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死的时候,有一半是在痛恨自己死的太早,让张家的血脉就此断绝,没有人去继续完成祖辈的遗愿。
现在有了崽,他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而且,柳淮是怎么想的呢?看他的样子,他应该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一无所知。
年轻貌美的柔弱小寡夫怀了崽,是隔壁邻村小伙的。
怀崽的狸花小寡妇和两只的猫的故事成了真。
……起码成真了一半。
可怜的张天师就这样在沙发躺了一宿。
天色大亮,柳淮慢慢睁眼,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窝。
凉的。柳淮瞬间清醒。
不看还好,一看就火大。被子板板正正铺在那里跟昨晚一模一样。
这家伙是不是就根本没睡!
他就不该信张乾的鬼话!
最后,柳淮决定等会儿生气,先下去吃早饭。
自从和张乾认识后,他的助理已经很久没来做过饭了,柳淮决定热一热昨晚的剩菜。
刚下楼,就瞧见餐桌上放着一袋热气腾腾的肉包。
柳淮宣布他不生气了。
张乾这个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柳淮叼着一个包子,又捏了一个,打算塞给张乾。
但他在小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影,反倒在院子里看到一匹四处哒哒的奇怪花纹矮脚马。
矮脚马站在墙边上,身上挂着两个超市购物袋。
见他出来,矮脚马直勾勾盯着他,满眼都是热情,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跑过来蹭他。
“……”这匹诡异的马到底是哪里来的?
柳淮凑近看了看,发现它身上的袋子里装着几罐奶粉,另一个袋子是婴儿围兜和纸尿布?!
诡异复苏后,马产仔都要买这些东西了吗?
好麻烦,他原本还想养一匹呢,现在算了吧。
墙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打断柳淮的思绪。
他抬头,瞧见张乾拎着两个超大购物袋跨过墙头。
张乾似乎没想到他又在,跨坐在墙上整个僵住。
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片刻,超负荷的购物袋率先宣布罢工。
“啪”一声,购物袋提手崩断,东西直接朝地上砸过去。
张乾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目睹购物袋噼里啪啦在院子里乱滚一通。
这其中,一个巴掌大的婴儿奶瓶缓缓滚着。
滚着滚着,滚到了柳淮脚边。
柳淮弯腰捡起了它。
张乾深吸一口气。
这下有的解释了。
作者有话说:
小张:就很……意外
奶瓶不大,粉粉嫩嫩的,很适合小孩子抓握。
张乾拎着另一袋东西从墙上翻下来,静静等待柳淮发问。
柳淮看看奶瓶,又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大红色布老虎,期间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柳淮已经气疯了?对付诡异百般手段的天师,唯独在柳淮面前拿不定注意。
柳淮又从地上捡起一块尿毯,见他杵在墙边,疑惑:“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一起捡啊。”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比如为什么买奶瓶之类的。
“?”柳淮从院子角落拉过来一个小推车,“这是不你买给小寡妇猫崽用的?”
这是买给你儿子的。
张乾默不作声。
“总共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不用。”他没那么窝囊。
两人把散落的母婴用品捡起来,柳淮甚至在里面发现了幼儿沐浴露和吸奶器。
沐浴露可以理解,吸奶器是什么鬼?这东西能给猫用吗?
张乾面不改色把吸奶器拿走,这东西一定是那只蠢狗塞进来的!
还是电动的,好贵!
进了客厅,柳淮若有所思,拿起手机给张乾转了一千。
“伺候小寡妇生产的奖金。”柳淮用词委婉一些,“其实我们可以直接买宠物专用。”
这真不是给小寡妇用的,张乾觉得自己已经解释不清了。他决定换个话题。
“外面那匹马是S级诡异?”柳淮来了兴趣。
“它说希望借住你家。”张乾是不介意多喂一匹马的,但这是柳淮家他说了不算。
“可以,它叫什么?”柳淮拿起手机开始下单小马用品。
“鹿蜀。”
“多子多福,好兆头。”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鹿蜀哪天告诉他其实是两只崽呢。
“确实,”柳淮仔细想了想,“猫崽多了我们养不起。”
“……”他说的不是这个,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但张乾又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跟柳淮说,难道直接告诉他,“恭喜你,你怀孕了”。
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吧,更何况——
张乾把目光落在空荡荡的供桌上,万一柳淮不想要这只崽呢。
“我昨天送你的牌位,还喜欢吗?”他昨天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红布包,里面装着一个没有名字的灵位。
“不是很喜欢。哪有送人礼物送牌位的?”
