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回忆中总是伴随着苦难，但他坚持了下来，他和墨菲斯特一起坚持了下来。窄窄的手机屏幕，每个深夜的短暂交流，都是他最最美好的时刻。
那样炙热忠诚的爱恋，就算是被设定好，不管如何都会爱上自己的数据也没关系，他一定要再次见到，只属于自己的墨菲斯特。
管家的身影慢慢浮现，颇带玩味儿的挑眉：“他拒绝了我们重新开始的提议，所以我一开始就说应该把他关起来，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你就想要这样做了不是吗，墨菲斯特。”
“别说这种蠢话，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现在在想什么吗。”管家冷哼，眼神里满是阴霾，“我们谁都不会放他离开。”
墨菲斯特并不明白，他分成了两个个体，试图理清楚这一切。也许应该放手，尊重栗知的想法，但每当讨论到此时，话题总会走向一个死胡同。
地上的这些鲜血一直从厨房延伸到走廊的尽头，打扫的女仆跪在地上拿着抹布，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对那些玩家十分的怨恨。
“这里的工作原本不用这么辛苦，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女仆边给抹布透水，边嚷嚷，“厨房那些女人，一定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的，她们中有太多从渔村那边来，都是粗鲁暴力的家伙。”
女仆拧干抹布，眼神十分嫌弃，却还是在给栗知解释：“渔村那些人靠着捕捉歌声海岛的人鱼为生，一个个脾气都大的很。不过最近几十年，人鱼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他们现在只能靠在海边捡捡贝壳，卖卖日暮金鱼了。”
“我住在仙境的贫民窟，接触不到那种高等的东西。”女仆开始擦洗地板上的血迹，还不忘抬头打量栗知，“你要是想看，下次红月降临时，你可以申请去骷髅集市看看。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集市上看到一两只正在出售的人鱼。”
女仆觉得栗知这样的行为十分怪异，但也没有多想，只是低着头，认真仔细的擦着地板上的血迹，整个身体都快贴了上去，十分的卖力。
“我并不认识她。”女仆很冷漠的回答，“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不要打扰我工作，最近那些蠢货客人们把这里弄得乱糟糟的，你不会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少工作量。”
栗知：“我问过前任管家亚莲的外貌特征，你完全能对得上，所以没必要继续否认下去。实际上，我已经在古堡之中寻找你好几天了，没想到你会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哦，原来是亚莲死之前还发布了任务，让你们这些蠢货来杀我。她逃出了古堡，我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
“她确实原谅你了，因为这个任务的名字叫做——解救画中的女人，而在亚莲离开的时候，也并未表现出对你的怨恨。”
“这不应该……不，不对，”丽娜的神色变得有些绝望，“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就像是个白痴，而我并不需要被拯救！”
他从一开始就不能够理解亚莲的行为，也从不认为谁可以拯救谁，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人能够干涉。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走廊之中十分安静，只有前面的房间偶尔传来几声沉闷的响，随之而来的就是断断续续的尖叫。
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女仆被玩家抓了进去，现在应该正在被严刑拷打着，大部分的玩家总是十分的疯狂。
“不用故意试探我，我和那群废物可不一样，”丽娜表情很高傲，但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恐惧，还是让栗知捕捉到了。
丽娜看到栗知的表情，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便一遍又一遍的讲述着自己曾经对玩家做过的某些事情。
“你见过她吗？”丽娜问出这句话后，有些懊恼，但她还是继续问，“你看起来对亚莲有些了解，你见过她最后一面，所以是你杀了她吗？”
绿色公寓是一个十分适合鬼怪居住的地方，在曾经，她们两个还是好友的时候，亚莲就多次提到过绿色公寓。
栗知：“她是自愿死去的。她在骷髅集市获得了一个道具，将一个在绿色公寓出生的小男孩送回了现实世界。”
“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么详细，你想说什么？她如此的伟大，如此的了不起？”丽娜冷哼了一声，“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送一个玩家的孩子去现实世界，这在我眼里没有半点的意义。”
她似乎半点也不在意这个任务，只是随意的说着：“倘若真想救我，就让我成为这个古堡的公爵夫人，华丽的衣服，还有宝石，这些才是真正能够拯救我的东西。”
她带着几分无语，非常真诚的问：“难不成你在现实世界之中，是什么穿金戴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醒醒吧，只有财富和地位才能带给人快乐，其他的并不重要。”
