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前阿姨在的时候都是做一桌子大菜的,因为丁兰不爱吃面,所以也就极少做面。
“姜哥,你以后要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可以去开个面馆。”陈家辉说。
“那我肯定天天去吃。”徐成说。
“我也去,咱俩凑个伴儿一块儿吧。”
“开什么面馆,瞎说什么呢,姜诺怎么可能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姜诺是谁,我们学校永远的第一名,以后肯定是上流社会精英!”秋亦曜咬了一口荷包蛋说道。
“也对,也对!姜哥,以后我给您提鞋!”
“姜总,叫姜总。”
“姜总,小的刚刚说错话了,这个月的利润是五个亿,您看怎么分配?”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姜诺做的面从面头夸到了面尾,然后又把姜诺从上夸到下,各种彩虹屁、闭眼吹,少年们不时爆发出的欢笑声回荡在这栋孤寂已久的房子里。
****
吃完午饭的下午,两位学霸准备继续早上的模式学习,陈家辉都两眼发直了,他无限怀疑徐成和姜诺是不是内部装着机械零件的机器人,怎么都不需要休息的?
他本以为今天来秋亦曜家,在学习之余可以和徐成一起打个游戏之类的,毕竟秋亦曜家这么大一台电视摆着呢,还有那么多游戏机呢,不用白不用,但是徐成和姜诺俩人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吃完饭就直奔主题。
陈家辉幻想的浪漫游戏之日泡汤,俩学渣相视一眼,对彼此的处境都深感同情并且懊悔:约会做什么不好,约学习?
秋亦曜蹲在茶几边上,看着餐桌那边的陈家辉已经摆烂了,开始趴在餐桌上睡觉,连徐成也拯救不了他。
午饭后血液都跑到了胃部,大脑供氧不足,秋亦曜的脑袋也瞌睡得一点一点的,他看看睡着了的陈家辉,又看看无比聚精会神的反人类的两个学霸,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困?”姜诺问。
秋亦曜用手把自己的眼皮撑开给姜诺看:“还好,很精神。”
姜诺笑着把他的手拿掉,眼皮就撑不住地阖上了。
“睡一会儿吧。”姜诺的声音非常轻柔,羽毛似的挠着他。
“你为什么都不会困?”
“一直不睡,形成习惯了。”人体看起来脆弱,实际上又很顽强,足够的意志力就可以抗衡生物规律。
“太厉害了。”秋亦曜赞叹道,“你不睡我也不睡,我也要坚持……”
他们刚才夸姜诺的话虽然都是少年玩笑,都是瞎几把乱夸,但是某种程度上也是未来的一种映射。姜诺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他要让自己未来人生的道路能有选择,他要能以不卑不亢的姿态站在姜诺旁边。
“习惯可以慢慢养,现在效率低下的话不如午睡一会儿充满电,这样效率总和更高。”
“唔……”
“困倦的情况下知识不进脑子的,睡二十分钟左右吧,一会儿我叫你。”
“好。”姜诺说话的说服力总是那么强,秋亦曜在他的声音中感觉得到了解放,于是往身后的沙发一躺,就无所顾忌地睡了。
反正姜诺会叫他。
姜诺听着身后逐渐浓重的呼吸声,往身后看了看。
秋亦曜闭眼睡觉便没有了平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红润的嘴唇微嘟着,脸颊被抱枕挤出一点点肉,乖顺可爱。
天气微凉,姜诺找了块毯子轻轻盖在秋亦曜身上。
他凝目望了一会儿沉睡的少年,想伸手去碰一碰那点肉肉,但又怕吵醒了这份酣甜,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姜哥,别怂,摸他!干他!
