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魔界众人身后,全程听完如此对话的仙宁弟子们:“……”
天呐,这世上居然有人把“洗劫一空”称作是勤俭节约?
仙宁弟子瑟瑟发抖,发现魔尊还是对大家仁慈了。
这仙器午门铃才叫一个惨,即将要被抢走不说,芥子里的人和物都要都抢没喽。
师知华:“走吧,我们去寻它。”
众仙宁弟子满脸的一言难尽:“我们的仙师呢?难道不是先找她吗?”
师知华微微一笑:“她不会受伤的,你们的好师兄可舍不得伤她。”
弟子们:“啊?”
不是说,方才追着的那位是幻影镜变的吗?
怎么又成他们家仙师了?
青临悠悠开口:“笨蛋们,幻影镜的封印没破,骗你们的!”
弟子们:“……”
这魔界人口中当真是没一句实话。
魔尊好手段,抓不到午门铃,就骗午门铃主动送上门!
可怜他们家仙师,还被追了那么久。
仙宁众人十分无语。
“去找你们仙师吧。”师知华说,“找到她,午门铃也就有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不可以——”
众人一抬头,看到一明黄色衣衫的男子临空降落,正是仙宁的岑乐天。
弟子们喜上眉梢:“师兄您回来了!吓死我们了。”
岑乐天没说话。
场面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大家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魔尊都和大家说了,岑师兄不只是仙宁的大师兄,还是泽安国的太子……
要知道,人界除了皇室之外,大多是贫苦人多,而仙宁的这些弟子们,很少能直接凡人飞升,大多数是跟着散修或者哪儿来的什么杂乱的小门小派,苦修半生才得以拜入天下第一大派仙宁宗的。
他们啊,穷惯了,还没有见过人间的太子呢。
平时大家都是师兄弟,一个个都差不多穷,结果突然发现自家师兄是人间富贵太子,那个身份和地位,一下子就让其他弟子们自惭形秽。
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
弟子们欣喜退去,个个不敢多说话了。
或许是大伙儿想起了曾经做凡人时,看到皇族时的那种畏惧,所以都不怎么再敢和以前一样同师兄讲话。
也是,师兄模样那般俊朗夺目,又是凡人飞升,想必也不是他们这种臭鱼烂虾吧。
众子弟有种近乡情怯的畏惧,干脆不说话了。
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时,魔尊一开口,瞬间就破坏掉了。
师知华轻蔑道:“这不是泽安的亡国太子吗?若不是飞升得巧,怕是奈何桥都走了几遭了吧。”
众弟子:“……”
岑乐天痛苦地看着大家。
因为衣袖被毁,他只好穿上了昔日的太子衣袍,明明明冠束发,却不再意气风发。
作为仙宁弟子,飞升不合法则,日后也会被贬出宗门的。
他知道。
在他被午门铃带走的这段时间,他也听说了外面的事情。
他不敢回去了,再回去,仙宁必然不会接受如此劣迹斑斑的他。
而他更没脸再去见师尊。
师尊那般看好他,护佑他,一定也被这个消息打击坏了。
“不要去找她。”岑乐天对着仙宁的其他弟子们,求道,“就当师兄求你们了,行吗。”
青临出面说道:“你做梦呢吧?怎么可能不去找扶栾?”
师知华:“你师尊已经都知道了,你拦着不让我们找她,莫非是想要把她关起来,然后私自抹去她记忆?”
岑乐天:“我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师知华咄咄逼人,“想必你同那午门铃的交情也是不错的吧,所以……最初就是你把扶栾给引来赤霄界的?”
这纯粹属于污蔑了,岑乐天当即情绪激愤,大声狡辩:“不是我!是有人刻意寻上我,叫我来了这里,不是我故意要带着师尊来的,魔尊你不要血口喷人。”
童司晴:“若你是无心,便交出午门铃,然后送扶栾仙师回来,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过。”
岑乐天眼神复杂:“可是我在仙宁做弟子的时候,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不要我?有什么理由不要我。”
童司晴语气低缓下来,像个认真讲道理的孩童那般,很真挚的,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名不正则言不顺,从一开始的凡人飞升就是错的,后来也是无法挽回的。”
一旁的素容突然有些疑惑,司晴仙圣一向为人柔和,不讲这么多法规什么的,今日这么这般反常?
