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支支吾吾地说：“不用抱，到时候稍微扶着点我就行。”
修尔微笑着应了声好。
收拾好后，他拉起少年的手，走出房门。
在菲塔的引路下，修尔和陶小玄见到了偌大舱室中，正在检修机甲的蓝桉。
矮小的青年机甲师戴着一幅功能繁多的机械眼镜，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放大的机甲零件细节投影。他时不时抬手转动镜框，眼前的投影画面随之发生变换。
即便菲塔时常在背后吐槽蓝桉暴躁的脾气和古怪的癖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蓝桉作为一个机甲师，业务能力无可挑剔。
或许正因为蓝桉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投注于机甲，对此外的事务漠不关心，对助手及其他船员呼来喝去没个好脸，所以才会风评不佳。
这位机甲师比陶小玄想象中的还要不修边幅，黑发乱蓬蓬地顶在头上，那身暗红色的工作制服上沾满了不知名的脏污。
助手报告道：“蓝先生，客人来了。”
蓝桉关闭投影，抬眼看到修尔和陶小玄牵在一起的手，瞬间眉心紧锁。
他最见不得人秀恩爱。
在蓝桉看过来的时候，陶小玄注意到青年藏在眼镜后的瞳色是褐色的，脸也和他原本世界的国人一样，是典型的华国脸庞。
蓝桉的长相在这个充斥着高鼻深目以及异色眼瞳的世界，给陶小玄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正打量时，陶小玄见蓝桉昂头，朝他冷哼一声。
“黏糊得要死，走路都不会？真是丢我们Omega的脸。”
陶小玄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总是被修尔牵着走，就像小朋友一样，他也觉得怪丢人。
他轻晃了下，示意修尔放开他的手，修尔却扣得更紧了。
修尔一手牵着陶小玄，另一只手从储物空间中拿出荒兽王的晶核，直视蓝桉道：“你要的东西。”
蓝桉换上一副崭新的特制胶手套，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从修尔手中接过晶核。
他拈起珍贵的能源体，仔细查看后发现，这是他见过最完整兽王晶核。
荒兽王在与人类搏斗的过程中，耗损脑内晶核的能量，杀死兽王的过程越快，晶核内的能量留存就越多。
如此完整的一颗晶核，兽王多半是被一击致命。
蓝桉不禁多看了金发青年一眼，不出他所料，这人有点本事。
他更加确定了之后预备做的事。
“昨晚，你们两个家伙在船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就连我的助手都跑去你们门口蹲守了好一会儿，害得他看守的项目进程都差点出了问题。”
被点名的助手不太好意思的别过头。
蓝按随手将晶核放到一旁的柜子里，目光若有若无地瞄着修尔。
“虽然你们让我不太高兴，但我可以给你们抑制剂。毕竟，乐于助人是我做人的准则。”
明明从哪儿都看不出这位机甲师有类似的优良品质，菲塔来之前还特意提醒过他们，蓝桉特别抠。
联邦法规定Omega抑制剂为管制药品，哪怕能从特殊渠道购买，价格也贵的要命。
吝啬的人突然大方起来……
陶小玄顿时提高了警惕，这人不会是想敲诈他和修尔吧？
果不其然，事情没那么简单，蓝桉话锋一转道：“不过嘛，我的恩师曾教过我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说着，蓝桉望向陶小玄，上下扫视着这位漂亮的银发少年。
“你不准备立即永久标记他的话，一两支抑制剂是绝对不够用的。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获得足量的抑制剂。”
狐狸尾巴透出了端倪，但修尔还是接下了话头，“什么办法？”
“不夜星上有大量用于取乐的奴隶，同时会贩卖各式与这些奴隶搭配使用的药品。抑制剂作为明面上的禁药，在这座星球的黑市上算不得罕见。”
