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之百密一疏—— by吕吉吉
吕吉吉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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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配合房间的装修风格,此处的固定电话是九十年代那种听筒下方连着弹簧状的电话线的复古款式。
挂断时,需要放下听筒,用耳筒准确压住收线开关。
而现在,话筒的上端歪在一旁,显然是有人在使用过这个电话之后匆匆放下,太过匆忙或者漫不经心,以至于没注意到电话没有挂好。
暮山紫按了一下回拨。
来电显示【000】,是兰斯洛特山庄的总机号码。
电话机旁边,有一叠便签纸,旁边还有一支开了盖的签字笔,纸上有隐隐的压迹,只是写过字的那一页被人撕掉了。
这简直是粗浅到有些侮辱人智商的提示,看过几集柯南或者金田一的小学鸡都能搞定的那种。
暮山紫从书桌抽屉里找出一支铅笔,在纸上扫了一遍,就看出了上面的隐藏留言:
【11:00PM,敲】。
这里的“敲”是英文“knock on”。
至于要敲的到底是什么,节目组可能害怕直接写出来会让案件变得太过简单,很狡猾地隐去了下文。
暮山紫放下纸笔,继续搜索其它地方。
接下来的十分钟,他几乎将福灵的204房搜了个遍,可惜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
然后暮山紫掀开了垂下来的床单,看了看床底。
下一秒,他大抽了一口凉气。
一条蛇,一条红黄黑相间的蛇,竟然就这样盘在了床下。
——我×!
暮山紫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没有飚出这句话。
虽然刚才在礼盒里找到鳞片那会儿,他就有不祥的预感了,可当他亲眼看到一条蛇竟然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时,实在还是感到了毛骨悚然。
其实暮山紫并没有爬宠恐惧症,如果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隔着玻璃观赏蜥蜴或者蛇类的话,他甚至还会觉得有趣。
同样可能有毒,比起没有脚的蛇,他其实更怕长着毛茸茸长脚的蜘蛛。
但不怕蛇不代表不会被一条突然出现的蛇吓个够呛。
他条件反射地往后跳了一大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前方的工作人员立刻举起了提示牌:
“别怕!!那是假的!!!”
节目组当然不至于没分寸到在客房里丢一条大活蛇,不然鬼知道它会不会不受控制爬到什么犄角旮旯甚至管道里!
所以床底下的那团蛇其实是仿真度很高的塑胶制品。
至于说节目播出时它“动”起来的画面,完全可以交由后期CG处理。
看到提示,暮山紫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回到床边,拉起床单,装出一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模样,认真地观察床底下的假蛇模型,并将它的外貌细节尽可能地全部记了下来。
——————
与此同时,地下室停尸间里。
和沈莳等人先前看到的不同,安东尼和福灵的“尸体”已经躺在了冷冰冰的铁床上,而他们原本所在的位置则被粉笔画上了人形的白圈。
这次,沈莳和芙萝拉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对这间房里的一切进行调查。
源于某种微妙的默契,沈莳和芙萝拉选择了分头行动。
沈莳先去检查了粉笔痕——也就是两名死者“尸体”的陈尸地。
凶手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将两人的尸体摆在了冷冻柜前。
虽然尸体已被挪走了,但白色粉笔留下的痕迹忠实地记录了安东尼和福灵当时的姿态。
