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胎嘎嘎征服异能界—— by鹿忘
鹿忘  发于:2023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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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做什么?”顾沨止淡定道:“谁拆的找谁去。”
“根据以往的处理记录,熊提专员累计损坏公物金额高达八百一十四万元,98.7%由您着手摆平。”苏格拉底说:“大数据指示,顾Sir,汇报给您的效率更高。”
顾沨止:“……”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我也真是活该了。”他貌似开始烦躁了,随意从后备箱里拎了把M82出来。
“战略提示,目标残留物移动速度较快,M82容错率较低,推荐武器:俄罗斯PRG火箭筒。”
“都已经要赔一百多万人民币了,还让我用AOE?”顾沨止叹气,拿了墨镜架上眼:“行了别啰嗦了,定位发我。”
“定位发送。”苏格拉底说:“另外,根据关键词推送一则相关战略信息。”
“来。”顾沨止说。
“近日全球多处黑市市场出现高仿传奇武器,已对我方执勤专员产生了不可忽视的潜在威胁,对如发现相关可疑人员,请即刻捉拿归案。”
“果然。”顾沨止哼笑一声。
他的墨镜镜片是微缩投影屏,此刻正实时追踪着那只漏网之鱼的位置。
“怎么上天台了?”顾沨止微有讶异。
盛欢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因为阿提密斯已经持续在耳机里咆哮了有十多分钟了。
“你不累吗?”他捂着持续冒血的手指头哼哼。
“你不怕死吗!”阿提密斯怒吼不止。
就在刚才,伊利斯蚕之网启动的时候爆出来第一根钢蚕丝,纤细晶莹,若隐若现,盛欢这小子就像一只好奇心不死的猫,脑子一抽居然上手去摸了,手指头差点儿没给切割下来。
随后,他们突然听见了几句外放的对话内容。
泄露的突然,掐断的也很突然,就好像是有人无意间碰到了扬声器一般。
但交谈的内容都精准的落在了盛欢的心坎儿上。
阿提密斯心里清楚,让盛欢扔下手术室里的这群人不管决计不可能,且这小子对于传奇武器的使用有股子莫名的狂热,说话的人看似无意,但实际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经过巧妙斟酌,是专门说给盛欢听的。
天水墙的威力阿提密斯早有耳闻,这个集隔断监听视等功能于一体的系统是当代智能屏障的天花板,怎么可能说泄露消息就泄露消息?明摆着在钓鱼。
可盛欢偏偏是个胖头鱼!
“我觉得我很有玩儿悠悠球的天赋。”盛欢一边跑一边说。
他好像还挺开心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触着武器盒的感应开关,蚕丝射出来又收回去,晃里晃荡。
“是啊是啊,隔着那么远的垂直距离你都能精准投掷,把你厉害死了!”阿提密斯抓狂道:“西面的货梯,我给你临时开了条道,进去之后上21楼,从天台的消防通道下来,那里人少,速度!”
“OK。”盛欢说。
“我就搞不明白了。”阿提密斯说:“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没想过他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在引蛇出洞啊!”
“想过。”盛欢说。
“那你还照做!”阿提密斯说:“就这么想玩儿?”
“也不是。”盛欢的嗓音不经意间软了几分:“主要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
阿提密斯:“听起来什么?”
盛欢倏地沉默。
“没什么。”他改口道:“就是玩儿!”
阿提密斯:“???”
他阿提密斯是何等的精明,稍一沉思就洞悉了。
“哦,合着你小子是个声控啊!”
盛欢:“……哈?”
回想方才对话的一男一女,男的声音像是刚睡醒,低沉沙哑的厉害,女的声音倒是悦耳清脆,阿提密斯疑惑揣摩道:“你喜欢御姐音?”
盛欢:“……”
他好像有点跟不上阿提密斯的脑回路,也答不上来。只能加快速度推开顶窗,顺着铁梯爬上去。
晚间的风烈烈吹拂,他将伪装的衣物统统脱掉,扔在天井旁边,露出劲瘦干练的迷彩裤和黑色紧身衣,洒脱干练。
那团衣物在他转身的瞬间往前蠕动了一寸。
盛欢倏地顿住脚步。
他听到了那专属于软体动物游弋蠕动时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别回头!”阿提密斯忽然发出短暂的怒喝。
怎么能不回头!
