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胳膊还挂着碍事的披帛,本来是为了好看才勉强搭配上的,现在一想,童司晴不领情,自己挂着这碍事的东西作甚?
师知华缓步向前走着,繁复的裙摆像是荡开的云,群褶翻动如同云卷云舒……心情却成了一团乱麻。
青临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素容,你还能走吗,不能的话,我来抱着你走好吗。”
怎么这么严重?什么病?
是被人投毒了吗?
师知华疑心重,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倏地停住脚步——
童司晴迷糊着往前走,没瞧见师知华停下脚步,一不留心就撞了上去,她不小心踩住了魔尊的披帛,本就不稳的身子立刻晃了一下,一头朝着知华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圣文:光明正大地关起门来拉偏架。
素容:完了,天尊生气要灭了魔界!
师知华:本座今日甚是美丽,你说是不是(
童司晴:什么?你化妆了?平日也化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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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童司晴摔过来的第一刻她好不容易装出来的矜持和冷淡一下子全散了。
师知华下意识地去护住她,也顾不得什么闹别扭的事儿了。
“小心。”
童司晴手脚显笨,走个路都能踩住前面的人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知华身边这般没有警惕心,若是在以前她凭着高强的术法和平衡力根本不会走路摔跟头的。
“抱歉。”童司晴抬手扶了扶自己脑袋,借力知华才站稳了她终于彻底醒了,这才四下张望了一圈。
这里就是赤霄界了。
赤霄界风景怡然人文秀丽,一眼望去基本没有险峻的山峦或是深谷狭地,地势平坦,豪贵的高楼平地起。
往来者皆衣着华丽,穿金戴银。
不大的地方广集了三界富贵人士。
在传闻里,赤霄界是知名的好去处,无心斗争的人可以来这里躺平享受名景美食都有,美女俊才也云集……
童司晴难得没有露出艳羡的神色反而微微一蹙眉看起来并不喜欢此处。
师知华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态度。
一路上面对平平无奇的事物时童司晴却很有兴致谁想到来了繁华的赤霄界对方却显得兴致缺缺。
是这里不好吗?
“不喜欢这里吗?”师知华问她“赤霄界也算是三界内有名的地方,名人骚客五方杂处……”
童司晴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心中觉得压抑,她抬头望天,这里天晴气朗,近处八街九陌,车马骈阗,虽然美好,但是总是很不对劲。
“可能,是因为在仙宁呆久了,不习惯此处的繁闹吧。”童司晴这样想着,跟着师知华往酒楼走去。
仙宁宗虽然崇尚古拙简朴,但建造的宫宇楼阁还是很有格调的,童司晴在仙宁呆了那么久,可以说身居琼楼金阙见过峻宇雕墙,那里可是全天下人最想去见一面的地方,她从那里长大,怎么会没有见识,如果非要说的话,她很少见到世上的热闹和人烟气。
至于眼前这种楼台殿阁。
童司晴只觉得繁华到了纸醉金迷的地步,像是一朵本来很好看,却开到败落的花,虽然闻起来花香四溢,但不能细看,若是细细瞧去,就能发现其间的颓靡与不堪。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她的这个理由也自然不能说服师知华,因为魔界郁淫宫可比赤霄界热闹多了,当时却不见童司晴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
“若是感到不适,我们可以尽早回去。”
师知华也懒得装了,她本就不是来寻找那什么幻影镜的,她的本意就是带童司晴出来玩,要是对方不喜欢这地方,她可以马上折返回郁淫宫去。
童司晴摇摇头:“不碍事。”
进入酒楼后,童司晴的那种不适就更明显了。
她们选了一间方位较高的房间,既方便俯视下面,也隔绝了熙攘吵闹。
这里位置高,价钱自然也是极端的昂贵,不过魔尊别的或许没带,但钱是一定有的,整个魔界的财力都掌握在她这边,所以轻而易举就能压过赤霄界的豪贵。
最好的房间仅此一处,青临想都没想就为尊上定了这里。
但是她们来了落座以后,店家却突然来赶人。
青临抡起长鞭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你这黑心店家,我们已经付了财物,为何要驱赶我们到别处?”
