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允礽在一起,羞耻总是最多迸发出来的情绪。
然后是快乐,为难,喜悦,紧张……
交错的花火迸射着,让人难以应付。
他当然想要保护那样的太子。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太过特殊的体验,他从来不曾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自然会不顾一切想要保护他,这样的感情来的浓烈而自然,他从不曾觉得有任何的不快。
只不过太子未必乐意这种保护。
他总是不满贾珠把自己当做小孩,尤其是在他俩,已经走到今日这步的时候。
贾珠猛地睁开了眼。
允礽在那个时候适时地吻了上来。
贾珠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也还在……然后,允礽在那一刻咬痛了贾珠的舌头。
真好,血的味道。
允礽小口小口吮吸着,在贾珠吃痛的闷哼声中总算高兴了些。
他从来都喜欢这些血气的味道。
如果不是怕伤害到眼前这个人,他真想……
噢,不行,他是阿珠。
他没让贾珠知道的是——尽管他感觉阿珠还是猜出来了一些——他的确是很不高兴。
但现在,这一切都可以稍微推迟些。
阿珠就在他怀里。
浴室,木桶,这些湿/漉/漉,总归是有点用的。
在这种坦诚相见之下,阿珠更容易被动摇。
允礽想起贾珠那该死的倔强,总是不肯陪着他……他总爱说一些年纪太小的胡言乱语,可偶尔也会说出刚才“还没学会”这样可怜又可爱的话,这让他心中的不快又散去了些。
他几乎要把阿珠的舌头吞吃下去,直到贾珠受不了,拍打着他的肩膀,这才缓缓后退,看着贾珠微微红肿的唇/瓣,他的声音粗哑起来,“正事不可以办,但总还能有些别的趣事吧?”
贾珠原本还在微微喘息的秀美脸庞看向他,一闪而过的惊慌就落在他的声音里,“这不是刚刚才……”
该死,他的确能感觉到那活力的玩意。
真有活力!
贾珠咬牙切齿。
允礽不怀好意地朝着贾珠逼近,强硬的力气就像是铁壁压着他,让贾珠没法滑溜溜地逃出去。
他之前说过他恨木桶吗?
如果没说过,那记得他恨木桶。
贾珠在心里痛苦的呻/吟,他的舌头现在还肿痛着呢!
允礽无耻地笑起来,舔着自己的下唇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能,可这样不是正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下流的诱/惑,那种湿哒哒的,黏糊糊的气息,又重新回到了允礽的声线里,“我们可以尝试一点别的……阿珠从来没试过的那种。”
大拇指灵活地挪了挪位置,最后愉快地停下。
瞧,这是个非常合适的地方。
这不是正正好,能堵住吗?
忍耐……也是一种美味,不是吗?
尚不知苦难降临的贾珠听着允礽的话,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危险的预兆提醒着他转身就跑。
奈何另一具身体已经压了过来,将所有的出路都堵住了。
救命——
第119章
贾珠去上值的时候,周遭同僚的神情都不太对。经过一天的时间,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范茂死亡的消息,再不济,从他今天没来上值,也能看得出来他出事了。
有些异样的眼光打量得很明显。
贾珠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不过午后,徐柳青来找过他一次。
两人站在廊下说话。
徐柳青:“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贾珠没有看他,反倒是注意到了外面的喧闹,“因为我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后患?”
徐柳青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也是原因之一,如果是你对他动手的话,也太明显了些。再加上,范茂得罪的人也不少……”
“……我记得,不管是顺天府,还是传出来的消息,都说这是一件意外吧?”
徐柳青叹气着摇头,“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从刘平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范茂这一次休沐时去城外,是被人约了过去的。”
刘平是范茂关系不错的朋友,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倒是比较可靠。
贾珠忍不住皱眉,“可我记得,那间寺庙的小沙弥曾说过,范茂是在我们上山前的半个时辰进去的,在此之外的时间,根本没有其他人出没。”
而且,贾珠会上山,也是随意的举动。
他是非常随性地走到那里,所以才想着上山的,这期间定然没有其他人的操控。
徐柳青耸肩,“这我不知为何,但刘平说,他也不知道约他去的人是谁。”
贾珠舔了舔牙齿,不小心扯到肿痛的地方,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徐柳青下意识看过来,就见贾珠捂着嘴,面色有点古怪。
“你怎么了?”