柳淮塞给他一个肉包,勒令他吃,又道:“你下次是不是要送我棺材?”
张乾嚼着肉包反驳,“现在推行火葬。”
“而且,不是给你的。”
“?”柳淮不可思议,“你难得送我礼物,还不是给我的?!”
原来柳淮不知道。张乾指指供桌,“上次S级诡异爆发,我不小心弄坏了牌位。”
柳淮不怎么在意,把牌位还给他,“我再做一个就好了,你没必要把你家的牌位给我。”
张乾带来的牌位和出租屋供奉的祖辈牌位一样,花纹雕刻木料都是同一批,显然是他们家族专属。
他曾听说过有的家族会在族中孩子诞生时就把牌位棺材备下,等人去世,再把名字写上。
想起出租屋那一面几乎涵盖了所有张家人的墙面,柳淮心情复杂。
“这牌位不会是你的吧?”
张乾有点意外,没想到柳淮会知道这些。这个牌位确实是他的,他自己亲手雕的。他们家族的人通常寿命不会太长,每个人都会提前备下,万一那天死的急了,可以直接把名字写上去。
上辈子他死后,应该是昆仑拖着病体,把他的牌位放进祖祠。
“没事,我不用着。”张乾又把牌位给柳淮推回去,“浸血的阴槐木是上好的阴物容器,诡异很容易寄宿。”
他这辈子死的应该没那么快,就算死了,大狗也能现给他啃一个出来。
“人死后,真的能变成诡异?”
柳淮盯着牌位,忽然有一个糟糕的想法。如果人死后可以借牌位成为诡异,那出租屋那一墙!?
他岂不是在人家祖宗的眼皮底下调戏人家后代,还、还做那种事!
柳淮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沙发缝钻进去。
张乾的眼神也有点飘忽,柳淮不问他都快忘了这一茬,他前天压断柳淮亡夫牌位,大概已经算登门入室的挑衅了。
很好,三只猫的故事又成真了四分之一。
张乾的目光落到柳淮脸上,见他脸红含羞,忽然有点心塞。对方问他肯定是在问亡夫,如果真冒出一个亡夫的诡异,崽还能顺利降生吗?
崽啊,你爹好难。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要有合适的阴物,会有概率化作诡异。”黄泉幽冥消失后,人死后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消散,一条是化成诡异。至于最后一条概率很小,在没有幽冥插手的情况下轮回转世。
柳淮脸上的红还没退散,他食指不自觉勾勾沙发,问:“那你家祖祠。”
他话没说完,张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柳淮没有走上书中那条疯疯癫癫的道路,对使用鬼母的力量还不熟悉,看不出他家牌位的异常也正常。
“那些都是空的。”张家祖辈把一切都献给天地,死后自然也会回归天地。没有诡异,没有轮回,所以他才说爹娘不会入他的梦。
等他死掉,也会如此。所以牌位对他来说什么用都没有,不如给柳淮。
柳淮脸上潮红慢慢散去,静静看着张乾。他也生在玄界世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张乾的话他能听懂,大概能猜出来牌位全空是什么意思。
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但张乾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好像彻底消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他以为张乾的淡漠是隐世高人的高高在上,现在看来是孤独行走在高山大雪中的麻木。
不知道为什么,柳淮忽然觉得张乾就像雪顶高山,孤身撑起一切却逃不过破碎孤离的宿命。
就像他挂在墙上的那幅被雪埋葬的天师。他不喜欢最后的结局,他觉得结局不该是那样。山下灯火通明,山上天师孤身埋葬于风雪。
虽然但是,这已经是他争取的结局了。原本的结局是无人知晓天师的存在,众人只当是上天降恩。
最后,柳淮还是收下了那块牌位,然后锁在了柜子里。
“你不给他用?”张乾抿唇。
“谁?”柳淮没听明白。
张乾指指供桌,“他。”
柳淮的笑容忽然玩味起来,“你不会一直在想他吧?”
