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游到哪—— by匿名咸鱼
匿名咸鱼  发于:2023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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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不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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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内容可能与发表初期时文案读者们的想象有出入,在这里道歉了。

我25岁那年春天我和文淮一同坐上飞往广西的航班。
航班在早上七点,我一上机头就歪在文淮肩上睡了,再醒来时飞机已在跑道上滑行。
“睡饱了没?等会到了别摔湖里了。”文淮笑我。
“那我就游走了。”
“不行。”
并没有去他曾经任教的学校和村委,因为我们真真切切地知道,当年的学生早已毕业,村长也换了人选。但那张我与学生们的合照,文淮把它作了手机壁纸,永远封存在屏幕中。
村庄仍留有当年的影子,但早已变了模样,只有群山默默如旧,草木葱茏,春日常在。
我们只要来看这座湖。
“哥,我的画。”我扯他的衣角。
“回去画,没带颜料。”
我想颜料不重要,这里拥有最美的碧绿可以用作山、水、植群的背景。而我哥的眼睛此刻是晴空的颜色。
眼前稠云包裹山峦,野鸟翅膀划过水面,随白昼晴风飞往天外。小虫隐入绿草,绿草爬进湖水,像一条线蜿蜿蜒蜒划至我脚边。
我求它们做见证。
我摸到我哥的衣袖然后钻进他的口袋,让我们的手共享一点冰凉。
文淮回头诧异地看着我。
我把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冰凉留给他。
“哥,春日快乐。”
在我哥30岁那天,我给他一个我承诺过的春天。
某日我在网上看见关于“费洛蒙”这一概念的科普视频。
我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我哥责备我只管看课外书不学习的那个夜晚,我抱紧他时他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安心、我从未在他人身上闻见的的气味。我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抬手转给我哥。
文淮过了两分钟从卧室里出来,问我发这个给他做什么。
我问他这个真的存在吗。
“真的。”
“之前你还在装的时候......”我话讲一半被他“喂”了一声打断。
文淮好像有些别扭,脸上一丝可疑的暖色。
“文煜,你的生物真的是从小差到大。”
我刚想反驳,就看见他拿着手机开始念:
“哥,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这封信,请你知晓这是我生物考试时用稿纸写就的。答题卡所有空我都填了叶绿体,但最长那条线我写:我哥天下第一……”
我呆滞许久才从回忆里捡拾出那次生物考试的情形来。这封谈不上“信”的纸被我夹在某本不知名的书里,本以为文淮离家那天被扔给了垃圾回收站,没想到是被他偷偷拿了去。
“夹在本诗集里面,里面有你高三比赛念的那首。魏尔伦是吧?”
他爱我的痕迹就像是从湖里爬上来拖出的湿哒哒脚印,我来不及捕捉就被艳阳天夺去。一瞬间我觉得我像讨债鬼,万一哪一天还干净了,他是不是就不在了。
“不许哭了啊!”文淮看我有点不对劲,过来捏我的鼻梁。
“文淮。”
“怎么了?”
“文淮。”
“嗯。”
“哥。”
“欸。”
你看,他承认了的:过去、现在、未来,会一直爱我。
夏天很热,沉闷的一团压在肩上。
我躲在路边樟树的荫蔽下等刚刚被我一句话就唤去买糯米凉糕的文淮。
突然有人呼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去。
眼前人与几年前在学校马路上扯住我给我送早餐的那个人模样相去甚远,但我还是认出她,忙向她打招呼。
寒暄中我得知她有一份足以令旁人艳羡的工作,及一个爱她的丈夫。
当我们谈及我们之间哭笑不得的过往时,她问:“你当初说你在等他,现在呢?等到了么?”
我回她:“等到了。就在这儿呢。”
“哪儿呢?”
鱼游到哪,他就在哪。
我鳞化为鱼通体碧绿,在无数个喑哑的夜晚,月光作河,途径封冻与春洪,由江河入湖海,与水作伴,再不分开。
回头正见我哥手腕上挂着个袋子,拿着个冰淇淋往这边走,车水马龙作背景。我举高手臂冲他呼喊:“哥!”
他走过来低头啄一下我的嘴,把冰淇淋塞到我手里。
我把我哥扯到跟前,向面前这位已然怔愣的女士一笑,说:
“介绍一下,我恋人,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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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写得急促,有空修改。
你鳞化为鱼通体翠绿
——舒婷《西西里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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