店家老板满脸堆笑:“哪儿能说是‘驱赶’呢?不如这样,本店今天不收您一文,也不用您买单……只要您让出这个房间就好。”
“看来是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要来这里了。”师知华捏着酒盏,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在赤霄界,向来不看身份地位,只讲究财力几许,这世上是什么人这么猖狂,敢在此处挑衅。”
童司晴坐在她身边,闻言回过头看向店家:“凡事难道不是讲一个先来后到吗。”
店家老板赔笑:“今天来的这位,我们实在惹不起。”
赤霄界的规矩——有钱就是大爷,天王老子来了要是没带钱,也不会受到多少优待。
“人界,皇族。”师知华突然露出假笑,“看来只能是人间的人了。”
三界之中,只有人间的皇族才能做出那种倾尽天下养一人的行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见怪不怪。
“那就见见吧。”师知华说,“恰好本座还有一些旧仇没报。”
青临闻言心想,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个倒霉蛋撞到了尊上这里,都说尊上记仇,上次的皇族人和魔界结下的梁子,今天可算要报回去了。
这房间定然是不会让了。
师知华叫青临绑了店家,然后逍遥自在地自斟自饮,等着仇家上门。
眼看气氛不对劲,童司晴小声问素容:“尊上和人间什么时候结了仇?”
她声音倒是真不大,但是房间之内,什么动静能瞒过魔尊?
素容自然不敢回答,只能摇摇头让她别问。
“我们尊上这么厉害,还怕他们人族吗?”
童司晴真诚的感到好奇,毕竟父尊说过,人间的那帮人都是很脆弱的,生命力低微,一点儿磕磕碰碰或者小病小痛就能杀死他们。
虽然童司晴没有具体了解过,但是父尊形容地很贴切——说那些人就像父云殿前面的小花小草,被魔族或者仙族稍微碰一下,就能弄死,虽然人界人多,但是他们死得也快,如果遇到战事,就是一大片一大片地倒下。
父尊还说,身为仙人,要保护一切脆弱的生命,这才是为仙者最初的职责所在。
按照父尊的说法,人族根本没办法和其他两界抗衡,那么那些皇族是如何惹到知华的呢?
不对,应该换句话——那些人是如何在和魔界结仇的情况下,还好好活到现在的?
童司晴方才无心的一句疑问,正误打正着地取悦了师知华。
“本座自然是不怕任何人的。”师知华抬眼,眼神中染上笑意,“在关心我吗?”
“可是我曾经在仙宁宗的时候,听大家说人族大多很脆弱。”童司晴问,“她们怎么敢惹我们魔界的?”
师知华沉默不语,眼神里的那点笑意消失了。
素容:!!!
司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说了。”素容连忙给童司晴使眼色,“以后我再告诉你。”
酒楼里突然一阵喧哗,有什么阵仗很大的人来了。
师知华掀开帘子,垂眸望了一眼,然后吩咐道:“素容,带她去外面走走。”
素容领命:“是,尊上。”
童司晴不明白为什么来了人她们反而要走,她拉住师知华袖子问:“尊上我可以不走吗?”
师知华看着她,拔下发间的流蛇金簪交给她:“等会儿这里可能有点乱,我担心你被吓到。”
是因为场面太血腥吗?
童司晴说:“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万一她们真的厉害,伤了尊上怎么办?”
这次是真的关心了,童司晴心里焦急,在她印象里,人族羸弱万分,而她的知华战无不胜,若是两方对上了,一定是知华赢。
但是……她发现知华对待人间的敌人反而有几分重视。
到底是为什么呢?
童司晴想不通。
“尊上也要当心。”素容也是满脸担心,她看了眼青临,将天尊给自己的护身法宝递给青临,然后叮嘱对方,“保护好我们尊上,你也要小心皇族的暗算。”
青临颔首:“交给我吧,你们先走。”
童司晴更不解了——到底来人多大来头,能让她们这般忌惮?
