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知华没什么表情：“自然。”
九婴思索了一下，重新吞下了那红珠——她们人多，自己打不过，打不过就要暂避锋芒，等那些人掉头离开的时候，自己再吐出这颗珠子，趁机把所有人拉入北海蜃境。
它瞧了瞧不远处翻腾的云海，心说这蜃境在外敌入侵时会启用，为的就是防魔界大军，多年前被魔界入侵的耻辱终于要洗刷掉了！
只是，蜃境虽然凶险，但是修为比较高的人却不会被拖进去，所以它受命带着这颗红珠守着边境，想着下个诅咒什么的，好叫魔尊也时运不济地失手一次，只要对方失手，一切就都好办了。
于是九婴假惺惺地退后一些：“那我们各退一步，尊上请回吧，我也假装没有见到你们。”
师知华冷淡地应了一身，然后转身……
九婴也假意转身……
一边的童司晴自从看到红珠的那一刻起，就丝毫不敢懈怠，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大蛇会出尔反尔，她便一直紧紧地盯着对方，同时用指尖在手心里一划，血珠成串地低落，掉到半空又连接在一起，朝着师知华而去。
为了安心，童司晴用自己的血做了个符篆，可以转移气运，保护师知华不受红珠的迫害。
她也知道，知华的运气真的是太差了，自己只是偶然窥探过几次天机，就发现魔尊每每都受到了挫败，不是说对方能力不行，而是气运不行，就算获得的东西也会莫名其妙地被抢走或者丢失，甚至更气人一点，那东西还会自己损坏。
万一有什么人要害她，可太容易了。
就算战事已经基本落定，但是童司晴还是不够放心。
果然，她的预感是真的。
就在九婴假意离开的时候，这破蛇一下子又改变了主意，猛地回头然后朝着知华吐出了那颗红珠。
与此同时，师知华也提前预判一般回过头，手中的碧灵剑直接脱手照着九婴的脑袋刺了过去。
九婴瞬间慌张，连忙催动红珠下发诅咒。
师知华也不着急躲，而是控剑打算弄死这玩意儿。
只能说不愧是魔尊，心力特别狠，就算冒着被诅咒的风险也要戳死这大蛇。
一人一蛇对峙起来，一个孤注一掷，一个破釜沉舟，谁也不想让对方好过。
红珠威力显露，不详的红光开始弥散，碧灵剑也到达了九婴面门，一下子戳进对方脑袋，这大蛇便哀啼一声，蛇首一昂，朝后跌死了过去。
大蛇瞬间死了。
师知华也松了口气。
可是，她本以为杀掉九婴就能阻止红珠进行诅咒的，谁想到这红珠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死而跟着陨落，反而吸收了九婴尸身未散的灵气，变得光芒更甚起来。
师知华：“……”
就知道这破事儿肯定要发生。
算了，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早经历多次，习惯了。
师知华召回碧灵剑，施法去掉上面的血污，而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前去迎上了诅咒。
她知道自己这个运气也躲不掉了，为了防止这东西继续祸害他人，她也懒得避开诅咒圈了，甚至直接站了进去，拿碧灵生生劈开了红珠。
红珠红光大盛，所以诅咒类的荆藤缠绕住她，叫她感受到了其中的无尽恶意。
这荆藤没有实体，只是半透明的，叫人无法反抗，只能亲眼瞧见被它附上。
“知华！”
童司晴迅速将自己的气运传递给她，而后飞身前去帮忙。
师知华抬起一只胳膊，头也没回：“别过来，会受影响的，你快回去。”
就在此刻，她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是扶栾和素容来了。
因为她俩来得迟，所以知道不远处的云海里裹挟着蜃境，而蜃境也就快要到了。
“蜃境来了！是北海蜃境。”素容想来拉住童司晴，却没赶上，眼睁睁看着对方朝着师知华那边去了，她便着急地开口道，“快用仙宁的气运决蔽身！”
这东西是仙宁宗较为高深的术法，遇到蜃境时，可以很好的隐匿神识，不叫神识被拖入蜃境。
蜃境比魇境更难缠，因为魇境可以连人带身一起进去，但是蜃境不行，蜃境只会拖走神识，到时候神识长时间不回到体内，就会修为减退，直到主人死亡。
童司晴听到了这句话，立刻便催动真气准备使个气运决，结果她刚准备施法，就发现灵脉突然被阻塞了。
童司晴：？？？
她活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事情呢。
灵脉阻塞也是头一次。
童司晴百思不得其解，等到云海蜃境朝这边拍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或许是因为自己把气运转给知华了，所以会受影响吧。
