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高冷Omega太难追—— bySimi
Simi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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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茶几上那碗泡面搁着一双筷子,没了热气……
眼睛很涩,心脏很胀,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清楚的认识到,商舟确实已经离开了,没有叫他。
二楼的阳台隐约站着一个人,在黑暗里无声地盯着空中的某一点。风一吹,邻边的一个光点亮了一些。
司衍掐灭了烟,叹了口气,关上阳台的窗。
商舟的房门紧闭,司衍在门口犹豫再三,抬手敲门。
刚敲了一下,门就从从里开了,商舟正站在门口看着司衍。
商舟的状态可以用平静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比平时还多了两分沉稳。司衍这会儿被商舟看得突然忘了说什么。眼里明明什么都没有,静得就是一潭秋水,但他总觉得这背后是透骨的凉。
商舟松了门把手,给司衍递了一件外套:“不太合身,先穿着。”
视线从商舟瞳孔处收回,他这才注意到商舟手里还拿着衣服。
衣服偏小不太合身,司衍没太在意。他从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商舟脸色泛白,嘴唇看不出什么血色:“底下煮了粥,先吃饭。”
商舟看着司衍,良久,点点头:“谢谢。”
声音没什么起伏,好像更是随口一答。
司衍没说什么,最终点点头,给商舟让出一条道。
最近越来越冷,风叫嚣着,围着房子层层逼近。夜深时某处一盏昏黄的灯,给了行人归去时的心悸四顾。
万哲彦隐入暗处,拍了拍胸脯,直到人声完全消失,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老大,人跟丢了。”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男子低着头,身上激出了一身冷汗。
唐然没回答,自顾玩着手里的扳指。只见那扳指透绿,边缘圆润光滑,一看就是主人盘了很久的。
“老大,有人调查你?”离唐然身边最近的一个男子说道,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惊讶。
“别人调查我,为什么和内部的兄弟接头?是不是该清一下人了?”唐然说得平静,起身离开了大厅。
司衍熬了粥,里面加了些肉丝。商舟忍着胃里的不舒服,还是一勺一勺地喝着。

第四十三章 安抚
“你……要不要先去M国一趟?”司衍看出商舟可能不喜欢吃粥里的肉丝,盛了一碗,拿勺子正一个一个挑。
“不用了,先去X区。”商舟的语气和平时差不多了,连眼里的凉都已经看不见,声音淡淡的。
商舟吃完最后一口,刚想放下勺子,司衍突然将一碗新的推到了他眼前。
“这碗是没有肉丝的。”
商舟看着他,张了张嘴,言语止于唇舌。准备放下的勺子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颠到瓷碗里,只是没再被拿起 。
“司……衍,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今天,谢谢。”
其实应该有更优解的,但是好像没有比这更省力的了。
司衍没回答,他在等商舟先一步离开这里,但是商舟没有,他看着对方坐在那里,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嗯。”
简单回答之后,他似逃离一般地往二楼走去。
他雷厉风行怎么久,第一次生出无能为力感,以及告诉自己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窗外的雷雨交加,红色的闪电滑过天际,在刚刚好的那一秒,将整个世界照的透亮。
商舟靠着床,看着对面的墙,微微皱眉,却没动。
司衍眉心紧皱,靠着床头柜,死死地盯着窗外。窗帘没拉,他看到路边梧桐的树叶像鬼影一样疯狂摇晃,玻璃上全是往下滑的雨水,滑过的红色闪电让他都能想象此刻自己面色的诡异。
铁船在狂浪里翻涌,仅剩的几块蓝色刷漆又剥落了几块,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皮。他是上面的一员,也是唯一的一员。
他所站的夹板,一块木板已经往上翘起,能看到那上面几处白条,那是已经干扁的死鱼。船头最前面那个角落堆积着一坨褐色的细丝,管它是什么,他只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铁栏杆上挂着几条手臂粗的大铁链。
这些铁链在大雨里耀武耀威,束这他的胳膊,拉着他的小腿,雨水好像要随着他腹部的大口子流进肚子搅和他的肠子。他无能为力,看着咸咸的海水打翻前面的纸船,鼻腔里的海水让他窒息,他张开嘴贪婪地呼吸,满嘴的咸味还夹带着血腥味。
那么疼,可他居然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地上一滩血水,看不到被铁链磨出血的四肢,周围散落的针管,针尖还沾着人血。他听到雨声,听到雷声,听到吱吱的爬行声,偏偏听不到海浪声。
铁皮机械拉扯的撕拉声,有人来找他了吗?