“当然是不快乐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丽娜被栗知问的十分烦躁，“那群蠢货女仆毒害了我，让我迫不得已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只能勉强的在古堡之中生存下去。”
她白天必须扮演好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仆，不能与旁人交朋友，生怕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亚莲实打实的在古堡中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有许多人对她的脸有印象的。
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那样的富有，生来就可以身着锦绣华服，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就算没有朋友也无所谓，就算现在所处的生活是一团烂泥也无所谓，她根本就不需要被谁来拯救。她会自己拯救自己，只要出现那个机会。
栗知想了想，觉得语言实在是太过于单调，不能够很好的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他示意丽娜跟上来。
里面的公爵还是和之前一样，非常贤惠的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尽管他的织毛衣技术并不怎么样，能看得出来很多针脚都有问题。
公爵走到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他望着栗知和丽娜，问道：“你带朋友回来玩了吗？亲爱的。”
栗知觉得这个口吻有点奇怪，不过为了任务，他还是点了点头。并且伸出手来勾住公爵的脖子，让他的头稍微低了一些。
蜻蜓点水一般，栗知很快就结束了这从不认真的接吻。他的手还在公爵的肩膀上，头却已经偏向了另一边。
在栗知与他对望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忽然涌现出淡淡的粉，就像是漂亮的水蜜桃，带着些青涩。
丽娜显然没有缓过劲来，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太大了。还要再过一年或者两年，她也许才能够真正接受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
丽娜欲言又止，似乎很纠结该如何说出下面的话，她想了半天也没办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只好继续呆愣愣的看着栗知。
“你看，成为公爵夫人的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栗知友善的提醒，尽管他们相爱是一个谎言，但这个提醒确实有一定的真实性。
虽然和一个男性比美十分的可笑，但栗知的面容确实可以用非常漂亮两个字来形容，并不是艳丽的长相，而是看上去让人十分舒服，会不自觉想要去亲近的容貌。
“你也非常清楚，自己只是需要一个目标，你并没有真正那么想要成为什么人。这几年来你有很多机会离去，但你都选择了留下，在心中不断的告诉着自己，自己是位财富、为地位留下的。但实际上，你也在等待吧。”
丽娜迟疑了一会儿，冷笑着说：“我根本不明白你说的话，我是一个肤浅的女人，从小穷怕了，所以始终渴望着成为这里的主人，拥有挥之不尽的财富。”
这句话说的很突兀，栗知也没有过多的去解释，之前继续说：“亚莲只签了五年，你在这里待的已经够久了，我知道你能直接离开。”
那人总是这样的平静，即使遭受苦难，也依旧坚强。似乎什么都无法打倒她，她总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
丽娜说这话时，语气并不如之前那样坚定，带着几声微微的颤抖，微红的眼眶，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她们曾经是朋友，尽管丽娜是带着目的性而来，但在这冰冷的古堡之中，她也确确实实温暖过三号。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心思吧，”丽娜开始抽泣，她自顾自的分析着，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自杀也好，离开这里也好，其实都是为了我吧。”
而发现自己的存在，还是让她整天都惶恐不安，所以就想尽办法离开蔷薇古堡，即使成为一个偷渡客也在所不惜。
丽娜跪坐在地上，擦干了眼泪鼻涕，声音有些沙哑：“她如果像我这样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也许你现在都不会见到我，可她偏偏不是，可她偏偏就是一个善良到愚蠢的人，真是难以理解。”
丽娜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用着略带乞求的口吻说道，“你能告诉我亚莲在绿色公寓的事情吗？”
她放弃了原本十分具有攻击性的伪装，红肿的眼眶又溢出了泪水，显得可怜巴巴，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丽娜这些年一直都很想知道关于亚莲的事情，论坛里属于亚莲的账号从未再次出现过，而绿色公寓没有任何一个鬼怪知道亚莲藏在哪里。
栗知本来想打开门带她进入房间，但不知为何，忽然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又将背包里的凳子拿了出来，坐在了丽娜的面前。
丽娜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亚莲感到不值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去厨房打包一些东西，”丽娜询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或许可以顺便帮你带一些。”