蓝桉接着用蛊惑的声音说：“我可以提前给付给你们足够的钱财，雇佣你们。任务内容很简单，去不夜星的买抑制剂的时候，顺便帮我拿一样东西回来。”
提前付钱任务轻松，哪有这样的好事？
在修尔开口前，陶小玄忍不住问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蓝桉施施然靠近桌面，点出一张放大的投影图，其上描绘了一条在水中嬉戏的妖娆美人鱼。
他看得面露痴色，低低地说：
“我要今年拍卖会上的压轴品——红尾美人鱼。”
蓝按身为机甲师，需要大量耗费精神力来构建图纸并查修机甲，补充精神力的药剂十分昂贵。
就算蓝桉拥有高昂的收入，也不能经常使用药剂。
如此一来，他的精神力长期处透支的状态，情绪游走在暴躁的边缘。
众所周知，人鱼的歌声是最好的疗愈剂，尤其是用来修补精神力。
然而加入了星盗团体的他，选择了灰色的庇佑，和不菲的收入，同时也失去了从人鱼之海基地正当获取人鱼的权利。
当然，就算他是一名合法的联邦公民，他身为一个Omega，人鱼也轮不上他。
在蓝桉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时，他就梦想着能听到人鱼的歌声。
至于拥有一条人鱼？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现在却有机会实现这不可能的梦想，叫他怎能不激动万分！
“人鱼是海洋的精灵，神灵的宠儿，它们值得世界上最美好的形容词……”
谈到人鱼，蓝桉的声调都提高了不少，表情明显变得兴奋起来。
他毫不吝啬地赞颂人鱼，遐想着得到人鱼之后的美妙生活。
蓝桉嘴角挂着迷之微笑，在他的周围的空气中仿佛都飘散着少女心的粉红泡泡。
看着蓝桉用原本严肃的脸做出如此“梦幻”的表情，陶小玄简直不忍心打断他的高谈阔论。
但他实在是，被夸得脸都快红了。
陶小玄小声戳破蓝桉过度的幻想，“咳，其实……那什么，人鱼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蓝桉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毛，大声反驳说：“你懂个屁！没见识的家伙，人鱼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见青年气得脏话都快标出来了，隐隐有暴走的前兆。
陶小玄连忙顺毛道：“别生气哇，我说的是大部分人鱼，其实还是有人鱼和你形容得一样完美。”
陶小玄偷偷瞄着旁边的修尔，心里悄悄地冒出了一丁点骄傲的满足感。
那样完美的人鱼，是他生死相交的伙伴。
修尔也低头看向他，虽然不知道陶小玄在想什么，但他看着少年弯弯的眉眼就跟着高兴起来，轻捏了一下柔嫩的掌心。
蓝桉见两人在自己面前眉目传情，气得拍了下桌子。
“所以你们到底接不接受我的雇佣？”
修尔不明白为什么蓝桉要他们来接这个活，皱眉问道：“你的预算够吗？压轴品应该价格不便宜。”
闻言，蓝桉将单眼皮瞪到最大，难以置信地说：“我哪有这么多钱！要是直接拍卖的话我还用得着你们去？我自己不会报价吗？”
陶小玄怔然，困惑地问道：“不花钱的话，那要怎么把人鱼带回来？”
蓝桉推了下眼镜，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是去偷回来。”
被青年理直气壮的说法哽住，陶小玄犹豫着说：“偷？那不好吧，岂不是会犯法？”
“犯法？买卖人鱼本来就背离了联邦法规，黑市找哪儿告人去？”
蓝桉好像说得也有道理，不夜星整个就是游走在法律之外的灰色地带。
但陶小玄又生出了新的疑惑，“要是我们拿了这么重要的拍卖品，被守卫追杀那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蓝桉点了点桌面某个位置，一张复杂的星图瞬间展现出来，他指着中间的那条曲折红线道：“喏，这是我设计好的逃亡路线。”
陶小玄担忧道：“逃不出来怎么办？”
蓝桉事不关己地笑着说：“那就没办法了，我会努力再雇佣别人来营救你们的。”
见陶小玄一脸忧色，修尔也不吭声。
蓝桉生怕计划泡了汤，他咳嗽一声，正色道：“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相信你们二位的本事。”