视线重获光明,他看到了一个小孩,眉眼间冷冷淡淡,将他揽进怀里,小手覆盖自己的脸。那小孩说,对不起,我应该快点找到你的。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还有那小孩的父亲……
“司衍!” 恍惚中,他又听到了那个小孩的声音,只是没有刚才的稚嫩,仔细一听那声音很好听,成熟,还有点焦急。
视线突然聚焦,司衍整个人都往上弹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看到眼前的商舟。他下意识地往窗边撇,窗帘已经拉起,看不到外面的景况。
商舟见状收回按在司衍肩膀上的双手,抵在他双腿上的脚也收了力。
屋子里飘着雪松信息素,床头柜被指甲扣出了一道很深的刻痕。司衍的眼球猩红,商舟都没提,只盯着司衍的眼睛:“司衍,我是谁?”
司衍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很久,突然一把将商舟揽入怀里,很用力,像是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商舟,对不起……”
商舟这次没推开他,轻轻在他的后背拍了拍,释放了一点点安抚信息素,缓缓说道:“听着,司衍,当年不是你的错。”
当年,也是这样的夜晚,五岁的商舟突然一把推开了司衍。一个月后,他们在一个废旧仓库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商舟。仓库周围有几具小孩的尸体,和遗落在各个角落的针管,生锈水管不断往下哒哒地滴水。司衍看到平日里那个高冷的小孩被蒙住了双眼,四肢绑着粗大的铁链,冲着他嘶吼。
“商舟,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找到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小司衍想要上前抱住商舟,可是一旁的人死死地拉住他。
他急得满眼发红,他都不能想象这一个月商舟经历了什么,纵使他现在如何叫对方,商舟都没理他,一直冲着他嘶吼。
玫瑰味安抚信息素包裹着司衍的每一个缺口,可他依旧小幅度颤抖着,抓着商舟的五指死死收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什么。
商舟白色浴袍上滑过一条极细的血痕,断断续续,并不连贯。这会儿窗外的雨声下来,雷声也已销声匿迹,司衍的状态恢复了很多,只是整个人颓然地做在床沿上,任由商舟给他处理双手的伤。
十指都被抠出了口子,其中右手的拇指最为严重,从指甲缝正中央穿过一根木条,挨着指甲盖推入指盖根。
商舟到现在除了最初叫司衍的那一声,到目前一言不发。半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指甲刀先将拇指剪了,因为没有医用工具,看到那根木条露出一个头时,商舟拿手给拔了出来。
商舟看着在木条拔出来的那一刻,指甲里的伤口缝隙瞬间填满红色的血。他一直不明白,明明被绑的是他,为什么司衍的后遗症看起来比自己还严重?
期间,司衍一言不发,一直盯着给自己包扎的手,眼球就没转过。
“你每次这种天气都会这种反应?”简单包扎后,商舟问了一句。语气一如既往,淡淡的,也没看司衍,自顾低垂着眼,收拾地上的东西。
司衍张了张口,神色称得上哀伤,只说:“没有。刚开始那几年会有,后来脱敏治疗,基本就不会发作了。”
商氏别墅外那片白色的海滩,看见过两个小孩看晚云,也经受过暴雨雷声讲它的沙砾沉进海底,以及他上面立着的人类建筑里传来的低吼声。
小商舟被雷声惊醒,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只是这次他并没有看到印象里的侧脸。他突然心慌,掀开被子惊坐起,突然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司衍。
大人都说,司衍是被上次在那个破房子被吓到了。父亲还担心他的安全,每天都会让人检查他的身体状况,甚至抽血去化验,他能猜到,可能是因为他被打了某些东西,但是他现在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父亲说他不懂,连司衍都告诉他检查出来病就好了。
司衍说是,那就是吧。他光着脚,走到司衍面前蹲下,想要把司衍从他自己的世界拉出来。
商舟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这才发现小时候司衍陷入潜意识的时候和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一个面庞青涩些,痛苦些,一个成熟些,学会隐藏。
仅此区别,却让他停止了话题。他没去问,为什么在脱敏治疗后,今天突然又发作了?
