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嘴唇微张,惊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向文件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烫手山芋,不敢伸手去接。
他确实没听错,傅承捷这是要把企业之间的合作项目,交给他一个还没毕业的普通大学生来决定。
更何况这个学生还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小废物。
这样算不算是儿戏?
万一哪步行差踏错,他岂不是就成了戴罪之人?
谢怀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期间还有忍不住脸红的时候,傅承捷光是看着他的微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纸文件而已,就能把兔子吓成这样。
“别担心,其实这个项目对于傅氏来说无关紧要,所以你作何决定,都不会对傅氏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施文谦就不一定了,他很看重这个项目。”
谢怀恩神情略有些松动。
傅承捷继续撺掇,“过了今天,你在他心里恐怕已经是比筹码还不如的存在,你没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他却要这样对你,你就不想趁此机会报复?”
闻言,谢怀恩眼睫低垂,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依旧保持沉默。
傅承捷权当他在犹豫,换了个语气,屈身朝他贴近:“不过你不想接手也没关系,我不会逼你,大不了用别的补偿。”
谢怀恩心思还在刚才那件事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应:“别的,什么?”
“就像你刚才脸红时想到的那样。”
“......”
傅承捷压低声音道:“我们去休息室。”
谢怀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横抱进了休息室,心脏随着对方脚步的节点紧张得咚咚直跳。
进行到一半,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时候,谢怀恩才声音微颤,决定说要接下那个合作项目。
傅承捷气得在他耳边轻笑,竭力忍着才没有一口咬下去,“你不是想报复他,你是想报复我。”
谢怀恩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意识地摇头。
“听话,等会儿再说。”
“嗯......”
谢怀恩清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身上已经换了新衣服,很清爽,没有流过汗之后残留的黏腻感。
除了腿软得发颤,其他也没有特别不适的地方。
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傅承捷的身影,谢怀恩松了口气,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外面的门忽然响了一声。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又钻回了被窝里躺着,只露出一双手攥着被子边缘默默盖过头顶。
“谢小兔,下来吃饭。”傅承捷刚开完会,边松领带边朝谢怀恩道。
另一边一直没有回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没睡醒。
傅承捷扯领带的手停住,走过去掀了掀被子。
便看到谢怀恩又把脸往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只泛红的耳朵和一截手臂,手腕上还都是他留下的浅浅痕迹。
傅承捷眸色一暗,握住他的手腕下压,指腹在皮肤上安抚性地摩挲着。
谢怀恩感觉被握着的地方格外的烫。
“谢怀恩。”
“......”
谢怀恩感觉自己听不得他叫全名,总能听出一种温柔缱绻的味道来,让他头皮止不住发麻。
相比名字,他竟更希望对方喊“谢小兔”,至少后者的时候语气是正常的。
“不想起?”傅承捷问。
“没......现在就起。”谢怀恩很快僵持不住,立马投降,酸软的双腿在被窝里动了动。
傅承捷唇线微弯,心脏一角塌了一块似的,便暂时放过了他。
谢怀恩以为是要出去吃,勉强起来之后才发现,傅承捷已经把饭菜带进来了。
三菜一汤很丰盛,当然也很清淡,看上去没什么胃口,谢怀恩眉眼半耷。
不过闻起来倒是挺香的,算是中和了吧。
傅承捷很喜欢看他暗自委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可爱得紧,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吃太清淡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给他吃又是另一回事。
谢怀恩安静地喝着汤,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知道他稀里糊涂答应的事在他那还作不作数,而且......
傅承捷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等抬头看过去时,他又没事人似地继续吃东西。
鬼鬼祟祟的,傅承捷嘴角微勾。
“想问什么?”他很自然地开了个头。
果然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谢怀恩自知躲不过去,便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傅承捷顿了顿,而后面不改色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闻言,谢怀恩微蹙了蹙眉,“可是......”
