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没有成年,此刻我能展示给它看的其实是学生证,不过应该足够它理解了。嗯,如果它可以沟通的话。
“……”妖皇沉默片刻,从自己身上拽了片鳞片递给我,“妖都是靠妖力来辨认彼此的,鳞片上的光泽度足以证明我是实力很强的妖。”
一片银色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芒的鳞片,看久了会出现晃眼的感觉。
我接过那鳞片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抱歉,我实在看不出来这和鱼鳞有什么区别,可能它比普通鱼鳞大一些?如果真想证明你的身份,我建议你还是找个证人来。”
现在我已经不太在意这个生物到底是什么,也不在意它想做什么了,大概为了满足那一刹那出现的好奇心,我接下了它的问话。只是目前看来这家伙不像是能简单应付的对象,我的好奇心也满足了,那么当然还是走为上策。
反正这偶遇大概是小概率事件。支开它我就能直接离开,之后它会遇见该认识的人的,比如自带某种能力的高中生什么的。
但事情的发展很奇妙,我心中离开的想法被压制,只剩下探究的好奇。
这似乎不太正常。
“……”妖皇面对我的问题再次沉默,最后看到我逐渐不耐烦的神色才说,“其实妖族只剩下我一个了,其他的要么离开这个世界,要么死了。我找不到另外一只妖来证明。”
“抱歉。”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决定暂时还是把这件事揭过,假装相信了它。
“那么妖皇先生,嗯……这其实不是你的名字吧?感觉像是个称号。”说到这里,我试探地看向它。
孤立无援啊……这处境套用到人类身上,十之八九是个主角模板。
“哼。”妖皇冷哼一声,雪白的头一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人类都是这样想的,以为给一个没有名字的智慧生物名字,就会获得对方的特殊地位,或者收服作为手下。那些小说电视剧里的套路,我早就看过千八百遍了!”
“你说的是。”没想到它居然看出了我的想法,微妙尴尬之余,我试图转移话题,“那么你的名字是?”
“元芜。”那只妖这么说,像是狗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骄傲的表情,“是我研究了很久才想出的名字。比起你们人类经常起的小白、大黄、咪咪可强多了!”
“确实。”我默默咽下了口中的“球球”,表示赞同。
“名字你也知道了,那么现在轮到你了,人类,告诉我要怎么成为人类。”元芜再次紧紧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眸里若有微妙的渴望。
“嗯……元芜先生,请恕我直言,你为什么觉得妖能变成人类呢?”
我还是不明白,这个世界最后一只妖不好好待在自己家混吃等死,非要变成人干什么,难道又是爱上某个人类的凄美爱情故事?或者为了某个人类前来报恩?总之无论什么,好像都会无法阻挡地滑向爱情结局。
“你那眼神是在想什么鬼东西!我才没有爱上什么人类,也没有活腻了想死,把你脑子里诡异的想法全部给我删了!”元芜不知道看出什么,忽然暴跳如雷,大声呵斥道。
“抱歉,有时候人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的。”我尽量给它道了歉,虽然仍然在思考一些绝对会让它生气的东西。
“……”元芜盯了我半晌,叹了口气,六只腿往下弯,趴在地上,放弃再改变我的想法,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上一个问题,“这不是你们人类写的故事吗?什么聊斋啊,西游记啊,魔法少女啊……”
“不好意思,其中是不是混进了神奇的东西?”
“都一样。”元芜混不在意,总结道,“反正都是可以改变存在形态的能力。你们不是说艺术源于生活,既然能写出改变的能力,那么一定有个原型才对。我想要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那个能力,然后成为人类。”
“即使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事实上,我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那样的能力存在。”我觉得自己帮不上这个忙,尝试委婉地表达这一点,“另外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有那样的能力,我也接触不到。比起找我,你为什么不试试找更多人帮忙呢?或者濒危物种保护局会愿意对你伸出援手。”
这只妖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盯着我,毛绒绒的嘴开合:“你以为我不想吗?首先不说解刨或者被关到动物园的问题,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又有几个人能看见我吗?”