他怕听到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第四十四章 告白
难道要说今天商舟推开自己的动作让自己想起了当初他也是这么毫不犹豫,利落干脆的推开自己么?那一刻,好像空间折叠,他只要跨出一步,当初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司衍不知道如果商舟真的问下去,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但,可能这就是属于他们俩隔离外界的磁场吧,对话就停在了司衍回答的尾音处。
没有谁再有过多的问题,也无需更多的回答。
处理好一切,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商舟坐在床上,最近发生太多的事了,他急迫地需要时间去捋捋。
大脑在超负荷运转,大脑皮层的神经纤维将记忆运输到海马区。商舟感觉自己的脑髓像是被一个网兜住,然后往里挤压,很杂很乱,很痛,很心慌……
司衍的十个手指或多或少地都缠了一层白纱布。这时候右手拇指处传来的一阵灼烧的痛感格外明显。掌心的热度逐渐正常甚至开始发烫,只是双唇依旧惨白。他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就是各种声音的叫嚣,雨声,雷声,金属的撕扯声,一个小孩疯狂的嘶吼声,或者,还有枪声……
他不敢闭眼。
他看到虚空的某个点,红色的,晃动。他睁了睁眼,想要把它看得更加真切。
突然眼前一黑,从皮肤接触处传来的温度,让他的眼皮放松下来。取之而来的事长时期神经紧绷的酸痛感,以及缥缈感。
商舟的五指盖住了司衍的眼睛,一向冷淡的声音出现裂痕——他现在很疲惫,生理上的,心理上的,眼皮往下低垂,眸子里的光暗淡,抬手的动作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司衍,闭眼。”
司衍没挣扎,顺着商舟的话,闭了眼,睫毛扇过手心,带来一阵痒意。但是商舟浑然不觉,只是轻声说道:“放下很难,但是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乎了,说明这件事的意义也没有多大了。所以,司衍,睡一觉,懂了吗?明天,什么都会变成曾经。”
找不到其他可以用来形容的情绪词来描述商舟刚才的声音,说是蛊惑,总是差点儿,说是安慰,就更谈不上。
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乎了……
纵是司衍是铁,无坚不摧,这会身上的壳也裂了个口子。而商舟方才的那番话,好像是往往这个壳子里倒了一大瓶强酸。
强烈的腐蚀后又生出新的外壳。
那场暴雨停了,油柏路湿漉漉一片和梧桐叶子上还挂着要落不落的水滴仿佛成了雨游历人间唯一的见证者。至于那道红色闪电和穿透耳膜的雷鸣,只有眼球的视网膜知道,他们的确来过。
司衍在手机的震动声里,缓缓睁眼,习惯性地往窗户那边看去。入目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色调,这才想起自己在商舟家。
闭着眼想了一会,再慢悠悠地睁开眼。在一团被子中摸过自己的手机。他从各种新闻咨询中看到了时间。
10:26。
一个很新奇的时间。
脑袋在睡一觉之后,已经将前因后果缕了一遍。
#骤大暴雨!政府将水道维护提上日程。
这则标题引起了司衍的注意。大致看了一遍前因后果,点到和商舟的聊天界面。
「醒了?」
消息并没有收到回复。
关了手机,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件浴袍,司衍叹了口气。
打开玄关处的门,扫了一眼房子,并没有商舟的踪影。
司衍抬手对着商舟的房间敲了三下。
咔嗒——
门开了。
商舟刁着一只牙刷,张嘴咿呀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喉咙处一阵冰凉,只得那眼神示意司衍。
司衍看着商舟魔幻的眼神,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得看着商舟往浴室走去。
商舟没关门,也没表达其他,这让杵在门口的司衍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索性就站在了原地不动。
浴室传来洗漱的声音,随后就是商舟走向他的脚步声:“司衍?你杵在这里干嘛?”
