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发誓之后有机会了，他一定第一时间把玉如意还回去。
当然，偷偷的还。
一百颗种子，谌燃撒了半个时辰。
撒完后，他又默默在盘膝修炼的步余年旁边等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谌燃从最开始的激动、焦急到渐渐平静。
他把药田和武器思考了一遍后，思绪就跑偏了——
那话，到底是谁说的？
武器制作瓶颈这件事，也就他和院长清楚。
那只狼就算是有本事，也不可能偷听到他和院长的谈话吧？
总不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愣是在梦中让他想出来了解题法吧。
谌燃胡思乱想的时候，步余年周身突然长出了一颗又一颗翠绿的青草。
这是……
谌燃站在原地，眸中是压不住的惊讶。
他望着那些青草连片生长，直至将七彩药田包裹起来，然后布满整片土地。
下一瞬，种子破土。
露头的绿植像是加速了无数倍的默片版，不断往上攀升，在空中结成一个又一个七彩的葫芦。
‘哒——’
轻轻的一声响起，七彩葫芦落了地，像搭积木一般幻化成一个大葫芦。
下面是土褐色，中间是绿色，往上是青色、蓝色、红色、紫色、金色。
七系颜色都齐了。
“年轻人，看清楚了，这就是我的武器，七彩葫芦。”
步余年愉快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出。
谌燃左右张望，发现刚刚还坐在旁边修炼的步余年消失了。
他下意识往前走一步，靠近那个葫芦。
心中只剩震撼，与通体舒畅的恍然大悟。
“七彩葫芦只是虚化的影子，其实您的武器就是您自己本身，对吗？”谌燃朝着空旷的天空喊出声，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心中砰砰直跳。
“是。”
步余年应答，然后缓缓现身，以一道绿色虚影的人形模样，停在葫芦旁侧。
他对上谌燃激动的双眸，抚着胡须很是满意，“看来你找到答案了。”
谌燃已经豁然开朗，他深深弯腰朝步余年作揖，“晚辈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多谢前辈的指点！”
“不用谢我。”
步余年摆摆手，语气悠然，“去谢你们院长吧，谢他躲了十来年，终于敢来敲我的门了。”
他落到地面，幻化成实体，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咬牙切齿。
谌燃只听了一两句，就觉得院长大人有点惨。
他默默低下头，咧了咧嘴。
此时此刻。
院长处。
武华捧着茶杯的动作一滞，然后猛地打了个喷嚏，狼狈得毫无仙人气质。
他抽出手帕捂住鼻子，声音有些闷：“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的？算好我会去求老头子。”
冷丰坐在一侧。
逆着光，侧脸冷淡，但能清楚看出他唇角高高扬起的弧度。
他慢悠悠道：“除了老师的读魂术，你还有其余办法能看清谌燃心中的顾虑吗？”
武华：“……”
他那个一丝不苟的冷面副院呢！是谁把冷丰变成了这个样子！
武华抬手压一压疯狂跳动的眉心，忍了，“要是能让谌燃有收获，我挨几顿骂也值了。”
冷丰低笑：“院长大人态度可嘉，执法堂最近的事情还比较多，要不您把那也分担了吧。”
武华：“……啊，快到中午了，我还是去看看谌燃领悟得怎么样吧。”
冷丰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武华捧起茶杯掩饰性喝茶，假装没看到冷丰的眼刀子。
一星班修炼间。
谌燃回来的时候，班上的几个崽子都进入修炼状态。
他吃完谷寒贴心留下的饭菜后，重又进入修炼间。
现在，他盘腿坐在桌子前，望着桌上那一颗七彩的种子，想事情。
拜别步余年后，谌燃收获了步余年赠送的一枚种子。
如果没猜错，这就是那葫芦的产物。
但步余年送种子时只说：“服用则心想事成，种子只有一天存活期，抓紧时间。”
谌燃琢磨着这段话，捻起七彩葫芦种，放入口中。
他现在一想班上的几个崽子安顿好，二想完成武器突破拥有自保能力，三想重新回到现代过咸鱼日子。
这么想一圈，七彩葫芦种已经像糖果一样融化成汁，是淡淡的草木味。