她想了想,正要暗自给魔尊传一个声,却一不小心听到了魔尊她俩的谈话。
魔尊也在给童司晴传声:“你是仙宁的仙圣,最有话语权,很适合吓他,给本座狠狠逼岑乐天,怎么气人怎么好,怎么能让他绝望就怎么来,不要留情。”
素容:“……”
吓得素容连忙退出来,不敢冒泡了,这是什么教坏小朋友的现场,可太吓人了。
童司晴又说:“你赶快跑吧,跑远一点,我们还可以假装没看到,不然要是让我父尊知道了,说不定我父尊会夺走你的性命。”
岑乐天自说自话:“不会的,圣文天尊不会的,他一定会看到我所行的善事,网开一面……”
“你自己信吗?”童司晴看了一眼身边的师知华,继续加大力度吓对方,“看来你不了解,我父尊是一个非常有讲究的人,而且我听说,他从一个鬼魂口中听说了你的劣迹,就等你回去给那亡魂报仇呢!”
后面半句是童司晴编的,因为她觉得泽安太子干了那么多坏事,必然会遇到这种情况。
拿这种事儿吓人,最好不过了。
果然,童司晴这话一开口,彻底断掉了岑乐天的所有退路。
他闭上眼睛,痛苦难耐地呜咽一声:“那好,是你们逼我的。”
师知华就等着这句呢。
那午门铃是个胆小的,但却和这岑乐天有一道缘分。
她早想找个理由欺负岑乐天,然后逼出午门铃了。
午门铃怯懦,但重义气。
要想抢走,别无他法,只能从对方在乎的人上下手,把它逼得显形。
师知华准备好了,有恃无恐地准备去和岑乐天交手。
她释放周身魔气,像是抛出了一记毁天灭地的旋风,煞气凛然地照着不远处的那明黄身影砸去。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童司晴阻拦道:“知华!不能伤他!”
怎么不能?
师知华还以为童司晴是想要保护仙宁弟子,还有一瞬间的失笑:“本座今日就要伤他。”
眼看那风就要把岑乐天卷入,童司晴终于接上了后半句话:“可是——他是皇族啊!”
师知华:“……”
忘记了。
她一直把对方当成仙宁弟子来欺负,早就忘记了对方做凡人时也是皇族!
亡国的太子算皇族吗?
师知华不敢保证会不会遭到天谴,但是收手也已经晚了,她招数已经释放,凭空拦截并不好。
“天谴便天谴吧。”师知华道,“本座扛得住。”
“来啊!”岑乐天在远处怒喝一声,“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剥夺了我的所有再放我苟活,我该怎么继续活?”
童司晴看到魔尊无意收手,又担心知华会被反噬到,所以连忙去追着那道风,准备帮岑乐天先挡一下。
可是岑乐天却误会了。
他以为童司晴也是来杀他的,便抬手准备应对。
同一瞬间,扶栾手中的铃铛突然消失不见。
小一秒,又出现在了岑乐天手里。
岑乐天触摸到铃铛带子时,还有一瞬间恍惚,那上面还有余温未散,应当是自己师尊的。
他的目光更加决绝,一心想要维持自己艰难的现状。
他道:“对不起了,司晴仙圣,是您不给我生路,也别怪我……”
岑乐天话未说完,那胆小的午门铃便周身一颤,琳琳作响之时,无声的攻击如同水波荡漾那般,颤开了涟漪,集中力量照着童司晴而去。
而童司晴丝毫未注意到,她整个人都在集中注意力准备为岑乐天抗下魔尊的那道大招,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的午门铃已经响了。
她还在等着岑乐天说完那剩下的半句话……
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倒是接下了魔尊的招数,但是旋风散尽的时候,她看到了知华那睁大的双目,其中的急切和慌乱是她平生以来见到的第一次。
发生什么了?
