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为难又难以理解的说道:“老板胃不好,少食多餐,可这已经是他用的第二杯咖啡了…”
听罢,究凉猛的起身朝千愿走过去,真是不爱惜自己身体。
千愿揉揉额头,修长的手指刚要触到杯子,就发现杯子被人拿起来了,他耐着性子抬头看着究凉:“怎么了?”
“咖啡喝多了睡不着,你会失眠的,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吗?”究凉不着痕迹的把咖啡杯递给旁边的小狸。
然后被端走了。
明明应该很生气的,但是千愿就是气不起来,他细细的瞧了瞧究凉的脸,把自己的好脾气归结为美色误人。
反正他纵着究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一声。
千愿无奈的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眼瞅着花西里没有形象的朝他跑了过来。
“爷爷!祖宗!!!”花西里蹲在地上抱着千愿的小腿就开始嚎,“我要被吓死了!”
“又怎么了?”千愿疲倦的随口一问。
其实就算花西里不说,他也知道这货肯定是路上又看见了什么东西。
明明害怕的要死,还偏偏在晚上的时候过来。
也算是勇气可嘉?
花西里缓了一下,忽然就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他咽了咽唾沫回头看见究凉瞅着他,他颤巍巍的伸出兰花指:“他、他是谁?”
“他是谁?他是你奶奶!”千愿没好气的动动小腿,“坐起来!丢不丢人!”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取悦了究凉,也不盯着花西里看了,老神在在的坐着不说话。
花西里坐沙发上,猛灌一口水,开始絮叨:“我这几天不是和老头子闹别扭吗?就自己住西城那边的别墅,然后我发现最近总有个女的跟着我!你知道我说的此女的,非彼女的!”
“不就是女gu——”
“别说!别说这个字!”花西里猛的打断究凉的话,嗓门再尖细一点,就能赶上尖叫鸡了!
究凉撅着嘴巴,明显的愣了愣,求助般看向千愿。
千愿按了按唇角,说话都带着笑气儿:“他胆子小,你那个说完,他估计就要跟我们回家了。”
究凉开心了,刚刚阿愿说的是“我们”!
花西里似乎也察觉出一丝丝古怪,他狐疑的看向千愿:“你不是不让人住你那么?我之前差点被吓尿你都不让我住着!还让果子狸送我回家!爷爷你变了!”
“他在给我做家政啊!”千愿靠在沙发里,一手撑着额角,打趣的看着花西里,“你要是给我做家政,我也让你住!”
“还是别了吧!”花西里连忙拒绝!
这地方都有那么那么多的东西,他有那么一双倒霉眼睛,要是跟着千愿回家,不出一晚保险公司就能拿着保险找他爹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千愿没什么意外的。
“不扯别的了!跟着我那个能解决吗?”花西里焦虑了,他可不想在大街上自己把自己吓尿,别人得以为他是疯子。
丢不起那人!
千愿伸手,在花西里眼前一晃,画面浮现在眼前。
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姑娘,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边走边嗅着什么,一路跟着花西里到店门口。
三楼有供奉堂,堂里有各路神明和照明物,一般污秽东西没有千愿本人许可是进不来的,所以那个女人只得在门口踱步。
千愿刚想说什么,究凉就说话了,他看向花西里:“你喷女士香水了?一进来我就闻到了!”
究凉即便没有说一个嫌弃的字,但就那淡淡的表情,花西里就感觉到对方是在嫌弃自己!
他下巴一抬,很是倨傲:“我是男人!才不会喷女士香水!你哪位?是人是鬼?”
“他是人,叫究凉!”千愿直接替究凉回答了。
花西里一脸茫然!
你说他是谁?!!
你再说一遍!!!
花西里秒怂:“究少爷好!今天天气真不错!您心情怎么样?”
千愿嘴巴抿了好几次,才忍住骂花西里傻哔!