一秒、两秒、三秒……
谌燃屏住呼吸，默数了60秒。
然后，无事发生。
谌燃：？
“难道是我等得时间不够？”谌燃疑惑低头看自己的手，翻过来又翻过去，毫无动静。
他开始喊系统：“有查到这种子的功效吗？”
系统也是万分疑惑：“根据资料现实，步余年的武器就叫心想事成，使用方法就是吃种子，怎么会没反应呢？”
谌燃皱眉道，“总不是我想的东西太难实现了吧。”
系统：“你想要什么？”
谌燃言简意赅：“回现代。”
“额……”系统语塞一下，“那可能，真的有些困难，换一个试试？”
谌燃沉默地坐着，但不管怎么想，脑中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件事。
良久后，谌燃换了个姿势，“算了，先做武器吧，说不定是种子还没开始发挥作用。”
闻言，系统就独自闷头去翻资料了。
谌燃长舒一口气。
从土地庙前离开到现在，那种茅塞顿开的舒适感依旧没有消失。
步余年的武器是他自己。
武器附带招式是召唤种子。
他在游戏中最后一段剧情是吃下了自己生成的种子，然后消失不见。
谌燃脑中的灵感如野草横生。
他迫不及待想要做出这样一把武器，只是成与不成，还是个问题。
不再耽搁时间。
谌燃拿出醉仙笔，在桌上摆好数张泛黄的宣纸，缓缓闭上眼。
他要做一把能召唤植物的武器。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把武器以人形呈现。
武器名为——
原本在没有彻底弄清楚醉仙笔的原理前，谌燃不想触碰华夏神话传说的内容。
他怕自己把握不住，糟蹋神话。
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谌燃闭上眼睛，每一滴精神力和灵气都用得小心翼翼，不敢有片刻大意。
神农尝百草，谌燃联想到的意象是大地与药材，那么灵气就定为土、木双系。
土木双系所有灵气都停在了醉仙笔旁。
谌燃沉着一口气，缓缓提笔，努力在白纸上描绘自己脑中的神农形象。
神农……
神农遍行大地，以身试药尝遍百草。
他给后人留下宝贵的中医财富，最后误食断肠毒，长眠于世。
头戴蓑笠，身穿蓑衣，拄着木头拐杖，一人一锄一筐，行走在山林间。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神农看见一株未曾见过的药材，俯身采摘。
谌燃下意识压制自己的想象力。
知道自己画不出神农前辈的全部神韵，他每画一笔都要踌躇许久。
他也没敢用人物正面作画，而是取巧，勾勒人物动作的背面剪影。
人物剪影绘制简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迎合虚化武器的特殊外观。
纸上的黑色轮廓渐渐有些形状。
谌燃全神贯注沉浸在想象与绘画中，没发现刚刚聚集来的那些土木灵气开始缓慢的律动，并形成了与宣纸上类似的形状。
等谌燃回过神来，见到周身这黄、绿交织的特殊景象后，他愣在原地，原本控制得极好的精神力也突然躁动起来。
“啊————！”
精神力□□，谌燃毫无防备之下痛喊出声。
脑中像是有一根狼牙棒在无情搅动，搅动着所有神经，然后极重地砸向骨头，造成一阵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谌燃用力捂住耳朵，狠狠摇晃，不过几瞬间就疼出了一身汗，浸透衣衫。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疼晕了过去。
等他恢复意识再次醒来时，瞪着眼对上了一群人的盯视。
包括且不限于武华、冷丰、陈景明、白离、茶米老人、步余年以及几个被挤到角落巴巴望过来的一星班崽。
尤其是坐在轮椅上，长眸晦暗不明，眸底隐隐可见几分血丝的谢长明。
谌燃缓慢眨着眼，对上了谢长明来不起褪去冷霜的眸子后，突然清醒过来。
“我，这是出什么事了？”
谌燃环视一圈，怔怔的望向面色严肃的茶米老人。
他回忆了下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感觉脑袋里还抽抽地疼。
茶米老人没忍住斥责道：“你连自己灵气海枯竭了都不知道吗！”
随茶米老人斥责而来的，是冷丰沉沉的声音，“如果不是你学生发现修炼隔间的灵气波动不正常，你今天就直接自爆了！”