明天就是期中考了。期中考试越是临近,秋亦曜就越发感觉焦虑不安。
“我怎么什么都不会啊。”秋亦曜翻着课本,越翻越心慌。
“是啊,我也啥都不会,不如咱难兄难弟来下一场吧。”罗天迪拿着一副弱智得要死的飞行棋放在秋亦曜桌上。
“滚,三秒内消失。”秋亦曜抄起飞行棋往罗天迪身上一扔。
罗天迪还想再怂恿怂恿,姜诺抱着一叠作业本站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他两秒。
罗天迪登时感觉头皮发麻,后脖颈都僵硬了,抱着他的飞行棋:“这就滚,马上滚。”
以前秋亦曜是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考试时都是把橡皮当骰子扔着玩儿的,但是现在他变得一知半解了,比如某个知识点可能听姜诺讲过,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又想不起来了,所以他特别头秃,每天咬着笔杆子对着试题薅头发。
“怎么办辉子,我可能快要年少秃头了。”秋亦曜整个人丧气地趴在桌上,伸长了手臂拍了两下前排的陈家辉。
陈家辉也是一脸黑眼圈的模样,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下秋亦曜的头发,发量还是充裕得令人羡慕的,于是只能脑补了下他没头发的样子:“没事,脸帅,秃了就是光头帅哥。”
姜诺:“别担心了,你这段时间这么努力,成绩会给你答案的。”
秋亦曜刚想说“要是我没考好怎么办”,姜诺就接着说道:“要是你没考好,只能说你天生愚笨了。”
秋亦曜:“?”
姜诺:“?”
秋亦曜:“?”
秋亦曜:“皮痒了是不是?”
姜诺:“你肯定能考好的,我对我教的学生有信心。”
秋亦曜咬着后槽牙:“也不知道你是在鼓励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姜诺:“来,我抽你几道古诗词,你给我背一下。”
秋亦曜:“?!你是魔鬼吗?”
姜诺:“不是,我是你老师。”
秋亦曜:“姜老师,我申请退学,摆烂了。”
姜诺:“这是我押的题目。”
秋亦曜眼睛一亮,马上抱住姜诺大腿:“你还会押题?!快快,抽我,抽我,狠狠抽我!”
听到这个,陈家辉那涂满黄色染料的DNA动了:“秋秋……没想到……你还是个M……”
吴梦雪:“什么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他们玩这么大?”
一个同学:“我就说他们已经做了!”
另一个同学:“还是玩的捆绑!”
一群见风就是雨的同志展开层层联想,谣言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风暴中心的两位主人公完全没有受他们影响,还在进行着刚才的拉扯。姜诺高冷地把腿上的树袋熊推开:“你已经在我这里退学了。”
秋亦曜又重新抱上:“没有,没有,姜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是我永远的老师!”
人在利益面前是可以恬不知耻的,特别是秋亦曜尝到了好处之后,越发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知耻之心。
抽背完,秋亦曜虽然还是有几首诗词没有背上来,但是大多数都会背了,并且他还懂了自己背的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是什么意思,这放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这样回头看看,感觉自己还挺厉害的。
就这样,在期待与不安中,迎来了期中考试。
****
这天早上,姜诺的座位简直门庭若市,不停地有人来找他借笔,借橡皮,借书之类的——不是真的缺,而是因为迷信。
就比如楼下孔子和华罗庚的石雕人像上,这几天都摆满了贡品。
新时代学生考试,主打的就是一个诚心。
秋亦曜看着罗天迪在姜诺的课桌里掏了快五分钟了,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啪地把姜诺的桌板合上。
“干嘛?”罗天迪瞪着秋亦曜,这表情就好像是秋亦曜在阻止他考试似的。
“姜诺课桌里是能给你掏出金子来还是咋的?没看人家课桌都快被搬空了吗。”秋亦曜用手压住姜诺的课桌,并把罗天迪蠢蠢欲动的手打了回去。
罗天迪:“没有姜神护体我考不好怪你啊?”
秋亦曜:“姜神护体了你还能考出倒数前三不成?别特么来烦我们学霸。”
秋亦曜是真的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自己平时不学习,考前来拜考神有什么用?佛脚是这么抱的?
他以前也不学习,但至少不会因为自己考不好就把错误原因归咎到迷信风水。
罗天迪不服,还要上来抢姜诺的东西,秋亦曜猛地一拍桌子,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气势如虹。罗天迪吓了一跳:“卧槽你干嘛?”