原来……知华的气运居然能差到这种地步吗？
童司晴觉得心口有些苦涩，很是心疼知华的遭遇，天机只是简单地说她“时运不济”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简短的四个字里面，包含了多少次的无奈和叹息，受到了多少挫败。
如今童司晴体会过了一次，瞬间心疼得不得了。
她过去跟到师知华身边，握着她手，和她说：“我在这里，你不会被带进去的。”
师知华没有说话，她在心里反驳——是本座在这里，你就不会被蜃境拖进去。
红珠既然已经催动，那么必然会落到一个人身上的。
不可能因为面前的俩人修为高深，就不落下诅咒。
童司晴当然知道，所以她特意来了。
但两人也没有坐以待毙，她们还尝试脱离此地，一起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躲过去。
远处的云海翻腾不止，里面藏了凶险的蜃境。
她们都能感受到神魂受到的牵扯，那种困顿感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叫人有些犯困。
神魂离体的时候，人总是会犯困的，直到全部离体，身体就会陷入沉睡。
童司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们离开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蜃境追过来的速度，她便远远地朝扶栾和素容喊了一个术法的名字。
扶栾和素容连忙应下。
根本没听懂的师知华：？？？
她们刚刚说了什么？
看名字好像是仙宁的法术？
师知华有些无奈，童司晴这是要做什么？
童司晴一指扶栾的方向，骗她道：“知华快看！”
师知华匆忙看过去：“什么？”
这一眼，她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身后那人确是将她温柔一推，瞬间推出了怪圈之内。
前方，扶栾和素容也催动了同样的术法，很轻易地把师知华给接了过去。
师知华：？？？
扶栾解释：“这是我们仙宁用来接一些弟子逃命时的法术，一般弟子都会用，紧急情况逃命时，大家会这样接一下彼此。”
师知华凝眉：“把司晴也接过来吧，怎么接，教一下本座。”
素容：“尊上学不来，这个得仙宁弟子才行。”
师知华：“……”
可是，童司晴还在那边，蜃境已然快要过来了。
素容安慰她：“尊上放心，司晴仙圣气运强，修为也高，小小蜃境不会让她受到威胁的，反而是您，更容易被这蜃境拖进去。”
但愿如此吧。
师知华还是很不放心，恨不得亲自去替童司晴。
扶栾和素容相视一眼，两人一起撑起气运决，将她们三人遮蔽起来，完成之后，她俩冲着童司晴的方向挥挥手，示意对方赶快过来。
素容远远地喊：“快用上气运决，蜃境就要来了！”
“用上气运决，就可以躲过去吗？”师知华问，“但是那红珠的诅咒必然会落下的。”
说话的功夫，蜃境已经到了。
但是童司晴依旧没有成功使出气运决。
相反，是师知华周遭出现了被庇佑的痕迹。
师知华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糟了。”
童司晴这个傻兔子居然把气运转给自己了！
这怎么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有危险，不会有劫难，要相信这本质是一个小甜文。
(过渡章节，颓废瘫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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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司晴终究是入了蜃境。
蜃境之外的几人都急疯了扶栾和素容根本没想到童司晴居然会被拉进蜃境。
明明她从未受到蜃境的影响，这次怎么……
师知华垂眸：“她把气运转移到了本座身上。”
扶栾：“什么？”
气运可以转化的吗？她怎么不知道？
魔尊的气运到底是有多差，才能把司晴仙圣影响成这样要知道以前在仙宁的时候，司晴仙圣几乎是整个仙宁气运最强的了一般的蜃境根本接近不了她甚至一些不太好的幻境都无法当着她的面建立起来。
怎么会这样……
师知华凝眉：“你们都等在这里，本座带金蛇去寻她若三日后没有归来，你们便去仙宁宗找圣文就告诉他，童司晴被困在了这里，他一定会来。”