听到学生两个字，谌燃下意识往谢长明看。
向来不喜欢说话的谢长明抬起眸，声音低沉：“修炼隔间的屏障，对苏息无用。”
苏息是谢长明的那把新武器，第一招，破除一切护盾。
连谢长明都对他冷了神色，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
谌燃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怕起来，这么一回忆，昏迷之前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
记忆的最后，是土木双灵气疯狂涌动，然后照着他构勒出的那个形状不断变化，到一模一样，甚至更完美。
回想到这里，谌燃‘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陈景明瞪眼：“你干嘛呀——哎！”
武器成型了！
谌燃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
他手忙脚乱的掀开被子往床下钻，在众人慌乱靠近时连声喊道：“武器成型了！成型了！”
陈景明眨一下眼，然后瞳孔猛缩，连忙扶住还有些踉跄的谌燃。
他比谌燃还要激动：“什么武器？在哪呢？”
“修炼格间！”谌燃激动着忍不住笑骂一句，“你怎么搞得比我还激动啊。”
陈景明哪还有心思跟他唠嗑，催促道：“赶紧的赶紧的，这么多人等着你呢！”
武华、冷丰等人都候在了旁边
甚至是步余年脸上都多了几分期待，一错不错地盯着谌燃瞧。
谌燃一马当先，直冲自己的修炼格子间。
刚才是谢长明硬冲进格子间将他救了出来，谷寒等人怕出问题就跑去请茶米老人，然后连锁反应，学院一众顶层强者全到了。
大家都守着谌燃治伤，还没往格子间里瞧。
现在谌燃一脚踹开门，重新运起灵气让修炼格间恢复明亮后，里面是令所有人的惊艳的一幕——
黄、绿两色光芒流转，在空中勾了出一个蓑衣斗笠蹒跚而行的背影。
两色灵气就像水流，沿着轮廓缓缓涤荡，衬得老人像是在缓慢走动般，衣衫颤动。
这简简单单的轮廓，就谌燃想象中的所有韵味全部拿捏住了。
谌燃屏住呼吸。
他望着空中半人高的轮廓，下意识闭上眼睛，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冷丰皱眉，曲肘撞一下武华，示意他盯住谌燃，这人精神力和灵气都没完全恢复。
武华却缓慢地摇头，眸中凝重，但白眉缓缓扬了起来。
他感慨道：“他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中午好呀~
ps：我也没有狼狼狗狗，只有一床大棉被，孤零零没人爱TA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极欢生 40瓶；爱你呀！么么哒！
谌燃的精神力已经成功激活神农虚影。
二者相连的一瞬间, 属于这道武器的全部信息，全都汇入至谌燃的脑海中。
“武器名：神农”
“属性：木，土”
“附加功法一：药祖。神农集七系灵气制作百草丹, 制作时间为十天。”
“附加功夫二：尝百草。神农尝百草误食断肠毒而死，死后木、土灵气将守护神农，灵气覆盖范围内百毒不侵、万物不伤。”
“此为成长型玄阶武器”
看完信息后，谌燃陷入惊讶久久难息。
他只是想尝试一下虚幻的人形武器外表，可是这一把不仅是人型武器，还能召唤实体丹药, 甚至于让武器自动毁灭！
简单来说，尝百草这一招是一次性招式, 用后既毁，相当于游戏里常用的亡语技能。
但谌燃能够反复制作神农, 虽说每次都会被抽空灵气, 但这并不妨碍他提前制作好备用。
所以换句话说, 神农这使用一次就消失自毁武器招式, 约等于无限制。
一次性, 使用一次就彻底消失……
谌燃忽地睁开眼, 怔怔看着神农的虚影。
这话，他在梦中听过。
那真的是场梦？
到底是谁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段话？
谌燃眸光颤动着，想得十分痛苦。
就是这个时候, 他的丹田处突然涌出一道暖流, 然后在谌燃猝不及防时快速涌向他的耳朵处。
然后谌燃就清晰地听到了一段话——
“本命武器模样可以是假的，武器招式功法可以只有一个, 可以用武器召唤新的武器, 本命武器也可以使用一次就自我毁灭……”