“谁再敢踏近这里半步,我分分钟让他去医院报到,期中考也不用考了。”他看似是在对罗天迪说话,但其实音量高得足以让全班都听见。
他这就是杀鸡给猴看。
说完,原本蠢蠢欲动的同学全都缩了回去,罗天迪也后退了两步,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地溜了。
“你把和罗天迪才建立的友情毁了。”姜诺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书。
“谁稀罕和他的友情,毁了就毁了。”秋亦曜无所谓地说。
“你要吗?”
“啊?我说了,毁了就毁了。”
只见姜诺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笔,又重复了遍:“你要不要?”
秋亦曜冷笑一声:“切,这种封建迷信。”
姜诺收回笔:“好吧,本来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支的,不要就算了。”
虽然秋亦曜不信这些,但是姜诺居然提前给自己留了一支笔,这让他非常感动。这支笔已经不是考神的信物,而是姜诺的一颗想着他的心。
秋亦曜急忙一把从姜诺那里抢过笔:“我要!”
姜诺特意留下的笔,况且还叠加学霸buff的笔,怎么能不要。
“这会儿不是无神论者了?”姜诺笑道。
“不是了。”秋亦曜变得飞快。
姜诺看着眼前的男生着急又可爱的样子,笑着说:“那我没笔了,你借我一支呗。”
秋亦曜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手中的笔,从自己的笔袋里翻出最好用的一支给他:“喏,给你。”
姜诺:“你刚才是在叫我名字吗?”
秋亦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诺”字:“滚吧,你看你自恋得。”
姜诺似乎很遗憾地“哦”了一句。
“你不怕用我的笔沾染上我的学渣的晦气?”
姜诺笑着看着他,半晌,道:“你怎么会是晦气。”
秋亦曜对他来说,是天上突然掉下的珍贵礼物,好好呵护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是晦气呢?他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生活,然后就一切都变了,原本清冷的周遭变成了热闹,原本无趣的世界变得充满期待。
秋亦曜抖了抖身体,弯腰假装从地上捡起个什么东西:“你看这是什么?是我掉下的鸡皮疙瘩。”
姜诺被秋亦曜这样的自问自答逗笑了,兀自对着书笑了好久。
****
两天的期中考一晃而过,在明媚的秋日阳光中结束了。这是秋亦曜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没睡觉,也填满了试卷,不管会的还是不会的,题目都认真地看了,以自己的理解写了答案。
这也是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有了忐忑——因为有所期待,他期待他的努力能看到结果。
或许这样能唤回他缺失的亲情?看见校门口有几个父母在给孩子送保温饭菜,秋亦曜突然这样没由来地想。
他从记事起便时常缺位的亲情,于他来说,是那个小小的秋亦曜心底最渴求的物事。小时候的他,经常躲在角落里,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看一位母亲牵着梳着羊角辫的女孩过马路,看一位父亲将儿子举过头顶看人群中央是什么演出。哪怕他能购买再多的奢侈品、限量款,都弥补不了那个缺憾。
虽然秋亦曜长大后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会眼巴巴地羡慕别人的家庭,但这份缺位的情感却在他心里扎了一个洞。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洞已经随着父母找到了新家庭而更加难以修复。
他倒也不是要求什么,只希望他站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无条件、无理由地永远支持他,陪在他身后。他希望在他失意的时候,有人对他说“没什么的,你已经很棒了”。他希望在他迷茫的时候,有人能给出意见建议参考。他希望在他取得成就的时候,有人能分享他的快乐。
他希望可以不是孤身一人对抗着庞大复杂的世界。
****
考完试,加上又是周五下午,大家都等着放假呢,班级里的气氛十分轻松,老李头儿气得在讲台上又是拍巴掌,又是敲桌子的,说了好一些话,但都没有人听到。
老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最懂事的班长,姜诺站了起来,到黑板上用漂亮的书法写下了两个字,整个三班倏忽地安静了下来。
“什么?!秋游?!”
“老李头儿你怎么不早说!”有同学一激动,直愣愣地喊了私底下他们才这么叫的称呼。
老李头儿目光往那边一敛,那同学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自掌了几下嘴后改了称呼,急忙确认:“李老师,您刚才是说,秋游?”