不回头那包裹在黏液中的种子会立刻吸附上他的后脑勺!也有可能是后颈!然后穿破他的皮肤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正面抵挡他也许还有几成机会!
盛欢霍然转身!
像一团爆浆的口香糖,那跃地而起的种子被中途击落,迅速烧成一团,明亮的火光里,那生命体被烤干,发出尖锐的嘶叫,很快急剧收缩成干巴巴的焦土。
盛欢怔了一怔。
他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阿提密斯跟他说“别回头”并非是为了这残留的盘索拉虫草,而是别的更危险的存在——
这一刻他想也没想,掉头就跑!
而另一处,西北方向世贸大厦的高层阳光房内。
顾沨止的墨镜镜片上映射着一组数据,苏格拉底有检测目标实时移动速度的功能,盘索拉虫草的瞬间移动速度在刚才的一个时刻高达180km/h,并且在蛇形走位。如果是其他人,此刻M82就成了一个摆设。
但顾沨止不是其他人。
“目标已无生命信号。”苏格拉底说:“现切换目标,顾Sir,新目标疑似携带高仿传奇武器,符合副任务条件,是否发起进攻?”
顾沨止破天荒的没有说话。
苏格拉底发起重复确认:“是否进攻?”
男人顿了片刻,缓缓将眼睛挪开了瞄准镜。
他眼瞳中的晶体光泽熄灭,恢复到了往常的深棕色,那是精神匣与系统断连的标志,居高临下的无机质感消散了,独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随之浮现了几分。
他似是有些恍惚,许久喃声道:“放弃进攻。”

盛欢一头扎进面包车。
司机师父看似磨磨唧唧,踩油门的动作却十分凶狠,引擎发出爆裂轰鸣,飚出去的瞬间仿佛这不是一辆面包车,而是一架法拉利。
“阿提密斯,帮我反追踪。”盛欢的呼吸有些不匀。
合作近两年,在阿提密斯的印象里,盛欢其实很少提要求。他曾从南区的一处军事基地代替人质出逃,背后是六架高精密的无人机,红外光束探照如蛛网,他也没有这么火急火燎的问阿提密斯寻求帮助。
有的人可能天生就适合做某些事,盛欢就是这样的人,这小子半路出家,丝毫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却能做许多雇佣兵都不能做不敢做之事,屡屡在枪林弹雨甚至是更加恐怖糟糕的经历当中抽身而出。
所以今天这个任务的难度在盛欢的赏金生涯中根本无法论资排辈。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怕呢。”阿提密斯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情绪:“放心,对方没有追上来。”
盛欢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车后座上。
他手一松,那只武器盒滚落,暗淡的表面沾染了凝固的血渍还有一层薄汗。
阿提密斯略有意外。
“你真怕啊?”他说:“你在怕什么?”
盛欢没回答,闭上眼缩成一团。
“我困了睡会儿,到了叫我。”
睡会儿?
之前哭着闹着喊你睡你都不睡,现在天都快亮了你说要睡觉?糊弄谁呢?
阿提密斯轻轻翻目,懒得拆穿他。
困了确实是托词,盛欢闭着眼,却半点睡意也没有。
他之前那句话没有说完。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像一个人,像一个他会无条件听从信赖的故人。
脑子里,略微沙哑的低沉男声在立体环绕的外放加持下追回了那些挥散不去的旖旎梦境。
“自由活动!”
体育老师吹哨,虞城中学六年一班的学生一哄而散。
夏季的体育课并不受欢迎,比起在骄阳下奔跑,大家更宁愿躲在树荫下谈天说地。
社会教育进展到三十世纪往后,义务教育的年份早已由九年改为了十六年,前十三年的教育被称之为知识储备阶段,后三年开始学习高等科目,为毕业后的国考做准备,各大高校按国考成绩排名接纳毕业生,给予他们进一步深造的机会,所以其本质上卷的内核从未改变。
虞城中学是虞中的重点公立院校,分为低年级部和高年级部,低年级部有十三个年级,高年级部有三个年级,两个校区之间就隔了一道铁丝网,操场毗邻,彼此可以遥遥相望。
有人神秘道:“我打听过了!高三年一班在篮球场练三分灌篮!谁要跟我一起去看顾学长!”