两人还是不表态。
狠狠心，蓝桉翻出抽屉里的一排Omega抑制剂，先是捏了四支，然后心疼地松手，悄悄放回去一支。
蓝桉将三支抑制剂握在手里，朝修尔扬了扬。
“要是你答应的话，我立即将星际通用币和地图传到你的信息端，还有这三支抑制剂，一并给你。”蓝桉直勾勾地盯着修尔，“怎样，这个买卖，你接不接？”
修尔默然半响，撩起眼皮同蓝桉对视，“十支。”
“你怎么不去抢！”蓝桉怒目。
修尔不言，只静静地望着他。
在那双恶魔般的金色眼瞳注视下，蓝桉撑高的气势渐渐变弱。
最终，他别过了眼，咬牙切齿道：“成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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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要多少！”
要是能将怒火实体化，蓝桉觉得自己估计能用目光, 直接烧死面前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这么缺抑制剂，你就不能去不夜星抢那些富商的吗？要多少有多少，几大箱都没问题！”
修尔顶着蓝桉充满杀气的眼神, 淡淡道：“和抑制剂无关，我只是想问如何前往不夜星。那地方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 蓝先生应该也不会花额外的钱给我们买通行证。”
“哦，你说这事儿啊。”蓝桉一听和钱财物品无关，火气瞬间熄灭, 尴尬地笑了笑说：“怎么不早点讲，差点伤了我们的和气。”
不夜星位于斯塔星系与银河系交际线的附近，在它周边围绕着几处极度危险的虫洞。
恒星的光芒无法越过虫洞将其照亮, 星船需要经过特殊的路径才能抵达。
这是一颗本该在黑暗中永恒沉寂的星球, 却在百年前，被一群偏航的星际探访者无意发现。
冒险者聪明地察觉到了这颗隐蔽星球的价值，他们拉拢到了几位大人物的投资支持，将其改造成了容纳黑暗交易与消解欲望的地下欢场。
在不夜星的黑市和拍卖会上，很可能有他所需要的、市面上不流通的药品材料。
因着不夜星的特殊性质, 要去到那里并不容易。
蓝桉思索几秒，惯性地推了下眼镜说：“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进去，你先说答不答应吧。”
修尔平声道：“如果蓝先生能解决通行的问题, 那我自然不会推拒。”
蓝桉扬眉，他听出来修尔这是应承下来的意思。
“那你先签下合约, 我保证能把你送到不夜星上去！”
得到了蓝桉的保证, 修尔不准备再作推拒。
选择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很简单。
他想快速变强, 最快的办法就是制作出资料中那些能快速催化精神力和体能的药剂。
不管这位机甲师存了什么心思，指定要他去不夜星完成这个任务。
既然面前有一行快速通行的梯子，他为何不顺着爬上去？
签订合约后，蓝桉将抑制剂和大笔的雇佣金交给了修尔后，让他们等上一段时间，他来安排他们混进去。
见完蓝桉，菲塔领着两人去录入正式船员。
完成了C级任务的修尔，可以直接成为小队长，然后……就能拥有自己的单间。
菲塔想，今晚他就可以不用和那群澡都不洗的家伙们挤在一起睡了，昨晚通铺里的那股味道差点没把他给他熏死。
为了给大佬创造“恋爱空间”，他牺牲多大啊。
这要是在影视剧里播出来，他大小也是个露脸的助攻，等保镖和小少爷修成正果后，好处肯定少不了他的。
一路幻想着，菲塔美滋滋地将修尔和陶小玄带到了之前的登记处。
办公室里负责这事的船员还是布鲁斯。
他昨晚睡得太死，一醒来就听到别的船员在谈论床上新来的一对小情侣的事迹。
细问后，布鲁斯得知之前让他心动的金发美人竟是顶级Alpha，叫他好生失落了一阵。
布鲁斯没精打采地调出录入界面，怀着悲痛的心情祝福面前的金发美人。
“恭喜你了，修尔队长。”
他瞟向一旁的陶小玄，询问道：“这位的身份要登记成您的家属吗？”
在陶小玄张嘴前，修尔便替他开了口。
