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在公共账户借来的一百块钱，洛凛和简如琢进入了十二层。
洛凛他们来的晚，坐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只能挤在门口观看。花同样的钱却没有享受到对应的服务，洛凛本就有些不满，而且这里挤着的人身上都是一股子汗臭味，洛凛更是有些避之不及，打算看完就跑。
他仰起头，这个时候花魁刚好出门，撩起门帘，闲庭信步走到回廊前。
洛凛瞥了一眼。
这是涂了多厚的粉啊，好俗气。
还是楚尘宝贝最好看了。
位置没有好的，人也比想象中难看，洛凛拽着简如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他没有发现，简如琢转过头去，目光紧盯着花魁的方向。
他看的不是花魁，而是花魁身边，那个身材佝偻，样貌尚小的侍女。
作者有话说：
洛凛：好俗气
楚尘：你说谁俗气
洛凛：还是楚尘宝贝好看
楚尘：?
小木头【有些东西你能一句话说完吗？老子CPU要被干坏了】
————
洛凛果咩还是喜欢清纯学弟
花魁小姐今天很不高兴。
饭碗扔了，筷子也扔了，他恶劣地用脚踹着地板，想要将那里戳出一个洞来。
小木头已经哄了很长时间，还没见楚尘消停。
“他看了我一眼就跑了，我有那么难看吗？”
【大哥你别闹了，再闹的话积分要扣光了。】
哪怕是风光无限的花魁在极乐城也不过是个打工人而已。他和洛凛这样的普通劳工没有区别。
每天的工作就是扮演好花魁，然后时时刻刻保持着微笑。
而与之相对应的，楚尘任何一点不符合花魁的行为都会被看作是对工作的不尊重，然后被罚一大笔钱。
当然，这些钱小娇妻是不在乎的。
爱扣就扣，想怎么扣就怎么扣，娇气的花魁今天被爱人无视了，他就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不得罢休。
小木头看了一眼虚拟账户，头疼。
楚尘还是不见消停。
他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控诉着洛凛刚才冷漠无情的行为。
【他可能不喜欢你这双黑色的眼睛？】
【我想洛凛应该比较喜欢清纯的长相，你和他最开始是在高中认识的，那时候小脸嫩得跟水一样。和你现在浓妆艳抹的样子大不相同。】
【说明他喜欢的是真实的你不是虚假的你，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嗯。”
如此这般，楚尘的火气才消散了些。
此刻，一个身材矮小的侍女推门走了进来。
她轻声询问楚尘晚饭想吃点什么。
极乐城的规矩：花魁不允许踏出这间屋子一步。楚尘的日常吃喝都得需要麻烦侍女去楼下的食堂选好菜品，再端到十二楼的房间里来。
今天的楚尘气都气饱了，哪里还管得上吃什么？
可面前的女孩看起来瘦弱不堪，瑟瑟缩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楚尘估计是那些年纪大的侍女看她好欺负，才打发她来伺候脾气差的自己。
想到这里，楚尘脸上的愠色稍微收敛了一些。
他说了句随便，让小姑娘选些清淡的菜肴就行。
小姑娘连连点头，又说了句自己叫阿雪，以后会专门负责照顾楚尘的日常起居。
“阿雪？”
听到这个名字，楚尘一愣。
东南亚深处热带地区，是见不到雪的，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起这个名字？缺啥补啥吗？
女孩听到楚尘的疑惑声，茫然地抬起头解释：“姐姐说雪是很漂亮很纯洁的东西，所以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楚尘连忙摇头。
“很好听的名字。”
得到楚尘的赞赏，阿雪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了笑容。
“谢谢您的夸奖。”
她起身去给楚尘取饭。
顺着十二楼的电梯往下，一层是用餐的地方。
现在还不到门外搬运工人的下班时间，食堂里没有什么人，但饭菜已经齐刷刷地摆放整齐了。阿雪谨记楚尘清淡口的需求，挑选了鸡肉卷，牛奶，还有一盒新鲜水果。
“能给我拿一盒芒果吗？”
她走到食堂的窗口前小心询问。
一位系着白色围裙的男生走了过来，给她拿了一份塑料盒装着的大芒果。
“谢谢你，我是花魁小姐的侍女，你记在花魁的账上就行，我先走了。”
女孩子笑意盈盈，抱着一堆吃的走向电梯。
在他的身后，简如琢低下头捏着围裙的一角。