“我我我!”
“还有我!!”
“带我一个!”
“拍到照片记得发给我,我要正面照!”
“姐妹修完图记得发到福利群啊!本周手机屏保就靠你了!”
一呼百应,男生女生都有,什么明星偶像来开演唱会也不过如此。
盛欢没跟他们凑这份热闹,他随着溜去小卖部买棒冰的大部队行走,于操场的一隅悄然拐弯,靠近高耸的铁栅栏。
铁栅栏的顶端是尖锐的菱形,像是冲天的矛,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电线,为的就是防止学生翻墙逃学,但并不妨碍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交流。
栏杆外倚着一个穿汗衫裤衩的男人,大热天还不停的翻着打火机的盖,显然等的很不耐烦。盛欢小跑着过去,对方大着嗓门道:“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对不起,最近主任抓翘课抓的比较紧。”盛欢仓皇的道歉,他手在两侧校服裤兜里掏了半天,将两叠零零散散的钞票汇总递给男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现金啊!”男人发出不屑一顾的嘲笑,吐了一口唾沫在手指上,娴熟的数着钱。
盛欢面对奚落没什么反应,只是叮嘱道:“记得吧,不要卖药给我爸。”
“你爸?”对方心不在焉道:“你爸哪位?”
“就是盛世网咖的老板盛长泽,那个每天傍晚问你批发艾斯挫仑的戴眼镜的男人。”盛欢说。
“哦,有印象。”男人扭头说:“那你让你爸别问我买不就行了,钱给我我没理由不赚啊!”
“你正常收他的钱,给他淀粉丸子就行。”盛欢说。
“哈?”男人横目看他,好奇。
老子花一分钱在自己这儿买药,儿子花另一份钱让老子买不到药,他收两份钱却连货都不用出,也太赚了吧!
“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啊。”老板怪声道。
“他在你这里买不到药就还会去别的地方买的,这是最好的办法。”盛欢低声说:“拜托了大叔。”
男人舔了下嘴唇。
这小男生长得男生女相,俊美异常,明明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却一板一眼的穿着虞城中学的夏季校服,身上有种纯真和叛逆交错杂糅的隐忍感,很难让人不生出几分欺凌的欲望。
“卖假药,这违背诚信啊!”男人装模作样说:“我赵水皮看起来是那种会被金钱腐蚀的人吗?”
盛欢茫然道:“你不是吗?”
男人:“……”
他将那叠五块十块的票面抽出来,搁在掌心里“啪啪”抽响,恶狠狠道:“这点钱,不够!”
“不够?!”盛欢眼睛睁大:“你昨天明明说够的!”
“昨天是昨天!”
“可我砸了三个储蓄罐,帮人家跑腿买烟攒了一周才攒齐!”盛欢急了,“你现在说不够,我上哪儿弄钱去!”
“你可以帮人跑腿买烟也可以帮人干点别的嘛,我又没说不答应你。”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泥泞晦暗,倾身透过栅栏之间的缝隙,将腥腻的口气吐到盛欢的脸颊上:“放学之后,来弥陀巷的修车铺找我,一个人来——”
盛欢温润的瞳孔短暂收缩。
他藏在裤兜里的五根手指慢慢的攥紧了。
“怎么样?”男人期盼的追问。
“不怎么样。”有人替他回答了。
伸长的手臂揪住了男人的汗衫领口,来人轻而易举的将这个成年男人提的双脚离地。
盛欢急退半步。
那是一条修长的手臂,在金色炽烈的日光下白的像是大理石雕塑,紧绷的肌肉线条下隐隐可见青筋,英俊且性感。
就像手臂的主人一样。
盛欢抬眼,看着跟前这个高年级。
“敲诈勒索卖假药猥亵未成年人。”对方懒懒道:“你可真刑啊!想判几年?”
不知是不是天热的缘故,赵水皮的汗大颗大颗滴落,衬的他一张紫胀的脸油光满面。
他其实不太想跟学校的这些人打交道,现在能办公立重点学校的基本都跟白道有关系,教育局警察局,为了响应国家保护青少年的号召,抓混混一抓一个准,真被关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误会,误会。”他讪讪然,冲盛欢使眼色,“我们只是在聊给他爸爸买药的事,对吧?”
