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澄没想到陈亦舟会突然来这句这样的话。
他只是低头无奈的笑了笑。
笑陈亦舟不懂他的迷茫，不懂他的悲伤。
“那就，借你吉言吧。”他最后只能回应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
注定的命运，看着他跟许烨之间的差距，看着他跟贺荣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贺澄却胆小害怕了。
甚至觉得未来的路他一步都无法陪伴着他们走下去了。
感情一旦深厚，分别的时候就会越来越难舍难分。
真正的分开很疼的。
贺澄仰头看着橙红色的云。
他怎么现在就开始感觉疼了呢。
之后许烨在临召市进行治疗复习，时间比在学校充足，总是给贺澄发信息，说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等着晚上贺澄醒来给他回复。
贺荣只是会看着许烨的日常分享的各种事情，像是贺澄跟许烨之间的恋爱他也浅浅的参与了一份，然后把所有贺澄没看过的信息标记成未读。
夏日炎炎，教室的风扇转个不停，每周的考试也是一次比一次让人难熬，很多高三生压力太大，学校专门设立了一个心理咨询室为他们排忧解难。
哪那里成了贺荣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从心底里排斥心理咨询室，也排斥心理医生。
看着贺荣考试复习的压力很大，齐莹也建议过他去咨询室聊聊放松一下，却被贺荣拒绝了。
许烨远离那种紧张的环境，在临召市复习的状态格外的好，经常让贺荣给他拍周考的卷子，每次写完之后等贺荣给他打正确答案算分数，短短一周的时间许烨的成绩比平时在学校周考的成绩还要理想一些。
许烨很高兴，那天给贺荣打电话，高兴的问他的成绩再努力一把是不是就能勉强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了。
贺荣听到沉默了许久。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开心的，可是那一瞬间的高兴过后，贺荣意识到许烨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能跟贺澄继续在一个地方罢了。
许烨的所有都是为了贺澄，并不是为他。

贺荣许久没有回应，许烨在电话那边唤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努力努力肯定可以的。”他每次都鼓励许烨。
可这次他的心里却很难过。
上课跟着老师的节奏复习也受到了影响，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总是想起认识许烨以来的各种事情。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更多的还是跟许烨一起在学校努力的时候。
昨天的那一瞬间的清醒让贺荣失了心。
突然明白过来他如数家珍的那些与许烨一起学习的时刻都是许烨为了贺澄而努力的，他就很难过很难过。
在课上别人都低头奋笔疾书，贺荣只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贺荣，写题了。”数学老师提醒了一下。
贺荣才恍然回过神，被点名提醒，让他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中午午休的时候贺荣难得的没在教室，独自一个人跑到了学校后花园的小池塘边。
夏日炎热，后花园的树枝高大，把正午毒辣的太阳给遮挡住，一片阴凉。
只是蝉鸣声阵阵，是夏天的味道。
贺荣坐在池塘边的草坪上一块一块的往池塘里扔石头，吓跑了一群又一群的金鱼。
石头落进水里激起一阵涟漪，贺荣的心却难以平静下来了。
那些重重回忆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贺荣很清楚的知道他得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事，可是他不想告诉认识的人。
尤其是知道贺澄跟许烨恋情的陈亦舟。
可他也只有陈亦舟这一个朋友了。
那些回忆现在像是一根刺一样的扎着他。
那些他所目睹过的许烨对贺澄的爱如今都是让他难过的源头。
当初看那些信息只不过是想要偷偷的汲取一下许烨的爱，幻想着自己也是被爱着的。
可是他惯会自欺欺人了，直到昨天才清醒过来。
贺荣看着池塘里的游鱼，鼻子突然就酸了一下。
那些委屈一拥而上，让他觉得不公平，不甘心。
可是贺荣很清楚的知道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不能被这些情绪给影响，他必须得马上解决这些让他难过的情绪。
少年迷茫，倔强的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不想要眼泪掉落。
阳光透过枝叶洒进来落在地上形成斑斑驳驳的光斑，贺荣再次睁眼，望向后花园的另一处。
那是学校新建的心理咨询室，在后花园旁边，跟教学楼与世隔绝的地方。
原本抗拒那个地方的贺荣最终还是在这个午休敲响了那扇门。
给他开门的是一位温柔的女孩，年轻漂亮很温和。
“同学要来咨询吗？”女孩的声音甜美，白色的医生褂在她身上纯洁美好。
“什么都可以咨询的吗？”贺荣轻声问，“不是学习上的也可以吗？”
女医生甜甜的笑了笑：“都可以，只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谁也不会说的。”
“同学你也不要紧张，我刚大学毕业，你就当我是姐姐一样的跟我聊天好了。”
冰镇的柠檬水在旁边，室内的空调温度也适合。
那样温润的少年坐在椅子上，垂眸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我……我有些事情不明白要怎么处理才对。”