时间好像都流淌缓慢了起来,不远处的每个人都慌极了,有人关心有人嘶吼着什么,她全然没有听到。
而身后的攻击已到——
童司晴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正要仓促回头应对,突然,发间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下一刻,面前突然被某个巨大之物挡住,把她逼得直退了好几步。
这是什么?
童司晴疑惑地看去。
好像是一条金色巨蟒,像个无坚不摧的盾牌一样,挡在了她面前,一口为她吞下了那道攻击。
这东西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的?
童司晴想不通。
而金色巨蟒为她吞下攻击后,突然扭曲着倒在地上,像是濒死一般,绝望虬结着蛇身。
童司晴摸了摸头发,突然意识到知华送自己的那支游蛇金簪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依旧没有写完既定剧情,我好废or2
换封失败,再看吧
感谢在2022-04-25 15:05:49~2022-04-25 23:0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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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被金簪化为的金蛇救下以后童司晴才明白过来。
难怪这段时日知华总是给自己戴上那支金簪,还不允许自己私下摘掉。
童司晴上前半蹲下,伸手给地上痛苦万分的金蛇疗愈。
柔和的治愈术通过她掌心传递给金蛇那里金蛇一下子就止住了疼痛委委屈屈地变成了一支金簪,不动了。
童司晴吓了一跳。
这是……死了吗?
不对啊她方才明明察觉到金蛇依旧存有生机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童司晴无助地回头去找魔尊帮忙。
师知华:“不要担心,若无意外它应该在装死。”
地上的金簪略微一动,表示自己还活着也没有故意装死。
师知华上前拾起金簪,接触到手指的一瞬间,那游蛇金簪便胆小地化为了一条小金蛇,“咻”一声顺着她手腕躲到了衣袖里。
师知华:“……”
算了,看在它方才救下童司晴的份儿上不和这胆小鬼计较了。
旁边的青临和素容目睹了这一切,也是非常震惊。
那金蛇是她们魔尊的座下第一魔兽,尊上一般都舍不得让它外出涉险的那金蛇陪伴尊上多年,平日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缠在尊上手上当玩物尊上心情好的时候开朝会时都会带着小蛇一起开。
有一次外界入侵正好是金蛇成魔之地最适合金蛇去剿灭外敌了镇边的属下请求魔尊派金蛇去帮忙尊上也没舍得把她的金蛇给派过去。
如今一见……
待遇这般好的金蛇竟然也会被尊上拿去保护童司晴吗?
青临和素容对视一眼,再一次意识到了尊上有多喜欢童司晴,竟然都顾不上心疼金蛇了。
师知华当然也很心疼了,她感受到手腕上的冰凉时,恨不得过去把那破铃铛拆了泄恨。
可窝火的是,她忘记了自己不能对皇族的人下手,这也造成一个非常尴尬的场景。
她根本没办法抢走铃铛。
而扶栾和仙宁那帮弟子都会向着他们师兄,哪儿可能去抢东西呢?
师知华瞬间有些郁闷。
不是打不过,是不能打,这就很气人。
岑乐天估计也想到了师知华的窘迫,便主动求和道:“不如这样,尊上现在立即离开此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会伤害到你和你的下属,如何?”
师知华正在思考,被他一打断,颇有些不耐烦:“什么都没发生?你是要杀人灭口还是瞒天过海?你要怎么和你师尊交代呢。”
岑乐天想了想:“魇境的事情我可以解,但是要我师尊留下,其他仙宁弟子就劳烦司晴仙圣带回去了。”
仙宁弟子们一惊:“师兄,为什么扶栾仙师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因为我还没有和师尊道歉。”岑乐天看着自己照顾多年的弟子们,心中百般不舍,“大家就当没我这个师兄了,若是圣文天尊询问,你们就说我死在魇境了,至于扶栾仙师……大家就说仙师去云游四方了,过段时间再回去。”
弟子们七嘴八舌地问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就按照我说的做。”
岑乐天手里拎着铃铛,眼中情绪复杂,他话音刚落,便强行将师弟们送出了芥子。
在场的只剩下了魔尊等人。
童司晴环顾一圈,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素容也跟着人群不见了。
她预感到了什么,故意开口问师知华:“知华,我觉得事情要变得不妙了。”
师知华非常认同,她说道:“看来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青临怒道:“岑乐天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就算我们拿你没办法,就打不过你了吗?魔界尊主和仙宁仙圣都在这里,你居然敢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倒不至于。”岑乐天面色沉下来,“一来我确实没这个本事,二来……司晴仙圣要是死在我手里,圣文天尊一定会知道,到时候被天涯海角地追杀,到时候我的后半生可就不太如意了。”
童司晴问他:“那你要做什么?”