盛欢犹豫了一瞬,低声道:
“对。”
他说完,心口闷得厉害。
这应该是哪个高中部的学长吧,看校服样式应该是……好心来帮忙却得到这样的回答,肯定觉得他特别不识好歹,会很生气吧。
盛欢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那个学,学长……”他试图劝对方离开。
“顾沨止。”
盛欢一愣,抬眸。
“高三一班,顾沨止。”对方说:“你的直系。”
差了三级下去,算哪门子直系?
盛欢张了张嘴,不欲与他争辩,只好顺着道:“顾学长……”
“哎!”顾沨止飞快的应下,笑吟吟掏出手机,“喂? 110吗?这里有个假药贩子敲诈勒索我学弟,猥亵未遂还试图恐吓受害人,对,被我拎着呢……就在虞城中学后墙这里。”
“唉你你你!你还真报警啊!”赵水皮大惊失色,冲盛欢大叫道:“小鬼!你还想不想要你爸好了!我进局子了你就等着你爸在家发疯吧!”
“我——”盛欢哆嗦了一下,宛若被戳到痛处,这下也急了,上手扒拉顾沨止,“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干嘛!!你把电话挂了!!”
顾沨止比他高上大半个头,能轻而易举的躲开他的扒拉,盛欢跳了几下无果,彻底急眼了,一道锋利的银色弧光从他的掌心里探出,朝着顾沨止拿手机的腕骨划过去。
顾沨止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诧异。
电话被挂断了,顾沨止腾出手来捏住盛欢的腕骨,看清了他手里藏着的东西——那是一枚被掰直了的回形针。
“原来是只小老虎。”顾沨止挑了挑眉,转眸看向赵水皮,“这东西用好了可不比管制刀具差,你确定要喊他单独去你家玩儿?”
赵水皮:“……”
赵水皮在抖。
盛欢挣扎了几下无果,白皙的耳根子通红,顾沨止的五根手指圈他的手腕绰绰有余,铐子一样纹风不动,他有种被拆台的羞恼,怒声道:“要你多管闲事!”
“卖假药的也是人,我也要关心人家的人身安全好不好。”顾沨止振振有词:“不过我说了都不算,看,警察叔叔来了。”
盛欢本以为顾沨止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但对方当着警察的面一通颠倒黑白,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流畅程度足可以去当传教士,让赵水皮背下了全部的锅不说,还将自己从这场交易里完全摘了出去,整个故事严丝合缝无懈可击,盛欢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对自己的了解也许不仅仅是“初三一班”这么简单。
赵水皮被警察带走了,顾沨止活动了一下指骨,发出“噼啪”脆响,看起来心情不错。
盛欢的心情却很糟糕。
爸爸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每天不是靠酒就是靠艾司唑仑入睡,最近甚至有了双管齐下的趋势。
爸爸很疯,但他却是唯一的亲人,盛欢不想失去他。
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半边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他的声音不大,嗓音也温润清朗,其中的攻击性却不假,“你根本不知道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顾沨止垂眼,不愠不怒,目光里带了几分饶有兴致。
他忽然变戏法似的指间一晃,一块手机垂到了盛欢的眼前,上面是一片短信界面,抬头是【网咖老板-安定】
半月前 18:00
【晚八点弥陀巷】
【到了。】
10天前 21:23
【晚十一点西康路夜总会门口】
【到了】
三天前 20:56
【最近货紧缺,只有20片,总价不变啊,先钱后货,十二点整,弥陀巷。】
【知道了。】
10秒前
【最近卫生系统抓药贩子,不方便当面交易,八点老地方,药在垃圾桶上,钱过段时间一起给。】
【知道了,谢谢你。】
盛欢一愣。
“赵水皮的手机?”他纳闷道。
顾沨止不置可否,收了手机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润喉糖的罐子,倒出几粒白色的糖果来。
“这个够不够像艾司唑仑?”他问。
盛欢:“……劲爆薄荷味儿?”
“就白酒吞,什么味儿应该也吃不出来吧?”顾沨止耸了耸肩。
盛欢:“。”
好有道理。
不当面交易的话,是谁卖假药好像都无所谓。
但是等等,为什么这家伙连爸爸吃药就的是白酒的事都知道!
