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注意打起精神, 被领导看到可不好。”
“好的?。”
不止困,身体的?疲惫也没恢复, 实在是太?久没进行这种活动了。会议沉闷, 她得分神想点别的?,才能稍稍抵御困意。比如说,昨晚的?那?场……大雨。
不留神信手画了点东西,赶紧翻过去?两页, 写上会议笔记。
会议中场休息时, 摩尔在走廊的?自动贩售机买咖啡。低头看到一双铮亮的?皮鞋,顺上去?就看到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不到四十, 但大家都叫他老詹, 是调职之前的?同事。
“听说你升职了, 恭喜哦。”摩尔拿了咖啡跟她打招呼。
“升了半职而已,还是干同样?的?活。”老詹站在自动贩卖机旁, 又问, “最近如何?”
“还好,就是杂事比较多。”
“基层街道办是挺多鸡零狗碎的?。”
“餐饮多, 工商那?边积极,老是搞联合检查,拉街道去?跑腿。”
“你工作能力还不错,基层锻炼几年?,争取调回来时有个好评价。”
“我没上进心,基层也挺好。”
老詹就说:“哪有不想往上爬的?人。”
摩尔喝了口咖啡:“上面风大雨大的?,我不行。”
这点倒不是谦虚,是实话,她确实不想搞复杂的?人际斗争。而且以前更没有上进心,后?来离婚了才意识到什么都得靠自己?。不过靠自己?也不需要往上爬多高,安逸地混个稳定,混到退休就是一种好生活。
“你现在是在最底层,再爬几层也轮不着风大雨大。”
“再看吧。我可是家庭为重那?类,事业过得去?就行。”
老詹想说,你现在也没有家庭。不过这话说出来终归不好听,就没说。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老詹提醒她:“下周封闭培训,别忘了安排好其他事情。”
“好的?。”
那?个下雨的?晚上之后?,摩尔连续一周都没有中午回家吃饭。不是她故意躲人,不就是经?历了半夜亲密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有什么好躲的?呢?
只是这周刚好不是要去?市里开会就是单位要招待同行,总之就是没空。午休时间也持续被工作占用,每天都困得不行。
霍绯箴也没找她,连问午饭回不回来的?简短消息都没发过,大概刚好她也忙,没空做饭。
还是像以往那?样?,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没见着也没联系。
有时睡一半醒来,还能隔着房门听到对方在客厅活动的?声响。但谁都没有在这些时候打开房门,只睁眼?聆听一阵,然后?继续睡。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她们总共只联系过三次。
一次是摩尔说周末加班不来驻唱;一次是霍绯箴转租金;还有一次是再之前,摩尔说她要出差。只写了张纸条贴在冰箱门上,没说出差几天,也没有写日期,就贴在之前闹着玩画的?“借书卡”旁。
那?些“借书卡”里画得最好看的?那?张,一上一下写了两人的?名字——模仿着电影里的?情节互相写的?,就像幼稚的?中学生。
霍绯箴以前也跟维娜姐写过很多小?纸条,说事的?、说心情的?,什么内容都有。但维娜姐做事谨慎,全都阅后?即焚,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小?松?小?松。”白予绛在叫她。
“嗯?”
“想到什么事?都走神了。”
“哦,没什么。”
“你有在听我说话嘛?”
“呃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摩尔姐很忙的?样?子?,原本这周还约了她去?选晚礼服。”
“晚礼服?”