张乾侧过头,不言语。
柳淮走过来,抬腿跪在沙发上,从上而下看着他,冷艳高傲,“以后别想他,他只是个死鬼,懂?”
张乾对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心不在焉点头。
看来还是不懂。柳淮挑挑眉,起身拿外套,“那个死鬼的事情有点麻烦,一时解释不清。”
“但是你要是再想他,我一定废了你。”
“?”张乾疑惑,不应该是把牌位挪开吗?为什么是废了他?
果然,柳淮还是爱的他的死鬼亡夫。崽的命运还是多舛。
“你要去哪?”
见他要出门,张乾急忙追问。怀孕前期崽崽和母体都很危险,万一柳淮出事怎么办。
“出门营业,还有三天神州复苏就要开始拍摄了,我还得去找个靠谱的天师上节目。”
今早上助理小刘告诉他,节目组那边在催他交天师的名单,说什么影帝带人上节目的噱头已经放BaN出去了,他必须得挑一个人带上去。
什么人都行,反正丢的柳淮自己的脸。
入行这么多年,柳淮第一次遇见这么明目张胆坑他的节目组。他要是真带个歪瓜裂枣上去,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重点是,不是只有那些大家族评委在卷弟子,怎么卷到他身上了?他只是个演戏的。
不过,大众对他选天师的期望值不高,只要挑个勉勉强强的,估计上去没几期就淡出公众视线了。
柳淮一直忙到中午都没回去,张乾独自回了出租屋。
一进出租屋,大狗就叼着购物小票冲过来,走半道还被超长小票绊了一下。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能回家!”
大狗把他顶出门,“你现在是有崽要养的人!找不到工作不准回来!”
“……”养一只崽好难。
张乾坐在门口决定去找陈之帮忙,他觉得再回罗丰大酒店干保安肯定养不起崽。
一点开陈之头像,陈之就给他发过来一个链接。
陈半仙:大佬,我就算到你有需要
张乾点开链接看了眼,是有人在问背影小哥的事儿。
前几天陈之的视频火了,乘柳淮粉丝的东风,背影小哥好人好事的知名度暴涨。当然其中不乏骂他,骂他打架斗殴还发到网上来应该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
这事儿很有道理,但张乾这几天忙,没来得及去警局自首。
张乾仔细看了看,那人居然是在问柳淮要带上节目的人是不是背影小哥。底下跟了一溜评论,什么一人血书求背影小哥上节目。
当然还是有人乖乖听柳淮的话,坚持不要打扰背影小哥生活。评论到最后,两拨人吵了个天翻地覆。
陈半仙:大佬,你这没打算出道呢,就已经是顶流了
普通市民小张:。
陈之打过来电话,“这两天我快被老头子烦死了,他老让我找你上节目。”
“神州复苏最近在到处搜罗人才,绝对不是之前娱乐性质的综艺。大佬,你真不去?”
如果放在之前,张乾一定回答不去。
但现在,他问:“有钱吗?”
“啥?”陈之完全没想到神秘的大佬在意的是这种问题。
“有,”末了,陈之又补充,“不少,很多。”
“能养活人类幼崽吗?”
陈之想了想,“养到十八岁应该不成问题。”如果能在节目上多待几期的话。
“!”张乾疯狂心动。
“所以你要用我家老头子的名义上节目?”陈之惊喜,如果这样他就不用愁老头子烦他了。
“不。谢谢告知,我先挂了。”
陈之:“???”感情他只是个工具人。
另一头,柳淮看着小刘交上来的资料,困得不行。到最后干脆当甩手掌柜,全推给小刘。
他只是个半退休演员,为什么还要工作。
摆烂拿起手机就看见张乾的消息。
普通市民小张:我想跟你上综艺
普通市民小张:不会给你丢脸,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大狗:看我给你们表演一个狗啃牌位!