嚯,这是个死亡问题。还是个带有Flag性质的可怕问题。
我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假笑:“应该有十几个人吧?”
“不,只有你一个。”
“哦哦,其实小孩子也能看见的吧?不是说小孩子纯真干净的眼眸里,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不,只有你一个。”
“啊对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定的条件,比如出门先迈左脚……”
“不,只有你一个。”元芜冷酷无情地重复着。
我感觉自己额头上冒出愤怒的青筋,但为了维持有礼貌的外在,我保持住了笑容:“你能不能换句话?你就是想要赖上我了是吧。”
不过好像没控制好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的。
“是,在你给我办法前,我赖上你了。”元芜听话地换了句台词,表情坦然,“所以我劝你尽快想想办法,要么找另一个能看见我的人,要么帮我变成人。”
“你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吗?”我意识到情况已经不是我能改变的,却还是想要垂死挣扎一下,让这个奇怪的妖知难而退。
“怎么说呢。”元芜用后腿挠挠头,看上去更像是只猫,“人类总是有一些奇怪的幻想,比如能打过一只妖什么的。”
它摇晃了下尾巴,无形的狂风刹那在空中翻涌,如无畏的利刃,直直刺向敌方,掠过的树叶悄然碎裂,让人完全不会怀疑那看不见的东西到底有多锋利。
就在我瞪大眼睛以为要完的瞬间,这些利刃骤然停止,像是透明的羽毛一样轻轻落下了。
周围似乎只是飘过一阵微风,吹起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斩落的头发。
“我虽然是最后一只妖了,但的确是妖皇。”
我深刻理解了元芜这句话。
也理解了另一件事——我的确是被赖上了。
“妖皇先生,作为以后可能要共处的第一步,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已经确认这不是能反抗的力量后,我决定至少要死得明明白白。
“什么?”元芜摇晃着尾巴,心情不错。
“我之所以会停下来,是你做了什么吧。”我平静地、笃定地看着它。
“嗯。”那只妖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轻描淡写道,“不过一点小小的伎俩,会让能看见我的人靠近我而已,没什么大用处。我本来没指望有用,看来还算有效果。”
我心底微叹,以我对各种古怪事件的敏感和反应来说,不可能会真的毫无戒心接近任何生物的,就算它长得挺可爱。
“我忘了问了,人类,你的名字是什么?”元芜扬起下巴,仿佛对待下仆一般高傲,“虽然你肯定不会有一个像我一样伟大的名字,但既然能看见我,就证明你的名字还有可以听听的资格。说吧。”
说了你也听不见的。
“小林。”我面无表情地回应了它,“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名字。作为妖,也不需要完全亲近人类,不是吗?”
似乎是被这话刺到,元芜瞪我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说了。
这次我回家没有再被阻碍,只是身边多了个谁都看不见的家伙。
还真是奇妙的组合,想要不被注意的人,和想要成为人类的妖,这就是所谓的“缺失组”?