离开或者留下，都只是一种形式。如果是被迫离开，那么这并不能算是解救，栗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打算步步紧逼。
丽娜换了身衣服，是看上去十分的破旧的暗红色裙子，大概是她来到古堡时穿的那一身，上面隐约还能看到补丁。
“我做错过很多事，”丽娜面带着微笑，在这一刻，她显得尤为平静，“亚莲原本还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但我破坏了这一切。你们想的都不对，离开古堡并不是对我的拯救。”
任务一已经完成，而任务二的进度也非常顺利，已经推动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如何恢复公爵的记忆。
公爵是坏家伙，不管怎么跟他找话题，最后都能绕到情情爱爱之上，栗知实在是不想跟他继续聊天下去。
于是栗知选择去找管家，寄希望于管家能知道点什么其他的事，毕竟按照现在的剧情，公爵被封在下面，一定跟管家有点什么关系。
敲开管家的房门，男人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刚洗完澡。透过薄薄的浴袍，隐约还能够看到那充满着力量感的肌肉。
“等价交换，甜心，”管家无奈的摊手，“你看，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可怜NPC，如果就这样直接告诉你答案，说不定主系统会惩罚我。你知道的，主系统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听说它长的面目可憎，如果你以后遇到千万不要靠近。”
“一个吻，我知道你亲吻了公爵。”管家表情十分忧伤，“这并不公平，不是吗？是我们在这里先认识的，你不该只亲吻他。”
“好吧，这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管家如此说着，“不过我还是会帮助你的，宝贝，我总是无法拒绝你的请求。”
“你只需要一件东西就能够恢复他的记忆。”管家轻轻敲了敲桌子，嘴角带笑，“但是为什么要离开呢？留下来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古堡内静悄悄的，似乎是由于丽娜在古堡门外自杀的事情，所有的女仆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走廊里空无一人，整个空间似乎都静止了。
他们走到了最初的地下室，管家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拉开灯，那原本关着公爵的棺材还在那儿。
红水晶钥匙里面似乎流动着奇异的光芒，管家走进将钥匙从锁中抽出来，他握在自己手掌心里，最后摆到了栗知面前。
他微微俯身，与栗知对视，那双淡绿色的眼眸如同琉璃一般，带着无法忽视的爱意，让栗知几乎呼吸一紧。
伴随着管家手的晃动，钥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那些闪烁着光芒的水晶变成了流动的液体，原本的桃红色变成了淡淡的粉。
“将他带到他的卧室去，让他在卧室中央的棺材前喝掉这里面的液体，这样就能够恢复他的记忆。”管家如此说道。
管家望着栗知，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变得尤为平静，这张完全与墨菲斯特并不相似的脸，恍惚之间，让栗知觉得在某个时刻与自己的纸片人男友重叠。
公爵的心情似乎很好，有些亮闪闪的细粉还停留在淡淡的唇上，他抿了抿嘴，语气轻快的说：“就像是恋爱的颜色。”
管家的声音从棺材里传来，只听咔嚓一声，棺材板被打开，俊美的男人从里面坐了起来，心情不错的给栗知打了个招呼。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管家和公爵的不和完全就是假的，他们两个一开始就设下了套，想将他框在这个世界！
他站在一个由无数的代码组成的绿色之中，就像是笼中的金丝雀，无法逃离，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愤怒。
在绿色公寓时，他从保安手中获得了女巫之眼，而女巫之眼似乎能够让自己迅速的去往下一个世界。
但就在灵魂被一阵狂风卷入漩涡之中时，他忽然又愣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并没有任何的动作，神情反而出奇的一致，都挂着微笑，就如同一个人一般。
“我想，应该给予你一些惩罚。所以，我们下个世界再见吧。在我还处于游戏中时，经常听你说一些现实世界的事情。”
公爵停顿了一下，他身旁的管家很快就补充那上来，语调还是那样的舒缓优雅：“相信我，下个世界会变得很好玩的，那会是你喜欢的世界，毕竟在很早之前，我就用心设计了许久。”
但这并没有理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墨菲斯特是一个真正存活着的生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但他还是感觉有些怪异，心头一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扭曲感，认为自己不值得被这样对待，好像太过于不真实了。
以往的记忆从脑海里蔓延开来，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在这个海边渔村长大，但具体的细节却无法想清楚了。
“不了，妈妈。”栗知皱了皱眉头，有些深色的喊出这个词，然后从床上爬起来，“我不太舒服，好像……脑袋出了点问题。”
栗母语气中带着笑意：“你昨天去海边玩，被椰子砸到了脑袋，早早就睡下了，大约是因为这的缘故。”
栗知闷闷不乐的坐在床边上半天，觉得自己的记忆还是很模糊，再抬头，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栗父。