占卜师福灵当时“坐”在柜子前,背靠柜门,双手平摊在身侧,双腿前伸,用的是橱窗里的洋娃娃的经典姿势。
律师安东尼则仰面朝天睡在她身旁,双手在腹部交叉,双腿伸直,仿佛在享受日光浴。
在两人的“尸体”被移走以后,安东尼躺过的地方干干净净,而在相当于福灵左手腕的位置有很小的一片血泊,大约一元钱硬币的大小,现在已经完全干透了。
在冷柜旁边,还突兀地横着一架不锈钢车床。
车床的右侧车把处有带血的指引——这让沈莳想到了电梯负一楼按键上的那一小抹血痕。
沈莳花了五分钟检查完这个线索极其简单的“陈尸处”,站起身走向两具“尸体”。
这时芙萝拉也正好检查完了福灵的“遗体”,让开了位置。
沈莳便顺势站到了福灵旁边。
福灵穿了一件白色的V字领雪纺上衣,剪裁贴身的黑色西裤,平时总喜欢披散下来的褐色长卷发用一个蝴蝶夹高高挽到头顶。
沈莳微微蹙起眉。
——奇怪……
他想:福灵的这身衣服当然是又漂亮又干练,但这一看就是要外出见人的行头,全然不像独自呆在房间里的打扮啊。
姑且放下心中这一疑问,沈莳开始检查福灵的情况。
他先查看了福灵的左手腕。
果然,福灵的左手腕处有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
特效化妆师为了表达这伤有多严重,用了好几层色彩,最中央甚至隐隐能看到腕骨的颜色,以精湛的画技诠释了何为“深可见骨”。
这样的伤确实是会让人流血至死的,但仅仅是目前的线索显然还并不足够。
沈莳回忆着自己在走廊上见到的血迹,以及冷柜前的那硬币大的一块血泊,觉得不太对劲。
除非暮山紫在204房的浴室里找到满满一浴缸的血水,不然光这点儿出血量,显然无法要一个成年女性的命。
而且更关键的是,福灵的衣物太干净了。
虽然沈莳没当真见识过割腕的场面,但他凭借自己这些日子渐渐攒起来的法医学知识,以及身为编剧的丰富的想象力,不难想到,如果是有人按着福灵硬是割开她的腕子,姑娘肯定会拼命挣扎,加上大血管破裂的汹涌的出血量,那不弄得周身到处都是血就显然不合理了。
——除非是先将她弄晕过去再动的手。
沈莳一边琢磨,一边继续检查。
很快的,他便在福灵的另一只手上找到了新的伤口。
那是一处有些奇怪的痕迹。
它位于福灵右手手背靠近小鱼际肌的那一侧,呈两个左右对称的正圆形小洞。每一个圆的直径都只有三四毫米,伤口周边除了微微发红之外,没有别的特征。
沈莳愣了一下。
在他的人生经验里可没见过如此奇怪的伤口,第一反应竟然是上一回合的钉子是不是又用了一遍。
然而仿佛灵光一闪般,他忽然意识到这两个诡异的小洞究竟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是蛇!
他想,这一定是蛇的牙印。

检查完福灵的正面后, 沈莳将人翻了过去。
福灵的雪纺上衣是白色的,因此即便染上一丁点儿血色都会十分显眼。
所以沈莳一眼便看到了她左背上的血迹和伤口。
衣服的破口长而窄,呈线状, 一看便是由某种窄而锋利的锐器造成的,鲜血染红了她半件衣服。
因为不可能让“死者”当真在镜头前脱下衣服暴露出背部, 所以节目组适时朝沈莳举起了提示板:
【创伤深达心脏与左肺】。
有这个提示就够了。
沈莳推测凶器不是刀子就是匕首, 且伤得很深,足以致命。
除此之外,沈莳没有在福灵身上发现更多的伤口了。
他遂将福灵放平。
福灵的后脑夹了一个漂亮的发夹。
但凡有过类似经验的姑娘都知道,即便夹子夹得很高, 躺平的时候也难免让人硌得慌。
而且这毕竟是张解剖床,节目组不可能给“尸体”的脑袋下面垫个枕头。
所以福灵在后脑落回金属床板上的刹那, 被发夹给硌了一下,没忍住动了动脑袋,往一侧偏过头去。
好在这时镜头并没有在拍她。
考虑到确实委屈了姑娘, 导演虽然发现了, 但没有叫卡。
但沈莳却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
——奇怪。
刚才沈莳就想过, 节目组安排福灵做这身打扮, 大约是为了突显她案发前可能打算出门。
可即便如此,她头顶上的发夹也很多余啊。
何况福灵的一头长卷发非常柔顺美丽,她颇为自傲,所以平日一直披散着头发。
反正这十多天以来, 沈莳就没见过她扎头发的样子。
那么为何偏偏是现在, 节目组硬是让她别个会妨碍她假装尸体的发夹呢?
