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无情道仙尊—— by关照
关照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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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刺骨的疼痛从指尖传来,清楚的蔓延过每一处神经,引得萧怀舟太阳穴都忍不住突突跳了两下。
谢春山竟然想要自/尽?!
还真是一身傲骨不许人折辱呢。
可他偏偏要折辱,要将高悬明月狠狠摔进泥潭里。
弄脏他。
萧怀舟与他贴的极近,指腹越过对方牙齿,再触碰到柔软的舌头。深深进入谢春山的喉咙,完成了一次深口侯。甚至加重了力道,强迫谢春山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含住他的手指……
因为萧怀舟动作快一分,谢春山的目的没有达到,反倒是被手指狠狠呛进喉咙,瞬间咳嗽起来。
青丝凌乱无规律地贴在脸颊上,有淋漓水渍顺着他消瘦的骨相滑落,随着他的咳嗽,苍白的脸颊上泛出阵阵血丝。
竟少了几分仙气,多了点儿人气。
萧怀舟很喜欢看这样的谢春山。
被自己拉进红尘里,沾染上常人半分喜怒哀乐的谢春山。
“在我手里,你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怀舟语气轻蔑,像一个无情的执法者。
目的被戳破,即使被强迫着仰头‘看向’眼前霸道强势的人。
谢春山依旧没有露出一丝其他的表情。
他只是淡漠地闭上眼。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再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不管是衣物,还是生死。
都由他去。
萧怀舟有些恼,又有些气。
刚才的狠话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有得到任何应有的回应。
他狠狠从谢春山口中抽出手指,复又点在对方肩头凹陷处。
他不会仙法,但凡人亦有可以控制人的手段。
这是穴位,可以让谢春山暂时无法开口,也无法咬舌自尽。
算是暂时安全了。
只是他也失了兴致,刚才话放得太狠,如今谢春山真的可以任凭他搓磨了,他倒是不太敢下手。
总不能真的伸进水里面去做些什么吧。
恰在此时,观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四公子,宫里来人了,说是您得了头筹,晚宴必须去。”
台阶来了。
萧怀舟从水中抽离自己的手,随手从旁边丢了一条长巾给谢春山披上,便故作冷漠丢下一句:“榆木疙瘩最是无趣。”
然后推门而出。
他没有让观书进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谢春山不喜欢别人碰他,所以这世间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碰他,旁人皆不可。
屋子里的汤池是一直烧着碳的,控制住水温,对修炼寒冰之术的谢春山伤势有帮助,所以并不需要将人拖回屋子里去。
屋子里烛火安安静静地跳动着,只留下一地残留的水渍,还有外面小厮传达‘四公子’的吩咐:“以后院子里做事手脚都静些,四公子最近头疼,不喜吵嚷。”
谢春山微微别过头,‘凝视’窗外。
‘四公子’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也确认从来没见过此人。
他的仇家是仙门百家,这‘四公子’却好像认识他,甚至还熟悉地很。
谢春山回想起那人纤细的脖颈,与自己贴的极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狼崽子的气息。
很凶,爱呲牙,却不敢真的下口咬人。
装凶的小兽。
他后知后觉觉得,这锁链若是锁在‘四公子’身上,倒是更合适。
他本该是个死人,死在刚才的路上。
如今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了一会儿。
谢春山沉在水面之下的另一只手掌中,浅浅握着一片细微的石片。
这是他刚才从汤池内壁以指为剑削下来的。
石片锋利如纸,划开血脉不费丝毫力气。
两个时辰之后,身上穴道尽解。
窗外一树寒梅,幽香泠冽,院中无人,安静至极。
谢春山重新闭上眼。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染红一池温汤,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不断流逝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
谢春山:看来你很喜欢放喉咙里。
萧怀舟:我可以解释!