他还有好多事都想不起来呢，出海不如在家躺平，而且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就觉得一阵心虚，也不知道失忆之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儿。
栗知在空荡荡脑子里回忆了下，还真让他想起点事儿。好像是有人跟他说过人鱼，不过那人说人鱼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去海边就能捡捡贝壳。
“哦……”他点了点头，但还是拒绝了一起出海的提议，“但我今天不太舒服，我想在家里面休息休息。”
栗父听罢也没有强求，只是若有所思的在门口站了片刻，说了句那只人鱼非常的漂亮，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让栗知见到那只人鱼。
栗母下午要去集市卖鱼，给栗知做完午饭，就匆匆离开了家里。对于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只是说着让他多出去走走看，说不定能够想起些什么。
身边都是巨大的椰子树，叶子又厚又宽，虽然看起来是个遮阳的好去处，但栗知摸了摸后脑勺，还是没过去，选择快步跑向前面的酒馆。
“你爸爸不是去捕鱼了吗？我还以为你今天跟着他一起呢，没想到你会来这玩。”服务员语气带着几分可惜，“其实我也想去看看，不过最近没有假期，听说那可是一条有着绿色尾巴的人鱼呢。”
栗知只能想到青蛙，他尝试继续构想，但完全无法在脑海里面勾勒出一个完整的人鱼形象，鱼人他倒是能想出来。
在地下室看到那些鱼人的时候，他还吓了一大跳呢。其实也没多可怕，只不过他们超大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眼睛都冒光的样子，看着总觉得很恶心。
附近还有许多这样的存在，鱼人们总出来捣乱，影响仙境居民们的生活，所以最近大家都很努力的在将他们打包送到集市去。
“我对人鱼不是很感兴趣，”栗知喝了口柠檬水，内心的燥热与不适感减轻了许多，“你知道怎么恢复记忆吗？我昨天被椰子砸到了头，总感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我就听说是有人被砸到了头，没想到是你。”服务员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之前就跟你说，别站在椰子树下，那椰子比你的脑袋还大。”
“你在哪儿做什么，如果不跟着出海，其实去集市也很有意思吧，我记得……嗯，你很爱吃东西。”
服务员：“不说这个，我把你之前放在这里的伞给你，你还记得吗？那把淡淡绿色的可爱小伞，听上去你对绿色情有独钟哦。”
“阳光总是很刺眼，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待在这儿，如果我们可以占……嗯，我是说如果我们可以去往歌声海岛，或许会变得不太一样，那儿是个美丽的地方。”
服务员变得惆怅：“确实，海面上太多金鱼了，村民很难找到正确的方向。不过人鱼再次出现，这意味着他们的发情期快到了，在这个阶段他们会变得很脆弱，然而某种程度上来说……”
“虽然是变得虚弱，但实际上，并不能这样说，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武力值还是很高的，而且关于人鱼的发情期……”
她直勾勾的盯着栗知，露出了微笑，“比起同类，传言人鱼对人类的喜爱更甚，在很早之前，原本是他们狩猎人类，但由于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多，这个局势变得反过来了。”
这里离海边并不远，栗知只走了十分钟就隐约看到了渔船漂浮在海面，他们看上去离返航还有一段时间。
海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白帆，海鸥飞翔在湛蓝色天空，栗知撑个伞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旁边的树丛中似乎有着什么身影。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该怎么办？我的神啊，我的神明，快救救我，让我离开这里！”
栗知看到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躲藏，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只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记忆飞快的从脑海中闪过，似乎在许多年前，自己也曾经这样跌倒，在血泊中攀爬。
“这些讨厌的鱼人，最近总是在骚扰村民，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出门得拿些防身的武器吗？”渔民将鱼人插在地上无法动弹，鲜红的血液，染的白色的沙滩一片红。
“她有提到过，但我没想过自己会遇到，我以为他们总是神出鬼没的。”栗知总感觉这鱼人有些眼熟，“我曾经见过他吗？”
渔民：“也许，之前你曾被人贩子拐走，也许他就是其中之一。你知道的这些鱼人都是因为犯过罪，所以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你得小心些，他们或许会报复你。”
说是绿色，但在这样的月光之下，更像是一种散发着光烁的银色，在那黑色的礁石上，显得尤为美丽。
只是斑驳的血迹从尾部涌出，染的半透明的鳞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粉色，但气味却尤其的诱人。
栗知仰着头与人鱼对视，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瞳孔，就像是夜晚的萤火，又或者天上的繁星，让人忍不住沉沦。
人鱼冷如冰霜的眼眸带着警惕，但在警惕之中，还带着某些别的欲望，更像是一种引诱，人鱼伸出了手。