老李头儿这才清了清喉咙,像是拿捏到了三班的命脉,不紧不慢地吐了一个字:“对。”
“哇!!!”班级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什么时候去?”又有心急的同学问。
“校方决定,秋游时间定在这周日和下周一,地点是长乐营地。这次秋游呢刚好赶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前,让大家真正能够放松一下,没有考得不好玩得不尽兴的压力,学校领导也是煞费了苦心,希望你们玩儿回来以后,能够专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对这次期中考试好好总结反思一下……”
老李头儿后来说了什么,已经听不到了,教室里又被持久高亢的欢呼声所淹没,大家怎么想都没想到今年的秋游居然会是两天,还可以过夜!老李放弃挣扎,无奈地看了班长一眼,姜诺也做了个摊手的姿势,表示这回他也没办法了。
姜诺还没跟老李无声对话完呢,就被秋亦曜搂住了脖子。
“太好了太好了!是露营!”秋亦曜摇晃着姜诺,“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姜诺身为班长,对秋游这种活动要策划,要组织,要服务,工作还是很多的,在别人眼里一件纯放松纯享乐的事,在姜诺这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对秋游的期待其实并没有那么高。
但是他看着秋亦曜明亮如小鹿一般的眼睛,也渐渐笑开了。
“兴奋啊。”
秋亦曜拉着陈家辉在超市里转了三圈了。
“您还没买够啊?”陈家辉半死不活地跟在他后面,双腿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秋亦曜推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又从冷柜里拿了两瓶果酒:“快好了,就快了。”
“这个您刚才拿过了。”陈家辉无语地看着秋亦曜把果酒扔进购物车。
“我知道。”秋亦曜说,“感觉刚才没拿够。”
“小心老李头儿发现了直接把你遣送回家。”
“不会的。”秋游嘛,这种活动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的,秋亦曜嘻嘻地笑着,“我总觉得少买了什么。”
“咱又不是去无人岛。”陈家辉叹了口气,“老李头儿不是说了嘛,营地里什么都有,吃的住的用的,要是真没带在那里也能买。”
“那不一样!山的东西能有这边齐全吗。”
“……”陈家辉认命地跟着秋亦曜继续在超市里扫荡。
“哎?这个你不是不吃的吗?”陈家辉看秋亦曜从货架上撕了七八包咪咪虾条,震惊地怀疑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准备把超市搬空,居然连自己不喜欢吃的也不放过。
他绝对不会忘记,曾经自己企图跟他分享咪咪虾条的时候,秋亦曜那副嗤之以鼻的神态以及说出的话:“幼稚园小朋友才吃的东西。”
难道这么快就变了喜好?
“你不懂了吧。”秋亦曜慢慢地送购物车里摸出了之前拿的烤鸭、洋葱卷,“这些我也不吃。”
“???”陈家辉满头问号地看着他。
秋亦曜勾起嘴角莞尔一笑:“但是姜诺吃呀。”
陈家辉:“……”
陈家辉一直搞不清秋亦曜和姜诺每天整的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问是问不出来的,问就是假的,但是以他基眼看人基的本事,觉得他们是真的。他一直觉得自己雷达还挺准的……虽然也偶有失灵的时候,谁知道呢。
陈家辉把手凑到秋亦曜脸前,鼓了三下掌,表示敬佩。
其实秋亦曜给姜诺买的还不止这些,或者说,其实这购物车里至少有一半是为姜诺买的。
他跟姜诺熟悉起来以后,才发现当时看的那个论坛里关于姜诺喜好的帖子,其实女生们总结的也不准确,比如姜诺其实也并不是讨厌蜜桃饮料,只是他不喝那种人工添加甜味剂的蜜桃味饮料,如果换成是鲜榨的蜜桃果汁,他还是非常喜欢喝的。再比如姜诺也并不是一棒子打死的不喜欢粉红色,他还是看是什么东西的,比如他有一件非常骚气的粉红色T,在酒吧演出的时候穿过。
这些都是他知道的,而女生们不知道的,独家小秘密。