“别回西城的别墅了,去住南苑的小区!我明天下班去你那看看。”千愿抬手下意识的想拿咖啡,却摸了个空,只好暗戳戳又有点委屈的收回手。
究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花西里很聪明,千愿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那栋别墅有问题,连忙同意回去住小区。
当然,他不敢让小狸送,于是钦点了阿弥…
第八章 地缚
翌日一早。
千愿带着究凉去了趟学校这才去花西里的别墅。
昨天如果究凉不说,他差点忽略掉花西里身上不同于平常的香水味。
花西里虽然人不着调,但是该有的时尚品味还是一应俱全的,而且他股子里有股傲娇劲儿,不会撒谎。
他说没用女士香水,那就是没用。
那为什么会有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千愿想了一下:“你昨天是怎么闻道的?”
“不喜欢那种甜甜腻腻的香水味,所以敏感一点。”究凉说,仿佛还能闻到那股味道,他不自觉的拱了拱鼻子。
千愿看着他,笑的眯起眸子,这倒是很符合究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
一踏入别墅区大门口,千愿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他能清楚的看到别墅区上方的一小片暗色的雾气。
漂浮着,又好像在寻找什么。
千愿心中有了猜测,他一只脚已经跨进去了,似乎想到什么又退回来。
他看着究凉沉思,虽然他没有避讳究凉,但是让他陡然和自己面对这种事情,也不知道究凉会不会觉得抵触。
虽然他有信心护好究凉。
“你…”千愿在历史的每一天里,第一次体会到类似于“纠结”这样的情绪。
潜意识里,他想让究凉跟着,跟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可是让他觉得不安全的是究凉的态度。
“怎么了?走啊!你害怕?我会保护你的!”究凉笑说。
抓住千愿的手腕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一脚踏进去,没有犹豫没有抵触没有踌躇。
千愿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他不是会想那么多的人,有多种情绪在他身上出现,本身就是不正常的现象。
他快步走到究凉身边和他并肩。
走到花西里的别墅门口时,千愿瞬间闻到了那股甜腻腻的香水味道,莫名有种勾人心魄的感觉。
究凉呼吸一滞,脸上也带上了淡淡的绯红,很明显是受到了影响。
千愿拧着眉,冰凉的手覆上究凉的脸颊:“里面味道会更严重,你要不然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来!”
“不要!”究凉干脆利落的拒绝。
“那你跟着我,不舒服就告诉我。”千愿拉着究凉,用自身的寒气驱赶他体内的燥热。
果然。
屋里的味道更浓重,也就是花西里闻不到,要不然他能把房子拆了。
千愿双眼泛着琥珀色的光,目光触及之处皆是红色的雾气,不是妖气,但也不是怪,似乎是一种残留物。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整栋别墅都漫着这样的红色。
“看到什么了?”究凉听他呼吸浅淡,似乎憋着气。
千愿另一只手轻轻拍拍他,然后走到墙根,伸出手指在墙上抹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
“什么人?”
一道凄呤的女声荡在客厅里,似乎是从楼上传来,又似乎是从墙缝里,亦或是地板里。
每一处。
千愿微微蹙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安全,和害怕无关,只是有种四面楚歌的透风感。
“你是谁?”究凉显然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他默不作声的把千愿护在身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千愿心头一热。
究凉话问出口,周围的红色雾气逐渐聚拢,形成一个女人的身形,只一眼,千愿就知道这是他昨天在花西里的意识里见到的那个黑衣服的女人。
“地缚?”千愿拧着眉。
一般的来讲地缚是生前有冤屈、由心结未了,有仇未报的人死后不会升天,会留在世上,完成心愿。
可是,千愿第一次见这样的地缚灵,没有怨,没有恨,只有悲凉。
“大人!”地缚猛的跪在千愿面前落血泪,声音凄凉悲拗,哭的人心里不舒服。
千愿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跟着花西里?”
“我不想的大人…”地缚悲怆开口,两行血泪顺着虚幻的脸落下,落到地板里然后消失,“他把我困在这里,我的血浇了花,我的肉喂了泥,我的骨粉在这别墅每一分毫里。”
“我走不了、我逃不掉!”
千愿有一瞬间的身体发寒,他冷声问道:“这个人不是花西里,我是问你为什么跟着他!”