少年讲心事淡淡的陈述。
“我喜欢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先遇见他的人是我，为什么他最后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那个别人是跟你关系很亲近的人吗？”女孩询问。
贺荣只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明明学习也很好，性格也好一些，怎么就比不过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呢……”
“我之前总是自欺欺人的以为他跟我之间的所有相处都是只跟我相处而已，我们一起学习，他进步很快也很勤奋。”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就发现他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为了跟那个人更好的在一起罢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高三这个关头我很清楚的知道现在我要为学业为重，可是他很影响到我，我觉得很难过。”
女孩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永远不要因为别人质疑自己，每个人都有闪光点的。”
“人生在世不称意的很多，你既然很清楚自己的前路就该明白，并不是你不好她才不喜欢你，而是个人有所爱。”
女孩作为旁观者，清楚贺荣在这段感情里的卑微，不免为他心疼：“爱而不得的人不如放手，有时候放手虽然会觉得很疼，但是那段疼过去之后会一片明朗。”
“要多爱自己呀，不要做感情里卑微的一方。”
“你们这个年纪的少年应当潇洒自在不是吗。”
可是贺荣不甘心。
道理他都明白，可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只看着贺澄享受这份爱。
“让我试试吧。”最后贺荣只能妥协。
他明白，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许烨的确是贺澄的呀。
离开咨询室后贺荣就在回教室的路上遇见了去小卖部买水的陈亦舟。
陈亦舟拿着冰可乐追过去递给他。
“贺荣，你要开心呀。”陈亦舟笑道。
贺荣手里接过陈亦舟的可乐，不明白的看着他。
“我看到你去咨询室了。”陈亦舟也不隐瞒，“我也不知道你去咨询什么，我只知道贺荣你要开心。”
“你想啊，你可是我们学校以后最有出息的毕业生了，等你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可是我们整个边城最有出息的大学生了。”
“那么好的前途作伴，你要开心呀。”陈亦舟逗他被风吹起来的短发。
贺荣站在艳阳下，突然觉得并不是很孤独了。
最起码还会有人说要他开心不是吗。
“你最近成绩也不错，考江云美院应该可以吧。”贺荣随他一起上楼梯。
陈亦舟笑的意气风发：“我必须要考上，我要证明给我妈看啊。”
“你可一定要继续帮我补习啊，我怕我没你帮忙又下滑了。”
贺荣笑了笑：“笔记本都被你抢走了，还要我补什么，我跟你补也就笔记本上那些。”
教室里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
“许烨是不是过两天就返校了？他回来我周考排名岂不是要下降给他腾位置了？”

是啊，过两天许烨就该回来了。
许烨抽过血之后从抽血室出来，许尚宇让他去他的办公室等他，许烨摁着棉签就在前面拐了弯。
正巧碰见了父亲。
“许烨你先去等我一会，我有个会要开。”许尚宇着急，许烨只点了点头。
父亲的办公室他来的次数很少。
许烨看着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办公室，只觉得压抑。
一片白花花的，看起来没有温度，他一向不喜欢。
这些天以来大大小小的检查，输液治疗，却没看得见许尚宇的一丝高兴，总是愁眉不展，好像是受到了阻碍。
许烨四处看了看，还好只剩两天他就可以回边城了，就可以不用在这所冷冰冰的的研究所里接受治疗了。
想到此处，许烨就开心的笑了笑，马上就能见到贺澄了呀。
虽然每日里他们都打视频发消息，可每次都是在半夜贺荣复习完的时候，贺澄那时总是精神不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又是一个国民好男友，不忍心看到贺澄那样瞌睡，每次只说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他太想贺澄了，一分钟都等不了的想他。
想到此处，许烨的心情好了几分。
最后落坐在了父亲的办公桌前。
许尚宇上午应该是忙了一上午，办公桌上乱糟糟的，许烨看不下去，只好扔掉止血的棉签，给整理一下。
乱糟糟的文件夹和一桌子的各种报告纸。
许烨正整理的时候就突然看到了一个体检单。
不是别人的，是他父亲的。
许烨想看一下一直忙碌的父亲身体怎么样，一直都那么忙，看起来精神还好，不知道身体状况怎么样。
可这一看就把许烨给推进了一个深渊。
许尚宇的体检报告上血型的那一栏让许烨愣住了。
父亲的血型是b型血。
那一刻许烨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砸了脑袋一样，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父亲是b型血。
许烨拿着体检单的手有些颤抖。
他这么多年以来的体检报告上显示的他是a型血。
学过生物的许烨很清楚的知道，b型血的父母是生不出来a型血的小孩的。
许烨有些震惊。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交谈声，许烨心里一颤，赶紧把体检报告收拾好，放在桌子一堆文件的最下边，像是没被他看过一样。