“不，他是我的伙伴。”
听到修尔亲口对别人说他们是伙伴，陶小玄莫名失落了一瞬。
这不是很好吗？
他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打起精神来，对布鲁斯说：“请把我登记成修尔手下的队员吧。”
布鲁斯诧异地一瞪眼，心想这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地黏在一起，现在还手牵着手。
据说昨晚金发美人还特别霸气地释放出信息素，压制了一大群想要对银发小O下手的船员。
这还不叫爱情什么叫爱情？
可能这也是他们的情趣吧，就像金发美人一个强A非要戴Omega的阻隔器一样。
让他陷入误会，还没谈恋爱，直接就走了一趟失恋流程。
想到这里，布鲁斯悲痛地捂住心口，迅速完成了登记，将小队长的单间房卡扔到桌上。
“你们走吧。”
修尔拿着房卡，同陶小玄前往属于他们的单独房间。
一路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之前去猎杀荒兽的时候，修尔便发觉一旦银尾不在身边，他就会感到极度的不安。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忍受之前的状况再次发生。
一想到陶小玄出事的时候，他可能不在身边……
修尔默默握紧了陶小玄的手，真切的触感缓解了他心脏紧缩的钝痛感。
修尔垂头，望向身侧的陶小玄说：“和我一起去，好吗？”
陶小玄愕然，他还没开口呢，修尔竟然主动提出要他作陪。
他连忙地点头道：“当然好呀，我还担心修尔不愿意带我去。”
想了想自己的本事，陶小玄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可是……我好像帮不上修尔什么忙，我会尽力不拖后腿的！”
修尔揉了揉陶小玄的发顶，微笑着说：“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助力。”
陶小玄红着脸摇了摇头。
他算什么助力？说到底，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是死皮赖脸地跟着修尔。
偏偏他还越来越离不开修尔了，真是不知耻。
想着，陶小玄在心里暗啐了自己一口，别过脸小声说：“修尔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队员和伙伴，到时候……”
“不需要别人。”修尔凝眉打断陶小玄的话，沉声说：“你的我的第一个伙伴，也是唯一一个。”
见陶小玄眉毛下垂，眼皮悲伤地耸搭着，一脸颓丧。
修尔停下了抚摸陶小玄头发的手，他不愿看到少年露出这种自卑的表情。
“我在资料中看到过一种能助人觉醒精神攻击技能的药方，制作它的材料都是罕见的禁药，黑市上多半会有售卖。”
修尔正色道：“之后要是能买齐的话，我立即做一支给你。”
陶小玄眼睛一亮，高兴地问，“真的吗？”
修尔望进陶小玄眼中，像是看到了一片盈盈发光的银色星河。
他认真地哄着少年：“小玄的精神力不弱于我，肯定能觉醒很厉害的技能。”
“那样的话，我就能帮到修尔了！”陶小玄一展愁眉。
修尔笑着肯定道：“当然，能帮我很大的忙。”
“太好啦。”
在欣喜之余，陶小玄想到在《逃婚》里，修尔就在拍卖会场上买下了一条红尾美人鱼。
直觉告诉他，剧情中的这条红尾就是蓝桉想要的压轴品人鱼。
命运始终在按照它应有的步调前行，剧情无法规避，重要的节点始终绕不过去。
他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祈祷着未来能够顺利。
数十日后，不夜星上。
欢笑与悲鸣的交响曲一如既往地奏响。
流线似的灯火如同一张密织的网，掩映着整颗星球的糜烂与疯狂。
这里是不分昼夜的梦之乐园。
富人的特供天堂，穷人的服刑地狱。
不夜星出了遍地的散乱黑市外，最负盛名的就是他的夜契拍卖会，举办的频率是六十个欢昼一场。
每一欢昼大约等同于地球上的三十六小时。
也就是说，地球上每过去一季度，不夜星举办一场拍卖会。