徐柳青不由得问道。
贾珠摇了摇头,他忘记了昨日允礽咬破的舌尖,刚才撞到牙齿,反倒是勾起了片刻的刺痛。
他强行压下昨日稍显淫/邪的记忆,平静地说道:“不管范茂倒是意外,还是他杀,近些时候,你还是莫要和我走得太近了。”
徐柳青的脸色微动,摇头说道:“你要我为了这些风言风语远离你?”他大笑着拍了拍贾珠的肩膀,这个憨厚的男人难得笑得这么肆意,“贾珠,那你可太小瞧我了。”
徐柳青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贾珠无奈,他只是不想将这个已经算作是朋友的男人扯进来。
不过这一整天,顺天府的人都没来翰林院打扰他,而到了下午,那些奇怪的视线已经收敛了不少。尽管人们有着种种怀疑,可是当官府什么都没做时,这一切又变作了平静下的暗流。
没谁会傻瓜到当着面说出不该说的话。
到了晚上,秦少尚邀请贾珠外出,徐柳青也在邀请名单上。
他们几个人,再加上贾珠之前的老熟人凑在一起吃了个席,贾珠的朋友根本没将那些无稽之谈放在心上,更有人嘲弄着说道:“以贾珠这身板,被人推下来还差不多,怎可能是他动的手?”
贾珠平静地转动着杯中酒,微笑着说道:“你是想和我练练手吗?“
面对着青年暗含威胁的笑意,对面那人僵硬了身体,尴尬地搔了搔头,“哈哈,那就算了。”
虽然贾珠的身体不好,可是他之前练习的武艺可不会跟着他的身体衰弱而消失不见,好歹还是有点根底在的。
这件事不过是他们酒席上的一点交谈,很快就淹没在更多的言论下。
等到了散席时,他们分别下楼。
正撞上另外一伙也要离开酒楼的人。
他们之中似乎有来客喝醉了酒,正挂在了下人身上。他迷迷糊糊的视线抓到了贾珠的身影,原本迷醉的眼神变得清醒了一些,推开了身边搀扶着自己的人,踉跄着脚步走到了贾珠的跟前。
那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让刚才席面上只吃了茶水的贾珠微微皱眉。
他已经认出来对面的人是谁,刘平大概是为了哀悼自己的朋友,这才会在这个时候喝得烂醉。
贾珠不想和醉鬼发生冲突,朝着他点了点头,就绕着他走,可惜他的动作虽快,但醉鬼也不慢,刘平一把扯住了贾珠的胳膊,醉醺醺地说道:“他是被你害死的。”
那声音虽然含糊,却不是听不清楚。
徐柳青本来就拦着他,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他用力扯开刘平的胳膊,“你这是吃醉了,赶快走!”
刘平却是不依不饶,“不,他是被,贾珠给害惨了,他是为了你,才去那里的,”他打了个酒嗝,又咕哝着摇头,“不是,不是你杀的,却是你害的……”
一个醉鬼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根本不能放在心上。
可贾珠那一瞬间却好似抓住了什么,原本避开的动作为之一变,一把抓住了刘平的胳膊,将他扯了过来,双目紧盯着他,“你刚才说,范茂是因为我才要去那间寺庙的,他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过去的?”
贾珠记得,去寺庙的主意,一开始是父亲提出来的。
是贾政要去,然后王夫人也有了兴趣。
这才不知不觉,发展成了这拖家带口的事情。
贾珠在休沐的前一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参与其中。
“不是,知道你去,是有人,约他去……”刘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一点,捂着自己的头呻/吟,“我没怀疑你杀了他。”
他粗鲁地扯开自己的手,怒视着贾珠。
“可你的事,的确是害了他,有人约了他在那里,要说你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赴约。”
贾珠冷冷地说道:“会吸引他赴约的事情,大概也是有关于我的负/面/消/息。他会这么欣然赴约,而后出事,难道不该怪他自己?”