作者:让我们恭喜怀舟第一次‘深口侯’(bushi)

他是真的不太想进宫,他对什么东夷世子没有一点儿兴趣。
正琢磨着应该要用什么生病的理由搪塞过去,一抬眼却看见站在廊下的‘宫里来的人’,竟是二哥萧长翊。
屋檐上的雪压得多了,逐渐从瓦片上掉落,在他与萧长翊之间形成一道‘雪帘’,让他没有能看清萧长翊最开始的表情。
雪落之后,萧长翊带着标志性的假笑,一脸‘宠溺’。
“母后怕你身子弱进宫路上受累,特意命我来接你。”
未能趁着‘雪帘’的时候翻个白眼,萧怀舟内心直道可惜。
“怎么会受累呢,众所周知,我的马车可是最豪华的。”
萧怀舟敛去不耐,换了副笑脸:“二哥莫不是想要蹭我的车架?”
萧怀舟嬉皮笑脸惯了,讲话任性妄为,萧长翊对这话也不以为然,并不会认为在针对谁。
“老四你身体太弱,自然得配上最好的,借二哥蹭一蹭车架也不是什么大事。”
分明是想借他的光去宴会上搏一搏东夷世子,到被萧长翊说出几分兄友弟恭的气氛来。
萧怀舟将手往袖子里揣了揣,现在还不到跟萧长翊撕破脸的时候,兄友弟恭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他羽翼未丰,若跟萧长翊对立了,到时候忙的焦头烂额的是太子萧怀柔。
得不偿失。
萧怀舟安安静静一路跟着萧长翊走过檐廊,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倒是萧长翊先沉不住气了,率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听闻老四你带了个道君回府里,不需要安置一下再去吗?”
“二哥来校场之前不是已经瞧见了吗?”
萧怀舟不以为意,见到他停也没有跟着停,反倒是擦身而过将萧长翊丢在原地,自顾自上了自己的‘豪华’马车。
门口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下湿漉漉的青石板。
萧长翊黑色长靴踏水而过,跟着掀帘进去,语气有些玩味:“这名头你可不能挂我身上,我来时可没瞧见,免得有人说我见死不救。”
萧怀舟只以冷嗤一声作为答案。
他纨绔不羁惯了,喜怒无常是众人给他贴的标签,所以对萧长翊什么态度,萧长翊都不会在意。
全天下都知道他萧怀舟心里只在乎一个太子,毕竟他与太子才是一母同胞,命运相系。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皇宫行去。
萧怀舟想到上一世自己的愚蠢,更加不想开口。
还是萧长翊继续道:“你随便捡个什么回去也不会有人管你,不过一会儿是晚宴,你今天拿了头筹是要与东夷世子喝杯酒的,别到时候让我们那位尊贵的世子知道你往府里带人,他呀,东夷就这么一个世子,脾气大的很。”
软刀子带刺,结结实实递给了萧怀舟。
他上辈子可没发现这位二哥惯会拿捏人心。
一来点出了已经默认他萧怀舟要与东夷世子联姻的事情,二来又强调这位世子脾气如何不可一世。
在一个纨绔面前夸赞另一个纨绔,可不就是在挑事吗?
以他前世的脾气,定然是不会服气这位东夷世子,然后在宴席上闹出一个不快来毁了这门联姻,接下来萧长翊再上门说几句好的,将世子收入囊中……
一把好算计。
“来我大雍的地盘,谁还惯着他的脾气。”他顺着话说,准备待会儿在宴席上再给萧长翊回过去一刀。
此时嘛,顺他的意,免得萧长翊啰里八嗦游说个没完。
马车虽然很宽敞,但是旁边坐着个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萧怀舟怎么都觉得有些闷热。
他掀开车帘透透气,一路都是白雪蜿蜒在房顶之上,苍苍茫茫,干净剔透。
像极了那个人。
虽然是高山冰晶,可是干净地纯粹,爱恨简单。