“还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送你回去上课?”顾沨止说:“一三一班的盛欢同学。”
盛欢猛地抬起头。
“你怎么连我名字也知道!”他错愕道:“你——”
“别误会,我可没有找人查你什么的,只是观察了你几节体育课。”顾沨止摆手道:“很多信息其实通过分析就能得到,比如你每次都借自由活动加课间休息这半个小时来找赵水皮交易,他总是记不得你爸爸是谁,所以你每次都要把你爸爸安定配酒的事迹说一遍。”
“这么偏僻的地方,你用肉眼观察?”盛欢震惊道。
“抱歉,并不是。”顾沨止以食指指了指斜上方,梧桐树的树冠翠绿如盖,电线缠绕近进出,一枚金属物被挡的严严实实,“这里有个老摄像头。”
盛欢:“……”
“你们班体育委员家里是做白酒批发的。”顾沨止说:“你跟他的沟通来往最密切,应该是能底价拿到两瓶酒吧,代价是运动会上替他包揽所有他不擅长的项目。”
盛欢:“……”
“至于名字,你在低年级部很有名。”顾沨止笑的有些闷骚:“原因,大概和我差不多。”
“你会出现在这里果然不是一时兴起。”盛欢麻了,幽幽道。
顾沨止轻轻勾唇,居然还挺骄傲,“嗯,是蓄谋已久。”

“到了?”他疑惑道。
“没有没有。”司机打开车门,回头嘱咐,“是雇主方来办货物交接了。”
“在这里物品交接?亲自来?”盛欢诧异道:“这么急的吗?”
“就是很急啊!”司机说:“我去就行,你睡你的。”
说完,司机关上门,盛欢原本就没有睡意,这下好奇心更是打败了一切,他起身扶着窗户,将窗玻璃摇下一条缝。
他们的车停在了跨江大桥的一端,此刻漆黑的江面像是黑曜石打造的镜子,将对江的霓虹灯影倒映的迷离且浮华。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他们这辆破面包车的前方,从车上下来三女一男,男士穿着纯黑的西装皮鞋,女士身着同色系的缎面黑裙,头带西式的薄纱发夹,丧气弥漫,他们面色悲痛的从司机手上接过盒子,年长的女士身形一晃,差点儿晕过去,被几双手搀扶住才勉强没有摔倒,随后他们一面道谢一面哭哭啼啼的返回了车厢内。
司机办完交接,哼着小曲儿上车。
“这群人是谁啊?”盛欢扒着他的椅背问。
“你不认得?”司机问。
“不认得。”盛欢老实回答。
司机想了想,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药盒递给他。
“非洛地平缓释片?”盛欢问。
“你看背面。”司机说。
盛欢将药盒翻过来,看见背面印着“凌氏药业”一行字。
“就他们家的公司。”司机说:“虞城所有的药,九成都是他们家的。”
“大财阀啊。”盛欢说。
“呸呸呸,共产主义社会哪儿有财阀。”司机说:“但是很有钱就对了,那个差点儿晕的是凌正亭的遗孀,剩下的两女一男是他的两个女儿和儿子。”
“所以我带回来的是凌正亭的头。”盛欢说。
“对啊,老头子寿终正寝,死的倒是挺安详的,但是就在出殡的那天,脑袋没了,你说离奇不离奇。”司机说:“像这种大户人家又特讲究,肯定不能让尸体不完整啊!所以就找咱们帮忙咯!”
“为什么不报警啊!偷尸是犯法的。”盛欢说。
“看不出来你小子给黑市干活,法律意识还挺强。”司机乐了,发动车子:“像这种大户人家,肯定特怕什么丑闻啊杜撰啊股价暴跌啊!总之见不得人的。”
“那你说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偷凌正亭的头呢,还扔在医院的标本储藏室里,这不神经病吗?”盛欢说。
“我看啊就是打击报复,像他们这种豪门世家,仇人肯定特多,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好奇心那么重呢!”司机腾出一只手去按盛欢的脑袋顶,“睡觉睡觉!以我的车速,你还能睡二十分钟!”