刘平的嘴唇蠕动了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贾珠没有拦着他,只是声音微微扬起,带着居高临下的矜傲,“他只是个跳梁小丑,如果不是出于无用的嫉妒,他就不会死。”
刘平本来就是个醉鬼。
而醉鬼,是最没有掌握自己情绪的可能。
贾珠的讽刺和傲慢,让他气得几乎冲昏了脑袋,猛地转回来,一拳几乎要打到贾珠的脸上。
他当然没能成功。
一左一右被秦少尚和徐柳青给架起来了。
然刘平还在扑腾着,试图打贾珠,他的语气透着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地喊叫道:“你懂什么?贾珠,你懂什么!你不过凭借着爬到太子身边这份谄媚的功夫,所以才能取得现在这个名次,走到今日。怎么偏是你……不然靠着区区一个贾府,你凭什么和我们斗?”
徐柳青的脸色有些难看。
刘平这种自持身份高贵就肆意侮辱的口吻,让他想起了自己从前的遭遇。只他的涵养功夫到底是好,没发作出来。
只他没动,秦少尚却是没忍住。
他一拳揍在刘平的脸上,将他揍翻在地,流里流气地说道:“家世,背景?怎么,你是觉得自己多高贵,你的身家,和我比,又如何?废物一个。”
秦少尚一边说,一边踹着他的腰腹。
动作不大,侮辱性却很强。
“秦大哥。”贾珠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秦少尚面子的,“不用如此。”
青年缓缓地走了过来,盯着地上的刘平,就好像是在看着一滩烂泥。他的面色沉稳,可刘平就是觉得他的眼睛里满是傲慢,那种冷冰冰的俯视,带着居高临下的孤傲,让刘平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挑起来。
贾珠却是没理会他这些无用的尊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对于一贯看重礼仪的他来说,可是有些失礼了。然他这么笑起来时,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好似一瞬间,他从那个温和优雅的贾珠,变作是……另外一个人。
那种威严和气势,是他们从不曾在贾珠身上看到的,他残酷又并冰冷地勾着唇角,“刘平,那自然是因为你们都是废物呀。废物如你们,出身门第这般不错,却偏偏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输给我。我总算是想起来了,范茂,范茂,当年一起入宫时,他正在其中。”
如果不是刘平给出来的刺激,贾珠甚至都要忘记这件事。
毕竟那已经存在于记忆里太久远,他根本记不得曾经一起入宫的那些小孩到底有谁。可记不清,不代表完全没有记忆,只需要一点刺激,他还是能想起来一些片段,比如……
小时候的范茂。
贾珠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傲慢的姿态却愈发令人生畏,“他是个输家,从一开始就输了。刘平,还是趁早收敛这无用的愤怒,从我面前滚。”
“你既知道我的身后站着谁,那就无需我再提点你一次,对吗?”
这一瞬,他又重新变得温柔了起来。
看着瑟缩爬起来的男人,带着淡淡的温和。
仿佛恐吓,惊吓,话语里的残酷,全都是假的。
刘平一下子变成了哑巴,惊慌失措地看了眼贾珠,就匆忙忙地跑走下楼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那一堆站在边上的朋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连忙追赶着刘平的身影跑走了。
过了好一会,贾珠才冷静地说道:“你们几个能收敛一下打量的目光吗?”
“不能。”秦少尚惊叹地说道,“刚才那一瞬,我还以为……”
他差点以为太子亲临了。
从贾珠的脸上看到那傲慢的姿态时,再加上那犀利的讽刺,秦少尚差点连眼睛都瞪掉下来了。
那实在是太像了。
无怪乎会吓得刘平逃跑,别说是最后那威胁的话,就光贾珠刚才表露出来的冷漠与残酷,就已经足够把他吓破胆。
贾珠平静地说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有时候一些蠢人,的确不能太温和。”
太子的手段,不能说不合适,可在此刻却很好。
站在不远处守着楼梯口的人回头,“贾珠,你方才说,范茂当初跟着一起入宫,那是什么事情?”