厌恶你便是厌恶你,不会给你一点儿好脸色,连你死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样算来,谢春山虽然冷漠,却比萧长翊让人顺眼地多。
“瑞雪兆丰年啊,看来明年是个好时节。”
萧长翊冷不丁提了一嘴,意味深长。
窗外雪粒子顺着风飘进来,融化成一滴雨落在萧怀舟眉心。
瞬间清冷的感觉袭击了他的感官。
瑞雪兆丰年……
他好像记得,来年并非丰年,还出了一件天大的事……
嗤,萧长翊果然有八百个心眼。
他们的车子距离皇宫并不是很远,等马车在宫门前停驻的时候,里面丝竹晚宴之声才刚刚响起。
一路被宫人举红灯笼引入大殿,萧怀舟这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了前世未曾谋面的东夷世子——故里祁。
他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位东夷世子与传言十分符合,确实骄纵任性。
比如此时此刻,这位世子正一脚踩在陈阁老的桌案上,提着酒壶灌陈阁老酒喝。
将那位向来迂腐的陈阁老气得满面通红,却又不敢言。
陈阁老是守旧派,每年上书参萧怀舟的帖子,没有个一百也有八十,无一不是批评他一无是处,身体羸弱不堪大任,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诸如此类。
故里祁也算是做了萧怀舟一直以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所以萧怀舟特意等陈阁老将一壶酒都被迫喝完,这才慢慢悠悠晃进大殿。
恢宏浩大的大殿,两条金龙盘旋在正中两根朱红色金色楠木上,随着萧怀舟走进去的步伐,整座大殿安安静静的。
唯有陈阁老咳嗽连天,好不可怜。
萧怀舟和萧长翊先给父皇萧择见了礼,又拜了拜贵妃明婉柔。
明婉柔是萧长翊生母,嫡后病逝后她便执掌了后宫,与皇后无异。
一直没有重新册封,是因为不能让萧长翊也成为嫡子。
“你就是校场上赢了的那个皇子?用你们大雍话怎么说来着——手无缚鸡之力,该不会是比试的时候做手脚了吧?”
故里祁放下酒壶,端起不屑绕萧怀舟走了两圈。
东夷是游牧名族,最擅长的便是骑马打猎,每一个人都生的五大三粗威武壮实。
但故里祁生母是大雍公主,所以故里祁生的唇红齿白,多了几分大雍的气息,与萧怀舟并肩站,比萧怀舟还矮了一个头,又小了两岁。
一看就是个很好骗的小屁孩。
怪不得上辈子能被萧长翊玩的团团转,先联姻后掌权,最终被毒死在自家宫殿里,白白将东夷拱手相让。
萧怀舟决定救人一命。
“我家老四只是幼时手臂受了伤,断了筋骨,倒也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校场上最轻的弓箭还是拉得动的。”
萧长翊适时出声。
果然引得故里祁注意:“你又是谁?”
“我乃大雍二公子,萧长翊。”
萧长翊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身着黑色鎏金衣袍,刚才在雪地里看不出,此刻站在流光溢彩的大殿之上,衣袍纹绣就有些夺人眼球,衬得萧长翊玉树临风。
像只求偶的开屏野山鸡。
萧怀舟别过头憋笑。
“我管你们谁是谁,总之谁赢了下午的彩头,快拿出来给我。”
故里祁将手摊开。
校场的彩头是一只唯有大雍才有的小云雀,团团黄雀还会唱歌,甚是可爱。
故里祁的草原只有雄鹰,未曾见过这般软萌的。
也算做一个讨他欢心的礼物。
但萧怀舟压根就没拿。
“我没要。”
他很坦白,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给萧长翊让出表演的舞台。
萧长翊也不负众望:“世子想要的云雀,我已经派人带来了。”
说罢潇洒地拍拍手让人将小云雀呈上来。
萧怀舟盯着这团黄色毛绒绒的小东西,啾啾啾不停,一时间也有些晃神。
谢春山会不会喜欢这个?