“嗯,她母校校庆,邀请她去?表演。就让我帮帮眼?,选身表演服装。”
“她不会跟我说这些事的?,我们很少在家里碰面。”霍绯箴笑笑,“我只知?道她出差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白予绛有点搞不懂同住但不碰面是什么样?的?状态。在她看来,这两个姐姐之间有时很疏离,有时又很密切的?样?子?。
她趴在吧台上,弯曲的?两臂交差着,下巴搁在臂弯里,悄悄留了些目光看霍绯箴摆杯子?:干活的?动作干净利落,黑色衬衣穿在她身上,显得那?肩型真?好看……表情有点凶,也有点漫不经?心,但其实是个待人温柔的?好人呢……
白予绛这样?想着,抬起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还好,似乎没有脸红。虽说之前霍绯箴就绕着弯表示过拒绝,但向往一个人这种事嘛,也不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
有时她觉得,也许因为自己?年?龄最小?,这位店长?对她的?关照总会比别人更多一点。在社交软件上找她聊天也是会回的?,有时很简短,有时能多聊几句。
可她又没有底气,总担心自己?的?话题显得太?幼稚。工作以外也找不到多少理由约出来喝个下午茶什么的?。甚至她连霍绯箴大她多少岁都还没搞清楚,更别说了解她的?喜好了。
她有跟好友们讨论过自己?的?烦恼,可她们的?意见或建议总觉得不在点子?上。
也许可以找摩尔姐商量一下——白予绛这样?想。
今年?的?封闭培训连续七天,其中有三天都在应付领导,开冗长?的?昏昏欲睡的?会。其余的?日程也排得很满,每天都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培训安排的?住宿是单人间,摩尔洗完澡靠在床头,清理手机里堆积了一天的?垃圾广告推送。除了广告就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信息,除此之外就没有人找她了,基本每天都是这样?。
刚关掉屏幕,又弹出一条消息,是霍绯箴发来的?房租转账。单纯的?转账,多一个字都没有。摩尔点了收取,聊天窗口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十秒,提示消失了,也没有新消息发过来。摩尔寻思着想回她几个字,却觉得说什么都像没有必要的?废话。
最后?作罢。
她又想起前些天那?个下雨的?晚上了。
理智上,那?应该只是一次偶然事件,可她还是想了。十几天来,那?些触感、那?些细节,时不时就会在独处时钻进脑子?来,像蚂蚁爬上心头。
她本来是可以忍受一个人的?寂寞的?,只要假装欲望不存在就可以。可现在却有点不行,有些事开了个口子?就会想一而再再而三。
当?然,她是个有自控力的?成年?人,知?道怎么处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多余的?念想——盖被子?,睡觉,培训很累人的?。
培训是在星期一结束的?,刚好七天。从培训点回到本市解散都下午了。
回到家时,家里没有人。星期一是霍绯箴的?休息日,不在家也正常。倒是桌上的?花引起了摩尔的?注意,一朵红色的?玫瑰养在啤酒瓶里,盛开着。
她指尖托着花萼细看,花型修长?,花心层层叠叠还没开尽,正是一朵花漂亮的?时候。平时家里不会有花,估计是什么人送给霍绯箴的?,啤酒瓶有点粗糙,但不妨美丽的?花朵能让人心情愉快。
把出差带回来的?行李收拾好,衣服丢进洗衣机。冰箱里剩余的?食材不多,没什么简单煮了就能吃的?,还是叫外卖好了。
关上冰箱,顺手拿掉冰箱门上说出差的?留言纸扔掉。
考虑过再留一张“我回来了”,后?来还是没有,反正人回来了肯定是知?道的?。
霍绯箴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在楼下意外见到摩尔,拿着个文件袋,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只见摩尔穿着家里常见的?那?身背心短裤,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看来只是短暂下楼,并没打算外出。
两个人都看到对方了,但这种情况下,她们一般不会打招呼。假装不认识互不打扰就很合适。
走进电梯时,霍绯箴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三十来岁,梳着整齐的?头发,穿着铮亮的?皮鞋,衬衣西裤打着领带,倒像个卖保险的?。
上了楼,前脚刚出电梯,忽然间所有的?灯都灭了,眼?前一片漆黑!过几秒之后?,楼道的?两盏应急灯先后?亮起,停电了。
身后?的?电梯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半敞着,在应急灯的?单向照明下显得有点阴森。霍绯箴暗暗庆幸,如果停电再早一点,或者电梯再走慢一点,她现在就被困在电梯里了。
打开手机照明开门,刚进屋,摩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
“刚进屋。”
“这一片全停电了,连路灯都断电了。”
“估计过一会儿就好了吧。”
“行。物业说有人被困在电梯里,我担心是你。”听起来像松了一口气。
“运气好,出了电梯才停电。你呢?”
“还在楼下。”
这片街区很少会停电,而这种停电也很少见。希望是夏季用电高峰引起跳闸,很快就能解决。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电,接到了摩尔的?第二个电话。
“供电局电话打不进去?,我问了同事,说这一区的?总变压器烧了,正在抢修。”
“预计要修多久?”