——于是,从今天起,我捡到了一只像是猫又像是狗的奇怪妖,它说它叫做元芜。
【路人甲守则第三条(修改版)——注意逃避特别人物的视线,包括来路不明的生物。PS:长得可爱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那啥,存稿快见底了……
小林和元芜大概是逗哏捧哏的关系,日常互怼那种,不是爱情线。
大家如果没啥意见,那么大概风格就这样了。
初中时我写的一篇作文里的一句话,被老师大肆赞扬了一番。
【人的成长是由如毛刺般的不适,惧怕疼痛的怯懦,不得不下定决心的了断,和残余的缓慢愈合的伤口组成的。】
他说这是非常精炼而具有现实写照的形容,是敏锐而尖锐的观察,能写出这样语句的我未来成就不可估量。
彼时的我磨蹭着手指上昨晚拔了毛刺留下的伤口,决定把这个秘密姑且保存到毕业。
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未知才充满魅力,一旦未知变成已知,神秘的魔力也就会失效。
就像是古代科技水平不高的时候,人们总会对月亮行星天空海洋充满瑰丽的想象,并一厢情愿地相信那些不可触及的地方也生活着各式各样的人,甚至为了表达出尊重,会把他们当做仙神人物。
而这些直到近现代戛然而止。人类终于在科技的力量下到达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却只得到了一个个略让人失望的结论。
月亮上没有嫦娥、月兔、桂树,只有光秃秃的地面和轻飘飘的重力。
星星多得数不过来,但也只是星星,没有任何人存在。
天空不过是几层气体吸收了光线的颜色,天上没有仙人。
海洋里的人鱼其实是错觉,最深的海底没有龙宫,只有眼睛都退化的丑丑的鱼。
宛如被戳破的七彩泡泡,一切碎裂后只留下黏腻无用的水渍。
于是关于神话人物的幻想也就此终结,不会有人再写出天外的神仙,创造新的体系。大家默契地转向还没被探索完全的广阔宇宙,想象着某天与宇宙中的生命相遇,与另一个宇宙的文化相逢,避开了曾经充斥诸多未知的现实世界。
如果疯狂又绝望地思考,或许现在人类对广阔宇宙的幻想,和古人对天上仙宫的臆测也没有什么不同,最后还是会得到除了人类以外,没有任何所谓的生命体存在的结论。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人类依旧能对宇宙保持兴趣也是多亏了未知。
说到这里,有一件事就非常明确了——如果打破了未知的状态,那么原本不能理解的事情也就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对于我来说,在上学路上看见两方明显不是普通人的势力斗争,然后在交织的火花中若无其事地避开可能会被波及的地方,淡定地离开,也是很正常的。
即使一方似乎是怪兽,一方是魔法少女,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去帮忙或者做点什么吗?”捡来的妖皇先生跟在我身后,冷不丁问到。
老实说,让一个具有相当攻击能力的生物站在背后是很危险的行为,更安全的情况是至少让它走在前面。可你不能强求一只妖知道所谓人类的学校之间的不同和在迟到前赶到学校的重要性,即使这是一只自称对人类很有研究的妖。
比起它提议的站在肩膀上或者趴在头上之类近距离接触的主意,我当然更情愿它站在后面跟着我走路。谁会愿意跟一只来路不明的奇怪的会说话的生物那么近的挨着啊!
反正无论站在我前或后,它真想把我怎么样估计也跑不掉。既然这样,我更希望能保持一些安全的社交距离,好让我不要忘记戒备心。
“我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我目不斜视,转进个小巷,继续抄近道,“帮不上忙,也没有舍己为人的想法。你要是想去,我建议你顺便找个新饲主,说不定有人能看见你。”
妖这种生物据说不太需要人类的食物,不然它们也不能在远离人类的地方隐居这么久。比起具体的吃食,它们用来维持生命的是能量形式,似乎是俗称的日月精华一类。
“那如果能量不够的话……”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想到了什么,试探道。
“……”元芜趴下了,黑漆漆宝石似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嗯”了一声,“是你想的那样,会死。”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终结,我稍微明白为什么只有元芜一只妖了。
这个世界的能量,可能只养得出它一只了。
而此刻这唯一的妖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哼,你以为谁都能有资格养一只妖皇吗?你不感恩戴德,还想甩开吗?”
……问题是这资格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就像是在街上被人强行塞了传单,然后不等回答就为你安排好座位,完全不容拒绝的情况一样。
这话还是不能在元芜面前说的,妖皇先生有着与娇小体型不相符的大脾气和大嗓门。
为了转移话题,避免它继续提起这件并不怎么让人开心的事情,我回答得多了点:“虽然看上去很惊险,但你注意到那个被保护的女孩了吗?在这种危机的形式里,没有贸然逃跑,也没有被突发事件吓得晕过去,再加上那种想要帮助他人的勇气,她可是很有潜力的。”
刚刚路过的那个绝非日常的场景里,站在坍塌一半的路桥下的有两方。一方是穿着蝴蝶结缎带装饰的蓬蓬粉色裙子,手持魔杖一样东西的女孩和她身后瑟瑟发抖握着书包的棕发女孩。另一方是黑紫色紧身衣,披着大斗篷带着丑得看不出模样面具的类人生物,还有一些黑乎乎像是海胆一样的东西漂浮着。
即使听不清说的话,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正反的模样。
“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元芜狐疑地望过去,毛绒的脸上露出些不屑,“那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连本皇的身影都看不见,现在还被人保护着,说起来应该就是她把那个满身粉光的家伙卷进来的吧,什么能力也没有,能做到什么?”