长白山脉,云雾渺渺,夕阳余晖照不进山中半分。
诡异复苏后,山脉、宗教用地等诸多传说之地都成了S级诡异爆发的首选,大大小小的山脉盆地都出过一些事,特别是神州西南角那片。
九月末入秋,东北渐冷,山区温度更低。
陈英民裹着厚风衣,带着助理代葱进了山村民宿小旅馆。
一进门几个捧茶杯喝枸杞的老东西就朝他看过来。
“呦,瞧瞧,谁来了?”穿休闲西装戴墨镜的时尚老头马重阳,开口就是对老对手兼损友的调侃。
“我哪有穿着皮鞋的小老头走的快?”陈英民让代葱去放行李,自己也找个了藤椅坐下。
“听说那个叫张乾的轮回者同意参赛了?”巫医孟家的老太太孟柳儿问。
一说这事儿,陈英民神气多了,“我孙子请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陈英民抢到的人。
“那是你在泰市离着近。”马重阳没好气,“人家还是你孙子的救命恩人,救了两次。”
陈英民不在意,“那也是我孙子的功劳,以后谁敢说陈之没用,我跟谁急!”
“人家节目组还没说张乾算在谁名下呢,你着急炫耀什么?”孟老婆子拐杖敲敲地面,发出清脆结实的敲击声。
这次神州复苏综艺,请了五个当前玄界活跃的大族坐镇,大大小小各路人士当嘉宾串场。神州各地广撒网,没有限制,只要是天师都能报名试一试。当然前提是得通过当地阳司设置的选拔。
原本常驻的几个草包流量撤掉了几个,换成了当地阳司举荐上来的小有名气天师。这阵仗,节目组是真打算好好办。
既然有评委,就有那套评委选人组队。不过这次也有不同,评委们可以自己带人上综艺。这可是玄界大佬的亲传弟子,一进节目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不光大众注意都落在这些人身上,就连玄界的老妖怪们也铆足劲了想多抢几个轮回者到自己门下。
各界各业的大佬也被邀请上节目,当然,是带着推荐的人才上节目,空手来不行。这可是神州官方的节目,有名有利还有钱,谁都向来掺和一脚。于是就有了将近两个月的挖掘山沟沟里天师人才的全民活动。
张乾平安无事这么久,只能说运气不错。
在场几人都托人嘱咐张乾参加只要报名字就行,张乾中午刚说的参加,节目组下午出的名单,他们也才知道不久。到底也没人清楚张乾挑了谁的名字报。
“几位老前辈,我们已经进入昆仑山脉北支布尔汗布达山数日,未曾发现龙脉下落。”
桌上的笔记本接通视频,一个登山套装穿戴齐全的人出现在屏幕上。
马重阳:“没有?小辰你们都找遍了吗?”
“我们在山上转了一个月,连个蛇影都没见着。”另一个人探头进屏幕道。
“这不应该,”陈英民脸色凝重,“这可是姜家小子瞎了一只眼换来的。”
“虽然没找到龙脉,但我们有其他发现。”江辰安重新出现在屏幕上,“我们在布尔汗布达山顶发现了疑似龙脉活动的迹象。兴许它察觉到我们在找它,提前跑了。”
“跑了?”马重阳诧异,“不是说诡异复苏,神州气运稀薄,龙脉将绝,它是怎么下昆仑的?”
“除非有人故意为之,”孟老太推敲,“或者说,它自己跑下来。”
马重阳沉思,问:“姜司长是怎么说的?”
江辰安:“总司长说,让我们先撤下来,其他再议。”
“也好,节目拍摄快开始了,你们也来瞧瞧。”
泰市,刚上报完名额的柳淮正在跟张乾通话。
“你不是不愿意抛头露面,还因为这事儿拒绝过我一次。”
张乾:“因为钱多。”
柳淮无语,“你这么缺钱?”