父亲就跟他的其他同事在办公室门口分开，推开门笑道：“等久了吧。”
许烨只僵硬的笑着回复。
父亲跟他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父亲停止之后，许烨才缓缓的问道：“这里有些闷，我想团子了，能回家看看他吗？”
许烨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研究室没有出去，除了配合检查治疗就是在复习，那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许尚宇知道许烨心疼这个弟弟，就同意了。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许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这个时间点小团子还在幼儿园上课，母亲还在医院工作，家里只有阿姨在休息，他没有打招呼，只是直接的去了主卧，在他熟悉的床头柜里翻出来了户口本。
户主许尚宇b型血。
林佳易o型血。
许烨a型血。
许煜o型血。
一家四口，只有他的血型不符合。
之前他从没在意过。
那一刻许烨觉得天都塌了。
可是，可是在他出生的那会有很多户口本上的血型都是派出所随便填的。
许烨像是又抓住了希望。
偏偏就这个时刻，许烨就突然想起来之前跟陈亦舟贺澄一起来临召市玩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说过他跟小团子长得不像。
连他自己很多时候都觉得他跟这一家子人长得都不像。
可这么多年以来他的体检报告的血型一直都是a型血。
许烨握着户口本的手都是颤抖的。
有些事情他不敢去想。
“小烨，怎么了？”家里的阿姨推开门来询问。
许烨赶紧慌张的把户口本物归原位，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我……我们学校要……户口本照片，我来拍一下。”
说罢许烨从地上跌跌撞撞的起来，走向主卧的浴室：“我上个厕所。”
家里的阿姨应了一声，离开了主卧。
许烨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身都是颤抖的。
有些呼之欲出的想法要涌出来，他却害怕的压制着他，不敢让这想法冒出头。
许烨很想跟贺澄打电话，想问问贺澄他现在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高中正在上课，也不是贺澄在的时间点。
许烨第一次觉得孤立无援。
说不定是假的呢，说不定是假的呢。
他越是这样的安慰自己，越是害怕了起来。
最后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样一张脸，的确跟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不像的啊。
许烨的目光就落在了洗漱台上的洗漱用品。
说不定是出错了也未可知。
他拿起父亲的牙刷，又在母亲的梳子上揪出几根来不及清理的头发。
许烨故作镇定的把东西裹进在卫生纸里，又跑到许煜的房间拿走了他的小牙刷。
“阿姨，家里的牙刷都该换了，一会帮忙补一下吧，我先出去啦。”许烨跑出家门。
炎炎夏日，许烨此刻感觉偌大的临召市没有一处是他的归属。
最后他还是在网上找到了一家亲子鉴定机构，打车把所有的东西带了过去，还特意表示要加急。
加急最迟也明天出来了，那天晚上许烨过得格外的难熬。
书桌上的卷子摊在面前过了半个小时，许烨写写画画只做了几道选择题。
后来手机响了，许烨的思绪被拽回，此刻拿起手机一看，竟然都凌晨一点了。
这个点只有贺澄给他打来的电话了。
许烨赶紧接听。
电话那边的贺澄有些疲惫，但是眼睛却是放着光对他淡淡的笑道：“是不是还有两天你就回来了？”
听到贺澄的声音，那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再也忍不住了。
许烨的鼻子一酸，眼前就模糊了起来。
贺澄看到许烨这样也是一愣。
“怎么了？”
许烨很想告诉贺澄自己今天发现的所有事情，可是又害怕明天的结果出来只是他的一番想象并不是真的，怕贺澄担心，只好撒谎：“我太想你了。”

只是今天许烨说想他，贺澄却不信。
许烨眼里的悲伤和恐惧太多了，顺着眼泪流了出来，没能逃过贺澄的眼睛。
“你说谎了哦。”贺澄轻声道。
“是不是治疗不舒服？”贺澄继续问道。
许烨只是摇了摇头，抬起胳膊擦掉了眼泪，倔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就是这里消毒水的气味太难闻了，天天抽血都给我抽虚脱了，有些想你。”
许烨不肯说实话，贺澄也就没有再追问。
“再过两天就可以见面了，别害怕。”
“嗯。”许烨应声，看着贺澄，他突然就很想问问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人要他了，他会不会要他。
可话都到嘴边了，却被许烨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贺澄肯定会要他的呀。
再说了亲子鉴定还没出来，他怎么能胡乱猜测呢，万一他就是个变异的基因，变成a型血了呢。毕竟他是个无痛症患者，那么小的得病几率都让他碰上了，说不定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少年努力的劝说着自己。
“你看你累的，早些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学校嘛。”许烨反过来催促贺澄睡觉，他怕看着贺澄，自己会再次忍不住的情绪崩溃。
许烨从来没觉得一个夜晚能那么的难熬。
临召市夏日的夜晚静悄悄的，整个研究所都静悄悄的，许烨蜷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来让许烨备受折磨。
就那样一直熬到了凌晨四点多才忍不住的睡着了。