粉光的家伙……是指那位穿着蓬蓬裙的魔法少女一样的人物吗?的确周围都冒着不知道什么原理的粉光,但这形容也太抽象了。
我内心吐槽,面上成竹在胸:“妖皇先生,你有看过动漫和漫画吗?如果看过的话,现在的情况就容易说明了。很多时候主人公获得神秘力量的契机,就是意外卷入暗侧的事件中,然后被什么人救下来,通过关于自我意志的考验后,正式成为那其中的一份子。”
“你想说现在就是那样的场面?”元芜表示不信,“那人只是个纯粹的普通人,身上什么异常的波动都没有。”
“如果能被看出来,那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幕了。”我淡定地解释那所谓的设定,“原先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不是重要的部分。重要的是,他拥有什么样的意志,对友情的执着也好,对亲情的保护也好,或者只是单纯的正义……不管是什么,那份‘心’才是得到魔法的关键。”
“没听过那样一句话吗——友情才是最强大的魔法。那个满眼写着担忧与不甘的孩子,可是很有才能的。”我下了结论。
“……”可能是这番话底气很足,元芜没有继续反驳,只是沉默一会后,转身蹦跶着跑向了仍在发生战斗的那个地方。
走之前不忘叮嘱:“给我留下冰淇淋!”
啧,居然会回来的吗?
还以为它想通了准备换个饲主,看来只是去凑热闹看看情况,白费口舌了。
我想起它昨晚对于我甜点的霸占,感到一阵心痛。谁能想到堂堂妖皇,自称活了千年的老家伙,居然和个未成年抢甜食,而且还仗着自己身手好,完全不给人留机会。
“你不是天生天养?吃什么人类的东西?不会中毒吗?这些加了很多工业原料对你身体不会好的!”我竭力夺回自己的巧克力蛋糕。
“就这点东西,想要毒到我还得起码再来一万吨。”那白色的恶魔三两口把蛋糕吞到了肚子里,连渣都没剩下,还挑剔地评价道,“人类还真是擅长做这种甜兮兮让人感到软乎乎的东西。大概也是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了。”
“……”我代表全人类多谢你的夸奖啊,混蛋!
回忆完当时的情况,未能平息的不爽涌上心头。我决定在冰淇淋里掺上一半的芥末,用抹茶味掩盖外表,一定要让妖皇先生好好感受下来自人类的热情招待。
比我想象中速度要快,第一节课刚过了一半,元芜臭着张脸出现在了我面前,长长的尾巴不耐烦地敲着地面。
它语气不太开心:“你说中了。那个普普通通的丫头获得了某种力量,啧。”
“她看不见你,是吗?”我目不斜视看着书本,嘴唇微动,没有出声。这点程度的话语,如果听不见,自称为皇也太过自大。
“哼。”
果然,元芜避开这个话题,只是跳上窗台,蹲坐下来,任由风吹起它尾巴上的绒毛,辩解道:“不过是个有几分运气的家伙,还配不上本皇。但是……”
忽然转变的语气让我升起不好的预感,隐约间我嗅到了麻烦的味道。
“但是那种力量应该也是变化的一部分,如果能掌握,变成人类的把握也会增大。”它自顾自下了结论,然后看向我,“你得去帮我弄清楚这件事。”
根据我和元芜签下的不平等条约,如果想要摆脱它,我必须帮忙找到它变成人类的办法,手段不计,时间要快。
相应的,妖皇表示可以在此期间,给“区区的弱小的人类”我一些帮助,比如变得受欢迎的法术或者得到神秘力量的机会。
“恕我直言,这些听上去不太实用。”我内心毫无波动,“为什么你不说一夜暴富?”这样我倒是说不定会心动。
元芜甩甩尾巴:“人类的财富与我们的价值观里的财富不相符,我们追求的东西、认为珍贵的东西,不一定是人类需要的。”
“那你知道钱吗?阅读了众多作品的妖皇先生?”