“不要将自己局限在过往思维里。”
他甚至一晃眼, 甚至能看到那垂着头、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的黑色/狼影。
谌燃怔然间, 系统冒头道：“这应该是心想事成种子起作用了。”
谌燃：……
他有些哭笑不得，对系统吐槽：“这叫什么心想事成啊。”
系统：“你之前想回21世纪，但其实你并没有抱有期望啊。心想事成种子就懒得理你，刚刚你是在非常想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所以种子就起了作用。”
谌燃扯扯唇角，勉强信了这个解释。
他在和系统互相掰扯的时候，站在后面屏住呼吸的众人终于忍不住了。
谢长明望着谌燃的背影皱了眉。
他直接站起身，走到谌燃身侧，声音轻哑地唤：“老师？头还在疼吗？”
“啊……”谌燃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谢长明，没反应过来。
心想事成种子还在重复播放，他耳边都是黑狼的声音。
见他没反应，谢长明压下眉定定地看他，“灵气和精神力还没有恢复完毕，不要强行激活武器，一个不慎有几率会被反噬。”
谢长明这一句话落在谌燃耳边，恰好与黑狼那句话的尾音重叠了。
谌燃微微睁大眼睛，“长明，你再说一句话！”
谢长明眉头皱得更深：“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好像！
谌燃目光落在谢长明身上，然后呆滞了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望着谢长明沉默太久，直至让谢长明长眉中都多出几分褶皱，才勉强自己转移视线，望向等在后面的一群人。
陈景明目光灼灼，“怎么样，是不是成功了？”
谌燃扬起快意的笑容，然后点头：“对，是玄阶武器，名为神农。”
这几个字如同滚珠一般清脆砸在修炼隔间中，砸入众人的耳中，生成了一道道回音。
良久，众人才消耗了这一句话的意思。
武华、冷丰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一星班几个小崽子没忍住欢呼出声：“成功了！玄阶武器！”
欢脱的谷卿、北堂错一蹦三尺高。
因着谌燃昏迷而压抑了一天的担忧瞬间消失不见，只剩激动。
谌燃不再吊他们胃口。
手腕轻翻，一枚上绿下黄拇指大的种子悬浮在手心上方。
望着那枚种子，步余年眸带惊讶，“你这是，从我武器里得到的想法？”
此时此刻，饶是年岁千百余历经大陆的步余年，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位年轻人另眼相待。
谌燃点点头：“是的，这把武器是以灵气虚影存在。内含两招，一招是用十天的土木灵气制作一枚百草丹，丹药效果不明。第二招是自我毁灭，武器的灵气将落到土地上形成保护罩，被灵气所笼罩的人百毒不侵、万物不伤，相当于无敌防护。”
他边说，边变幻武器形态。
种子是初始形态，激活后变成一颗翡翠色彩的丹药，再然后幻化成神农的虚影模样。
老人拄着拐杖静静伫立在天空中，他安静地凝视着每一个人，幽远而宁静。
“虚拟武器，召唤类招式，武器自毁招式……”
武华望向空中那么虚影，然后对着谌燃感慨道，“谌燃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还有地阶和天阶两次呢。
谌燃摸摸鼻子，笑着没说话。
步余年则是欣赏地盯着谌燃瞧，高兴道：“年轻人，有兴趣找个老师吗？”
谌燃：“……啊？”
他一怔。
闻言，武华和冷丰都变了变神情。
不过冷丰是看好戏的戏谑，而武华向来温和的脸色有点点发黑。
步余年只瞧着谌燃看，笑眯眯地诱/惑，“我给你当个师父还不好？到时候你们院长副院长就是你师兄，整个学院你最大！”
现任老大武华，面色发僵：“师父……”
“你闭嘴！”步余年扭头瞪他，语气极凶，“玉如意找到没？我徒孙回来没？你出去这十年别说给我找徒孙，就是个徒女婿都没带回来，没资格插话！”
武华：……
他转头，盯住冷丰，有些哀怨。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搁他面前告我状！
冷丰垂头敛眉，躲避武华的眼神攻击。