刚才不是示意你进去?你没领会到吗?
你刚才那眼神示意是让我先离开的意思?
司衍也没太大反应,看着商舟,点点头,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点头离开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进去?你洗漱完了?”商舟反问一句,叫住了司衍。其实他觉得刚才司衍的反应很可爱,好像和记忆力有个影子重合了。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开玩笑。
司衍看了他一眼:“没有。”声音有点哑。
“……你不冷?”
“……有点。”
“……我先洗漱。”司衍长舒一口气,跟着商舟进了浴室。
司衍不知道为什么商舟把一次性洗漱用品给他之后,还没离开,就站在门口等他,时不时看他两眼。
司衍手动刷牙,包着纱布的手拿着牙刷很是别扭。他还是头一次被人盯着洗漱,怪不自在的。一个不小心,用力过了,刷头就撞到了牙龈上。
“你有事想和我说?”司衍放下毛巾,看着商舟。
“嗯。先先去吃饭。”商舟没否认 ,也没回答。
泡面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你什么时候烧的水?”司衍昨天熬粥的时候就发现了,商舟住的地方简陋的可以,冰箱里唯一那点存货可能还是家政阿姨留下的。
“早上。”
“你平时就吃泡面?”司衍问。
“司衍。”商舟没直接回答他,反而很认真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昨天为什么突然出现应激反应?”
商舟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他认真喊司衍名字的时候。司衍没想过他会旧话重提,却又有点欧亨利式。
“因为我放不下。”司衍停顿了很久,突然开口。
“我不需要你放不下!”商舟打断司衍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出口的那一瞬,心里涌出一阵塞感。特别是看到司衍眼睛的那一瞬间,心脏酸涩的很,可是又莫名其妙。
司衍答非所问,商舟也没再绕回话题。
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放不下”就约等于“喜欢”。意料之中的告白和拒绝,两人都给彼此留了余地。
司衍并不喜欢吃泡面,之前和商舟吃是本着浪漫的小心思。但是现在话已经挑明了,他索性放下筷子,将所有的事都讲个明白。
他能把司氏做到这么大,绝不是因为司氏的遗留条件有多好,而是因为他遇事向来喜欢直接解决。
他对于商舟这件事,没说破是一回事,说破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之前没说,是怕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是现在他也没看出来两人这样的关系算得上朋友。
“商舟。”

“抱歉,我刚才的语气很重。”商舟说。
“你是不希望我放不下,还是不需要我放不下?”司衍没理会商舟的抱歉,只是反问了一句。
不希望,还是不需要?
商舟说不清楚,他清楚的知道,在自己心里司衍是不一样的,但这种不一样是偏向哪一边,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者他是不希望的,又或者是不需要,再不然也许这两种成分都有。
像是一张没写地址的信封,不知道归途在哪。
像是眼睛的失明瞬间,落入无感的密室里。
这种没由来的心慌,像是铝和碱的相遇,稍有不慎就会和沉淀失之交臂。
不可控带来的心慌。
“其实我不希望我放不下。”司衍的声音突然轻了,半倚在沙发上,语气变得无比平静,用讲故事的口吻娓娓道来:“小时候从来不是什么诗和远方,只有数不尽的期望的目光让人无处遁形,皮肤被灼得泛红。你那时候告诉我可以看云。”
“后来我听见了你和商伯父的谈话,年少气盛,浮生半醉,我陷在纸醉金迷里。可是兜来转去,学会了怎么笑,于是我终于发现,我不需要放下。”
“商舟。”
“我需要一个理由。”结束这十多年的喜欢。
司衍全程的声调都没变,直到说到最后那几个字是,才转头看向商舟。但他心里却并不如面上那么平静:商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无关痛痒的表情,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他不知道商舟对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赌都成分远远大于自己心里的把握。
对于感情的问题,以前的那些情人从不敢当着他的面和他讨论,但是这此的人居然是司衍,所以商舟全程听着很烦躁,或者已经带来逃避的情绪:“理由?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个我都得给他一个理由?”