“可是什么?没到最后一步就不算。”傅承捷望向他,话语间多少带着些阴谋得逞的意思。
谢怀恩呆滞:???
原来是在这留了一手?
“谢小兔,明晚有个宴会,你陪我去。”傅承捷看了眼他撇得厉害的嘴角,忽然道。
谢怀恩一惊,小表情立马消失,面上恢复原样,颇为支持道:“哦,决定权在哥哥手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
傅承捷哑然,谢小兔之前总是一副或害怕或顺从的样子,现在居然开始学会堵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霸总和他的白月光
傅承捷回去后没再闹他,基于他最近发生的变化,循序渐进的效果最好,太激进了可能会适得其反。
除去偶尔的小动作之外,谢怀恩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周五只有早上八点一节大课,其余时间谢怀恩都是待在图书馆看书。、
从宿舍搬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不用忍受他不喜欢的事情,也能减少和李明滔相处的机会。
图书馆很安静,周围细微的翻书声听起来很治愈,他进入状态很快,且一待就是一下午。
要不是因为肚子饿,他可能都不会去看手机,不看手机他就不知道傅承捷半小时前给他打过电话。
顿时心里一咯噔。
他习惯性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以至于差点忘记今晚要去参加什么宴会来着,看到未接来电才想起,抬眼看了下时间,才发现不早了。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迅速离开图书馆。
谢怀恩找到那个标红的号码,拨了回去。
那边响了两声才被接起。
他怯怯地开口,“喂......”
话音未落,就听到那边很轻地笑了下,带着戏谑,“才半个小时就打过来了?我以为起码还要再等一个小时。”
谢怀恩心虚得脸红,“......没有,我静音了。”
“静音了还能这么快想到看手机,确实不容易。”傅承捷对此表示理解。
“......”
知道他脸皮薄,傅承捷没有再逗他,免得把人吓得不敢出来了。
“好了,快出来,我在校门口。”
谢怀恩讶然,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到了,那他等了多久?
半小时前打的电话,难不成......
沉默半晌,傅承捷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主动回答了他心里的疑问:“二十分钟前就到了。”
“......我现在就出去。”
谢怀恩顾不上手里还拿着书,马不停蹄地赶往校门口。
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只记着今天上课,穿得很简单,参加宴会肯定是不能够的。
傅承捷透过车窗,看到人踌躇地走过来,微抿着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合上文件,开门下车。
谢怀恩还在走神,猝不及防被一道身影罩住,抬头的同时,一只手很自然地揽过他的腰,像是做了千百遍那样熟练,谢怀恩亦是条件反射地右手搭着对方的手臂。
“在想什么?”
“我的衣服,好像不太合适穿去参加宴会。”
傅承捷不甚在意地扫了眼他的上衣,“没什么合不合适,你觉得舒服就是最适合的,就一个社交晚宴而已,不重要。”
“社交晚宴?”
“对,沈家为了庆祝和叶家达成合作举办的宴会,之前沈家举办的几次晚宴邀请过我。”
叶家?
谢怀恩问道:“你去了吗?”
“没去。”
“那这次......”
“只是想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别再惦记你罢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谢怀恩却莫名心跳快了些,掩饰性地别开目光。
“东西给我,上车。”
谢怀恩很自然地就把书递给了他,然后坐到车里。
随着车门被关上,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耳边静悄悄的,谢怀恩早上起得很早,吃完饭又看了一下午的书,这会儿开始犯困了。
悄悄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却被傅承捷逮了个正着。
“困了?”
谢怀恩顿了顿,诚实点头,“有一点......”
“困了就睡,到了我喊你。”
谢怀恩默默环视了一圈,刚想说不用,傅承捷动了下肩膀,“靠这。”
?