许烨醒来的时候是在梦里惊醒的。
梦里他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小孩，他孤立无援的站在一处孤岛上，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光亮。
梦醒已然是出了一身的汗。
眼睛干涩，全身疲惫。
打开手机看时间，才不过八点半。
只睡了短短的三四个个小时。
许烨的心里有块石头，让他难以心安。
理性检查的护士推开房门，笑着对他打招呼。
要量体温了。
许烨看着平日里平易近人的护士都有些抗拒了。
等待亲子鉴定的结果很漫长。
午饭许烨握着勺子都难以下咽。
还有一天了，一天之后他就能回边城了。
他就能回到贺澄的身边了。
回到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身边了。
亲子鉴定的结果是在午后出来的。
夏日的天气多变，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起了大风，铅灰色的云一团一团的，整个天都暗了。
许烨看着手机上通知的结果，双手握着手机迟迟不敢点开。
点开之后会怎么样呢？
他是不是亲生的就有一个结果了。
结果就在眼前，许烨却格外的害怕，明明是炎热的夏日，他坐在恒温的房间里，全身手脚冰凉。
许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窗外突然响起了雷声。
要下雨了。
许烨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手机上鉴定中心发来的结果点开了。
一页页的电子报告，许烨只看最后一栏。
窗外下雨了，天阴沉沉的一片。
许烨的心也下雨了。
结果让他很难以接受。
他和这一家三口，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他和父亲没关系，和母亲没关系，甚至和小团子也没关系。
有关系的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许烨的心都裂开了。
他不相信作为病理研究的父亲不会不知道。
他一个高中生学过生物的皮毛知识都知道b型血是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小孩的。
他不信父亲会不知道。
可能是命运作弄吧，接二连三的打击总是来的很突然。
窗外的雨下的又紧又急。
就在许烨震惊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他慌张的收起手机抬头看向来者。
那个人就是他喊了十八年的“爸爸”。
“小烨。”许尚宇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向他走来。
“有件事爸爸要跟你商量一下。”
许烨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爸爸”。
“爸爸和很多医生在治疗这件事上的研究出了些其他的变化，可能需要你这段时间都在研究所配合治疗了。”
许烨只愣愣的问：“需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许尚宇摇头，“可能需要一个月，也可能需要半年。”
那么长的时间，那么长的时间把他困在这个研究所，是要把他当做跟其他住在这里的病人一样的当实验室的小白鼠吗？
“可是我还有三周就要高考了。”许烨企图用自己的前途来衡量这个父亲对他的看法。
可他的父亲却让他失望了。
“现在是治疗的紧要关头，高考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下一年还有的。”
许烨听闻心彻底的碎了。
他皱着眉头笑了起来，眼睛酸涩，一片模糊。
“什么叫先放一放？那是我的高考，我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就为了那一刻，什么叫放一放下一年还有！”
爆发的情绪来势汹汹，让许烨根本无法的冷静下来。
外边电闪雷鸣的下起了瓢泼大雨，许烨成了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了。
“你根本就是拿我在这里作为你们的试验品，我就跟那些被你们关在这里的人一样，就是你们的小白鼠，你们研究成功了功成名就成为大功臣，那我们呢？我们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呢，治死了呢！”
许尚宇也没想到许烨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情绪，被他的怒吼吓的愣了愣，伸出手来想安抚他，却被许烨躲开了。
“小烨，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爸爸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想啊。”
许烨笑的更讽刺了，哭红了眼睛的否定他的话。
“你根本就不是我爸！”
“我跟你们一家三口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爸！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被许烨突然道出来真相，许尚宇有些震惊。
十八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的一家人，突然被许烨戳穿真相，给了许尚宇致命的打击。
他知道许烨并非他亲生，可他没想到有一天许烨会知道，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的。
看许烨那样难过，他还想继续他的谎言。