蜃境其实也不是很难破，但难就难在蜃境变幻莫测，古往今来都没有重复出现过相同的情景除去被困者，谁也不知道她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而且就算救人的人跟着进去以后，也不一定能寻到受困者。
当然魔尊可以。
魔尊曾经在万千魔军被困之时力挽狂澜一个人救出了许多人硬是把那蜃境给破掉了。
所以师知华等不下去了果断也要随她而去。
素容一把拉住她：“尊上您不能进去！”
师知华痛悔地站在原地不用看她表情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担忧到了极致。
她说：“她没有进过蜃境，是必然不会破境的。”
对，童司晴因为运气太好，所以一直没有进过，不像她自己，她只要遇到大大小小的蜃境，基本都不走运地会被牵扯进去。
师知华暴躁地朝着云海发火：“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啊，拉她算什么本事。”
她也是气急了，居然对着没生命的云海生起了气。
素容知道，魔尊其实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如果当时是尊上进去了，那么司晴仙圣一定会在外面携手同尊上里应外合地破阵，但是如果是童司晴进去……她不知道如何破蜃境，尊上也必然不会在外面干着急。
尊上……必然会随着她进去。
素容其实早有了这种猜测，毕竟尊上那么疼惜司晴仙圣，遇到危险都恨不得亲自替对方受了。
“尊上……”素容依旧不肯放她进去，“您要相信司晴仙圣，她一定会很快出来的。”
“不是本座不信任她。”师知华冷静下来，实话实话，“是本座如果呆在外面等人，心里受到的煎熬只会比进去蜃境更多一些，倒不如直接随她进去，就算寻不到人，也能在察觉蜃境动摇的时候破掉蜃境。”
这倒也是。
“蜃境之内千变万化，短短数日便能过了凡人的一生。”扶栾说道，“我见过一些心思单纯的弟子进去之后，出来的时候便变了许多，毕竟蜃境内如同黄粱一梦，人生百态都会见到，各种不堪各种悲戚都免不了遭受。”
“本座心疼她，也是我没有护好她。”师知华说，“若她在里面见了不好的事物，受了心伤，别说圣文，我自己也没办法同自身谅解。”
还有，若她见了更广阔的世界，遇到了更好的人……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到时候，她会发现，自己这个魔尊心狠手辣出尔反尔，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爱侣，远远不如那些端方自持的人。
师知华一直都尽力在她面前伪装，很少动手杀人，也很少做一些残暴无度的事情。
只是因为童司晴在自己面前。
堂堂魔尊改了习惯，压抑了身为魔的本性，也仅仅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而已。
怕她吓着了，怕她嫌弃，怕她远离……
师知华知道自己一直在粉饰太平，假装自己不那么坏，就算是魔尊，也是个好人。
她温声细语地宠着她，惯着她，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留住罢了。
这破蜃境。
“若是她出来的时候不愿意同本座亲近了……”师知华咬牙切齿地说，“本座就杀了北海全族，泄恨。”
这事儿，她办得出来。
而且很顺手。
反正她本来就是为了童司晴才伪装成这般的，若是对方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
师知华因为情绪过于起伏，暗红色的眸子突然魔化为了猩红，她心口起伏几次，才艰难地压下了暴虐的情绪。
扶栾在一边提醒道：“尊上，您或许可以先去蜃境之内，我们派人回去找圣文天尊，不然蜃境时间流速太快，您进去也追不上司晴仙圣的时岁。”
追不上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很可能进去以后，司晴仙圣已经快要度过一生了，结果魔尊才刚刚遇见对方。
这蜃境阵势如此大，想必时间流速也如同湍流急水一般，赶都赶不上的吧。
师知华没有再耽搁下去，果断进了蜃境。
蜃境之内，童司晴一睁眼，发现自己来到的地方正是郁淫宫。
郁淫宫？
这里好呀！这里就能和知华相遇了！
童司晴很高兴，她不怕蜃境有多么艰难，只是害怕在蜃境时见不到知华。
她见不到对方，会心慌的。