他手指交叉，心情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得宁静。
“阿雪。”
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你。
这天晚上，洛凛被向大叔拉去打牌。
向大叔找了棋牌室，开了个单独的房间，说要给洛凛介绍几个自己的朋友。
人还没到齐，向大叔就边洗牌边跟洛凛唠嗑。
“昨天看到花魁了吗？”
“看了，”洛凛倒了四杯热茶，“我觉得也不好看啊。”
“啧，你这个人，”向大叔吐槽洛凛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这位比之前的花魁好看多了，你小子真是——”
“哦？之前还有别的花魁？”
“对啊，花魁就是个工作，没人干了当然要找下一个，”向大叔洗好牌，还没来得及往下说，房间里进来了一个少年，打断了他的话。
少年身体瘦弱，笑起来有点腼腆，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就是看谁都有点不好意思，只能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阿秀，这就是木凛，我跟你说过的，”向大叔介绍两人相互认识，“木凛，这是阿秀，他负责做保洁的。”
“你好。”洛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阿秀磕磕绊绊地回了句“你好”，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他似乎有点结巴，话说得不是很清楚。所以说了两句之后就不再开口。
“你这破地方太难找了吧！”阿秀坐下后没多久，一个糙汉子就打开门阔步走了进来，“老向啊，听说你今天拿了奖金，我非得把你手里的钱全都赢过来。”
“滚你妈的！”
糙汉子叫大英，昨天刚来的极乐城。他这个人比洛凛还会来事，跟老向一见如故。老向说晚上有个局，大英就吵着闹着要过来凑个热闹。
刚好四个人一桌。
“你们刚刚在聊啥？”大英是个自来熟，上来就加入了洛凛和老向的对话。
“说之前的那个花魁，”向大叔回答，“之前那个也还行吧，但是我一看就知道是个从妓院里出来的，眼神太骚了。这个不一样，一看就有种贵气。“
“你这么会看人咋不去看相啊哈哈哈，”大英调侃道，“那之前的那个花魁咋了？”
“好像跟极乐城的工人私奔了，”向大叔沉下声音，故作神秘，“我觉得花魁那个位置有点不详，听说上上任花魁是跳楼死的。”
“这么邪门？”洛凛在空中划了个顺时针，意思是按照顺时针的顺序抓牌，“老向你不是才来几周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听老工人说的啊，”向大叔瞥了洛凛一眼，“ 哎哟那个老家伙满了一个月去工厂内部了，也不知道现在发展的怎么样。 狗日的也不跟我联系。”
他一说这个洛凛就有了点兴趣。
“你后来没见过他吗？他不住在居民区？”
向大叔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这里是下级工厂，旁边还有个更大的工厂，在那里才能挣大钱，咱们这里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说完大叔还拍了一下洛凛的肩膀：“没事，一个月之后咱们都能进去，我比你们来得早，去给你们探探路。”
洛凛觉得不对劲，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而向大叔跟大英已经开始聊哪个兔女郎比较带劲了。
“要......要多喝点水吗？”
阿秀跟他们说不上话，就举着水壶，怯生生地给大家倒水。
“谢谢。”
洛凛微笑着点头示意。
看到他笑，阿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大英的大嗓门响起：“下次逛窑子我得洗干净点，免得人又说我铲灰的一身灰脏死了。”
他刚刚在聊兔女郎的事情。
大英昨天才来的极乐城，当天晚上就借了钱往窑子里面钻，结果被里面的姑娘嫌弃身上一身灰，给赶了出来。
“铲灰？你是做什么的？”
“他是我们的上游，我们搬运的那些东西就是灰啊，”向大叔一脸惊讶地看着洛凛，“你不会才知道吧。”
洛凛确实是第一次知道。
他在来之前得到的情报全都是这里是吉利斐雪的生产工厂，这里奴役普通人生产吉利斐雪。但是来了之后，那么大一个极乐城不说，现在自己每天搬运的东西居然是灰尘？！