故里祁果然被吸引了目光,少年心性凑过去提起鸟笼逗云雀,一派和谐。
萧长翊目的达到,还收获了东夷使臣的赞许。
“既然如此,不如让东夷世子自己从两个皇子中间挑选一位吧,我看东夷世子还挺中意翊儿,也许是他们两孩子的缘分。”
明贵妃适时开口,就算是将下午校场的比试结果给抹去了。
萧长翊之上有太子,只要太子不犯大错,那么萧长翊在大雍是绝对不可能继承皇位的,只能向东夷谋求别的办法。
这明贵妃跟自家儿子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偏生父皇很宠爱贵妃,自然满意点头。
萧怀舟站在一旁,把目光从云雀身上挪开,语气轻佻:“还挑选什么?我看直接下旨让二哥与世子成婚就行。”
大雍与东夷都民风开放,男风女风皆无所谓,目前讨论的联姻,最多就是嫁娶问题。
东夷千里迢迢过来,自然是为了求娶一个皇子回去。
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萧长翊如愿的。
想截取东夷势力反噬大雍,痴人说梦。
对付这位跟自己差不多骄纵任性的东夷世子,不过就是用上对付小屁孩的方法。
毕竟小屁孩最在乎的不就是面子尊严么?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气越发肆意:“天命我为大雍皇子,是为了让我建功立业,可不是为了去给谁入赘,若想与我联姻,只能是他入赘。”
这话傲得不行,一时间连云雀都不敢‘啾啾啾’了。
故里祁登时就恼了:“你说要谁入赘???”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我只想嫁给道长。

萧怀舟没接话茬子,反而扭过头,不知从哪个桌案上顺来一根纤细竹筷,伸入鸟笼逗着云雀。
一派纨绔模样。
刚才被灌醉了的陈阁老,不知是醉言醉语还是酒壮怂人胆,竟打了个酒嗝:“说的对!大雍皇子,当建功立业!”
晚宴上顿时炸开了锅。
谢贵妃是第一个找补的,圣母架子端得很好:“老四素来是这个脾气,有口无心,别说是世子,就是太子呀平日里也纵着他,我们大雍是定然不会让世子入赘的。”
萧长翊也跟着道:“世子这般天真纯善,应当留在草原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鹰。说起草原,我倒很是向往。”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就差把自己想联姻这件事刻在脸上了。
唯有太子萧怀柔是在维护他:“怀舟,给世子陪个不是,这里是朝堂,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众人神色各异,精彩纷呈。
前世萧怀舟虽会看人颜色,却从来兴致缺缺,不乐意去瞧每个人面具后的表情。
毕竟大家都默认萧长翊会远去东夷。
萧怀舟也不在意。
没想到同样不在意别人各种好言相劝的,竟然是那个小屁孩故里祁。
故里祁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竹筷子丢弃在地上,气鼓鼓盯着他,指着他鼻梁的指尖不住地颤抖,像极了一个被气坏的小屁孩。
“就你了!除了他本世子谁都不要,我就要你给我入赘!”
轻轻松松,任务完成。
萧怀舟勉为其难掀起眼皮欣赏了一下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
谢贵妃自然是不必说,连头上华贵的珠翠都摇摆不定,像极了她震惊的内心。
萧帝和太子皆是一脸担忧,多半是在操心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草原列列风沙。
唯有萧长翊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语气真诚:“恭喜世子,喜结良缘。”
仿佛东夷世子的选择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单纯的向往纵马草原罢了。
这是萧怀舟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彻骨冰寒。
萧长翊……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一场喧喧闹闹的宴会在这场风波中被强行停止。
萧帝没有亲口应下这场婚事,而是随便找了个理由错开过去,容后再议。
出于什么原因大家都心里清楚。
大雍朝只有三个皇子,和亲人选除了他便是萧长翊。
他自小病弱又纨绔不羁,别说是和亲了,只要不闹出事端来,都算是感谢苍天。
所以萧怀舟绝对不是最佳人选,即使是三朝元老,也会为了太子之位的和谐推荐萧长翊去。
这是一场权谋的较量,所以还需要继续商讨。
于是晚宴后萧怀舟便被留了下来,同时被留下来的还有太子。
萧帝一脸愁容,将烂摊子丢给他:“这件事你惹出来的,你得把那个故里祁给解决了!若解决不了,你便自己入赘过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了。”
萧怀柔最是心软厚道:“父皇息怒,怀舟也不是故意的,他素来就是这个顽劣性子,容易口不择言。”
“你不要屡次替他说话,都是你给他宠出来的,怎么翊儿不会做这些没分寸的事情!现在到好,人家点了名要他,这件事孤绝不会插手!”