沈莳:“……”
这种时候,沈莳身为编剧的优势便突显出来了。
在遇到不合理的变化时, 他能够完全代入剧本撰写者的角度去思考这是为什么。
福灵在被淘汰的瞬间,身份就从参赛者变成了节目组雇的演员了。
既然是演员, 就得配合剧本的表演。
她头上的发夹如果不是福灵心血来潮想在最后关头改变自己的形象,那就是本案的一个重要道具——某个对案情能造成影响的道具。
沈莳如此琢磨着,目光就集中在了福灵的发夹上。
福灵的发夹与她占卜师的身份很相称,树脂的透明夹身上用各种色彩描绘着魔法阵和星座符号,夹身上还镶嵌着立体的金色星星和银色小珠,一看便是订制品。
这发夹除了漂亮之外,没什么特殊的,反正至少不能当成凶器来使用。
只是这个发夹似乎曾被摔打磕碰过,顶部最大最显眼的那颗星星的其中一个角歪了,表面还脱落了一小片金箔。
沈莳:“……”
就在他琢磨着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三步之外的芙萝拉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Shan,来搭把手。”
沈莳回头。
原来是芙萝拉想将安东尼的“尸体”翻过去检查后背的情况,然而安东尼是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且体型微胖的壮年男子,芙萝拉想单干实在有些吃力,只得喊沈莳来帮忙了。
沈莳朝芙萝拉笑了笑,礼貌地应了声好,便暂时搁下福灵,去帮芙萝拉给律师先生翻身。
与穿着得体的福灵不同,安东尼的打扮就显得居家多了。
成套的绸面深蓝色睡衣睡裤,一头深棕色的短发也没有像平常出镜时那样用发蜡往后梳得一丝不苟,乱糟糟地堆在头上活像个鸟窝,显出了它们原本的自然卷弧度。
只是安东尼的睡衣上有不少锐器划拉出来的伤口,化妆师还在他裸露在外的双手、手臂和脚踝上画了一些长长短短的小口子。
沈莳往旁边瞥了一眼。
检查床旁的置物架上放了一只弯盘,盘里有几块碎玻璃,从切面不规则的轮廓和其上的花纹来判断,大约是玻璃花瓶一类的装饰品的碎片。
除此之外,安东尼身上目测最严重的伤口有两处。
第一处在他的左侧额角。
那伤口呈倒三角形,从特效化妆的颜色看,中央处稍深,越往边缘越浅,且有明显的红肿和出血,只是出血量看起来并不致命。
沈莳推测,那或许是被什么硬物的尖角敲出来的钝器伤。
第二处则在他的脖子上。
那是一圈勒痕。
从大小和形状来看,毫无疑问是由一双男人的手造成的。
此人下手极重,指印都发紫了,特效化妆师甚至还很细心地在紫红色的淤痕上点了细细的紫黑色出血点,视觉效果格外触目惊心。
“好了,我看完了。”
这时芙萝拉已经检查完安东尼的后背了。
除了玻璃碎划拉出来的小伤口之外,她没找到更多的线索。
“我去看看那边。”
警花小姐朝冷柜的方向一指,“你自便。”
说完,她就转身走开了。
沈莳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
他们还能在这里再多停留五分钟。
沈莳将安东尼又翻了回去,抓紧时间开始研究他最感兴趣的颈部的伤痕。
安东尼脖子上的手印左右对称,拇指在前,另外四指在颈侧,显示凶手是从正前方掐住他的脖子的。
通常这种面对面的勒杀姿势必然会遭到受害人的激烈反抗。
沈莳一边想一边抓起安东尼的两只手仔细检查。
他的手上有一些细小的擦伤和划伤,但十指指甲干净——反正特效化妆师没有给它们镶进皮屑、血迹或是别的异物。
沈莳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安东尼的脖子上。
沈莳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从勒痕的大小和形状来看,凶手定然是个体型相当高大的人,连手掌的尺寸都比他大了一圈。
——或许凶手是在死者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下的手?
