动。
不能立刻就把贺南朝放走,否则他肯定要跑路——这也是沈央的直觉与本能。
吃完饭,不锈钢小饭盒被李先生沉默地拎走。
病房里的两人同样沉默,贺南朝不敢看沈央,率先拿起手机。
他假装在刷社交媒体,实际上在疯狂搜索A城去其他国家的落地签直达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