想到这里,秋亦曜的嘴角不知不觉又上扬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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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出发这天是周日,秋亦曜起了个大早,然而却在衣柜前翻箱倒柜,捯饬了半天,才挑到满意的衣服。
不穿校服的日子,对于高中学生来说,就是明里暗里要争奇斗艳的一场时装秀,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衣着品味,从而折射出他的内心世界。
秋亦曜的好胜心不允许他失败。
——于是就毫无悬念地迟到了。
“你上课不积极也就算了,怎么秋游还不积极。”老李头儿抬起手,秋亦曜还以为是要打他呢,结果老李只是拍了拍他的背,“快去放行李吧。”
放完行李,秋亦曜又转回老李跟前,想为他迟到的事情找个借口道个歉,没想到老李告诉他还有几个女生也没到。
“怪不得我说您怎么没骂我呢。”秋亦曜恍然大悟,并在老李头儿的巴掌过来之前跑上了大巴。
车里非常热闹,基本都已经坐满人了,只剩零零星星的几个座位。
“帅哦秋亦曜。”梁璐和吴梦雪坐在第一排,打量着他。
秋亦曜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礼貌一笑:“你们今天也很美。”
“班长给你留着位置呢,刚才有人想坐还被他赶走了,就等你来。”吴梦雪指了指后方。
秋亦曜看见姜诺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身边的位置还空着。见他上车,男生目光也随之转动过来。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抹笑意。
“专属座位。”有人起哄。
“那是。”秋亦曜傲娇地点点头,把随身包塞进上方的货架上,“谁这么没眼力见还来抢我的。”
“你的什么?”待秋亦曜坐下后,姜诺意味深长地笑着问,“你的座位还是,你的人?”
他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左右附近座位的同学听到了,他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
“当然是——”他凑到姜诺跟前,鼻尖都快碰上了,“我的人。”
姜诺显然没有想到今天秋亦曜会这么放得开,就好像他这一身骚气的衣服给了他技能加成一样,整个人的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秋亦曜看出了姜诺眼中的诧异,还想乘胜追击,正一脸调笑地想要更凑近姜诺一点,突然老李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大巴车上吼了一声:“姜诺!”吓得秋亦曜浑身一激灵,直接摔坐在地上。
老李本来不知道姜诺坐在哪里,听到这边的动静,于是看了过来:“秋亦曜,你放着椅子不坐,坐地上?不愧是我们班最有个性的学生。”
老李说完,整个车厢都响起了嗤嗤的憋笑声。
秋亦曜自认倒霉,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老师,什么事?”姜诺从座位上探出头。
“哦,原来你在这啊。姜诺你代我点个名,年级主任那边在召集我们班主任集合,我去一趟。”
“好。”姜诺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奈何秋亦曜还坐在地上挡着道儿,于是用脚轻轻地踹了踹他,“让我出去一下。”
“操,你还踹我。”秋亦曜恶狠狠地瞪着他。
“乖,让我出去一下。”姜诺揉揉他的头发,像摸一只小狗。
秋亦曜顿时没了脾气,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给姜诺让出道出去。
好不容易等来几个姗姗来迟的女生,点完名后,大部队终于出发。一辆又一辆的大巴车从学校大门开出去,乘着明媚的秋光,向大山里开去。
****
三个小时的车程,大伙儿今天都起得比平时上学还早,在车上热闹不了多久就渐渐没了声,秋亦曜准备戴上耳机睡一觉。
正当他塞上耳机调出音乐,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并抢走他一只耳机。
“干什么?”
“分我听听呗。”
“你没带?”