岑乐天摇摇手里的午门铃:“司晴仙圣难道忘记了吗?你们所在的,可是午门铃创造的芥子,我不需要真的杀你们,只要关闭了此处,你们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他日有人来寻时,也必然无法找到。”
说罢,岑乐天又礼遇有加地同童司晴道歉:“对不住了,仙圣,为了我的安危,所以你也必须留下。”
童司晴点头:“好。”
对方答应得太爽快,岑乐天都有点懵了,他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师知华有些无奈地纠正她:“好什么好?不许说好。”
童司晴:“可是我们确实出不去了啊。”
“芥子还没有关闭。”师知华道,“虽然没办法从他手里抢仙器,但本座带你们离开还是不成问题的。”
童司晴露出怀疑的目光:“知华,可是这是仙器哎。”
两人互相斗嘴,让本该得志的岑乐天全程在旁边插不上一句话。
岑乐天:“……”
她们为什么还是聊得这么轻松?
没等岑乐天开口挑衅,师知华就要被自己人气死了,她揉了揉童司晴脑袋:“不可以不相信我。”
眼看童司晴又要反驳,师知华伸出一指抵住她唇珠:“可以了,足够了。”
童司晴点点头,不说话了。
岑乐天:“什么?”
什么足够了?
他后知后觉地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魔尊的某位下属不见了?!!
“足够了。”师知华重复一遍,对着岑乐天又道,“想必这点时间,足够素容找到你师尊了。”
岑乐天:!!!
怎么可能?这里这么大,她们怎么能找到自己师尊?
师知华语气懒倦,漫不经心地嘲讽他:“不是扬言要关闭芥子吗?关闭芥子之前,你难道不带你师尊走了吗?”
岑乐天冷笑:“泽安皇城这般大,尊上以为你的下属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师尊?”
“骄奢淫逸的泽安太子啊,你也足够天真。”师知华道,“午门铃虽然搬来了整个皇城,但是有些你不熟悉的地域却缺失了很多细节,你看——那边的房屋连门窗都没有,想来你也不愿委屈了你的师尊,让她去那种地方吧,让本座猜猜你把人藏哪里了,东宫,还是……”
后面的话都不用她继续说了,因为东宫二字一出口,岑乐天的脸色立刻就不对了。
“把师尊给我留下!就算你那下属找到我师尊又能如何呢?”岑乐天干脆承认了,他有仙器傍身,所以格外有恃无恐,他径直催动午门铃,要铃铛摧毁这个芥子,把魔尊等人埋葬在里面,“就算找到,大不了我带她去另一个芥子里……”
芥子里的泽安皇城已经开始坍塌了,从西南方向开始,各色建筑以摧枯拉朽地速度迅速倒下……
“好啊。”师知华鼓掌,“找到能如何?找到……让她和我们陪葬呀!”