他忍笑忍得唇角高高扬起，肩膀乱颤，哪还有半点外界称呼的冷面副院气质。
后面等着的陈景明、白离、茶米老人以及一星班的几人早就忍不住，双眼笑眯了一条缝。
要不顾忌武华的院长威严，他们恐怕早就爆笑出声了。
莫名其妙被步余年看中的谌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就是徒孙的辈分往上提了提，和他师父老人家同辈了。
之后真暴露了，也有师父的师父罩。
就是有点废院长。
谌燃乐得弯起眸，然后拼命眨着眼睛，让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分了。
步余年凶完武华，然后扭头瞧谌燃，秒变弥勒佛的笑容：“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你觉得呢？”
谌燃笑眯着眼：“可以呀，我没问题！”
“哎！好。”步余年一拍巴掌，十分高兴。
他朝武华等人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和我小徒弟有话要说。”
武华已经变得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了，他压住抽搐的眼角，拱手告辞：“徒弟先行告退。”
步余年嫌弃：“走走走，不想看见你。”
武华：……
冷丰：“噗嗤！”
他眼睛眯成了弯月，平日板正清冷的侧脸，此时显得十分开心。
武华瞥向冷丰，幽幽道：“师弟，走吧。”
再来一个要命的师弟。
头发眉毛愁得又要白几个度了。
院长好歹是院长，大家笑归笑，平常还是很听院长的吩咐。
武华带头往格子间外走，其余人也连忙跟上。
谢长明低眉敛目，坐回自己的轮椅，然后往外滑动。
在他即将跟随众人离开格子间的时候，步余年的声音遥遥传来：“那位能看破屏障的年轻人，收了神通吧，我老头子会在里面护着他。”
谢长明滑动轮椅的手指一顿，然后收回四溢的灵气，平静地继续往外走。
其余人也都听见了，北堂错三人才发现自己把谢长明漏在里面，连忙跑了回来，帮忙推轮椅。
武华、冷丰几人停下脚步，下意识望向谢长明。
见他脸色平静无波无澜，两人然后重又望向里面负着手的步余年，目露惊讶。
连老师也挡不住这小子的武器招式吗？
谢长明和一星班四人已经离开格子间。
武华落在最后，亲自修补了屏障，确认无误后才迈步离开。
格子间内。
所有人都离开了，步余年感知左右再无其余窥伺灵气后，才重又望向谌燃，脸上笑眯眯的表情藏了藏，多出几分打量。
谌燃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步余年负手，终于慢声道出：“你不是谌燃。”
一句话，把谌燃炸得僵硬半身，心脏疯狂打鼓。
他稳住表情干笑两声，“前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步余年挑眉，瞧他，然后眉头再挑高几分，白眉扬成了小山，“装，继续装。”
谌燃扯一下唇角，没说话了。
步余年上下瞧着他，慢条斯理道：“我自己服用过武器种子，然后让那葫芦分化出了一个还挺好用的招式，猜猜是什么。”
总不会是什么预知未来吧。
谌燃在心里偷偷嘀咕两句，还是想装一装。
他正准备说话，步余年抬手打断他的声音，轻笑两声：“行了，不吓你了，我能看到你的灵魂。”
谌燃一怔。
旋即狐疑地盯步余年，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步余年继续慢悠悠道：“我能看到你的灵魂，所以我还有读心术。”
谌燃：！
他瞬间瞪大眼，下意识脱口而出：“骗人！”
然后心脏扑通扑通加速的跳动。
步余年乐道：“对，骗你的。”
谌燃：………………？？？
步余年再补充一句：“不是读心术，是读魂术。”
谌燃皱眉，下意识被他带着走：“有什么区别？”
步余年道：“读心术能看到你在想什么，而读魂术能看到你灵魂的样子，和那些被你深刻入心极度渴望的事情。”
他望着谌燃逐渐分崩离析的表情，笑一下，摸白胡子，“所以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异世游魂，也知道有强者以命为你护法，所以不用担心，我伤不了你。”
事情被彻底戳破，谌燃反而没有那么紧张。