一群人被守卫圈围在拍卖会的后场门外，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这些人被称之为底层货物，大多是没有身份的星际流浪者或者囚犯，或主动、或被动地被便宜卖给了不夜星的拍卖场当奴隶。
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都没有被拍卖的价值，会被送去斗兽场，供那些癖好残忍的客人取些血腥的乐头。
在挤攘的奴隶群中，一名棕金色短发的青年，牵着一名身披斗篷的娇小少年。
少年的身体和大半张脸都遮蔽在黑色斗篷下，只泄出几缕银灰的发丝，以及一个小巧的下巴，供人揣测他的长相。
这两人正是接下了任务的修尔和陶小玄。
在蓝桉的安排下，两人乔装打扮，剪短头发、变化瞳色，将脸部细节做了一些改变。
他们混入了可能用于拍卖的奴隶“货物”中，乘坐星船来到了不夜星。
憋在货仓中的时候，陶小玄总算明白了蓝桉这么抠的人，为什么不肯自己来抢梦中情鱼，非要大出血请修尔和他来做任务。
运输底层货物的星船条件差得要命，环境又脏又臭不说，和他们挤在一块的那群奴隶还不知底细。
要不是修尔一直护着他，陶小玄怀疑自己在运输的途中就没了命。
但这的确是进入不夜星最便宜、快捷的途径。
因为底层“货物”会在进入拍卖行前，被专业的评估人员严格筛选，所以不会有人仔细地排查被塞到星船中的奴隶身份。
更重要的是，在被筛选过后，质量过关的“货物”会严格根据评级关押到不同的货库。
以修尔和陶小玄的信息素等级，他们多半能被关到离红尾人鱼不远的位置。
“趴下，贵宾来了，都趴下！”守卫们举起枪，大声命令奴隶们分成两侧趴下，开出一条路来。
脏兮兮的奴隶们乱作一团，在守卫射杀了几个不听话的人后，人群终于恢复了安静。
修尔趁乱牵着陶小玄藏到人群的中央，然后虚趴下来。
八人肩扛的奢华复古步辇从分开的人群中穿行而过，靠躺在软枕上的红发青年懒洋洋地俯瞰周围待价而沽的奴隶。
这位贵宾正是前来参加拍卖会的顶级富商之子——苏塞克。
陶小玄伏在人群里，修尔将他密密实实地挡在身后，他只能透过缝隙窥见车辇的一星半点。
眼看着步辇即将驶过人群，贵宾仍未挑中任何一名奴隶，随行的拍卖会专属服务人员贴心地问道：“您这次没有中意的吗？”
他听之前服务过这位A级贵宾的人说，之前来拍卖行的时候，苏塞克都会从未经挑选的底层货物中择出一两件，提前买走。
其实，这算是某种怪癖。
要知道真正顶级的货物都是单独运送的，像这些被批量送来的底层货物都没什么价值，纯粹是沙里淘金。
但为了讨好贵宾，他还是特意为其安排了这个项目。
苏塞克瞄了眼提醒他的西装男，这人心思倒是挺活，可惜马屁拍错了时候。
他从前的确喜欢玩淘宝游戏，从肮脏“垃圾堆”里翻出闪耀的“宝藏”，是件极富成就感的事。
再加上游走在一群不知身份的亡命徒中，能让他觉得格外的刺激。
但这回不一样，他来参加拍卖会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买下压轴品——红尾人鱼。
在见过那条漂亮的银尾人鱼后，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个替代品解解馋。
除了人鱼之外，苏塞克现在对任何生物都没兴趣。
苏塞克撩了下头发，轻蔑道：“这些玩意儿全是垃圾，有什么意思？直接送我去休息室。”
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言论会如何刺伤那些低等的“垃圾”。
让苏塞克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彻底激怒了底下的一位灰发男人。
男人和朋友一起从监狱中逃出来，被辗转卖到此处。
就在刚才，他的朋友因为不慎踏出边线，直接被无情射杀。
灰发男人跪趴在朋友的尸体旁，气得发抖，为了活命强忍着没有暴走。
听到苏塞克的话，他被点燃了骨子里最后的血性。
同为人类，有极少部分的人，天生就是人上人。
而另外一大群人，被视为蝼蚁，给这些“人上人”连当玩物都要被嫌没劲。
蓬头垢面的亡命徒抬起改造过的机械手臂，不要命地以血液作为子弹击向狂傲的富商。
苏塞克狼狈地滚下步辇，为避开攻击，他将学过的体术发挥到极致，在空中一扭，避开了致命一击。