向大叔他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确实，很多工厂都会烧锅炉，那些锅炉会产生灰烬，这些灰尘打包好也能卖钱，对普通工厂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是对洛凛来说却相当不合逻辑。
通常情况下，为了保证药品不发生过多的化学反应，吉利斐雪必须在低温的工厂里生产。
既然是低温工厂，为什么会有灰烬产生。
这里——
很不对劲。
洛凛突然感受到身体有一股剧烈的疼痛闪过，他捂住了胸口，手里的纸牌也洒了满桌。
“没事吧！”
其他三人赶紧凑过来询问。
“没事没事，”那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洛凛做了个没事的动作，“老毛病了。”
“哦，那你可得注意点，这里没有医院的，”向大叔提醒了洛凛一句，“大家生病都是硬抗，或者直接被送走。”
洛凛点了点头。
四个人继续打牌。
果不其然，因为想着这座工厂里种种不对劲的地方，洛凛输得很惨。
其他几个人赚了他不少钱，欢天喜地地回去睡觉了，洛凛拖着步子往居民区的方向走。
灰烬，没有医院，更大的生产工厂，极乐城。
不对，他总觉得不太对。
之前的情报信息完全错误，这里可能并不是什么吉利斐雪的生产工厂，这里——
到底是什么？
他抬起头，十二层楼的阳台上，戴着黑色黄金纹面具的花魁垂下头望着他。
月影之下，面具显得森寒又诡异。
花魁的右手握拳，大拇指翘起，在空中按了三下。
洛凛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想起公交车绑架案之后，冯文缠着问自己和楚尘之间的关系。
——“洛哥啊，你跟楚教授关系太好了吧，他说的那堆叽里咕噜的话你居然能听懂？”
——“你懂什么？高中的时候，我和他关系很铁。当时我们约定好了一组暗语，在不方便明说的时候用来交流。”
——“哈？”
旁人当然无法理解。
在体育器材室里被殴打得面目全非的他们两个，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相互鼓励，相互支撑。
除了一些加密的语言，他们之间也有加密的动作。
“学长，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被他们殴打了。”
“学长，你不想报复回去吗？”
“学长——”
大拇指按压三下的意思是——
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大拇指按压空气三次的意思是救救我。
源自于日剧《为了N》里面，女主按压四次自动铅笔，想说“很感谢你”被男主解读成了“请救救我”。
洛凛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冲回极乐城。
“已经关门了，”门口负责守卫的人拦住了洛凛，“明天再来吧。”
洛凛还想硬闯。
刚好这个时候，简如琢见洛凛迟迟没有回房间睡觉，便主动地来寻找洛凛。
“哥？你怎么还不回去？”
洛凛现在方寸大乱，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位花魁，询问他是不是楚尘。
记忆里那位花魁的身材与楚尘有些许相似，小娇妻在宾馆里一个人住着，没有人保护，说不准真的会被人绑来当花魁。
简如琢看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借口跟守卫说自己哥哥应该是什么东西落在了极乐城，他们明天早上再过来找。然后把洛凛拽到了一个角落。
“花魁可能是楚尘，”洛凛言简意赅地交代了自己的意图，“他向我求救了，用只有我们知道的方式。”
简如琢惊了一下，他下意识侧过头去看十二层楼，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花魁的身材和小楚宝贝确实有点像，长相——隔得太远了看不太清楚，”简如琢冷静分析，“是这样的木凛哥哥，不管对方是不是小楚，现在他是花魁，每天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的周遭环境应该没有那么危险。”
“可是他向我求救了！”
“我不知道你和小楚宝贝约定的动作是什么，但是有没有可能就是个——巧合，我们总得先确认对方的身份再采取行动。难不成这个任务你不想做了吗？”
想到这里，洛凛沉默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花魁是整个极乐城的核心，他受到任何侵害的可能性都比较小。
而且刚刚花魁戴着面具，如果真的是楚尘，完全可以摘掉面具向自己求救。