离开此地的时候,童司晴分了一抹神识在知华身边。
分离神识这种术法,一般只有修为极高的术士才能办到,童司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作为九圣之首,修为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分离一抹神识出去完全不在话下。
这一抹神识甚至可以抵挡化神期大能的一击。
若是危险来袭时,自己就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然后保护住知华……或者杀死她的对手。
童司晴没怎么主动杀过什么人,她的杀心死寂多年,这还是头一次有了这种念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反常,但她一想到有人会伤害到知华,心里就感到十分难过和愤怒。
知华千万不能有事,否则自己就会很用力地骂人,然后把那些坏人狠狠教训一番!
素容带着她离开,但是也没走远,只是类似于稍微避一下嫌。
童司晴一双澄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怒意,她压制住自己的心思,然后询问素容:“那皇族修为如何,居然需要知华和青临一起对付?”
“只是人间寻常的皇亲国戚而已。”素容心情低落地开口道,“以我们尊上的修为,天底下能与她作对的人很少,但是……”
但是皇亲国戚向来在皇城中生活,被龙脉滋养,所以身上有着深厚的龙虎之气庇佑。
而世上的妖与魔大多害怕此类气息,与修为无关,那种与生俱来的克制使他们很难对皇族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此在魔界,越是修为高的大魔,越是瞧着皇族心烦,他们不凑巧在人间遇到皇族,还可能被那些皇亲国戚给羞辱到。
“全部魔族都这样吗?”童司晴有点不太相信,因为她从未听父尊说起过这些,而在她窥探天机后,她也没有发现这类事情。
被她一问,素容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素容:“或许……吧,总之我在魔界这些时日,发现除了我之外,魔尊身边最得力的下属都会受到皇族的压制。”
童司晴苦恼:“这可怎么办。”
酒楼内,那位大张旗鼓来挑事的皇族已经来到了魔尊面前。
“多年未见,魔尊依旧是这般直性狭中。”三王爷叶仇凉被人推着进入房间,虽然他坐着木轮椅,但是依旧气焰嚣张,“不知尊上这些年过得如何?”
师知华懒得理他,独自喝着茶。
“托尊上的福,本王的腿是彻底废了,十多年过去了,孤日日苦盼能再见到你……”叶仇凉抬头,眉眼皆是阴鹜,“见到你,然后杀了你!”
师知华放下杯盏:“你倒是胆子不小,小小人族,竟然如此狂妄。怎么?不敢来魔界叫板,只敢暗搓搓地搞小动作,好不容易等到本座离开魔界,就是半残也要赶来自取其辱。”
叶仇凉手紧紧掐着木椅扶手,情绪激动:“当年若不是你,本王可以稳夺太子之位,是你!是你害了我,让我成了个废人,只能躲在赤霄界苟且偷生。”
青临在旁边道:“人不行,还怪路不平,明明是你挡了我们魔尊的道,若你没有皇族的身份,怕是早已成了一具枯骨,坟头草都比你孩子高了。”
“好在这天道偏袒我,原定的人皇。”叶仇凉激动到颤抖,他睁大双眼,用一种近乎疯魔的眼神看着魔界尊主,“就算你是魔界尊主,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能又如何呢?还不是在我面前茫然不知所措。”
他说的正是师知华最烦心的事情。