贾珠:“宋静,多谢你,不过别守着。你这搞得好像这里发生了什么凶杀案。我是凶手,而你们是放风的。”顿了顿,他笑起来,“多谢。”
宋静慢悠悠地走到他们身边,他看起来是个瘦高的青年,“这没什么。”
刚才闹出来的动静,已经惹来了酒楼的注意,不过他们没有多留,而是一起下了楼,回到了马车上。为了听八卦……咳,事情,他们几个都挤在了一辆马车上,这就让车厢内显得有些狭窄。
贾珠瞧着他们的求知的眼神,无奈地说道:“你们可还记得,我当初为何会入宫?”
“……呃,太子年幼时身体不好,皇上想要给他挑选玩伴?”徐柳青的记忆力不错,一下子找到了最初的根源。
贾珠点了点头,“范茂也是其中之一。”
宋静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你的意思是,其实他是记恨着当初的落选,所以才会时时刻刻针对你?”
“只是猜测。”贾珠只是继续说下去,“如果不是刚才刘平的话让我想起来,我都忘了当初那些入宫的人……毕竟那时的年纪太小,我已经快忘了。”
他从当初就觉得范茂对他的针对莫名其妙,没想到根源是在这。
秦少尚没劲地靠坐在车厢上,无语地说道:“居然是为了这么愚蠢的理由,他怎么不看看自己哪里配和你比?就算当初太子不选你,也绝对不会选择他,不然我就要怀疑太子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贾珠轻轻踹了秦少尚一脚,“你这嘴巴。”
秦少尚嘿嘿一笑,“你知道你刚才在酒楼上,和那个刘平说话时,特别像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坏蛋。”
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
他总觉得,要是太子知道,怕是要高兴得跳起来。
贾珠抿着嘴,有些恼怒地说道:“到底还是冲动了些。”
他还是年轻了些,不然刚才就能真的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而不是说出那种……他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话,后知后觉的尴尬才翻涌了上来。
秦少尚带着笑意按住了他,笑着说道:“没有,我说真的,那样真的很好。”他上下打量着贾珠,而后看向徐柳青。
“徐兄,你也觉得,贾珠要是发发脾气,总比之前温吞吃苦要好得多吧?”
徐柳青捂着嘴闷笑,“咳,是有些,要是贾珠从一开始,便是这般模样,我打包票,别说什么范茂刘平,那是一个都不敢往他身前靠。”
他这么说着,却有些轻轻叹息。
然而正是因为贾珠不会,甚至于被他们调侃到面色微红,有些羞恼地和他们辩解起来,眼底却带着轻快笑意的模样……
有时,徐柳青不是不能理解太子对贾珠的喜爱。
人被腐化,是悄无声息的。
他很难相信,贾珠是怎么这么多年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怕是坚定到一往直前。
这样的秉性,可当真叫人钦佩。
又羡慕。
思考太多关于范茂的事情,对贾珠来说是无益的。
刘平那里能问出来的答案就只有这么多,连他也不知道,范茂被谁约去了寺庙。
而从顺天府对范茂身边人的追查来看,他们对此也一无所知。寺庙沙弥的证词,又让他们陷入了困境。
很显然,顺天府想将这件事以意外结果,可是这些多余出来的证据,似乎又多出了不少痕迹……最起码是他杀的可能性。
不是没人为此将怀疑的目光投射到贾珠的身上,最终是刘平站出来解释,不管最终是什么结果,可是约范茂出去的人绝对不是贾珠。
他说这话时,避开了贾珠的视线。
徐柳青好奇地说道:“你发现了吗?他似乎有些害怕你。”
贾珠抿着唇摇头,“这跟害怕可能没什么关系。”
徐柳青的声音充斥着好笑,“不,他就是害怕你。你那天对他的恐吓,显然发生了作用。他甚至不敢看你的眼睛。”
贾珠忍不住笑,尽管他觉得这样不是个好习惯。
不过他还是咳嗽了一声,力求平静地说道:“那看起来可不太明显。”
不过关于范茂的事情,在引起了一小阵风波后,就逐渐变成了遗忘之事,毕竟人总是往前看,而某些人臆想中关于顺天府上门的事情迟迟没有发生,自然再也引不起其他的注目。
不过几天后,贾珠入宫时,倒是从太子的口中得到了新的进展。
“他的确是被杀的。”
贾珠此时刚坐下吃茶,险些呛到。他咳嗽了几声,默默地将茶盏放了回去。
“尸体检查出了问题?”