错失良机后，赌命一搏的亡命徒被保卫人员迅速击毙，顶着眉心的血洞，晃了晃身体倒地。
死不瞑目地望向苏塞克的位置。
看着苏塞克翻过来的时候，修尔将陶小玄往旁边一推，没想到苏塞克在空中的位置发生了偏转，正好朝着陶小玄的方向滚过去。
没能让贵宾高兴，还险些叫人送了命，西装男吓得腿一软，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道歉。
苏塞克落地时，顺手拽下了某个奴隶身上的布料。
遭此劫难，耳边又窜入西装男鬼吼鬼叫的声音，他听得一肚子气。
苏塞克瞄到垂落自己手边的灰色发丝，立即想到刚刚那个袭击他的家伙也是灰头发，抬头准备朝被自己抓住的这只恶心灰老鼠撒撒邪火。
他打眼一望，对上灰发少年因惊慌而圆瞪的眼眸，浅色灰瞳颤动着，似一汪荡漾的湖水。
苏塞克的怒火被霎时浇熄，同样是灰色，他却没法迁怒眼前的少年。
总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睛，叫他似曾相识。
他到底在哪里见过？
陶小玄人都蒙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苏塞克。
虽然他知道自己经过了易容改装，而且正常人不可能想到人鱼能化出双腿在陆地上行走，但还是免不了心慌。
心思电转间，他决定扮演好一个合格的胆小奴隶，就像他之前和修尔约定好的那样。
扯了扯自己被苏塞克捏住的斗篷，陶小玄低头用蚊呐般的声音说：“请、请您放开，我的衣服会……弄脏您的手。”
一边说着，陶小玄一边往后退。
“等等。”苏塞克拽紧掌心的布料，不让少年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将乱发抚平。
苏塞克用自以为优雅的姿势站起身来，对一旁跪地的西装男说：“这个奴隶多少钱，我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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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告罪减刑的好机会。
他连忙对苏塞克表示道：“您喜欢的话, 直接挑去就是了, 这等奴隶哪需要您破费！”
苏塞克对于侍者的想法心知肚明，他在会场前出事侍者多半担不起这个责。
如果他收下了这份示好，也就意味着不会要这个侍者以命谢罪。
想着, 苏塞克嫌恶地瞄了一眼倒地的灰发奴隶尸体，准备把这只灰老鼠当做谈资笑话讲给朋友们听。
垃圾就是垃圾, 还以为自己能翻出天来？
他喜欢追寻刺激，但少有经历如此惊险的状况。
拍卖场的责任他肯定要追究，不过他没必要为难底下办事的人, 要真正的赔偿还是得找上头。
他杀了侍者并无实际好处，饶这人一命也没什么，单为泄愤坏了买卖不值得。
现下侍者既然要讨好他, 那他不收白不收, 灰发少年的确合他心意。
少年这副怯生生的调调，像极了他日思夜寐的某条顶级银尾人鱼，尤其是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似坠入深海的银星，晃动不安, 但依然发光。
看着少年，苏塞克甚至觉得自己买红尾人鱼的欲望都消减不少。
几瞬间，心思百转千回, 苏塞克开口接下了这个“礼物”。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闻言, 西装侍者大松一口气, 谄媚地笑着说：“我这就安排人把他洗干净, 呆会儿给您送到贵宾休息室。”
他顺便拍了下苏塞克的马屁，“能被您选中，这奴隶可真是幸运。”
苏塞克倾身靠近少年，满意地欣赏着新得的藏品，“你是我的了。”
分明是灰色的头发和眼睛，他却觉得这层灰蒙下藏着耀眼的宝石。
“从今天起，你就叫银奴。我喜欢乖一点的，记住了吗？”
修尔稍稍抬脸，漠然注视着人群中央的苏塞克和“幸运儿”。
将奥斯特变成分|身后，他同时得到了奥斯特的记忆，因此对苏塞克的情况了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