因为从未进过蜃境，所以童司晴并不知道这里的“师知华”并不和外面一样。
蜃境以内，就算是有相同皮囊的人，性格也很可能有很大区别，原本会发生的事情则会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所谓蜃境千变万化，变的，是人心。
来者会有一些物是人非的落寞之情，她们所爱所恨的人不再是最初的那个，她们珍惜的地方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好多人都接受不了，会恍惚间产生“庄周梦蝶”的迷幻感，随着蜃境幻化得越来越深，被困者也会逐渐迷失，再也记不起过往。
而童司晴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气运不再，而蜃境之内也没有天命加成，再加上知华那坏到不行的运气，童司晴便像一个失去了搀扶的笨蛋，连走路都能平底摔的。
摔了一次以后，她突然意识到，知华平日维持体面是何等的不容易。
这份坏运气放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甚至都走不成路。
这么多时日，知华太受苦了。
不知道摔了第几次的时候，童司晴脸上沾到了一些灰，她抬袖去擦，却越擦越脏……
眼看郁淫宫近在眼前，童司晴心中瞬间充满了希冀。
只要从这里走进去，她就能见到知华了！
不得不说，童司晴跌跌撞撞许久才适应了这份坏运气，她好不容易和对方和解后，来到郁淫宫门口，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点儿都不整洁。
童司晴连忙想办法去维持整洁，施法多次才勉强成功。
她就和最初来到郁淫宫那般，换回了最初的衣裳，和初遇魔尊时那般，朝着熟悉的地方走去。
只是这次，她没有遇到好心的鬼面守卫，而是遇到了青面獠牙的侍从，侍从见面就想要驱赶她，看到她一袭白衣之后，二话不说就出手伤人。
童司晴当然会躲，但是她运气太差，第一下没躲开，胳膊瞬间受到了重击，骨头要碎裂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蘑菇针扎到了木柴上，叫她咬住了牙。
在以前，她很少受伤，就算受伤，也基本没有多少疼痛，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法力高深不会受到影响呢……
原来……
是天命为她兜着所有创伤，所以感觉不到疼。
此刻，疼痛上涌，童司晴突然有了一种真实感。
在个人意识觉醒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过得迷幻而虚妄，任何人察觉自己不再真实的时候，心里都会产生许多落寞，她的父尊，她的友人，她养的花花草草原来都是假的。
而知华是所有虚妄之中，和她一般真的大反派。
所以童司晴总是不自觉地亲近对方，好像天底下只有她俩是真实的，付出的心意是可以真切地被感知到的。
每一次师知华说话的时候，童司晴都会认真去倾听对方，感受对方温柔的呼吸，感受对方藏在白皙皮肤下的脉搏，因为眼前那人，是和她一样的。
甚至每一次她们肌肤相近的时候，童司晴都在想，对方应该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吧，她努力地折腾对方，看对方落泪躲闪，不是故意消遣人，只是心里觉得不安，想要落在踏实的地方。
所以她偶尔很重，很粗鲁，很刁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接触到最真实的事物。
也是在最近，每次夜深的时候，童司晴却总会感觉不到累，其实她心里很慌，觉得那种操控自己的力量又来了，而她也无法确认知华会不会真的疲惫。
是真的疲惫了，还是对方也被操控，变成了天命之下那不得已的傀儡？
“司晴，我腰疼。”
知华总是一遍遍地强调腰疼，童司晴也总是一次次地拽住她，贴过去询问：“真的吗？抱歉，我不信。”
看着知华无奈又纵容的神色，童司晴汗/液渐落，心却始终无法安定。
她真的好怕。
在同知华相拥之后，她总是想，自己要是能回到最初没有觉醒意识的时候该多好？
像天底下千万麻木的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
但是这样一想，知华就不是她的了，那可不好。
童司晴脑袋乱乱地想了很多，胳膊的疼痛一直持续不断，她却是笑了起来。
从没有一刻这般真实。
攻击她的侍从见她这幅模样，也惊到了——怎么有人能抗住自己的一击，还笑得这般舒心？