刚才装了一把的太子猛然转身,快活地看着贾珠,“的确如此,顺天府换了三个仵作才检查出来,范茂的背部有异样的伤口,看起来不像是摔下来的伤痕。”
贾珠:“可是约他的人还没找到。”
“这的确是个麻烦。”允礽在贾珠的跟前踱步,慢吞吞地说道,“那天去寺庙上香的人太多,想要找出他们的踪迹的确麻烦。不过,你还记得那个沙弥的话吗?”
贾珠喃喃:“那天上山的人,只有两拨。一波是我们,一波是范茂。”
“所以,当天的确只有你们上山。可在那之前呢?”
贾珠微讶,看着允礽脸上鲜活的神采,“殿下的意思是,有人约了范茂,然后提前埋伏在山上杀了他?”毕竟寺庙不会每天都派人在后山守着,只有香客太多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为了预防他们上山后,却没有被人及时发现。
允礽摇头晃脑,笑眯眯地说道:“可能性不小。”
“这可真是大费周章。”
“的确如此。”允礽赞同地颔首,“而且,这无法解释巧合的问题。”
贾珠望了眼太子,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异样。
他知道太子会对这件事上心。
这事关贾珠的安全,太子绝不可能忽视。
可允礽表露出来的上心程度,又让贾珠存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他试探着说道:“保成,你对这件事,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允礽正在思忖着什么,被贾珠蓦然打断了思绪,含糊地说道:“不,没有……这件事我有些苗头。”
这话听起来,和那天他们两人在浴桶里听到的差不多。贾珠缓缓皱眉,想问他,可是又想起那天太子的回应。
在他身上还肩负着系统这个秘密时,他似乎无法对太子的隐瞒表达出什么,尤其是太子看似忘记了那件事,可贾珠到现在都不可能忘却那天太子说出来的话。
太子已经有些怀疑他身上的问题,可他又不能把系统说出来。
那可真是叫人胆颤心惊。
系统从不曾正面提过,这件事若是暴露了会怎么样,可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康煦帝和太子追查那几个僧道,不代表他们能接受这件事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亲近的人身上……太子,当然是不同的,尤其他自己也正在承受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可除非贾珠无法支撑,不然他不会主动将系统的事情告诉太子。
这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
在这件事上,无关他和太子的情感,而是任何一人,哪怕是他的家人,贾珠也绝没有吐露的打算。
此时,毓庆宫内,因为贾珠的沉默,便也让气氛沉浸入某种怪异的安静。
贾珠看着太子,这位殿下甚至是享受的。
他根本没在乎这些身外的东西,只要贾珠还在他的身边,这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没什么不同。他喜欢和贾珠在一起的时候。
贾珠抿唇,过了一会,才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保成,你和大皇子,是怎么回事?”
允礽懒洋洋地说道:“阿珠想问的是什么?我之前为何会和他打一场?我为何会在皇子府上休息?还是想问我,和他的关系怎么古古怪怪?”