“知道。”它言简意赅,“但作为一只妖,为什么要付钱?我并不仰仗人类社会存活,所以也不遵守你们的规则。”
“总之,你变不了钱,是吗?”我抛去无用的结论,总结了一下。
元芜默认了,于是剩下那些它口中所谓的帮助,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既然我不需要它的帮助,那么我不提供真正的帮助也是合理的。
“我不认识她们,也不知道在哪找,这不可能,你自己去更……”
话音未落,我瞥见那只妖似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哒哒哒、“砰”,推开门的响声与略显凌乱的喘息响起。
一黑发一棕发,一共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神色不安地和向在上课的老师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们来晚了,因为路上出意外……”
……原来如此。
我扫过一眼跟在她们身后漂浮着像是小玩偶一眼的东西,顿觉不妙——之前观察同班同学的时候,这两人还没有这样的跟宠,加上那似乎平平无奇的发色,就没有过于在意,也没有记下模样。
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们似乎变成了传说中的魔法少女,甚至今早就在学校附近和敌人战斗了一次。
“这下你有的是机会了,加油啊。”元芜笑了起来,尾巴一甩卷走了我藏在桌子里的冰淇淋,从窗户一跃而出,“你可要好好努力,本皇去巡视新领土了。”
所谓的巡视,其实约等于四处乱逛。
不过是被拿走了加料的甜品,没什么大不了,还可以期待一下之后元芜辣得动弹不得、疯狂找水的模样。
与之相比,我更在意像是这两个女孩一样的人,在这个班上还有多少。
如果超过八成都是特殊人物,那么我被卷入各类事件的可能性就加大了,要准备的对策也不得不增加。
可到底有多少人拥有不同的能力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即使假装看不见,仍然有风险,有时候正因为不知道才容易被反派当做不值一提的炮灰……
正当我凝神思索时,台上的老师简单训斥两句,还是放过了迟到的学生,允许她们进来上课。
那两人松了口气,彼此交换了个安慰的眼神,很快兵分两路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一人恰巧经过我身边,我偏开视线。
交错的瞬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玩偶顿住,圆润的大眼睛直直盯过来,毫不遮掩:“你在看什么?”
我的睫毛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背后刹那窜上一股冷意。
作者有话说:
这文不是日更,目前是缘更,存稿真的快见底了……
作为被神秘力量影响到的普通人,我不得不承认,有时的确会有那种直觉非常敏锐,或者观察力惊人的家伙。
他们往往即使不明白具体情况,也能凭借所谓的第六感,察觉出异样。
我确定我并没有多看这两位忽然出现的魔法少女几眼,对于身后莫名其妙的漂浮物也是匆匆掠过,点到为止。
但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是有一只小玩偶似的跟宠发现了那短短一瞬的瞩目。从对外界的感知上来说,绝对是值得称赞的感知。
一般高中生遇见这种被抓包的情况,尤其是直面不明生物的质问,会慌乱得不知道做什么好,很快露出马脚,把自己的经历交代给干干净净……像这样的展开大概最为正常。
可前提是,那是的确“看得见”的人。
我现在应该是“看不见”的那一边才对。
那么现在该做出的反应就很明显了。
扭过头,对着迟疑着停下的那位同学,我的语气十足疑惑:“怎么了吗?弘田同学?”刚刚老师有提过,黑发的女孩子叫做弘田遥,棕发的叫做坂出真依。
视线穿过挡在眼前的漂浮玩偶,仿佛压根没有看见那个阻挡物,我坦然地与弘田对视。周围的目光因此聚集过来,隐晦而好奇地打量着这边,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弘田遥下意识去看她的跟宠,对视间似乎进行了心灵沟通,因为很快她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神既犹豫,又不安,却还是小声道歉:“不,没、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用着万能的理由,她好像也感受到投射于身上的探究视线,微微红了脸颊,低头让刘海半掩住眉眼,快步走到了座位上。