是巧合吗？
那天晚上，洛凛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想要借着早饭的由头混进十二楼看看。
极乐城的规矩是所有的娱乐设施都是在工人们下班之后才会开放，现在这个点营业的只有食堂和一些负责保洁的人员。
“木凛哥？”
洛凛正纠结着要怎么混进十二楼的时候，撞到了阿秀。
对，阿秀是做保洁的。
他应该可以进入十二楼。
“阿秀啊，你们保洁这么早就开始上班了？”
“嗯嗯。”
“花魁那层楼你也要清扫吗？”
阿秀点头。
“那你会遇到花魁？”
“会，”阿秀回答，“她很好看。”
“能不能辛苦你帮我办个事？”洛凛把兜里之前买的一包烟塞给了阿秀，“你帮我问问花魁一件事——”
阿秀赶紧把烟塞回去。
“不，不可以，花魁不能和任何人有关系。”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极乐城的规矩，花魁不允许跟任何人有私下的联系。
如果被同事举报自己给花魁带信，他会被赶走的。
洛凛看着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只能把烟收了回去。
也是，昨天才跟阿秀认识，今天就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你好好工作吧，我不麻烦你别的，这件事你帮我保密好吗？”
阿秀点点头。
【你特么是疯了是不是？你跟洛凛联系干嘛？你还让他救救你？你救救他还差不多！】
小木头气得系统卡得一顿一顿的。
楚尘没有回答，只是拉开木门，去上个厕所。
这里的厕所是专门给他一个人用的。
之前的花魁是女生，伺候的侍女也都是女生，大家一起用倒也没什么。
现在楚尘是男的，自然不能再跟她们一起混用。花魁又不允许离开这层楼，只能辛苦那些小姑娘去十一楼。
所以十二楼的厕所，经常是空的。
楚尘闷着一股气闯了进去，却没想到撞到了一个赤着上半身的少年。
他吓了一跳。
那个少年也被吓得不轻，蹲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叫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楚尘拍了拍胸口，才平静下来。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那位少年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却穿着一条黑色的蓬蓬裙。
“花魁小姐，您怎么了？”
他们刚才的动静引起了侍女们的警觉。
楚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扬声回答：“没事，不小心撞到大腿了。”
面前的少年听着楚尘的声音，瞳孔放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以为花魁是女生，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位男人。
“那您注意安全。”
侍女没有起疑心，楚尘这才放松下来。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年的长相，觉得有点眼熟，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
【是跟洛凛一起的那个男生，我有人脸识别系统。】
好在关键时候小木头提供了重要情报。
楚尘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阳台上看洛凛的时候，有几个人走在洛凛前面，其中一个应该就是面前这位少年。
“你叫什么？”
少年磕磕巴巴地回答：“阿秀。”
楚尘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望着阿秀的打扮，伸手帮他摆弄裙摆。
“不是这么穿的，你要先把后面的束腰解开，然后——”楚尘教他怎么穿这条裙子，“吸气，有点难受，你忍着点。”
他帮着少年绑好束腰。
裙子穿好了，楚尘摘掉了自己的发饰配在阿秀头上。
“这样就好看了。”
楚尘退后几步，这里没有镜子，他只能自己形容阿秀的模样。
“很漂亮。”
阿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我上次被别人看到，他们拿石头扔我，”阿秀小声地说着自己之前的故事，“你，和他们不一样。”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楚尘自己现在身上还挂着女装，又怎么回去嘲笑另一个喜欢女装的男孩子。