百余年了,自己修为虽然已经登峰造极,但是很多事情依旧办不到,比如某些不属于自己的仙器,再比如一些劫难与险阻,遇人遇事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种“天命亡我”的无力和宿命感。
她已经尽可能的做到了最好,可还是没办法抵抗过那种既定的东西。
就像一道很强的看不见的结界,她想要抬头问问上天时,就会伸手摸到自己的极限。
有一些东西,一直压制着她,叫她苦苦不能破除。
像是个牵线木偶,情非得已,只能苦中作乐。
“但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师知华的笑容里露出一丝杀意,她甩袖,使出一血红旋刀,叫这刀刃照着叶仇凉面门而去,“就算是受到反噬又如何?本座一点都不在乎。”
叶仇凉阴恻恻地笑了:“不,你不敢,你担心杀了我以后,你也会死。”
身为魔尊,还要被一个小小的人类碍眼,青临都感到十分恼火,但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在理。
——尊上确实行动受限,不能轻易杀了这些皇亲国戚。
天理要求妖魔不能打乱人间秩序,所以越是能力强的大魔,越会遭到很强的反噬。
上一次尊上伤了叶仇凉的双腿,就受到了三十六道雷劫,修养了好些时日才恢复过来。
如今若是真是把这人杀了……
青临还真不敢保证尊上会不会跟着殒命。
“尊上!让属下来亲手了结他。”青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尊上受伤,她想着自己修为不如魔尊,或许受到的反噬会小一些,于是便主动使出术法接过那旋刀,运转魔气去夺取叶仇凉性命。
素容方才离开时,已经叫酒楼的人都退让了。
那些看戏的眼见情势不对,也都纷纷跑路,留下空荡荡的酒楼,和针锋相对的仇敌们。
童司晴看着众人陆续逃离,心中突然浮现了一句话。
“天命不可违,若为反派,必然归尘于土,若伤皇室,不得好死——”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童司晴记得自己觉醒个人意识的时候,心里就同样浮现了这种提示。
事实证明,这种提示也确实是真的。
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童司晴也不管别的什么了,连忙原地移形换影冲向酒楼。
酒楼之内,师知华双眸成了完全的猩红色,方才青临操刀都没办法伤到叶仇凉,反而差点让旋刀失控扎到自己人,她心里的无力和挫败叫她万分烦躁。
几击不成后,师知华干脆任由自己魔化,拿出不死不休地架势也要逆天杀死叶仇凉。
叶仇凉什么依仗都没有,十分淡定地靠着木椅,口头嚣张:“本王就是连手指都不用动,你都伤不了本王一根头发。”
话虽是这么嚣张,但是他却一直后退,担心师知华通过别的什么手段伤到他。
师知华猩红的眸子冷冷地望着他:“是吗。”
叶仇凉:“难道你敢杀我吗?你能杀得了我吗?你不怕死吗?”
魔尊的表现证明——她敢。
叶仇凉带来的人不是皇族人士,但也是修为不错的修士,那些修士就像被切瓜一样杀死,魔尊都不需要抬手就能弄死一个普通人,若不是叶仇凉依仗了血统身份,怕是早就死了一万遍了。
他带了修士三十七人,没到半柱香,或者说魔尊一露杀意,那波人就全没了。
甚至连为他推轮椅的人都化为了一堆枯骨。
叶仇凉发现情况不对,边说边退,想着快点离开。
但是很遗憾,他没来得及。
就在他要下楼的时候,一个纤丽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快滚蛋!”