跟着她的那只穿着深蓝衣服的玩偶不太高兴地鼓了鼓脸,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也飞了过去。
很明显,他们的意见没有统一。
无论那玩偶提出了什么意见,都没有被弘田遥确切地实施。
也就是说,危机暂时解除了。
我假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投注的视线,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课本,并时不时写写画画,好似真是一个如外表那般的乖巧学生。
所以说,这些神秘侧的东西一定不明白,对于人类,尤其是这个年龄段很是看重自尊心的少年来说,当众质疑另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同学是不是也知道魔法什么的,绝不是能轻易做到的。
且先不说当事人是否会坦然承认,仅仅是问出口,也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接世界有魔法这件事,对于正常人来说,都已经高中却还是把那些魔法啊超能力啊超自然力量啊挂在嘴边的人,我们通常会这么称呼他们。
——中二病。
在以小团体为主要行动规模的班级之中,如果被打上任何明显的标签,像是中二病、阿宅、伪娘,或者有钱人家的孩子、穷人家的孩子之类,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会被默契地挤出主流的交际圈,只能和姑且算是自己同类的人一起行动。
虽然这样从某种意义上也保证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可以更方便地接触到同类,但也代表了一定程度上的排斥与孤立。
偏偏高中生们都是不想被排斥,反而积极地想得到他人认同、自我认同的生物。
显然,目前没有更多底气,大概只是猜测的玩偶没有给出足以让弘田遥这么做的理由。
即使她真的心生动摇,也不会在这时做出那么莽撞的事。而当时机错过,很多事情就难以再次确认了。只要我不露出破绽,她之后也不可能抓到把柄询问。
别的不敢保证,但这些刚刚闯入人类社会的外界生物,什么魔法造物什么妖皇,想要把握人心玩弄人性,还早八百年呢!
自信满满的我,在午休时被打脸了。
那时我避开那几位明显不是常人的同学,歉意地拒绝了刚认识的朋友的邀请,特地找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一边享受妈妈精心准备的午饭,一边心情愉快地等待着可能满脸泪水的某个生物出现。
没过多久,宛如一阵清风飘过,一只雪白的东西出现在地上。
那眼熟的六条腿和闪闪发光的鳞片,是这两天纠缠我的妖没错了。
只是比起早上那会看上去憨态可掬的模样,此刻它的脸肿得像是个大南瓜,圆润的黑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缝隙,像是被什么人暴打过一顿。
可按道理来说,这里有谁能打得过它?明明是妖皇?还是说,这所学校里真的潜伏着什么可怕的势力,竟然能把一只妖打成这副凄惨的样子。
我越想越心惊,放下之前想看热闹的念头,真心实意地关心起元芜的伤势:“你这是怎么了?被什么家伙袭击了?”
元芜费力地张开了嘴,总是甩来甩去的尾巴僵硬成一根棍子,杵在身后:“我还没有找到犯人,但我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谁?”我是真的有点惊讶,完全不敢想象元芜居然连是谁打了它都不知道,这和它之前炫耀的力量完全不成正比,“你什么时候被打的?连他的脸都没有看见吗?”
那个成功袭击它的人到底有多强?隐藏得有多深?
“你到底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妖皇恼羞成怒,极快地伸出爪子,往前拍去,“我什么时候说被打了?谁能打赢我?你在小看谁啊!要不是那家伙藏头藏尾暗地里使阴招,我怎么会中计!”
早就防着这一击,我顺利地躲过爪子,还成功保护了自己的午饭。
“有人给你下套了?”为了转移怒火,也为了打探情报,我接着它的话头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