盛欢撇撇嘴,躺回去。
他双手枕在脑后,细细看他的眼底有些密布的红血丝,是精疲力竭的表现,眼睛却依旧没有闭上,直勾勾的看着车顶上一闪一闪的光调。
许久,面包车驶入了下城区。
窗外的吵闹嘈杂之声明显变多了,高饱和度的迷乱灯光随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狂颤,隔着金属的车厢也轰然作响,面包车屡屡急刹,都因为有喝嗨了或者打架斗殴的市井份子突然冲到车轮子下面,险些被创飞。
司机面不改色,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大场面,他方向盘打死,车子在名为“瓦尔登蓝”的酒吧跟前停了下来。
盛欢呵欠连天的下了车,与司机一同进去。
迪斯科球旋转释放出光怪陆离的色彩,舞池里一群疯狂的男男女女正在贴身狂舞,气氛火热,盛欢绕过这片酒池肉林去到吧台处,几个酒保冲他微笑示意,然后喊道:“老板!”
晶莹剔透的酒墙每一格都错落有致,各色调味酒的颜色凝融成了大片虹彩,背面有个独立卡座,座位上坐着一个金发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有着一张亚洲混东斯拉夫血统的美丽面孔,穿着白色的欧风衬衫,黑色丝质长裤,膝上是一台电脑,手边是一杯“落日”,仿佛他身处的不是地下庞贝黑市,而是风和日暖的夏威夷。
“恭喜你,开心,雇主追加了佣金,一共二百万,你我五五开,合作愉快。”阿提密斯说。
一夜一百万进账,如果是普通人,大概早就欢欣雀跃了,盛欢看起来却没什么高兴的神色,他往阿提密斯对坐下,认真道:“璃黄金,现在有货吗?”
“有,庞贝市面刚刷新,500g,售价一千二百万。”阿提密斯说。
“买!”盛欢一捶桌缘。
阿提密斯横目道:“一千二百万,你确定?这个价格虚高了几倍不止,你完全可以等下个季度,单价回归到均线……”
“不,现在就买。”盛欢急迫道:“我这半年存下来的钱够吗?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你这半年在我这儿赚了九百来万。”阿提密斯说:“我坚定的相信我这里是你经济来源的大头,这里都攒不够的钱,其他途径也很难想到办法。”
他这话一针见血,盛欢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去。
“那怎么办?”
阿提密斯想了想。
“我可以借钱给你。”他伸了三根手指,犹豫了一下,缓缓收掉两根:“不过要收利息,这个数。”
“可以!”盛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阿提密斯愣了愣。
纵使他自诩为庞贝市面上最精明的奸商,此刻也会产生几分“趁火打劫”的内疚感。
“你小子疯了吧。”他一面说着一面在电脑上操作着交易,“忙活年把什么也没得到,就他妈买了两块破金条回去,还是有辐射的那种。”
“谢谢你,阿提密斯。”盛欢笑了笑。
阿提密斯看不得他这副样子,拧着眉头收回目光。
“下单了,一周之内会有人把东西快递到你家。”
“好。”
盛欢打了个呵欠。
他的眼神已经有点不聚焦了,阿提密斯瞥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排出两个没拆封的药盒递给他。
“行了,早点回去睡觉,做个好梦。”
“阿提密斯。”盛欢接过药盒,随意往口袋里一塞,蔫哒哒的倚在他的真皮沙发上,赖着没走,“问你个问题。”
“说。”
“有男的老发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
阿提密斯垂眼轻扫他推来的微信界面,一天五六条,全是某领带品牌的广告链接,随即嗤笑出声。
“这还看不出来?想你买了送他呗。”
盛欢若有所思,“这样……”
“什么人啊?”阿提密斯道。
“一个学长。”盛欢说:“之前每次翘课都帮我打掩护,挺仗义一人。”
阿提密斯“啧”了一声,一幅“我懂了”的表情。
“这个牌子的领带挺贵的,而且必须配货,以你的财力,买不到。”
盛欢“啊”了一声,表情略惆怅。
“不过我恰好是他们家的发烧客户。”阿提密斯笑眯眯道:“本季度最新款我都有买,还没来得及拆封,可以送你一条我最不喜欢的款式做人情。”
“真的?”盛欢闻言双眸发亮,跳起来欢呼道:“阿提密斯你人太好了!”
“校友会……”阿提密斯哼了一声,忽而伸手拍了拍盛欢的后腰,意味深长,“作为过来人,给你一句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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