“估计没两三个小?时搞不定。”
“夏天停电真?要命。那?你怎么办?走楼梯上来?”
“我们家在二十九楼好吗?”
“总比在楼下站两三个小?时强吧。”
“我宁愿等等,说不定不用那?么久。”
“你朋友呢?”
“朋友?”摩尔一时没反应出来她指谁,“哦,他拿保单资料给我而已,已经?走了。”
霍绯箴心想,还真?的?是卖保险的?。
挂了电话, 摩尔思索着这状况是有点麻烦。
下楼拿个文件也就几分钟的事,现?在?她手里只有手机、钥匙,外加一个文件袋, 甚至脚上还穿着拖鞋。
培训了几天累得要死,没有电梯她才不想爬二十九层楼。可在?楼下等两三个小时?也够呛, 天气热倒还好, 平常她也不爱开?空调, 但是蚊子叮得厉害……噢,手机剩余电量也不多了。
总之现?在?回去也不是,去别的地方也不是。
又?过了十分钟, 接到霍绯箴电话,问她在?哪。
“楼下的长椅……”
说话间?眼睛被手机照明的白光晃了一下, 接着她就看到了她人, 肩上挂了个运动包。
“你下来了?!”
“给你拿东西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不想爬楼梯就去酒店住吧。”说着把运动包卸下来递过去,“工作服也在?里面?了,明天可以直接去上班。”
“说了预计两三小时?。”
“或者你只想要这个也行。”霍绯箴另外拿出一瓶驱蚊液。
摩尔考虑了一下, 接过包挂在?肩上。确实酒店是更好的选择。
“那我?上去啦。”霍绯箴抬手抹掉额角的汗, 夏天的楼梯间?实在?是闷热得很,“哦对了, 给, 身份证, 还有车钥匙。找它们花了点时?间?。”
十分钟,在?停电的情?况下找出她的工作服, 找到她包里的身份证, 以及丢在?化?妆台上的车钥匙,收拾停当再下二十九层楼, 动作快得很。
“你跑下来的?”
“稍微。”
“还翻我?东西。”
“特殊情?况嘛。”
如果不是为了送东西下来,她大可不必跑这二十九层下来,又?再走二十九层上去。
自己不想爬楼梯却有人替你爬,似乎不太厚道,虽然是对方自作主张的。
于是摩尔说:“酒店房间?住一个人和住两个人价钱一样。”
霍绯箴几乎立即就调转了脚步方向,跟过来走在?旁边,仿佛就等她说这一句。摩尔翻了个没人看到的白眼,没说什么。
周围光线很暗,尤其是在?这样彻底停电的小区里。逗留在?楼下的人都开?着手机照明,那白惨惨的光线晃来晃去格外刺眼。
霍绯箴伸手打算把摩尔肩上的运动包接过去,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折返揣进裤兜。转而?划开?手机,找附近的没受停电影响的酒店:“房费你付还是我?付?”
“平摊。”
“哦。大床房还是标间??”
“标间?。”
“哦,那得换一家,这家没有没有标间?了。”
两周没联系,再见面?气氛自然得很,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两个人第三次去酒店,竟然是因为家里停电。这次和前两次不一样,住标间?。
酒店房间?的窗户对着马路,还能?看到对面?大楼墙面?上的户外广告。汽车广告、电子产品广告、保健品广告……一个个接着播。再远一点,那黑压压一片的街区还没恢复供电。
霍绯箴从浴室出来,走到摩尔身后:“有电视不看,看路上的广告?”
“反正都是广告。”
她勾起摩尔散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捻了捻。
“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
“傍晚。”
“刚刚那个男人真的是卖保险的?”
摩尔知道她在?问什么。
“你猜?”
“不猜。你穿睡衣见他。”
“又?没打算出门。”
霍绯箴也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也是,停电了他就立即走了。”
“那你还问?”
“等等。难道是因为我?回来了?”
摩尔低低笑了应她:“怎么可能?。”
那声音听起来黏黏的,仿佛收了半调在?鼻腔里,还带了点媚。
怎么会有人能?把简单几个字说得如此……色气?