“谢谢你，”阿秀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花魁小姐！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门口，侍女在催促。
“闹肚子，我等会儿就出去。”
阿秀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因为自己耽误了楚尘的时间。
“等会儿我先出去，你等周围没人了再出去。”
阿秀伸手摘掉头上的装饰还给楚尘，然后又着急忙慌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那件朴素的保洁员的装扮。
之前他一直以为花魁小姐是个傲慢又难伺候的人，没想到他还挺平易近人的。
那么——
早上木凛说的事情还在阿秀的脑袋里盘旋。
木凛哥也挺好的，昨天晚上一直在照顾自己。
就问一问，应该也没什么吧。
“那个——”阿秀小声地询问，“您认识木凛吗？”
楚尘愣了一下。
木凛，是洛凛之前的名字。
他当然知道，在高中的时候，洛凛就说过无数次他要把名字改回去。
“我不认识，”楚尘摇头。
“他不认识我？”洛凛从阿秀那里得知了花魁小姐的回答。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还是说楚尘不放心阿秀，所以没有说真话？
不，不对。
还有另一种可能。
在离开楚尘之前，洛凛曾经嘱咐过他，自己不相信简如琢，希望楚尘能够联系调查局或者是国际联盟再调派几个人手过来。如果是楚尘派过来的人——
对，木凛的身份证是自己在国内伪造带过来的，楚尘并不知道自己会在极乐城里用这个假名。
那么如果是楚尘派来接应的人，可能只知道自己叫做洛凛而不是木凛，昨天晚上可能是在用自己和楚尘才知道的方式联络自己。
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对方派过来的人到底是谁呢？
调查局内，沈云和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里。
他的身侧坐着两位蓝色的虚影，这是全息投影技术所创造出来的虚拟会议室。
“很抱歉，我们在沟通上出了一些问题，并不知道简如琢与洛凛之前有过矛盾。”
左侧的蓝色影子率先说话。
右侧的蓝色影子也附和道：“这是我们的疏忽，洛调查官如果在此次任务中受到任何伤害，我们愿意负起全部责任。”
听到这句话，沈云和将手里的钢笔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赔偿？你拿什么赔？！如果命都没有了，我要你们赔什么！！”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您相信我们，简如琢之前所杀的人都是我们在追捕的逃犯，他不会对普通人出手。”
沈云和冷哼一声：“分部长，您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信任可言吗？”
新加坡分部长保持微笑：“我们会派出支援，绝对不会让简如琢伤害到洛凛。”
“不需要，我们调查局也会派人。”
“调查局如果只派出一阶段进化者，恐怕也无济于事，”右侧的影子沉声，“沈，我们是合作多年的好友，我希望你这次能够看在我是国际联盟主席的份上给我一次信任。生命科学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如果真的想要保护洛调查官，国际联盟愿意提供最大的帮助。”
“你当我调查局没人了吗？我现在立刻就让——”
沈云和的话还没有说完，右侧的虚影打断：“我们派出的支援是——
国际联盟最强特工，绣球花。”
沈云和一愣。
“他已经在极乐城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您不必担心。”
简如琢还没醒，洛凛喊了两三次都起不来，索性不管他了。
他洗漱好准备去喊简如琢第四次，还没开口，就有人用金属敲了下钢管。
“是新人吧。”
洛凛回头去看，栅栏外站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领头的这个人就是当时带着洛凛他们进来的，看起来应该是个宿管。
洛凛点了下头，不自觉地拧起眉头：“是。”
这大早上的，搞什么鬼东西？