他听着听着，关注点跑偏了，目露疑惑：“什么强者以命为我护法？没有啊。”
这下轮到步余年疑惑。
他摸白胡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你不知道？”
谌燃想了想，自己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件事，诚实地点头，“不知道。”
“嘶——”步余年眸光游离片刻，“那就奇怪了。”
谌燃再想了一下，会不会是系统？
他在心里轻轻呼唤，“系统！”
毫无反应。
谌燃皱眉，重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收到回复。
难不成这系统又被隔绝了？那步余年的等级实力……
谌燃咽了口唾沫，瞬间变得老实起来。
因着谌燃的一句话，步余年分神想了片刻。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才狐疑地望向谌燃，他重又强调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谌燃心里大呼冤枉。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应答。
见谌燃低着头拧着眉目露思索，步余年也不再逼问，转而道：“我看到你是游魂，也能看到你与这具身体、这个世界的牵绊。既已经来了，就安安心心以这个身份继续活下，那些天道天命的缘，早晚会水落石出。”
谌燃抿了抿唇。
他还挺高兴步余年能看见这些事情。
毕竟身为异世来客，他心中多多少少还装着隔阂，更不要说真心与周围人相交相知。
谌燃缓缓吐出一口气，认真点头应好：“我明白。”
步余年提这件事，也不过想与谌燃彻底交一次心，让他不用再恍恍惚惚地活在轮回。
闲话已过，那就该认领师徒关系了。
步余年的笑容瞬间又扬了起来，迫不及待道：“来来来，叫声师父听听。”
谌燃缓慢眨一下眼睛，然后欢快道：“师父！”
他有靠山了！
真是太棒了！
步余年笑开了花，“哎！乖徒弟！来来来先坐下，为师给你传功，虽然只能传一次，但多多少少能突破一级。”
谌燃瞪圆了眼睛。
好事儿，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师徒两不再耽搁，当即盘腿坐下，开始运转灵气。
修炼隔间外。
冷丰先走一步，亲自将茶米老人护送回洞府山。
这里便只剩陈景明和白离两人等着。
等武华修好了屏障走出门，陈景明大步跑了过来，跟在他后面压低声音问：“院长！咱们不是该商量一下谌燃的身份了？”
他目光灼灼，满是兴奋。
白离落在他身后，虽然没说话赞同，但也没反驳。
武华不解地瞧向陈景明：“你好像一直都挺关心他的。”
陈景明呲起一口白牙，“瞧您这话说的，我当初不也挺关心您的那根拂尘？”
武华：“……”
陈景明初入学院时天天缠着他的那段噩梦，不是很想回忆。
他望向白离，“你觉得呢？”
白离回答得很干脆：“谌燃值得。”
不是‘谌燃的武器值得’，而是‘谌燃值得’。
武华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谌燃已经得到了白离的认可。
不管白离认的是谌燃的天赋还是他本身，都表示白离将谌燃划入了自己的关系网中，往后也会将其当做朋友一样护短。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学院投票制，你们两票，冷丰那一票，再加上我师父的那一票，结果早就出来了。”
武华轻轻转动着拂尘，思索着道，“不过现在不宜直接暴露他的身份。”
陈景明直接安排到位：“简单，先给他权限，等他那几个学生在双年庆上发一发威，就有给他公开提身份的机会了。”
提到谌燃的学生，武华思绪一转，重又落回到谢长明身上。
现在为止，不仅是他觉得不对劲，连步余年都点出谢长明身上的逆天处，不得不查。
他问陈景明和白离，“谌燃的那些学生，你们怎么看？”
陈景明：“谷卿天赋高且心善，谷寒天赋差但有韧性，北堂错家里太乱暂且不说，音慎思和音家大夫人挺过这一次难关未来可期，就是谢长明……”
他停了下来，有些犹豫。
白离代他说完后面的话，“谢长明，深不可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