不插手好啊。萧怀舟心想。
就怕萧帝插手,非要把萧长翊给送过去,又是放虎归山。
加上他心中惦记着谢春山身上的穴道,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谢春山现在如何了。
为了早些回去,萧怀舟又胡扯了几句,干脆把萧帝气得砸砚台让他滚回去好好想对策。
好在东夷使臣这一次过来是诚意满满的,所以会多停留数月,这件事情压根就不着急。
左右萧怀舟是绝对不会去和亲的,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萧长翊也没戏,接下来只需要把那个小屁孩给搞定就行。
萧怀舟心情甚好,‘滚出’大殿的时候脚步轻快,帮他引灯的宫人好几次差点儿被路上的鹅卵石绊倒。
最后还是太子接过了那盏灯,挥手让宫人下去休息,亲自送萧怀舟出宫。
“大哥还是这么体恤别人,只是身在高位,记得要提防身边的人。”
萧怀舟忍不住多嘴一句。
“不必操心我,你素来喜欢游戏人间,何时对朝堂的事情这么关心了。”
他们两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红墙绿瓦渐渐被夜色掩埋。
没等他开口,太子又道:“既然转了性子想要插手也随你,我知道你无意东夷世子,为何要趟这堂浑水?”
萧怀舟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太子。
宫道很暗,他的脸色隐在半明半暗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太子只能看见他在笑:“问你什么都一笑而过,我知道管不住你,只是有一件事,你不能擅自作主。”
“何事?”
萧怀舟的声音闷闷的,有些鼻音。
“我听闻,你今日带了个道君回府里,是归云仙府的,可有此事?”
“带了。”
“我派人打听过,他是归云仙府的弃徒,名叫谢春山。因为犯了归云仙府的大忌被逐出仙门,废掉修为,虽说他曾有逆天之力,但如今已经灵府尽碎沦为废人,你带他回府就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可想好了?”
成为太子多年,萧怀柔自然也是有一些自己的手段的。
这点萧怀舟一直都知道。
他这位大哥只是心怀天下,有帝王慈悲之心。
不是愚蠢。
上一世萧长翊之所以能领兵归来踏平大雍,是因为东夷那位世子太好欺负,也是因为他为谢春山的事情动摇了大雍的根基……
不会了。
这一世绝对不会了。
只要斩断了萧长翊的翅膀,就能让太子稳坐高位。
“大哥放心,我不过是玩玩而已。”
折磨折磨谢春山,再把他丢弃,像一个玩物一样……
“玩玩可以,但若是东夷世子执意要你与他和亲,你需要知道孰轻孰重,绝对不可以让世子知道你碰了谢道君。”太子再一次叮嘱了一番。
碰……?
这连萧怀舟自己都没舍得去妄想,他起初不过是想要折一折谢春山的傲骨,挫挫他的锐气。
不过……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太子见他不语,以为他在犹豫,只得继续嘱咐:“谢道君在你手里,你要轻着点,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即使是归云仙府不要的人,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折辱的。”
“他那人,哪里那么容易死……”
这么轻易便死了,多没意思。
一路走到宫门口,宫门外便有人提着个小红灯笼在原地打转。
是观书。
瞧见萧怀舟的身影出现,观书也顾不得看他身侧站着谁,急吼吼就出声道:“四公子快回去瞧一眼吧,那位道君怕是不行了!血,血染了满汤池……”
太子:“……”
萧怀舟:“……”
萧怀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从皇宫到府邸的路如此漫长。
两架的马车恨不得将自己的轮子跑飞了,车帘被带地飘散掀开也顾不上。
一路上的街景迅速在萧怀舟眼前掠过,他才恍惚间想起,刚才甚至没有来得及与太子说一声道别。
下过雪的夜格外寒凉,一重一重的阴霾压在他的心头。
胸腔中那颗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让他产生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路上观书已经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回报了一下:“您离开之后起初还是好好的,结果两个时辰之后我想着要不要去给道君送点吃的,却没想到,道君竟然寻了短见。”
“他就将池子里抠出来的石片深深切在脉搏上,加上池水又温热,伤口它愈合不了,满池子都是血水,连人都瞧不清晰了……”
紧赶慢赶,还是用了一刻钟才回到府上。
在路上的时候心急如焚,可当双脚站在湿漉漉青石砖上的时候,萧怀舟却挪不动脚步了。
夜风呼啸而过,将府邸门口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吹的左摇右摆,像极了他此刻凌乱不堪的内心。
府里人来人往,府医也急匆匆提着箱子来去。
萧怀舟的一双腿好像有千斤重,缓缓挪动着步子往前走。
在观书眼中,却好像自家四公子慢条斯理在闲庭信步,似乎全然不将道君的生死放在心上。
毕竟从刚才出宫到现在,一直都是观书在路上絮絮叨叨讲述事情。
而萧怀舟却一言不发,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四公子大抵……是不怎么在意道君生死吧?