岑乐天瞳孔一缩。
师知华笑道:“你不是要带她离开吗?那找啊,本座让人把她藏到另一个地方了,只要你在芥子坍塌之前找到她,带她离开,就算你有本事,找不到的话,就让她陪本座一起死。”
岑乐天没想到魔尊居然能做出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瞬间都慌了。
这种情况他确实没想到,魔尊真把人藏起来了,自己要么必须在芥子坍塌之前找到师尊,要么强制冻结午门铃——后者的危害是很大的,冻结午门铃后,他自己也没办法使用午门铃了,到时候只能任由魔尊宰割。
师知华语气轻快,像是疯狂的赌徒随心所欲地玩了一场豪赌,她自己倒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吓得对手两眼发黑。
“那就看看你对你师尊的情意有多重了。”师知华道,“无论结果如何,本座都会把你的选择告诉扶栾的,看她精心栽培的弟子会在危急关头舍己还是自保。”
魔尊果然无耻。
来不及了,岑乐天甚至来不及回话,就拼命地离开此地去找人了。
“知华,他能找到吗?”童司晴悄悄过去问魔尊,“尊上让素容把扶栾仙师藏在哪里了呀?”
师知华:“这我怎么能知道呢,毕竟我也没让她故意藏人。”
童司晴:“啊?”
师知华也悄悄贴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轻语:“没藏,我要她直接把人带来此处。”
童司晴:“……”
这样啊,那岑乐天能找到扶栾仙师才有了鬼呢!
岑乐天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单是知道魔尊卑鄙,却没想到魔尊在卑鄙的基础上,又添了一重谎言。
因为过于心切,所以他本能地相信了对方所说的“最坏的情况”,在赶去城内挨家挨户找人的时候,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家,没有。
第二户,也没有。
第三,没有。
第四,没。
第五……
当一个人过分担心对方的时候,脑袋发急发热时,想到的几乎没有一点儿好事,全是各种坏到不行的结果。
岑乐天尤其是这样。
他一边六神无主地在芥子里翻找着,另一边大脑急速放空,想到了以前的回忆。
师尊曾带着他游历时,遇到了一处幻境,进去幻境内走失了一段时间,吓得他脑子里全是各种坏事。
几天几夜,他都没办法合眼。
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师尊被歹人打伤了,浑身是血地在湖泊里浮沉,白色大袖铺陈一方,霜发洒在水面上……
这一场景吓得他目眦欲裂,一口气上不来,直接被惊醒。
下一秒,再闭上眼睛,他又梦到师尊被人关起来了,双手手腕被链子缚着,高高吊起,梦里的师尊在向自己求助,抬眼时眼中全是泪水……
岑乐天一边回忆一边找人,气血上头,一口血径直喷到了地上。
他猛地跪在地上,甚至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
生平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
哪怕快要失心疯,他也顽强地起身,继续拼命地找人。
“师尊……师尊你在哪儿……”
“弟子知道错了。”
“师尊你出来吧。”
“要是能听到我的话,请先出来好不好。”
“芥子就要塌了,弟子先带您离开此地。”
“师尊对不起……”
“师尊你在哪儿啊……”
“师尊……”
怎么还没找到!
泽安城已经被翻找了大半,岑乐天还是没有发现自家师尊的身影,他快要疯了,长期的压力和心绪起伏快要压垮他了。
他要是再找不到师尊……
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疯。
岑乐天找到最后,几乎是满脸泪水了,他急切依旧,但是更多的是后悔和担忧。
他又一开始拼命地找人,到后来——甚至觉得师尊在故意躲着他。
若是自己没找到那还有一线希望,但是……要是师尊故意躲着自己,那就是最坏的情况了。
岑乐天边哭便大声喊着要师尊原谅他。
为了得到对方的原谅,他不敢不喊。
但他又很怕,万一自己喊出声,被万念俱灰的师尊听到了,师尊反而故意躲起来怎么办?
岑乐天心痛极了。
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就不该让午门铃把“镜子”拉进芥子里。
当时午门铃回到告知他,幻影镜封印破除时,自己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午门铃又说——外面的所有人都在追着幻影镜,想要欺负她。自己便信以为真,听从了午门铃的想法,把“幻影镜”拉到了芥子里。
午门铃的本意是要同幻影镜叙旧,但是把人拉进来的第一刻,他俩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不是幻影镜。
而是真正的扶栾仙师。
被戳破身份后的岑乐天本就不敢见自己师尊,谁想到居然还把对方给拉进来了,他当下就想再把人送出去,结果就发现魔尊等人守着出入口准备进来。
岑乐天只好先让师尊在自己房间休息一下。
独自去劝退那些人。
要是师尊从一开始就没进入芥子该多好……
岑乐天忏悔,若是师尊没有进来,自己就不会再去见对方了,就当被赶出了师门,以后无颜再回去,偶尔偷偷看她几眼足够了。
师尊被带进来,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去直面此事,连逃避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
现在想这么多还有什么用呢。
岑乐天目光颓丧,心说,这芥子就要塌了,要是师尊不肯走,自己没办法带他出去。又该如何呢?