再靠近半步,她就从背后缓缓抱住她,顺理成章。
霍绯箴从楼上下来时?,故意只给她带了这件沙色的棉麻浴袍,平常穿的背心短裤一概没带。她原本就是穿着睡衣下楼的,何?必要带呢,是吧?
只是没想到,摩尔洗完澡后会只穿这件浴袍。
传达出来的意愿如此明显,她当然是解风情?的。
此时?腰带扎得半松不紧,只要她想,随时?能?把手探进衣襟去。
可她还没有,只隔着衣服试探。
有时?风情?要慢慢解,尤其时?隔半个月再见面?时?。
摩尔顺着她的抚摸放松了身体,单手扶着玻璃窗,问背后人:“家里的玫瑰花哪来的?”
“林老师送的。”
“进展不错嘛。成了?”
“还没。”
故意谈论着其他人,是心照不宣地重申她们之间?的关系的性?质。
嘴唇落在?颈侧,手落在?身前,肌肤上的触感让摩尔觉得惬意。这个人确实很懂,只是抚摸而?已,但缓急变化?全都在?最能?挑拨她的节奏上。
“你做这种事可不好……”
浴袍底下就是皮肤,前襟散开?一半,摩尔半眯了眼,从玻璃的反光看霍绯箴专心致志抱她的模样。反光里的两人和窗外的灯光和广告交叠在?一起,都是半透明的。
霍绯箴忙着呢,敷衍嗯了一声了事。
摩尔漫不经心又?补充半句:“……林老师知道了会难过吧。”
“别让她知道呗。”
“差劲。”
还是那种粘腻中带着笑意的语调,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差劲。
片刻贪欢的事,本来就跟道德高尚没关系,无心顾虑太多,只求愉悦。
也许过了半小时?,又?也许只过了十来分钟,酒店前台来电说外卖送到了。
来得不算很是时?候,但也不算很扫兴,反正这场小小的温存也该适可而?止,不然不好收场。
霍绯箴放开?怀里人,跻着拖鞋下去取外卖。
回来时?,摩尔已经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坐在?椅子上了。
挺大的一袋外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的。
霍绯箴边打开?袋子,边回应疑问:“烧烤。晚上吃素菜,不顶饱。”
“晚餐跟林老师吃的?”
“嗯。”
“你怎么每次约她都吃不饱。”
霍绯箴抽出一串烤肉咬了一口?,微笑一语双关:“素菜实在?不行,还是得吃肉。”
摩尔叠着腿,斜斜倚着一边扶手:“也许你该找个肉食的约会对象。”
“像你这样的?”
“我?们不合适,早知道的。”
霍绯箴无可反驳,拉起笑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说:“不过呢,如果你暂时?取消第三条,我?们今晚还可以更尽兴点。”
“凡事留一线。”委婉地说不。
这“一线”也真的是不能?做最后一步这一线而?已,已经宽松到极限了。
“明日好相?见。”霍绯箴接了下半句,把烤串的签子扔出去,签子正好飞进远处墙边的垃圾桶里,不偏不倚。
看着她迅速消灭了好几根烤串,半罐啤酒,摩尔才出声:“你好意思不分我?一点?”
“你说想要我?就会给的。”
分明就是吊她胃口?。
摩尔没说话,还是那样坐在?那里。
霍绯箴又?照旧扔了一根签子进垃圾桶,瞥了眼时?间?,扯过纸巾擦擦嘴:“好了,不开?玩笑了,本来就是两人份的。挺好吃的,其余的都归你。”
说完竟然开?始换鞋。
“你要出去?”
“嗯,有点事。”
真是莫名?其妙,大晚上原本气氛还不错,突然就来了外卖,吃了一半还突然要走。她来这酒店到底是干嘛的?
“不回来了?”