沈莳默默琢磨着。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令他有些在意的地方。
在死者的颈部右侧并排着四根青紫色的勒痕,正是四只手指的形状。
然而就在这四只指痕里,有一根貌似与别不同。
在相当于无名指的位置,有一小节印子似乎比其他位置更粗一些。
——如果这不是化妆师上妆时不小心手抖了的话,那一定意味着什么……
——————
9月23日,星期三。
参赛者们分组检查完现场之后,节目组给他们安排了一份简单的午餐和一个短暂的午休。
下午两点,所有人集中在起居室,准备开始案情讨论。
讨论时间一共两个小时。
管家刚宣布讨论开始,芙萝拉就跳起来,直奔沈莳、吴景澜和暮山紫。
“打搅一下,耽误你们五分钟!”
她突兀地开口要求道:“我想和Chan说两句话!”
沈莳和吴景澜一同看向暮山紫。
暮山紫蹙起眉,冷淡地问:“什么事?”
“我们可以单独说吗?”
芙萝拉强调道:“找一个地方,只有我们俩。”
暮山紫转头看了看沈莳和吴景澜。
芙萝拉也盯着沈莳,目光里充满了挑战的意味。
其实沈莳完全可以想象芙萝拉现在的心情。
他们只有两个现场,若不拉拢暮山紫,这一关他们连最起码的基础情报都凑不齐。
然而剧组要求玩家不得在镜头外的时间私下讨论案情,芙萝拉若是想赢下这局,必须赶在暮山紫开口将情报透露给他们之前跟他达成共识,让暮山紫抛弃原本的联盟,转而与她和泰森结盟。
这做法听起来固然有些卑鄙。
但节目组设计出这种规则,自然就是希望看到玩家扪互相竞争、彼此坑害、勾心斗角的。
这是规则允许且希望的行为,就像剧本杀会鼓励玩家为了隐瞒某些对自己不利的线索而故意撒谎一样。
果然,一看芙萝拉打算搞事,几个摄影机全都怼了过来,众人目光灼灼,分明是盼着他们能撕起来,撕得越响越好。
沈莳才不想费心费力满足节目组的恶趣味咧。
“无所谓。”
沈莳微微一笑,“别让女士久等了。”
“OK。”
暮山紫点了点头,“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随芙萝拉走出了起居室。
就在暮山紫和芙萝拉离开后,一直没说话也没动过的泰森忽然站起身,蹿到沈莳和吴景澜面前。
“嘿,Shan、Lan,我们做个交易?”
似乎是生怕芙萝拉随时会回来,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起居室的入口,语速飞快:
“这一局,我帮你们搞掉芙萝拉,这样对我们都有利,是吧!”
虽然泰森看着人憨憨厚厚的,但一个能在脑力游戏里苟到赛程后半段的玩家又怎么会是个笨蛋呢?
他早就计算过了。
按照真人秀的拍摄日期,他们应该已到了倒数第二回 合了。
换而言之,只要这一局他不被淘汰,接下来等着他的就是决赛了。
虽不知第二季的情况如何,但从前一季的经验来看,节目组一定会在决赛时搞点儿新花样,比如更多的挑战和小游戏什么的。
只要有变数,就意味着有获胜的希望。
泰森不像芙萝拉。
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这两个三连败的菜鸡能撬得动对面三个高手的黄金组合的墙角。
既然干不掉对手,那么换个思路,把队友干掉,不是照样可以进决赛吗?

沈莳笑了笑,他心想:你怎么确定芙萝拉不会也这么对待你呢?
不过这句话, 沈莳可就不打算跟泰森说了。
“嘿,Shan……”
泰森摸了摸他剪得很短的头发, 犹豫着应该怎么措辞, “我是说,如果我能搞掉芙萝拉的话,你、嗯,你们, 能不能给我一些提示?”
他指了指自己:“要是你们能透露一些情报,我是说, 只有你们才知道的那些东西,我应该就更有把握了。”
泰森一摊手,故意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你们看, 我怎么着都比芙萝拉更容易对付, 对吧?”