这句话是个问句，但在栗知耳中却更像是一种邀请，也许人鱼有着什么魅惑人心的能力，让他忍不住向前靠近着，踏上那冰冷潮湿的礁石。
直到海水冲走鞋袜，人鱼冰冷的手触碰到面容。栗知才猛地惊醒，面对那张艳丽的脸，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栗知气呼呼的，他整个人都贴在人鱼的身上，几乎能感受到人鱼的心跳，以及冰冷的鳞片如同玉般温润的触感。
人鱼有些无辜的眨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像是扇动翅膀的蝴蝶，而漂亮的绿眼睛仿佛映着颗颗碎散的星光。
“我当然知道这个故事。”栗知觉得话题跳转的有点快，“你想把自己比作小美人鱼吗？你会变成泡沫吗？”
“不，我并不是想表达这个，”人鱼眨了眨眼睛，“我是想告诉你，我在看到你的第一刻就爱上了你。”
他别过头去，几乎想要在沙滩上打个滚，虽然说人鱼的外貌确实超乎想象的美丽，但他们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物种。
似乎想让栗知看到自己的伤口，他动了动尾巴，血液流的更多了，几乎染红了海面，这让他的唇色变得更加惨白。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要乱动了！”栗知看到这一幕，连忙按住他的尾巴，“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是我的父亲和其他那些村民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应该远离这里，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去。”
“集市……”栗知也不知道，他没去过集市，模糊的记忆之中，能提供给他的线索也太少了，只能够含糊的说，“总而言之，很可怕，如果被卖过去，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墨菲斯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看起来依旧没有任何离开的打算，反而往栗知怀里蹭了蹭，伸出胳膊把他完完全全的抱住了。
栗知很努力把自己从他怀抱里抽出来，墨菲斯特有些不理解，仰着头像小孩似的盯着他对眼睛，绿宝石一般的眼珠写满了不高兴。
栗知还记得酒馆那些人的样子，他们疯狂的讨论着人鱼，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而谈话的内容无一例外，全是希望这条人鱼能带他们去往歌声海岛，从而捕捉更多的人鱼。
服务员也是这样说，大家的态度都显得蛮不在乎，有些人还谈论着到时候捉到人鱼，应该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他，强迫他说出歌声海岛的地址。
于是他再次劝解：“你应该留在歌声海岛的，这是一个不安全的地方，你想到逃离的办法了吗？天已经很黑了，也许你应该趁现在快点离开这儿。”
渔船越靠越近，尽管这边是相对黑暗的地方。但就像刚刚所说的，如果村民们下船之后继续搜寻的话，还是很容易找到墨菲斯特的踪迹。
墨菲斯特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改变了，他漂亮的脸上露出了迟疑，但很快又皱起来眉，似乎在因为尾部的伤口而痛苦。
他翻了个身趴在沙滩上，将隐藏在水中的鱼尾彻底的暴露在栗知面前，在这个时候，栗知才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墨菲斯特的尾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耀着不起眼的光芒，那并不是月辉下的鱼鳞，更像是什么金属类制品。
这鱼钩泛着诡异的光芒，并且如同藤蔓一般延展出了许多小的触手，刺入到鳞片之中，让那一片血肉都变成了青黑色。
栗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那伤口，尽量轻的拨开鱼鳞，但这还是让墨菲斯特忍不住颤抖了身体。
现在没有任何工具能够拔除鱼钩，毒素还在继续渗入鱼尾，如果以墨菲斯特现在的状态，是很难离开这里的。
“我会想办法的。”栗知思考了很久之后，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但你现在必须躲起来，在明天的清晨，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墨菲斯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栗知，受伤的尾部轻轻的摇晃，像是在思考着栗知这些话的真实性。
十指相扣，墨菲斯特将他彻彻底底的拉下了水。冰凉的水浸过肩膀，为了避免呛水，栗知几乎整个人都倚靠在了墨菲斯特怀中，紧紧的将他抱住。
“我只是很想拥抱你，”墨菲斯特目光温和，用鼻尖轻轻的蹭了蹭栗知的额头，“你还会回来，对吗？”
渔船已经靠岸，从船上下来的村民们举着火把，大多数脸上都呈现出了兴奋的笑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村民A：“是小知啊，我原本还以为你今天会跟我们一起出海呢，你是不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
村民B：“实在是太可惜了，你原本可以看到一条人鱼，那可是活生生的人鱼，以前我们只在书里才看过呢。我就远远的看了一眼，长的可漂亮了。”
栗知沉默了会儿，他不止远距离的看到过了，刚刚还近距离的接触了一下，并且才跟人鱼挥手说再见呢。
村民C：“可惜今天没抓到，就差那么一点，我的鱼钩都已经勾上它的尾部了，但这些人鱼太过于狡猾了，最后还是让他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