“嗯,忘了。”
于是大善人秋亦曜慷慨地与他分享一只耳机,一起听着音乐。
秋亦曜歌单的口味和姜诺很像,多是抒情摇滚类的,和他那天在酒吧为姜诺献唱的那首风格很像。歌里的人在讲述着纷繁曲折的爱恋故事,遮掩心事,或是爱而不得。
沉默地听了好几首歌,就在姜诺以为秋亦曜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秋亦曜突然开口道:“其实第一次在酒吧见到你的时候,我很诧异。”
“嗯?”姜诺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甚至都没敢认你。”秋亦曜继续说着,声音被嘈杂的汽车发动机声吞去一大半,只停留在他们俩能听见的范围内,“和平时的你太不一样了。”
“平时的我是怎么样?”姜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嗯,就是,你知道吧,我一直对好学生有刻板印象。”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差不多就是那样。”秋亦曜笑着说,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爱当班干部。”
“这也算讨厌我的罪状啊。”姜诺知道,在他俩熟悉起来之前,秋亦曜是非常讨厌他的。秋亦曜对一个人的态度其实非常挂在面上,他也毫不掩饰,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讨厌。
“对,我最讨厌的就是学生干部了,怎么了?”秋亦曜一脸你不服吗不服憋着的表情,抬了抬下巴。
姜诺有点想笑,但还是认真辩解道:“可我当时是被老李提名,然后班里同学一票一票投出来的,这不能怪我。”
其实他对于当不当班长并没有什么所谓,当时老李选了几名优秀学生代表,直接让大家投票了,为了节省时间学习,选班委的环节连报名、演讲之类的都没有。
“谁知道你有没有暗箱操作什么的。”秋亦曜故意阴阳怪气,开玩笑道,“毕竟我没想到,大家的眼光都这么瞎。”
“行,行。”姜诺无奈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那现在呢,你觉得我怎么样?”姜诺又问。
“还需要问?”秋亦曜顿了顿,“当然是更让人讨厌了。”
姜诺看着秋亦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举着:“来,看着镜头再说一遍。”
秋亦曜对他的操作表示莫名其妙,再说一遍坏话有什么难的?不知道他还要搞什么幺蛾子,看了看姜诺,然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对着镜头又说了一遍:“当然是更让人……”
在这时,姜诺突然凑了过来,脑袋挨着进了手机屏幕,咔嚓一声按了快门。
照片里秋亦曜正微微张开嘴,粉嫩的舌尖微微吐露出来,被相机的色调一调整,嘴唇显得更加红润。
有点呆。可是旁边的姜诺却笑得英姿飒爽。
反差明显。
秋亦曜这才知道姜诺是想耍什么花招。
他就说姜诺是条狗!
“删掉!”秋亦曜伸手想去抢,姜诺不让,于是两个人几乎扭在了一起。
秋亦曜抬手,被姜诺按下,秋亦曜换一只手,再次被姜诺按下……直到最后秋亦曜整个人都被死死地按在姜诺身上。
这狗玩意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姜哥!李老师让你……”原本坐在第一排的吴梦雪在晃动的车厢中扶着椅背走到他们这排,看到的场景是秋亦曜整个人都扑在了姜诺怀里,还一直要往姜诺怀里钻,脸部蹭的还是那什么部位……顿时就红了脸,“那什么,你们继续。”
姜诺感到怀中的人身体突然一僵,然后秋亦曜从姜诺的怀中挣脱出来,也许是察觉了刚才姿势的暧昧,耳根飞速变红:“不是……”
秋亦曜想要解释,但吴梦雪完全不听,转身就撤,倒是姜诺非常淡定地问了一句:“老李让我干什么?”
“没什么,统计一下晚上住宿情况,我来统计吧!”吴梦雪急急地走开,头也不回地甩下这句话。
“那还挺好,省事儿了。”姜诺说。
秋亦曜看这人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想发作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借口可以发作的,只好愤懑地嘟哝一句:“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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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梦雪发放的统计表格很快就传下来了,是大家对今晚住帐篷需要几人帐的意向报名。
很多关系好的同学想趁这个机会一起睡觉,在夜里说说话,于是报了二人帐、三人帐,姜诺接过表格,在他名字一人帐的空格处打了个勾。
见秋亦曜盯着自己,笑问道:“你想和我一起睡?”
汽车行驶在山间隧道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在姜诺脸上刻画出晦暗不明的轮廓,连带着他的笑,都是暗昧的。
秋亦曜噎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姜诺会为了演假扮情侣的戏码,主动来问自己要不要和他住一个帐篷,没想到这货问都没问就直接在一人帐处打勾了。
“谁想和你一起睡了,我也喜欢住一人帐。”
汽车终于驶出了长长的隧道,日光洒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哇塞!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