“小烨，你怎么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呢。”

第181章 试验品(6)
“你那么小一点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搂着你，把你养那么大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可能会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呢。”
如果是以前吵架许烨说出这些话来，许尚宇这样的解释可能会让他愧疚难过，可是现在他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情是真的，许烨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愧疚了。
只是在揣摩这对父母养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不信真的只是因为他得了无痛症许尚宇才从事这类研究工作。
这类工作需要学针对性的知识，他不信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许尚宇才研究无痛症的，他一点都不信。
许烨只是笑的鼻涕眼泪直流：“你说这些话不会觉得虚伪吗？”
“把我当试验品就是试验品，凭什么要养我，凭什么要给我上户口让我成为你们的儿子！”
“许烨！不要再说胡话了。”许尚宇以为还是跟之前许烨叛逆期的时候的吵架一样。
他只觉得孩子在说怄气的话。
许烨打开手机，把手机都扔到许尚宇的身上：“我说胡话？那鉴定结果说的也是胡话吗！你还要骗我多久！”
许尚宇从地上捡起来许烨扔过来的手机，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裂痕，鉴定中心打开的电子报告最后一栏狠狠的给了他一击。
原来根本不是许烨怄气，是他真的知道了真相。
“小烨，你听爸爸解释。”许尚宇刚开口想要解释这所有的事情，就被许烨打断了。
“你还要骗我！你还想骗我！”
“我是个人！我有血有肉我会疼的，我这么多年做了你的那么多次试验品，如今也还完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了吧。”
“我现在有我的人生，我不要做你的小白鼠，我要去参加我的高考，我要过我的生活，你别想再左右我！”
“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跟你姓了许！”
跟了要拿他做试验的人姓，还总是乐呵呵的觉得他对自己所有的关心是出自于一个父亲的爱。
不是啊，什么都不是啊，他曾经以为的那些父爱只不过是他对于一个试验品的关心罢了。
真是假惺惺的一副嘴脸，为了让试验品心甘情愿，还养了十八年。
最后许烨的那句话狠狠的刺痛了许尚宇的心。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许烨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偏过头，眼眶里的眼泪都被扇掉了。
那一刻，许烨的心彻底碎了。
他红着眼眶夺门而出。
许尚宇看着自己打许烨那一巴掌的手，突然后悔了起来，看着他夺门而出又怕他情绪激动的跑出去出事，快步追了上去。
“许烨！许烨！”他在后面拼命追着，可怎么跑得过正年轻气盛的少年。
最终给门卫保安打了电话，把许烨拦在了研究室门口。
逃不出去的研究所，把许烨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给剪断了。
他被两个保安摁住双手，任凭他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而他叫了十八年的“爸爸”正向他跑了过来，还带了几个护士。
“许烨，爸爸刚才打你是不对，爸爸跟你道歉。”
许烨只满眼怒火的瞪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掉落，满身的犟骨反抗着束缚。
“你听爸爸说，爸爸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试验品，爸爸只是想治好你。”
“爸爸妈妈当初的确是因为你是无痛症才收养了你，但是爸爸妈妈真的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养的，你不要误会。”
许烨只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满眼的恨意。
看着这样的许烨，许尚宇知道，现在的许烨听不进去他的话，现在的许烨也不信他。
“现在真的是对你的治疗是关键性的时刻，没办法让你回去上课，在爸爸这里你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只能让你留下来治疗。”
许烨看着一个护士带着针管向他走了过来，他害怕极了，拼命的挣扎着，摇着头：“你滚开！”
针管扎进手臂后，许烨的意识开始模糊，在他没有意识之前，他听到了许尚宇的一句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许烨的最后一滴泪滑落下来。
贺澄看着今天安静的聊天框突然有些不习惯。
明明还有一天就能跟许烨见到面了，可今天放学后他的心却格外的不安。
看着安静的聊天框，贺澄以为许烨在复习，发了条信息表示慰问。
平日里在放学这个时间段都会秒回的信息今天却响都不响。
可能是真的在认真复习或者是有其他事情吧。
贺澄没有多想，只是去学校车棚下骑车回家。
可就这样许烨彻底的跟他断了联系。
半夜的时候贺澄还拖着满身疲惫的身体给许烨打电话。
电话拨过去许久，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