观书小心翼翼跟着,观察到萧怀舟的步伐有些僵硬,前面该转弯的地方却差一点儿撞上杉树,这才上去扶助自家主子。
就这么一触碰,观书瞬间感觉到一种刺骨冰凉。
乖乖,四公子的手,比外面那二月冰霜还要森冷几分!
直到二人来到寝宫门口,萧怀舟才开口:“你候在外面。”
语气里,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薄薄的一扇木门横在他与谢春山之间,他筋骨分明的手指,却用了很大勇气才将那扇门推开。
一屋子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浓郁地直叫人心惊。
原本清澈的汤池此刻已经彻底沦为不可见底的血红色,温润的暖气还在不停向上蒸腾,宛如杀人而不自知地侩子手。
而谢春山已不在汤池中。
青丝如墨,一双眼紧阖,安静地躺在贵妃榻上。
身上白色的里衣早已被浸染成粉色,紧紧包裹着几乎看不见任何起伏的胸膛。
宛若死人……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萧怀舟:放心,玩不死!
观书:不好了四公子,谢道君好像不行了……
太子:早跟你说了,不要玩这么激烈!!!!
萧(百口莫辩)怀舟:……
新年快乐啊,愿2023不再有疫情,不再有别离。
感谢与大家一起跨年,加更一章。
顺便问问大家,喜欢九点更新还是下午六点,或者凌晨12点?给我留言呦!!!爱你们!!!

屋子里府医跪了一地,只能听见炭盆里微弱的碳花声,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将脑袋触碰在青石砖上等着挨训。
大雍王都中谁不知道萧四公子的脾气,但凡是四公子吩咐的,没人敢忤逆。
四公子倒还好,待人不算狠戾,最多也就是罚去院外做事。
可若是有人往太子耳朵里递了话,被太子知道宝贝弟弟不开心了,那就成了要人命的事情。
太子护犊子,那是鼎鼎有名的。
所以现在跪了一地的人,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谁能想到呢?
归云仙府的人那是什么,那可是跟神仙最近的地方,那些个可都是未来的神仙,即使有一天神仙落难了,被人带回来了,也不过就是拿灵宝养几天的事情。
书上都写了,修仙者可借天地之灵气修复伤口,辟谷百年依旧活蹦乱跳,即使最后未能飞升成仙,也能有个数百年的寿命。
所以在平民百姓眼里,对归云仙府的人就没有‘会死’这个概念。
更不会想到,仙风道骨的道君,竟然会自尽……
得多想不开……
观书忍不住扭头看向那位道君撞青了的膝盖,还有脖子上被捆绑住的锁链。
……四公子这……确实玩的有点狠了。
萧怀舟端坐在圈椅上,削瘦的背脊上冷汗才刚刚微收。
他端起一杯茶,吹开浮叶抿了一口,点点热流顺着唇/齿流入腹腔,才算是让体温从头活过来。
就像谢春山。
明明体温已经冷到几乎冻手的地步,可却还有一丝气息未断绝。
茶杯被轻轻搁置在桌案上,萧怀舟语气淡漠,看向屋中唯一一个没有下跪之人。
“我再问一次,人,你救是不救?”
“不救,谢道君不在我们职责之内。”
屋子里光线太暗,那人一身青绿色道袍隐身在暗处,看不太真切。
但也能依稀分辨出是个修道之人,隐约能瞧见道袍上的标识,绣着一朵浮云。
是三清宗的人。
三清宗是大雍国师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归云仙府的下辖区,平时也就负责一些民间鬼神灵异事情,朝堂之事一概不过问。
彼时大雍风调雨顺,所以三清宗的人都挺闲,修自己的道,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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