这是什么鬼怪！
侍从大惊失色，果断通知郁淫宫所有的守卫力量，前来捉拿此妖。
“站住！哪里去！”
趁着众人慌乱，童司晴却是坚定地走向了熟悉的方向，她简简单单一挥袖，浩瀚的修为瞬间挥开了身后所有的侍从。
童司晴说：“我要，我要去找知华……”
“直呼我们尊上名讳！你找死！”
身后有人这样骂她，但是她视若罔闻。
不是找死，魔界尊主师知华本来就是她的爱侣，她是可以这样叫的。
郁淫宫被闯入者搞得翻天覆地的时候。
蜃境之内的这位“师知华”正在惩罚背叛自己的下属。
童司晴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刚好扭掉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那人死不瞑目地歪倒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赶来的童司晴。
童司晴果真吓了一跳，稍微退了半步，然后弱弱朝座上的那人喊了声“知华”。
暴虐当头的魔尊突然被这个声音吸引，心里的烦躁突然烟消云散了。
魔尊：？？？
这人谁？刚刚喊自己什么？
童司晴不小心又看到了地上横死的人，心里一惊，莫名的委屈突然泛了起来。
她一个没忍住，眼眸一湿，几颗泪珠突然掉了下来。
她哭的时候也是清爽动人的，泪水甚至都没怎么挂在脸上，直接就砸落在地，叫任何人瞧了都忍不住屏息去安慰她。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啊！
现在的“魔尊”可是坐在处决背叛自己的人呢，凡是长眼睛的都知道尊上心情差到了极点，别说有人在她面前哭了，某些不走运的要是喘气声大了，都能被开膛破肚。
怎么有人敢来尊上面前哭呢。
众人不理解，并大为震惊。
“青临”手执长鞭，眉目亦是紧皱，她也觉得面前的闯入者要死了。
可是座上的魔尊却反常地没有发火，反而冷淡地问了一句：“你哭什么。”
她仔细朝着童司晴瞧去，见对方白衣温软，身子很单薄，腰封是仙宁宗特有的花纹，在她身上时却如同束素一般，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对方仅仅在站在那里，便叫人心神皆乱，师知华见她一双莹润的瞳眸一直瞧着自己，加上乖巧的垂挂髻，显得十分天真无害，对方发顶还有绒白的装饰物毛毛，随着魔界的风徐徐吹来，那白色的绒毛也在缓缓荡起……
魔尊长久盯着她，久到周围的下属们都跪了一地时，师知华才开口到：“你是谁？本座怎么看你这般入眼。”
童司晴一愣。
知华怎么不认识自己了？
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
她擦了擦眼泪，委屈地看着对方：“我是你的爱侣。”
一无所知的魔尊：？？？
跪了一地的下属们：？？？
什么玩意？
郁淫宫今日这么来了个失心疯的！
居然敢自称为魔尊爱侣？这么不怕死的吗？
现场一下子全静了，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安安静静地等待魔尊杀人。
可是，奇怪的是，魔尊震惊片刻之后，居然冷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你脑子有问题吗？证据呢？本座怎么不记得本座有爱侣？”
有些事情童司晴是不喜欢说出口的，但是为了证明自己，她只能开口道：“知华情动的时候瞳眸会便浅，周身发麻的时候脚趾会习惯性地抵着什么，还喜欢咬人锁骨，腰也不是很好……”
师知华：？？？
作者有话要说：
师知华：你胡说！本座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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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的魔尊气得双眸瞬间魔化为了暗红色手指瞬间收紧抓住衣袍。
没人知道她大袖遮掩下的手都在颤抖。
除去最后一条“腰不好”以外，其实……面前这人说的一点儿也不差。
她前几日被魅魔乌紫郁陷害，中了情毒无法缓解便是一个人自己捱过去的。
所以她当然知道自己情动时确实会忍不住抵着些什么才好，否则使不上劲会感到不尽兴。
师知华：“……”
可是这也太扯了怎么会有人突然冒出来自称是自己的爱侣，还能说出自己在床笫间的爱好？