童司晴生平头一次这么用力地骂人,她抬脚踩住叶仇凉的轮椅,气愤地用力一踹,将他连人带轮椅踢了个仰翻。
酒楼高台,近千数的木质台阶。
叶仇凉就那样骨碌碌地被轮椅带着滚了下去,动静极大,每一个骨节都撞到了台阶和扶手上,骨肉又被轮椅撞到,来来回回几番,他冠发全散,疯婆子一样毫无形象可言,就那样一直落一直落,顺利地滚到了底。
“咔嚓”一声,轮椅散成了一堆。
叶仇凉吐出一口血,仰面倒下,魂都要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选做题(分值2)
问:反派如何逆天改命
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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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别杀了他。”
师知华虽然看叶仇凉不顺眼但碍于某种规制没办法杀掉对方,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受到天谴,但是她不确定童司晴是否会受到影响。
虽说童司晴是仙宁的人但是她不了解仙宁那边是什么规矩也没有“不能伤害人皇”这种破规矩。
若是没有就算了,若是有……
师知华不敢拿童司晴做赌她怕万一真的引来什么雷劫或者天道责难耽误了童司晴的修道就不好了。
这个叶仇凉也是玄乎得很,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但是身上却有种很强的保护能量,那些似有似无的说法似乎是真的魔界的人真的拿他没办法。
一来杀不了,二来伤了人还会引来雷劫。
想当年,师知华一点儿都不信这些玄学,直到她废了对方双腿没几秒,就看到雷劫朝着自己劈了下来。
报应来得如此快。
她毫无准备退后半步的同时,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
抵住雷劫之后,星落云散无人能懂她心中的感受。
力不能支,有心无力……
这很不公平。
一向在魔界生活习惯了她便以为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凭着自身实力解决。
遇到荆棘就踩过去看到碍眼的人就杀掉。
曾经的年岁里她被尊崇为魔尊百余年魔界管辖范围内的大小纷争都可以凭着一己之力直接荡平在这种惯性思维下她便生出了某些虚妄的念头比如一统三界,再比如攻打仙宁宗。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这位自称人皇的叶仇凉。
那一刻,她才知道了有心未必可以成事,因此更加想要力挫天命,抬手击碎那摸得到的天顶。
可是她费尽心力还是办不到。
想要击破,却扎了一手碎渣子。
从那以后,她变不再和往日一样热爱掠地攻城了,她变得慵懒又闲散,就连讲话都是懒倦又淡然的,心慵意懒得像个昏君一样留在自己地界上,冷眼瞧着这天命还将怎样为难自己。
若是手下人提议她去攻占何地,也会被她轻飘飘地揭过去。
以前的她会欣然接受提议,叫所有得力下属一起运筹决算,等到确定胜算之后,就大举出兵。
经此之后,她把曾经最骁勇善战的属下都派去了它地,美其名曰要他们镇守疆土,实则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留在郁淫宫,能陪伴身边的,都是性子恬淡,不争不抢的那种。
比如素容,再比如青临。
师知华以为自己一直都会这样,知道等到事情来临,不得不鱼死网破那天。
说实话,到了她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能看清了。
师知华知道。
正如她能理解圣文为何会成为那种无悲无喜的人一样,以她们俩的身份地位,修为通天,活了无尽岁月,天命,也就该摸到了。
谁曾想她还是不甘心,童司晴的到来让她重新想要去试试,对方说她可以一统天下,她心里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万分欢喜。
若是其他人夸她,她会觉得虚伪恭维,但童司晴那样说,她会觉得对方是真心实意为了自己好,想要看自己有更大作为。
所以她这一次留下了帝恨节。
所以她在带着对方来玩的同时,也抱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赤霄界,幻影镜,她……或许可以试试去抢一抢呢?
因此,她带着人来了。
然后一来就遇到了叶仇凉。
师知华:“……”
童司晴下楼,蹲在叶仇凉面前,瞧了瞧,说道:“没死,还有一口气。”
师知华吐出一口气:“嗯,就当路有犬吠,踢上一脚,够了。”
她不想,也不能同对方相较一二。
童司晴抬头:“可是他以后还是不规矩怎么办呢?”
师知华没想过,她也没料到一来赤霄界就能遇到皇族,还是曾经的仇敌叶仇凉。
这个运气也是差得很。
师知华无奈垂眸:“因为不能伤他,所以也拿他没办法。”
“不能怎么伤?”童司晴真诚询问,带着几分天真味道,“不能用法术,还是不能进行触碰,若是用工具,那么有规定吗,不可以用利器,那可以拿普通物品吗……”
师知华:“不知。”
这个真不知道,以前起冲突的时候,打起来的时候谁还会考虑这么多,都是用最恶毒最能让人致死的方式。
正常人总不会上来亲自踹他一脚,把人踹下楼吧?
童司晴:“我方才踢他轮椅,没有踢到他,所以这算他自己摔下去的,不关我们的事情吧。”
师知华:“……”
赶来的素容被这句“免责宣言”糊了一脸,惊讶地望着现场。
素容想了想:“应该?或许?大概?”