“所以,在你心里,我和你那些各取所需的人是一样的?”司衍的声音隐隐生出些阴鸷。
窗外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各取所需……他还记得啊。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司衍是你从小挂念的兄弟?可是人家压根也没想把你当兄弟。
“司衍,我们在一起吧。”商舟突然开口。
司衍微微皱眉,直直地看着商舟,想要透过那双氲氤的眼睛看透他的想法,可是无果。他从前一直说喜欢商舟,可突然间当他一直喜欢的人说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又突然害怕这是虚幻,不知所措。
“我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了小时候那间破仓库,但是现在我想把我对生活仅剩的耐心都放在你这里。我心里一直有一座天平,做任何事都需要放在哪里衡量,我现在想试着把你从哪里移走了。”
不知何时,窗外雨势渐大,豆打的雨滴垂直落下,顺着斜直的梧桐叶在油柏路上溅起一地雨花。
电磁炉上冒着热气,一旁的洗碗槽放着两只凝着油的碗。
司衍双手环着商舟的腰腹,脑袋搭在他的一只肩膀上。
一个上午的时间,司衍已经从商舟那句话缓过来了。不是自己设想的情景,也没有自己设想的心情,但是心里确实很欣然。只是,多出来的那一部分,自己无法形容的不安,他没和商舟说。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一个我做得了的。”商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思考,之后打破了沉默一上午的气氛。
按照以往,如果商舟问的问题没有马上得到回答,他就不会再等了,可是现在,他确确实实坐在原处等着司衍的回答。
“你给我榨杯橙汁?”司衍回答,昨天他看到冰箱好像只有橙子,唯一一盒肉被他拿去熬粥了。
商舟得到了回答,起身往厨房那边走去,途中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折了两道。
司衍坐在原处,看着商舟从冰箱拿出几个橙子,走到灶台。
司衍突然很心疼,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突然想过去抱抱他。
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他刚把手搭上去的那一刻,他明显地感到商舟整个人的僵硬。连带着他的手也顿住了,最后依着理性放下了。
商舟没回答,沉默了很久,手上切橘子的动作慢了许多。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为什么要说和司衍在一起的话呢?为什么非要和司衍试一试呢?
这时候司衍突然将原本放下的手重新环在商舟的腰腹。
肩膀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让商舟放刀的力度大了许多。鼻尖涌入的空气夹杂着属于司衍独有的味道,心情复杂但是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很喜欢这种味道。
或许,自己之前认为的那些信仰可以因为这个人,试着打破重建。
“商舟,我刚才想了很久你为什么突然答应我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当真了。所以,就当试一试,试着去依赖一个人,试着去想象和一个人步入婚姻。”
瓷锅里翻出大水泡,腾空一半又突然炸破,全然落下。
温热的气息喷在商舟的脖颈处,带来一阵痒意。商舟有些不自在,将切得一般的橙子块扔进锅里。
突然外来的撞击溅起了一众水花,商舟本能得往后退,但手背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了几滴滚烫的开水。
比起手背那点儿不以为然的痛,后背和胸膛紧贴的温热感更让人注意。他背对着司衍,也看不清那人是什么表情,只是发觉环着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眼看着商舟加入几大块冰糖,关了火,在商舟的示意下,司衍终于松开双手,拿了两个玻璃杯过来。
商舟就着杯子浅尝了一口,好像比平时甜一点。大概是糖放多了。
放下自己刚喝的杯子,拿了另一个杯子装上,两杯下来,差不多刚好。
商舟转头想把自己手上的那杯递给司衍。但是这时候司衍拿着第一杯已经喝了一半。
“怎么了?”司衍意识到商舟的目光,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欲盖弥彰,问了一句。
商舟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两天的空气好像突然轻了许多 ,不由眼尾微微上挑。拿着自己手里的橙汁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然后抬手拿过了司衍手里握着的那杯。指尖相碰,两个玻璃杯齐齐摆在了白色灶台上。