贾珠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太子嗔怪地看了眼贾珠,用脚尖拨弄着贾珠的衣裳下摆,“阿珠可真是精。”
他有些刻薄、又喜爱地评价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他想要去边关,想上战场。”
贾珠眨了眨眼,这并不奇怪。
大皇子时常表露出这种倾向。
“我不认为,皇上会同意此事。”他有点谨慎地说道。
他意识到太子所说的不是那种遇到战事后,跟随着将军出征的那种说法,而是切切实实在边关驻扎的方式。
太子赞同地颔首,“阿玛不会答应。”
别看康煦帝的确压着他们不愿意让他们参与太多朝政,可实际上他不是个多坏的父亲。除了过于偏宠太子外,对于其他的皇子皇女,康煦帝在能力范围内也尽量做得不错。
如果皇子们的爱好是周游天下或者是舞枪弄棒,那皇帝自然会纵容他们。
可边关不同。
战场不同。
涉及到兵权,那更不相同。
“大皇子想要去,然后,殿下阻止了他?”贾珠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抽丝剥茧,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太子舔了舔下唇,意识到贾珠不自觉地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满意地轻哼了声,“差不多。他想提出这件事,被我阻止了。他很生气,然后打了一架。”
刚好就是被贾珠撞上的那一次。
“保成,不是支持他做这件事吗?”贾珠挑眉。
至少之前那一次,如果没有太子的支持,大皇子根本不可能随军出征。
允礽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上次,阿玛想要御驾亲征,那带上几个皇子随军锻炼一下,情有可原,这对大哥来说,也算是个锻炼的好机会。”他看着贾珠,声音变得轻柔了些,“可这不能和兵权扯上关系。”
纵然是太子,这个话题,对于皇帝与他来说,都是个禁/忌点。
贾珠敛眉,“这也太早了些。”
他含糊地暗示。
“总会有这一天,最起码,现在阿玛并不希望他这么做。”太子漫不经心地摩擦着贾珠的脚踝,“阿玛已经回避过几次,我想这个暗示已经足够。希望大哥不要犯蠢去提出这件事。”
康煦帝自然会感觉到。
大皇子对于战场上的事情有些太过痴迷了。
贾珠不想掺和这些麻烦事,转而说起了别的,“我听说可能会提前散馆。”他刚才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话题会涉及到兵权这个点。
“听说?”
太子露出个古怪的微笑。
贾珠瞥了眼,老实地说道:“好吧,是徐柳青说的。他总是有一些特殊的门路。”
“你也有我。”允礽不满地噘嘴,“只是你总是学不会利用。”
贾珠无奈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听说皇上打算提前散馆,明年三四月大概会决定我们的去向。”
太子颔首,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这提前到了一年的时间。
“所以你父亲想让你去一个富饶之地?”
贾珠已经懒得去问太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不打算干涉。”他看了眼太子,旋即笑了出来,又叹了口气,“我父亲似乎不明白,只要殿下在一日,甚至根本无需自己使劲,有些事情就会主动送到门前来。”
允礽颔首:“你花了十来年的时间,才意识到这点。”
贾珠恼怒地瞪了眼太子。
这话听起来可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允礽摊开手,笑眯眯地说道:“我又没说错,你的确是如此。”
贾珠嘟哝着说道:“我当然知道顺天府一次都没登门的原因是因为殿下。”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允礽道,“我说的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借用这份影响,搞得我有时候好像很没用。”
贾珠狐疑地看了眼太子,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这听起来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贾珠坦诚地说道:“我以为的保成不会说这些话,这听起来有点……”
“不像我?”
“而且还是故意的。”
太子这话让贾珠无奈摇了摇头。
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他心里存在的某个念头,因为太子这话听起来的确不太像他。
允礽:“说不得,我就是故意用这样的态度来蛊惑你?”
“蛊惑我什么?”
“好叫你心软。”
他认认真真回想了近些时候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件意外还是他杀的麻烦,就没有其他异样的事,每日的事情平凡而普通,根本没有值得记住的。
“……殿下想做何事?”
太子竖起了一根手指,来回摆动了一下。
“只要阿珠一日没有做到出事的时候立刻来找我,这就会显得我很无用功。”
贾珠犹豫了一下,叹息着说道:“殿下,你不能要求我事事都要寻求你的帮助,纵然有你的帮助,的确会让事情更简单一些,可这样也就失去了本身努力的用意。”如果他事事都找太子,很快就会成为一个让人恼怒的存在。
一个软弱的废物,就连他自己也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