沈莳只笑而不语。
比起直接挖角, 泰森这拐弯抹角要组队的方式确实成功率更高一些。
可沈莳一点都不打算被套路。
有吴景澜和暮山紫两人做搭档的他, 根本不在乎下一轮的对手是芙萝拉还是泰森。
在绝对的自信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泰森从沈莳的态度里看出了端倪。
“真的,你们想想看,芙萝拉她毕竟以前是个警察, 认真起来肯定比我棘手多了……”
他还想挣扎一下。
这时,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泰森立刻闭了嘴。
果然,芙萝拉和暮山紫一前一后回来了。
暮山紫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芙萝拉则眉头深锁, 唇线紧抿,一脸看上去很不爽的样子。
而她的不爽在看到泰森跟沈莳和吴景澜站在一起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泰森。”
芙萝拉朝队友招了招手, “走吧,我们找个说话的地方。”
她瞥了沈莳等人一眼,轻哼一声,笑道:
“我们现在是少数派了,是时候将这个大房间让给他们了。”
——————
“好吧,既然他们那么客气,那这次我们就用这个房间好了。”
沈莳回头,朝吴景澜和暮山紫一摊手,“其实我比较喜欢上面的小书房。”
他甚至不用问暮山紫刚才和芙萝拉说了什么。
因为他猜得到姑娘会向他摆出什么筹码,而且也能猜到暮山紫会如何回答。
他们三人不止只是真人秀的参赛者,更是来自真人剧本杀世界的穿越者。
比起真人秀里那些娱乐观众的尔虞我诈,他们彼此的联系远远要紧密得多。
事实上,沈莳也琢磨过,如果暮山紫禁不住那十万积分的诱惑,在赛程的关键时刻给他们下绊子,试图将他们整出局的话,他们要如何应对。
但首先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对方真要背叛,那么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
既然是他自己选择了暮山紫当队友,那么沈莳认为,自己起码应当给予对方基本的尊重和信任。
而且沈莳觉得,如果暮山紫真打算背弃约定,就不应该选择临近决赛的赛程最后时刻下手。
玩过三国杀的人都知道,内奸跳反是要讲究时机的。
除非节目组打算这一局里一次性淘汰两名玩家,否则哪怕暮山紫现在转投隔壁组,最理想的情况也只能淘汰掉他或者吴景澜中的一个,剩下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会是巨大的威胁。
何况凭他和吴景澜二人的实力,即便少了一个现场,沈莳也不认为他们会落到被淘汰的境地。
换而言之,暮山紫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背叛时机。
既然如此,那就用人不疑。
沈莳干脆连问都不问,仍似没有刚才那五分钟一样与暮山紫通力合作。
至于说暮山紫会不会像泰森那样打算对他们有所隐瞒……
这一点,沈莳倒是不担心的。
连差一个现场沈莳都没怕过,更何况只是隐瞒部分线索?
而且以他和吴景澜的观察力,若对方故意说谎,他们很容易就能结合其他的细节发现破绽。
这样半桶水的跳反实在太傻也太没必要了,沈莳相信以暮山紫的智商不至于干出如此不明智的事情。
沈莳、吴景澜和暮山紫转移到起居室角落的小茶几旁。
然后沈莳给三人一人泡了一杯红茶。
“好了,现在开始吧。”
——————
芙萝拉和泰森离开起居室以后,没有像沈莳他们那样到二楼的小书房去,而是径直穿过走廊,从门厅来到花园。
花园里有做成连排拱门状的玫瑰花篱,旁边有供人休息的长椅。
芙萝拉和泰森在这里坐了下来。
出于某种奇妙的默契,芙萝拉和泰森并没有坐在同一张长椅上。
他们各自挑了一张椅子坐下,中间隔了足有两米远。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中持续了两分钟。
“Chan怎么说?”
最后还是泰森先开口了。
“呵呵。”
芙萝拉回答:“他拒绝了,说没有意义。”
她笑了起来,重复道:“没有意义,Chan居然觉得跟我们合作没有意义!他认为就算他现在来我们这边,凭我们俩的实力也不可能让Shan和Lan受到影响!”