“回啊,大概三点左右回来吧,给我?留个门。”
酒店的门关的时?候声音很小,只有轻轻的咔哒一声。
摩尔扪心审视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生气也没有猜忌,平平静静的仅有一些不解而?已。遇上这种从不交代行踪的人任谁都会有点不解。
然后她就放心了,这距离拿捏得很好,她对霍绯箴没有生出更深的感情?。依然是一个互不干涉私生活的室友,然后在?此基础上多了一些身体上的往来罢了。
外卖袋子上的外卖单被撕了一截,余下半截订餐信息上还有隐去中间?字段的电话号码。
摩尔觉得那尾号有点陌生,翻出霍绯箴的电话号码核对了一下,果然不是她的。看来这也不是她订的外卖。
摩尔嗤笑一声,估计这人是出去“尽兴”了,明目张胆的“滥”。
凌晨四?点,摩尔已经睡着了,房间?门轻声开?了又?关上。
浴室里洗澡的水声吵醒了她,原本留的夜灯已经被关掉了,玻璃墙相?隔的浴室倒是透亮得很。
没多久花洒停了,浴室的灯也关掉,只余下窗帘缝透进来些许外面?的城市灯光。
有人爬到她床上,趴下来整个压住她,然后就听到霍绯箴的声音:“我?回来了。”
“你的床在?那边。”
“五分钟。”
摩尔动了动,发现?被压得死死的,人被禁锢在?被子里。酒店的沐浴液香味很重,隐约还有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这个状态足足维持了五分钟,霍绯箴才说:“我?不知道你会今天回来。”
“知道又?如何??”
“我?会把时?间?安排得好点。”
安排时?间??她出差回来还能?影响她时?间?安排了?
“你刚刚干嘛去了?”
“处理点工作上的事。”听起来有点低落。
原来不是“尽兴”去了。
“店里有人闹事?”
“不是,副业。”
“你还有副业。”她知道兼职老师是副业,但大晚上肯定不会是学校的事,所以是别的副业。
“嗯。”霍绯箴含糊应了一声,显然不打算细说。
“不顺利?”
“顺利,但出了点意外。”
没再细问,问了也不会说。
晦暗中霍绯箴摸索到她的嘴唇,拇指抚过,落下一个湿漉漉的亲吻。然后却没有下文,身上一轻,霍绯箴起身回自己床上去了。
摩尔想拉住她,手在?空气中抓了个空。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再晚还是回来了,也会让人心里有点宽慰。
算了,保持这样也好——摩尔收回手,心想。
第47章 新闻与谎言
新闻说, 在热心市民的现场报料协助下,警方破获了?一起毒品交易,抓捕了?若干毒贩云云。
同事读着这?条新闻, 喝了?口茶说:“什么?热心市民能刚好出现在交易现场。哦嚯,还开枪了?。”
“也许恰好经过吧。”摩尔随口应道。
“凌晨两点, 废弃多年的渡轮码头, 正经人谁会经过啊。“
“也许是露宿者呢, 或者约会的情侣,找刺激的人,都有可能的。”
“这?个渡轮码头可是发生?过事故才?废弃的, 半夜去也太瘆人了?。你看日期,我可记得?, 那天?是农历七月十四。”
“你就爱嚼这?种?神神叨叨的故事。”摩尔瞥了?眼日历, 是星期一,“那天?这?一片都停电了?呢,你要是住这?边岂不是吓死。”
同事做了?个打冷颤的动作,继续对新闻展开想象:“我看这?个热心市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可能是借警方力量黑吃黑……嗯, 不过也有可能故意写?成这?样, 写?给什么?人看的……”
街道办的工作,有时是真的很闲。
晚上, 摩尔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是我。”
起身开门, 见到霍绯箴穿着黑色衬衣, 刚下班回来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卷保鲜膜。
“干嘛?”
“帮个忙呗?我受伤了?。”
拉起袖子, 手臂上缠了?一圈绷带, 从小臂一直缠到手肘上面。
“医生?说这?两三天?最好不要碰水,我想洗澡, 自己弄不好。”说着拿保鲜膜在手臂示意了?个缠绕的动作。
“怎么?搞的?”摩尔接过那卷保鲜膜,眉头都皱了?。
“不小心踢倒了?个梯子,被梯子刮到的。”
“看着好严重。”
“绷带是有点夸张。”霍绯箴倒是轻松的样子,“其实就刮破了?表皮,医生?说不发炎的话几天?就好了?。“
坐下来仔细给手臂缠上保鲜膜,也不敢太用力,轻了?又怕没包好渗水。
“今天?弄伤的?“
“昨天?。”虽然事实上是大前天?,她在时间上作了?虚构。
“昨天?你怎么?洗的澡。“
“就是太难了?,所以今天?才?找你帮忙嘛。”
“叫你不小心。”
保鲜膜仔细卷了?三四层,霍绯箴就去洗澡了?。出来时甚至都自己换好药,铺好纱布,拎着绷带正往上缠。
抬头看到摩尔还在等着,就停了?动作把?胳膊和绷带都递过去。
“其实你是能自己搞定的吧?”