童司晴满意了:“那便好。”
师知华怕她乱来,正要叮嘱什么,却发现童司晴人早就不见了。
“大家闪开!”
阁楼之上传来一声遥远的呐喊。
师知华下意识地拉着自家俩傻乎乎的下属躲开此地,半秒之后,她站稳抬头看去。
数十丈的高空,童司晴站着栏杆之内,手里托举着巨大的金玉雕成的狮子……可能是在酒楼门口搬来的。
确认下方除了狗再无一人外,童司晴闭眼一松手,任由金狮高空自由落体。
不过她为了保护知华的眼睛,特意将金狮子调整了一个角度,确认狮子掉下去的时候会保持端正的模样。
金狮子也确实办到了。
一声巨响之后,金狮子破除地板,直接把叶仇凉砸到了地里几丈内。
也算,入土为安。
金狮子屹立不倒,相当于给对方立了个现成的碑墓,还是十分有逼格的大金色,也算能彰显对方的身份和财力。
魔尊一行人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情景。
金狮子没有完全陷进地里,童司晴的高度力度掌握得不错,刚巧能让狮子露出半个身子。
青临和狮子看了个对眼,震惊片刻,感慨道:“尊上,这真的不会引来天谴吗?”
师知华略微凝眉:“应该不会。”
“怎么会呢?”童司晴轻飘飘地落地,然后解释道,“这只能说明赤霄界的这所酒楼风很大,不小心把金狮子吹到了天上,又不小心让它砸到了路过的倒霉蛋。”
素容:“……啊。”
青临一拍脑门,没眼看。
师知华点头:“你说的很对。”
童司晴说这番话是怕知华担心自己受到牵连。
自己不会受到天谴的,说来惭愧,在故事里,自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主角,就像进入了自己捏造的幻境或是识海,里面的万事万物都众星拱月一般听从自己的安排,就算偶尔背离,也不会突破底线,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造物主的偏爱,她有些受之有愧。
但她第一次杀人不是完全逆天而行,她方才看到,这位叶仇凉身上已经泛了死气,就算自己不出手,对方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
其实……
童司晴想到自己初来赤霄界的不适是什么原因了,这里看起来安宁又繁华,其实已经走到了颓圮末路。
开败的花,会发出黏腻腐朽的臭味,而自己也观察清楚了。
这里的生机在不久前已经全部消散了,所以自己会感到头疼和烦恼——看到一堆死尸和残垣,正常人都会难受。
换句话说,现在的赤霄界,救不活了。
童司晴以前窥探天机,并没有注意到赤霄界这边的动静,就像翻看地图时不会注意到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不注意的时候,这里就是一团看不清的黑死气。
随着她来到这里,黑雾散去,露出了里面衰败的景象。
“不要担心。”她说,“而且这个叶仇凉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这里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
“自然。”师知华肯定她的说法,“能让酒楼店家都犯怵的,肯定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王爷,怕是他身后还有别的什么,他只是对方抛出来试探本座的诱饵。”
青临谨慎地留心周围。
素容也被带着紧张起来,跟着她四处瞄。
“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师知华对着不远处怯怯露天的店家招招手,“过来。”
店家战战兢兢地上前,一眼一眼往地上的坑里看。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的酒楼啊!”
师知华才不会好心地替他补上修缮费用,她凉飕飕地盯着店家:“怎么,想让本座买单吗?”
店家以为她这是答应了的意思,连连赔笑加颔首:“荣幸之至……”
师知华只是不能伤害皇族,不能杀,但不代表她不想杀,她的怜悯心早喂了狗,不会像是正道人士一样收拾残局,为第三人买单。
她旋刀比在店家的脖子上:“本座跟你谈个条件。”
店家吓得不行,一边缩着脖子一边问:“您请讲。”
“这个坑,维持现状。”师知华瞧了一眼狮子,开口道,“狮子上刻上叶仇凉的名字,叫每一个来往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下一个挑衅本座的人,就是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