商舟一把拉过在自己不远处的司衍,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微微抬头,一个吻准确的落在司衍嘴唇。
很温柔,是和商舟眼睛全然不同的温度。

是上次一样的蹩脚英语。
随着撕拉一声巨响,商舟看到自己乘着一辆斑驳的小船,随着海浪翻涌。沿岸的景色从冰川到绿洲,从沙漠到荒岛。
倾盆大雨顺势而下,随着雷声将海水高高卷起,迎面扑来。像是被扼杀的窒息感让躺在水泥地上的商舟抽搐着惊醒。
破屋子房梁正中央挂着的灯泡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黑漆漆一片商舟反而能清楚地听到活体爬过地面的声音,以及破水管滴滴的淌水声。
商舟从窒息中挣扎出来,却显得意外平静。
什么变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他好像知道那些小孩是怎么死的了——要么死于第一次针剂注射,要么沉湎于第二次。
那之前那个被带走的小孩呢?
他突然失去了了解的兴趣。没了兴趣,没了了解的欲望,好像没有那么有所谓了——或者还有那么一点期望,希望被人找到的期望。
之前那个被带走的小孩留了为数不多吃的,商舟饿的不行的时候就会去吃,渴了就去喝角落破水管的滴水。
他在正常世界里养出来的所有娇病,在这里磨得一干二净——他等着有人把他带出去,离开里。
他数了不知道几百个三百六十秒,直到耗尽所有的期望。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失望,他想起了之前被带走的那个小孩。
商舟只和司衍讲了个大概。但是司衍心里听得很不是滋味,心疼得不行。
“几年前,我遇到了之前被带走的那个小孩——Anbeu.。”
“怎么出来的?”Anbeu咬了一口汉堡,随口问道。
“别人找到,就出来了。”商舟随口回答。
“嗯。你很幸运。”Anbeu并不想多说什么,“我从那里面跑出来的。”
两人算是生死之交,但是却并没有故友相逢的分享欲。没有谁去问对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不感兴趣,也没有必要去揭过去的疤。
“以前你给了我一道光,以后我就更你混了,司总。”
“好。”
“Anbeu是不是知道什么?”司衍轻轻问道。
“嗯,或许吧。当初抓人的那个组织,常年混迹在J区,几年前全部落网。我也没问Anbeu了。”
“那时候一定很痛吧?”司衍除了心疼,已经找不到其他情绪来疏通心里的郁闷了。
商舟猜司衍讲得是他肚子上的那道疤,那是当年他去那边喝水时,被地上的石块绊倒恰好就撞到一个尖锐的铁管划伤的。
只是时隔这么久,他已经不太在意了,说:“嗯,当时是很痛。”
“司衍,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可怜我的。只是我尝试将你从天平那里划出来,你就应该知情。而且,我不希望十几年前的事,你要记到现在。”商舟说。
即使我不擅长解释,也无所谓,但是你应该知情。
司衍好像突然知道了。他从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愚笨。
商舟不希望自己永远被困在那件事上,可是他一直都活在那件事的阴影下:他知道黑暗的小屋里,永远不要依靠别人,在那里,个人本身才是出去的唯一的光。他不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他可以把自己保护得比任何事物都好。所以他给自己造了一艘亚诺方舟,不需要远航,也不需要水。他讨厌被标记的依赖感,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的依赖唯一的期望,然后怦然落空的茫然无措。但是,他现在想要摆脱这样的阴影了。
他那样高高在上,疏离冷漠,把自己保护在坚硬的壳子里,但是自己非歹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他,甚至自怨自艾,看不起自己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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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把事情都讲清楚之后,气氛融洽多了,甚至多出了小两口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时间辗转来到下午,早上没动几口的泡面,还有午间那两杯橙子汁,两人已经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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