“出了点意外,需要攒钱。”经过他和大狗的计算,养一个人类幼崽的吃喝拉撒睡,还有各种教育,要花不少钱。
大狗说他要敢领着崽住出租屋就把他赶回昆仑。
柳淮挑眉,打开车门上了车,别的没多问,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真要仔细论大概是雇佣关系上多了一层PY关系。
再多就没了,就张乾那种憨憨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其他关系,除非有什么天降奇迹。
比如多一只可爱的幼崽之类的。
柳淮忿忿甩上车门。
“几位玄界泰斗都邀请你,你为什么选我?”柳淮将自己嘴边的笑压下,不动声色问:“我不是玄界的人,可没那么多特权。”
可你是差点把主角打残的反派。张乾没敢这么说。
他想了想回答,“跟着你比较低调,适合当背景板。”
陈之说,上综艺的酬劳跟期数挂钩,他当背景板吊车尾默默无闻到节目结束就行。这已经是他对自己普通人的梦想做出的最大退步。
柳淮嘴角笑容一僵,“……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其实,是我想跟着你。”
神州复苏综艺总共有三个地点,第一个是长白山的有常村。虽说都是经过阳司鉴定没有风险的地方,但众所周知主角在的地方一定会出事。那么多天师眼皮子底下,柳淮又不能明目张胆把小鬼放出来,他跟着比较放心。
“这还差不多——”手机那头柳淮声音一顿,突然没了声响。
“柳淮?”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张乾忽然觉得不安。
“柳淮?”
他又喊了一声,但依旧没回应。
出事了。张乾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门刚打开,柳淮的声音传过来,“我没事,就是好困。”
“刚刚好像睡着了。”
柳淮听上去非常困,声音软绵绵的,“今天上午跟你一起还挺精神,怎么下午就这么困?”
“最近一直这样?”张乾蹙眉,正常人会讲话讲到一半突然睡着吗?
柳淮想了想,“好像就这两天,之前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这两天发生的事可多了,从双S事件生死簿到柳淮肚子里有崽崽。
柳淮的身体变化是因为鬼母,还是死律,亦或是崽?前面两个在柳淮身上十几年都没事,应该是崽的问题。
今晚他得去问问鹿蜀,对方兴许有什么没告诉他。
“我去查查,你回去休息。”
“好,”柳淮打了个哈欠,“记得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得走。”
挂断电话,开车的助理小刘问,“要不要改道去医院查查?您今天已经莫名其妙睡过去好几次了。”
“没事,兴许是昨晚没睡好。”柳淮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
他的旁边鬼母突然出现,柳淮看了眼小刘,见他什么都没看见才放心看鬼母。
鬼母拿出一个纸人,放在柳淮的手心上。
“张乾的?”柳淮嘴唇微动。
鬼母点头,然后抬起头,看向柳淮的小腹,目光灼灼。
“?”柳淮下意识揉揉肚子,鬼母最近好像很喜欢盯他的肚子,为什么看这里?他胖了吗?
等入夜,张乾打算出门去找鹿蜀,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个不速之客站在门口。
对方穿着一身粉色骚包潮流卫衣,手腕、耳朵、脖子上挂着银饰珠饰。看见他时,那人把口罩和墨镜摘下来,脸上还画着妆。
“还记得我吗?昨天我们刚见过。”
能穿成这副打扮的恐怕只有昨天那个三流天师小流量,午怅。
张乾的目光落在他那头白毛上,“有事?”
“这不是答应要赔你一箱试纸?”午怅转身拍拍大纸箱,笑眯眯的,“这一箱,你随便用,保准你一辈子的量。”
“……”谁会用验孕试纸用一辈子?
张乾面无表情关门。
“喂!你昨天抓小爷,小爷还没找你呢!”午怅作势来推门。
张乾毫不客气,直接把门关上。
“喂!姓张的,小爷真是来道歉的!”午怅又拍了几下门。
“外面是谁?都吵到我跟纸片人老婆贴贴了。”大狗叼着手机从窝里钻出来。
探出头的一瞬间,它狗脸一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
“骨简有反应。”大狗把骨简叼出来。
骨简上的文字正微弱地发着金光,但也仅仅如此,没有其他反应。
“难道他是生死簿的S级诡异?”