众属下也惊呆了因为她们魔尊方才虽然有被震撼到，但是也只是色厉内荏地说了“放肆”二字而不是直接处死面前胆大包天的女子。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说中了。
众人：“……”
这也太奇诡了，明明她们魔尊不认识对方啊，这是哪里来的人，居然……
魔尊看似很冷淡地坐在上位实则心乱如麻，识海之内仿佛被掀起了惊涛骇浪，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童司晴声音很软但不是撒娇。
她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师知华，然后弱弱道：“知华——”
师知华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烦躁一摆手：“把她给本座带下去关起来。”
童司晴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师知华又说了一句：“不要和乌紫郁关一起。”
乌紫郁？
这得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吧！童司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里是蜃境不能完全按照外面的世界来看样子知华还不认识自己。
不认识自己了……
一些失意和怅然逐渐上涌心口像是缺了一块，童司晴手脚皆凉，麻木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前方一脸冷淡的魔尊。
无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哪怕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世界，但童司晴还是忍不住失落，因为她想到自己以为的“真实世界”也不过是一场安排好的虚妄，既然都是虚妄，那又有什么争论的必要呢。
她寻不到这一切的意义了。
而在这一方蜃境内，知华从未见过自己，对方是嗜血暴虐的魔尊，喜欢杀戮，喜怒无常，根本不会对自己温声软语的说话，也不会哄着自己……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吧。
若自己没有觉醒个人意识，没有在对方中毒的那晚去搞刺杀，她们便不会相遇，不会产生肌肤相亲的感情，不会发展为爱侣，更不会一起去经历那么多事情。
自己还是那个仙宁宗的仙圣，对方也是一直守着魔界的魔尊，她们俩或许将来有一天会指挥着手下人去作战，但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相遇，只是各自留在幕后，与那个素未谋面的敌人博弈。
童司晴这样一想，心都在发疼。
但她没再说什么，被带走的时候，只是一直固执地回头去瞧师知华，眼神里全是复杂的情意。
师知华恍惚间对上了她的眼眸，心里亦是一动。
被关水牢之后，童司晴足足在里面呆了半月。
水牢森严，她呆的地方又格外僻远，除去中间仅供一人跪坐的浮台以外，四周都是流动的水幕，水幕中设了禁制，外人看不见来，里面的人也瞧不出去。
童司晴便跪坐在浮台上，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和知华相处的日子。
现在想来，知华那时候一直都给了自己极尽的宠爱，这件事还闹得郁淫宫内人尽皆知，那些来自己面前挑衅的喽啰一般都下场不怎么好。
魔尊会给她亲手挑选衣裳，为她梳妆，甚至连饭菜都会提前决定。
童司晴跪得有些久，扶着膝盖起身时，水中圆台沉浮剧烈，她险些掉到水中。
是谁来了？
也许是外面有人开了牢门，所以浮台才会波动剧烈，童司晴这样想着，抬头瞧外面看去。
隔绝的水幕突然断了，最后的一些水流落下之后，露出了水幕外的人影。
是魔尊独自一人来了。
魔尊的衣摆极尽华美，奢靡的黑配上艳丽的红，方能配得上她姝丽艳绝的容颜，对方把身后的属下都派走了，只是一个人走进来，无声地来到了童司晴身边。
相比之下，童司晴的模样就有些惨兮兮了。
因为被关进水牢，所以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由于她肩背太过单薄，身子还沾了点儿水，所以显得格外柔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