“有人举报说你和你弟弟工作不够认真，也没有认真打扫公共浴室，”宿管指了指对面那间房子，“他们要求你和你的弟弟搬去那里。”
看了一眼对面那间房的构造，洛凛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和简如琢现在住的这件房间紧挨着极乐城，空气更好，更明亮，而对面的那间房子刚好处于山的内部，黑乎乎的，连个窗户都没有。
估计就是看到自己是新人住了这么好的房子心里不舒服吧。
环形监狱引申出的概念就是纪律，纪律像是无处不在的眼睛，肆意地监视着每一个人。而人们不知道这双眼睛什么时候看到自己，所以无时无刻不规范着自己的行为。
洛凛总觉得这里的很多规则看似平等的，但人心善于比较，总是会在细节上比个三六九等来。再加之鼓励举报的风气，难免会出现一些勾心斗角、互相猜忌。
“啥意思啊？怎么不够认真了，我们每天都好好打扫的。”
简如琢从床上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洛凛也抱着胸，靠在墙上：“有证据吗？”
宿管哑口无言。
“谁举报谁有理了不是？我就问问有证据吗？谁看到我们不打扫卫生的，谁看到我们工作不够认真的？”
宿管背后跟着一个男人，争着脑袋辩驳了两句：“那你们能证明你们打扫了吗？”
洛凛还没开口，住在另一间寝室的阿秀和大英赶了过来。
“谁举报谁举证，怎么我还要自证清白了？那这样，今天你举报我，明天我举报你，都不举证，我从这里搬过去，明天又举报别人搬走，大家都别干了，一天到晚净举报去吧！”
洛凛拿出了菜市场吵架的架势，今天他还就不服输了，非要跟这群人死磕到底。
“没证据说个屁呢，”大英粗略地听了一下，下意识就是维护跟自己比较熟的洛凛，“合着举报了就能住好宿舍啊，明天我就把大家都举报一顿。”
“就是就是。”
阿秀嘴巴不顶用，只能随口附和。
“行吧，那就这样，”宿管自觉理亏，嘱咐了一句“你们好好工作”就离开。
成功把人弄走了简如琢比了个耶，还朝着宿管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阿秀被他的模样逗乐了，腼腆的笑着。
向大叔赶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大英嘲笑着他一把老骨头，看戏没看上热闹的。
洛凛瞥了一眼宿管的背影。
他总觉得刚才的对话中，宿管相当害怕自己破罐子破摔，闹崩这里的规则。
“妈的，跟我们一样的打工人，谁比谁高贵啊！”听到刚才洛凛被欺负，向大叔怒骂了一句，“一个月前宿管还不是他呢，真觉得自己几斤几两啊。”
洛凛挑了下眉：“宿管也是一个月一换吗？”
“对啊，都是打工的，谁不能换一样，”向大叔吐槽，“宿管，工头都是一样的，一个月之后去工厂。就几把烦这种把自己当主子的奴才。”
洛凛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根烟让他消消气。
“没事，以后咱们几个兄弟团结起来，谁搞我们就削死他丫的，”大英比了个切西瓜的动作，“对了，上次那群臭小子是不是还嘲笑阿秀娘炮啊，阿秀你记着，当着人的面不要声张，要认怂。但是你得记住人家长什么样子，到时候我们给你出气，听到了没！”
阿秀嘟囔着“也没什么大事”。
“啊哟你这个声音太小了，大点，听到了没！”
阿秀羞红了脸才扬声说了句：“听到了！”
但是随后，眼眶觉得有点酸疼。
洛凛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变化，猜测阿秀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而被人抛弃，最后来到了这里。
极乐城，真的是一个相当充满诱惑力的名字。
收留着无家可归的人，尽情提供娱乐和消费。
但是，洛凛总觉得这里没有所谓更高一层的工厂。
三十天之后，这里的人面对的命运或许更加残酷。
工厂的逻辑就是榨干工人的价值，他们还这么活蹦乱跳或许是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
容不得洛凛思考更多，向大叔转头来招呼简如琢、洛凛去洗漱，等会儿还要上工。
他们几个人齐刷刷地走向洗浴间。
在这里，他们是被俗世抛弃的边缘人。
他们，没有明天。
“你是老挝人？”
阿雪点头，而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
“生我的母亲是，但是爸爸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