摩尔没好气地?接过绷带,解开缠得?歪歪扭扭的那一截,从头开始。
“有人照料当然更好。”嬉皮笑脸的。
然后这?圈绷带就稍微加重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哎哟,痛!”听起来就很假。
“痛就自己来。”
“呀,又不痛了?。”
其实呢,是真的痛,那伤口碰一碰都痛。只是强忍着假装自己在装痛而已。
然后霍绯箴就接连“麻烦”了?摩尔三天?。她也不用半夜去敲门了?,摩尔会掐着点起来等她,包扎完再回去继续睡。
反正摩尔是没直接见过那伤口,都不知道是真要帮忙还是借口。
下周二,又是霍绯箴上早班,来早了?,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刚把?咖啡机打开预热,店门就被哐当推开,维娜姐出现得?突然,踩着高跟鞋疾步走进来。
环顾店里没有其他人,维娜姐边走边厉声?说道:
“委托人要的是扰乱交易让他们换代理人,你倒好,把?卖家连根拔了??!”
“是警察拔的。”
“不是你举报警察能捉到人?!”
“那是要人命的东西,货流出去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
“那是我们管得?着的事吗?!”
面对维娜姐的连串责问,霍绯箴没有大声?申辩,也没有认错,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她定定看着维娜姐说:“我还记得?杰西卡……第一个每周都来喝我调的酒的客人。她后来是怎么?死的我也记得?。”
维娜姐一时语塞,杰西卡死于?毒品。
“可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呐……”维娜姐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了?一些,“惹了?那帮人,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知道不?”
“知道。我们有做好遮挡,没让任何人看到脸。”
“新闻故意把?‘热心市民’写?出来,就是知道这?是黑吃黑的举报,他们想借此引出别?的团伙。”
那条新闻说的所谓“热心市民”,其实就是霍绯箴。当然,她是匿名的。
“嗯……给你惹麻烦了??”
维娜姐叹了?口气,语气又再缓和一些:“摆平了?,不然早安排你跑路了?。过了?一个礼拜才?来找你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显然维娜姐费了?很大劲才?摆平,不然也不会那么?生?气。
“是我不好,自作主张。还连累阿斌了?。”
“算了?,阿斌怎样了??”
“还在医院,多处骨折,其他没事。”
“怎么?伤的?”
“接应我离开时太着急,拐弯打滑摩托车翻车了?。”
“你没事吧?”
“没事,早半秒跳车,破点皮。”
她没敢告诉维娜姐,其实是后轮中?了?一枪。幸亏警察及时赶到,也幸亏她多留了?后手,安排了?大松待命。大松也醒目,暗地?里迅速把?他们救走送去医院,哪边都没有暴露。
维娜姐伸手扶了?她手臂,马上觉着有点不妥。二话不说抓着她手腕,解开袖子上的纽扣,撸起衣袖就看到手臂上的绷带,缠了?长?长?一截。
“破点皮?!”重点在“点”字。
“就擦到地?面那一点,没事。”霍绯箴把?袖子放下来盖住绷带。
维娜姐扶着她手腕,低头犹豫了?一瞬,上前伸开双臂搂紧她腰:“你没事就好……这?次玩大了?。以后都不接这?种?活儿了?,咱又不缺钱……”
霍绯箴应了?一声?,也回抱她。
事务所本来就是一半副业一半兴趣的性质,但这?次确实刺激过头了?,接了?个干扰毒品交易的活儿,还踩到了?霍绯箴不能容忍的底线。
结果就是把?客户的卖家捣毁了?,尾款收不齐,摆平赔进去不少,还差点赔了?这?个最看重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