五分钟后,谢怀恩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离得很近,傅承捷能感受到他清浅缓慢的呼吸,低头看了眼,发现他比醒着的时候更显乖顺。
五分钟前还一脸拒绝,身体倒是挺诚实。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此刻正眉头微蹙,薄红的嘴唇撅起不明显的弧度。
伸手在他眉心处按了按,刚一触碰到,就被他无意识地躲开,连睡着的时候都保持着警惕。
傅承捷心里像是被刺快且轻地扎了下,酸和涩都堵在那里。
之后也没再动他,缓缓往后靠了靠,能让他枕得更舒服点。
刚睡着的一段时间,谢怀恩还很安静,后面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手微抬,抓到了傅承捷的手臂,搂在怀里。
“......”傅承捷一只手不太方便,无奈,合上了电脑。
最后谢怀恩是自然睡醒的,睁开眼一段时间后,意识回笼,才发现车已经停了。
“刚停。”傅承捷捕捉到他茫茫然的眼底闪过一丝窘意,“等会再下去也不迟。”
听及此,谢怀恩神情才略松。
傅承捷看着他的眼神反而有些凝重,这反应几乎达到了杯弓蛇影的程度。
目光移到他虚握的手上,伸手牵了过来,捏了捏他的手心。
谢怀恩疑惑,却没有挣扎,也因为这点带着安抚性的小动作,他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了些。
“下车?”
“嗯。”
不愧是社交晚宴,简直就是大型社交现场,一眼看去,来这里的几乎什么身份都有。
能邀请来这么多人,沈家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谢怀恩几乎没有到过这样的场合中,直观上人那么多,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之前每次叶家举办一些大大小小的宴会,舅妈从不让他露面。
他就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看着被人群簇拥,也依旧冷漠的叶筠,以及总会出现在他身边的施文谦。
傅承捷俨然是最主要的受邀人,进去大厅之后,所有目光全部聚在门口。
他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心思只在一旁的谢怀恩身上。
察觉到他渐渐紧张的情绪,傅承捷如同刚刚那样,捏了捏他的手心,“去那边等我,没人。”
谢怀恩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心神微动,“嗯。”
所有人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边,自然不会忽略掉谢怀恩,只是他们过于惊讶,堂堂傅总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温柔了?
施文谦拿着酒杯的手微顿,视线随着谢怀恩的身影移动,连身边的人喊他都没听到。
叶筠从与别人的交谈中回过神来,注意到他的异样,略带不满地拉了拉他的衣服,“怎么了?叫你都没反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霸总和他的白月光
谢怀恩走到傅承捷给他指的小沙发上坐着,这里不怎么有人来,虽然时不时有人看向这边,但大部分视线都被半人高的塑料盆栽阻隔。
因着晚饭还没吃,肚子空空的有点难受,恰好有人推着甜点小推车过来,谢怀恩没忍住,就顺势拿了一块小蛋糕。
整体来说还算自在。
那边傅承捷周围虽然有很多人,但除了沈家主,谁都不敢上前搭讪。
按理说,叶家也是这次晚宴的承办方之一,此刻众人瞧着那夫妻俩也是面面相觑,跟在人群中没有上前半步。
原本他们看到傅承捷带着谢槐出席宴会时,就觉得计划稳了,结果不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还有种如果他们敢上前一步,就立刻就地处决的危险感。
叶正和一时也有点摸不准,原先傅承捷对他们的态度还算可以,说不上好,但也不差,更何况他看起来似乎对谢槐也挺满意。
难道是谢槐跟他说了什么?
沈伯丰同傅承捷攀谈了几句,又顺势把小女儿推到他面前,“傅总,这是小女沈挚......”
两个人闲谈时,傅承捷兴致本就不高,只时不时地注意另一边的动静。
看到谢某兔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蛋糕,小口地吃着,偶尔还会瞄一眼四周,很怕有人过去跟他抢似的。
傅承捷嘴角微勾。
原本无聊的晚宴也变得有趣了许多。
结果沈伯丰忽然跟他来这一套,脸色登时冷下来,“沈总,我过来也是给傅驰东一分面子,既如此,我想我们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莫名让人背脊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