说实话,暮山紫的评价让一直自视甚高,感觉自己只是差了点运气的芙萝拉很受打击。
她感到了由衷的愤怒。
这种被人瞧不起的屈辱甚至远远超过了劝说被拒的不甘。
从暮山紫说出“没意义”这句话开始,他就成了芙萝拉在这个真人秀里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哈哈,没事、没事。”
泰森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早猜到是这样了。”
他这句无心之语就仿佛一根钢针,正正扎在了芙萝拉心头。
如果是情绪外露些的人,这会儿就该跳起来和泰森大吵一架了。
但芙萝拉是个心思深沉的,哪怕实际火大得要炸了,面上的表情也只是略有些不太好看而已。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头郁气生生给压了下去。
芙萝拉想报仇。
她想拿这个真人秀的冠军。
不是为了那三十万美元,而是为了给那几个看不起她的人好看。
但要报仇首先得苟到最后。
当务之急,她必须保证自己不会在这一局里被淘汰出去。
电光火石间,芙萝拉已打定了主意。
既然缺一个现场已成定局,除非奇迹发生,她不可能赢过对面三人,那么,她就只能牺牲泰森了。
——反正,泰森肯定也打着相同的主意,他们谁也没对不起谁。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旁观的副导演和摄影师都要看不下去了。
虽然节目组留给你们的讨论时间很多,但也不能这么毫无意义地浪费啊!
于是副导演在镜头外给了他们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抓紧时间赶紧开始讨论。
“咳。”
泰森首先回应了副导演的指示,“好了,我们来聊聊案情吧。”
他试图缓解一下这个僵硬的气氛,“如果这次我们能拿到提示,保不准还能超过他们呢!”
“呵,但愿吧。”
芙萝拉也笑了起来,“好了,告诉我,你在安东尼的房间里找到什么了?”
泰森愣了愣。
他觉得这个发言的顺序似乎有点不太对。
他分明记得,前三次讨论的时候都是由去停尸房的那队先发言,然后再顺着尸检的发现顺藤摸瓜,推理凶手谋杀的过程。
虽然以结果而论,他们组前三次的推理或多或少都与真相有些出入吧,但突然改变模式,让他这个看现场的人先发言,实在有些令他不太习惯。
不过既然芙萝拉问了,泰森也不打算把这个皮球踢回去。
“嗯,是这样……”
泰森想了想,回答:
“安东尼的房间很整齐,是的,很干净、很整齐……”
他说的是他午休时就琢磨好了的一套词儿。
但因为这些形容词全都是谎言,泰森为了让说辞与脑内相悖的场景不至于出现矛盾,所以语速比平常要慢上一些,态度也显得比平常郑重:
“但我们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带血的摆件,是铜器,英国的大本钟……”
“等等!”
芙萝拉蹙起眉:“你说安东尼的房间很整齐?除了大本钟之外,没有别的异常了吗?”
泰森心中咯噔一跳,脸上强装笑容,反问:“异常?你指什么?”
芙萝拉深深地看了泰森一眼。
“安东尼身上有玻璃的碎片,还有一些伤口,像是被碎玻璃划伤的。”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
泰森连忙补充:
“茶几上有一只玻璃花瓶摔碎了,我想应该就是那玩意儿!”
芙萝拉点了点头,“还有呢?”
泰森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没有、没别的了。”
“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线索吧?”
芙萝拉蹙起眉,语气明显尖锐了起来,“二十分钟的时间,总应该有别的收获吧?”
泰森的手悄悄在芙萝拉看不到的地方握成了拳头。
“哦,我们还调查了走廊的血迹呢!”
泰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坦然一些。
“那血迹……”
他不太明显地顿了顿:
“那血迹旁边有重物拖拽的痕迹。”

泰森被追问得有点慌,匆忙间只想到一个形容:
“这……我也说不准……差不多像是拖把在脏地板上拖过的痕迹吧……”
芙萝拉点了点头。
“这么说,会不会是尸体?”
泰森眨了眨眼:“你是说, 安东尼的尸体?”
“或许吧。”
芙萝拉无棱两可地应了一句。
其实在回答时,她已经打定主意了。
就像泰森没有对她说实话一样, 芙萝拉也不会告诉他, 安东尼身上并没有会让他血流不止且留下一地血痕的伤口,真正被割开手腕的其实是住在二楼的占卜师福灵。
“那么你呢?”
泰森趁机反问,“你在停尸房找到了什么线索?”
“哦,那还挺多的。”
芙萝拉凉凉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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