“师尊……”
他一边喃喃地往前走,想要找人,眼睛里却雾蒙蒙的,视线不清,不知道是泪还是什么别的。
同一时间。
扶栾和素容成功与魔尊等人会面。
师知华给她讲了一下大概情况,又道:“放心,仙宁的拖油瓶们已经被送出去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解决那铃铛和你弟子就好。”
扶栾表示清楚了:“一切的魇境来源于午门铃,只要我们封印了此物,赤霄界的魇境和此处的芥子也都能消停下来。”
师知华点头。
扶栾看了一圈,问:“可是我的弟子还是不敢来见我吗?他怎么一直躲着,直到现在还不出来。”
童司晴:“……”
他去找人了呢。
“本座给了他两个选择。”师知华道,“若你有意,可以看看他如何做出选择。”
扶栾不清楚前因后果,问:“什么选择?”
童司晴便把方才的事儿都和她说了一遍。
师知华道:“扶栾仙师不妨猜一下,看看你的好徒弟是会自保呢,还是会为了你,断掉自己的生路呢。”
扶栾震惊之后,静默片刻,回答道:“我希望他自私一点。”
童司晴好奇:“为什么呢?”
“他若自私一点选择自保,以后尚有挽回的余地,我可以好好教他,但若他为了救我出去而亲手断了自己生路……”扶栾停顿片刻,回头问魔尊师知华,“我有一事想请求尊上。”
师知华:“你讲。”
扶栾:“若我徒弟没有找到我,为了救我而选择冻结午门铃,还请尊上高抬贵手,饶他一条性命。”
师知华冷笑:“可他方才一点都没有要对我手下留情的意思呢。”
扶栾言简意赅:“午门铃给您,幻影镜也给您。”
师知华瞬间改口:“一言为定。”
其余众人:“……”
终了,众人一直等到芥子塌得完全不成样子,才看到满眼悲怆的岑乐天返了回来。
他——还是让午门铃自我冻结了。
午门铃胆小,在凡间的时候什么都听他的,如今更是,只是一句话,就愿意为他而冻结。
自我冻结,芥子坍塌终止,堪堪给众人留下了个落脚地。
师知华也愿意兑现承诺,她望着走来的岑乐天,却是对扶栾说道:“好,看来你家弟子做出了选择。”
是的,他选择保住自己师尊。
抵上自己的命。
扶栾有些抱歉地颔首:“徒弟冒失,给尊上添麻烦了。”
师知华既然答应了扶栾,便也不打算再针对岑乐天了,她回头看了眼扶栾,嘱咐道:“快去领走你徒弟吧。”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地,皆大欢喜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岑乐天却露出了偏激的一面。
当他看到自己师尊安然无恙地同魔尊站在一处时,瞬间疯魔了。
为什么?
师尊居然一直都在这里,没有被藏,也没有躲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大的一件蠢事,被魔尊三言两语诓骗到了自绝退路的程度。
“魔头!我杀了你!”岑乐天怒极,眼眸里爬满红血丝,当即就提剑来刺,“拿命来!”
师知华冷哼一声:“本座答应了你师父不与你计较,结果你还是死性不改地来挑衅,真以为没了午门铃的你,还是本座的对手吗?”
岑乐天眼神阴鹜,死死盯着她:“你以为午门铃被冻结就不能用了吗?”
师知华:???
什么意思,难道可以吗?
岑乐天冷笑:“我并未让它认主。”
师知华:???
一直以来,都没有认主吗?
师知华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吧?该不会……对方现在打算让午门铃认个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