“不是。”张乾那天扫了眼凶宅附近的天师,如果有这么个骚包的家伙,他不可能不记得。
“那就是跟生死簿有关。”说着,大狗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或者我们可以扩大一下范围。”
“这家伙跟阴司有关。”
阴司?张乾眉头深皱,大狗能说出这话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张乾打开门,午怅依旧笑眯眯的,“刚才真是失礼。但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来赔礼的。”
“你拍门的动作可不像。”张乾注意到,午怅似乎一直在往出租屋看。
“那是你关门关的太快,我着急。”
“是吗?”张乾往他身后的巷子里瞧了眼。
没人,来的就午怅一个。
“不请我进去坐坐?”
“可以。”张乾推门,“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从阳司逃跑的。”
“说笑,我只是多说了几句,他们就把我放出来了。”
午怅一进客厅,就看看一只大狗蹲在沙发边看他们,脖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在大狗脖子上停留几秒就移向别的方向,好像完全没发现异常。
张乾跟大狗对视一眼,难道猜错了?
午怅在客厅坐下,“你家沙发真舒服,跟狗窝似的。”
这其实就是个狗窝。
“你找我还有其他事?”
“有。”
午怅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跟刚才暴躁拍门的人宛若两人。
“你想不想听听我跟S级阴物冥官帽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小蛇柳淮在镜子面前照啊照:嘤,粗了一圈,还爱睡,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漂亮的小蛇了,要把邪恶的人类丁丁咬掉才能解气!
“不信,鬼话连篇。”
午怅说他没有偷冥官帽。从半年前起,每当午夜十分他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发现自己捧着冥官帽站在阳台上。他把冥官帽丢进过垃圾桶,扔进过深山老林,埋在地下也试过,什么方法都没用,每天的午夜他还是会以同样的姿势捧着冥官帽惊醒。
渐渐的,他的位置开始不再局限于家中阳台,他开始出现在离家几公里外的郊区,有一次居然跑到了临市。
“他说把每次醒来的地点放一起比较,就发现他正在一步步向泰市靠近,所以搬来了这里。”大狗把午怅的话重复一遍。
“可正常人的逻辑不应该是离泰市越远越好?他怎么还要凑上来。”
张乾坐在大狗旁边,打开阳司APP资料库。
“他说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个人,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认不出来镜子里的人是谁。”
“但他身为天师他应该清楚如何处理阴物,可他的反应怎么跟一个普通人似的?”
大狗一点点捋着午怅话中的不对,“他是怎么回答你为什么不去找阳司的问题来着?”
“他说,他不信任阳司。”张乾在阳司资料库找到了有关冥官帽的档案。
S级阴物
未爆发?张乾微诧,按照午怅的描述已经爆发了才对。
张乾又往下翻了翻,档案记载冥官帽从被发现起就被镇压在阳司,因为处理得当所以并未爆发诡异事件。
大狗探头,“好家伙,这家伙嘴里没一句真话。不是他偷的,还能是鬼偷的?”
“未必。”张乾继续滑动,在档案最底部看到了冥官帽的全貌。
是一顶高帽,中线为界分黑白两色,中央写的一个古文。
这字和骨简上的字出自同一种文字,张乾依稀可以辨认。
“这帽子看着有点眼熟。”大狗稀奇。
“认识?”张乾把图放大。
“想不起来,”大狗摇头,“拖着病体千年,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现在的我是崭新的我,不是过去衰老的我。”
张乾把手机收起来,大狗抬头看他,“怎么?又不管?”
“我只是普通人。”张乾再次强调。
阴司什么的,无所谓,因为主角会出手。
他现在要管的是崽和崽他爸。
“呸!你都要上天师综艺了,你还普通人。”大狗骂骂咧咧跟上。
张乾的心狠狠地被刺了一下,停下开门的动作,试图反驳:“我这是普通人养家的无奈和迫不得已。”
从出租屋步行到柳淮家,按照张乾的脚程,大概十分钟。
这期间大狗一直在啰嗦。
“你是真没发现,还是假没发现?自从我活了,天道运行的格局正在发生变化,生死簿和阴司的人都找上门来了,你真的还有心窝在你的山下当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