“他的血!”地缚拔高了声音,很是激动,“他的血让我变得有力量,我可以逐渐凝成实体!”
花西里的血?
究凉笑问:“那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缠着他,直到自己可以在外面出现?”
地缚疯狂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去找那个男人。”
那个把她绑在这的男人。
究凉懒懒的看她一眼,然后微微低头在千愿耳边说道:“我记得这里的房地产是我们对家公司,姓郭。”
“要是需要,我就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用。”千愿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不管怎样,按究凉的话来说,他是被赶出来的,他不想看到究凉去低声下气的跟别人求情,亲生父亲都不行。
千愿恢复平时的慵懒和淡漠,他看向地缚:“骗谁呢?”
“你已经能出去了,但是没有去找你口中的男人,却是跟着花西里去了我的地盘?地缚!胆子不小啊?”
差点就被骗了,他昨天可是看见地缚在店门口徘徊来着,那架势很明显就是要继续跟着花西里。
狗屁不通!
千愿越是生气语气态度就越是淡然漠不关心,不管怎么说,花西里是他朋友,还叫他一声爷爷。
究凉看他一眼,他的阿愿一点都没变。
“嗤!”
女地缚的身体突然冒出一道男声:“蠢货!”
“同体…怪不得。”千愿嗤笑。
怪不得没有怨恨,只有悲戚,感情这个女的是自愿的,不情愿的是这个男人啊!
“你懂什么!”男人轻嘲,“只要把那个男人吸干,我们就能出去了!可以永远脱离这里!”
“哎呀!”千愿借着究凉的力,慵懒的靠在他身上,“天真的我见过,天真成你俩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千愿在心里默骂脏话。
究凉也觉得有点搞笑:“花西里能看见你,那是他长了双倒霉眼睛,你以为别人也能看见?”
第九章 地府判官
莫名的,听到究凉说花西里的眼睛他特别想笑,以至于没忍住直接带了气音。
花西里也经常觉得自己长了双倒霉眼睛,但没说的这么直接就是了。
“我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但跟着我的朋友,不行。”千愿撩起眼皮慵懒的看着他俩。
“好好想想是滚回冥界,还是灰飞烟灭。”
千愿一直不喜欢和冥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地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寄放魂魄的地方,但是地府的官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
尤其是狗屁“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阎王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不知道谁给他们的高高在上的错觉,都是鬼,还玩出优越感了。
“哼!冥界一向凭意愿办事!我们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冥界可从来没有管过我们!你以为你是谁?叫你一声大人那是给你脸面!”男人不屑,在他看来,掌握生死的地方才是最高指挥权。
千愿懒得和他多解释,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不出五秒,一个头发蓬松的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就出现了,先是对着千愿鞠了一躬:“给大舅姥爷请安!”
然后一抬眼镜,眸光锋利的看向两道散魂:“竟然敢对大舅姥爷不敬!不可饶恕!”
眼镜仔才不管他是什么地缚,也不管他能不能离开,直接带着房子的精魄都一起打包放进魂袋里。
他勾唇:“大舅姥爷,已经解决了,打扰您了!”
“你,就不能吹吹?”千愿面色不改,语气掩不住的嫌弃,也不知道陆判怎么想的每次见他都洗澡不吹头,溅到处水星子!
初爻摇摇头,撒娇卖萌:“不要,我要让您永远记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还敢提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初爻是在几百年前,千愿当时喜欢在鹿灵山腰的一处清河洗澡,几天不去早就心痒难耐了。
就偏偏那天,遇见了初爻。
一只水鬼…
千愿舒适的靠在河中央的大青石上,随着他的动作,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因为太累,他未曾察觉有东西靠近。
直到,有什么拽了他的脚踝!
千愿都被逗乐了,现在的水鬼已经不知死活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他脚下用力,直接一脚把小水鬼踢到地面上,然后自己迅速的穿上衣服,毕竟他没有裸体的习惯。
小水鬼颤巍巍的趴在地上装死,千愿嗤笑:“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别装!”
“能不能放过我啊?我不是故意的!”穿着民国时期衬衫的小水鬼可怜兮兮的抬起头,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土到掉渣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