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翔宇一瞬间恐慌到了顶点。
“我?”吴峰瞥了杜翔宇一眼,随即明白过来,他道:“放心,我不会违反规则。”说完,他在距离杜翔宇还有一步远的地方,有条不紊的将武器收了起来。
杜翔宇很快瘫软在地,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而就在这时,张游躲在吴峰身后,隐蔽的对他笑了笑,同时做出了口型:他死啦~我杀的~
带着挑衅的味道。
麻醉来得太快,杜翔宇心急如焚,他拼命咬住舌头,想告诉别人小心张游,但直到鲜血溢出嘴角,疼痛却渐渐消失,他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人终究抵抗不了药物的侵袭,黑暗将杜翔宇吞没,他陷入昏迷。
“呼……”吴峰松了口气,他摸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向周丽道谢:“谢谢。”
周丽手上还握着针筒,她将针筒收起来,看着杜翔宇道:“举手之劳,一点麻醉药而已,他怎么办?”
吴峰也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说:“送回房间吧。”
秦淮肆收回吊儿郎当的态度,主动道:“我来帮忙。”
温故看他,秦淮肆就露出一张纯良的脸对着温故傻笑。
等把杜翔宇收拾妥当,楼下突然传来周丽的一声惊呼:“啊!”
徐成义慌忙跑了下去,急道:“怎么了周丽!”
周丽捂着嘴回头看,她的手指指着门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道:“是林玄静。”说完又干呕起来。
吴峰闻言,比徐成义跑得还快,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口,等看到门外的林玄静,顿时愣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是发生了什么?”
温故皱起眉心往外凑,正要看个清楚,却忽然眼前一黑,他被秦淮肆捂住了眼睛。
秦淮肆小声道:“哥,别看。”
草地上,血红的躯体在草地里蠕动,但你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其实不是人在动,而是草在动。
青青的草地染了血,变得黝黑发亮,正一点一点啃食着林玄静的尸骨。
林玄静整个人的人皮消失无踪,如果不是地上那标志性的红色旗袍,甚至没人认得出来她。
秦淮肆能感觉到自己兴奋得浑身打起了颤栗,他眼底猛兽几乎被召唤而醒,血的味道在召唤他,但他不能动。
温故的睫毛如蒲扇般划过他的掌心,像警钟一样提醒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不能想干嘛就干嘛,他得控制住自己嗜血的欲望,不能吓到温故,更不能让温故发现他的不正常。
索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林玄静身上,也就没人发现在秦淮肆棕黑色的瞳里,不时闪过一片亮金色,那是兽性的挣扎,那困在秦淮肆体内的兽,已经很久没有进食。
察觉到秦淮肆的担心,温故没有反抗,只是顺从的握着秦淮肆附在他脸上的手,问:“发生了什么?”
秦淮肆吓得差点收回手,他控制着自己镇定下来,说:“林玄静死了。”
温故便拍拍他的手,安慰他:“没事,我还在呢。”说着,他转过身,搂住秦淮肆的腰,将人摁在自己怀里,轻轻安抚,嘴里还念叨着:“都是假的。”
就像小时候秦淮肆看了恐怖电影后,夜里睡不着时一样,那时候秦淮肆总会借着害怕的理由钻进温故的被窝,享受温故的安抚,然后在温故的劝告下,下次继续死性不改的看恐怖电影。
秦淮肆有个小秘密:他从没有害怕过恐怖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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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峰的难过是很短暂的,大概就是损失了一个炮友的程度,他很快振作起来,说:“现在,我们只有六个人了,距离任务时间就剩一天,而BOSS还有三个,我怀疑外面的草地就是之一,而另一个很可能就是杜翔宇遇到的泰迪熊布偶,现在我建议我们大家一起行动,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周丽小声说:“我们还没有锄草工具。”
吴峰有些诧异:“昨天……”
徐成义维护周丽,他打断吴峰:“昨天没借到。”
“锄草工具?”张游这时道:“我知道哪里有。”
众人看向他。
秦淮肆无意识的搓了搓卡牌边角,看着张游的目光带着些许玩味。
张游解释:“我不小心发现的,我昨晚回来的时候,顺着墙角摸回来,差点被绊倒。”
众人的目光顿时怪异起来。
温故这才想起来,这个张游很有可能也是BOSS之一,他想到那个看不见的说话人,越发沉思起来。
会不会是那个问他“在做什么”的人,附身在张游身上?所以杜翔宇才那么肯定张游不是本人?
周丽问:“没遇到什么袭击吗?”她这会脸色依旧很苍白,显然刚才被林玄静的尸体恶心的不清。
张游局促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相信我,我回来的时候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行了,”吴峰将信将疑道:“先解决外面的难题吧,如果这个不是BOSS之一,那我们还有的忙。”
提到外面,所有人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草地的危险现在众所周知,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吃螃蟹。
而温故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张游如果不是张游,他为什么要帮助他们锄草?BOSS和BOSS之间也是敌对关系?
第20章 壁炉15
温故的问题还没想出答案,张游作为提供工具的第一人,就被吴峰推到了草地上。
张游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必要,这个草地已经吃饱了,短时间不会伤害人。”
吴峰冷着一张脸:“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不能告诉你,反正现在没有危险,你相信我的话,我们就趁现在搞定这个草地,不相信的话……”张游耸了耸肩:“不相信,这个任务你也得做不是吗?”
吴峰面色一沉,他直接掏出了短拐一横,就欺上张游身前。
周丽一声惊呼:“吴峰,你干嘛?”
没人理她,温故对周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继续围观这场闹剧。
秦淮肆则有些兴致缺缺,草地的秘密,他大概已经知道大半。
锄草剪是铁匠打的,草地是铁匠滋养的,就是不知道铁匠在哪。
吴峰的短拐压着张游的喉咙,只要轻轻一用力,张游的呼吸就会停止,但他并不在意。
张游近乎挑衅得扯开嘴角:“杀了我,你陪葬,你舍得吗?”
“杜翔宇说的对,”吴峰冷冷的与张游对视。
张游轻轻“唔”了一声,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吴峰道:“你不是张游。”
“我不是张游那我是谁?”张游笑出声:“我是boss我会让你摁在这?”
“那就不一定了。”吴峰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出声了,他又僵持了会,才不情不愿的收回手,放开张游。
张游坐起身揉了揉脖子,又过了一会才站起来,面对众人的怀疑的目光,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招呼徐成义跟过去拿东西。
有一点张游说的很对,不管这个草地怎么样,他们都没有办法去解决,而任务却必须做。
吴峰不再多言,而是跟着张游去取锄草工具。
温故往前一步也要跟过去,秦淮肆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温故回头看,秦淮肆微皱的眉蹙着担忧,温故想了想,道:“你留在这,我去。”
秦淮肆不同意,他直接从卡牌里唤出铁匠那把剪刃血红的锄草剪递给温故,道:“你用这个。”
温故惊奇道:“你哪来的?”
秦淮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说:“别问,问就是我变出来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同小时候一模一样。
温故恍惚间想到从前,那是秦淮肆还没上中学前的事,秦淮肆不管得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给温故,而等秦淮肆上了中学,温故上了大学,他们便越走越远,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献宝的秦淮肆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足够他欣慰的揉了揉秦淮肆的脑袋,弟弟长大了,都会哄人玩了。
温故顺口问:“有几个?没有的话这个还是给你用,我去看看他们的。”
秦淮肆瞬间皱起眉,表情跟便秘一样,别别扭扭道:“我手有点疼,可能……不能干活了。”
“怎么回事?”温故有点紧张:“疼得厉害不厉害?快让我看看?”
秦淮肆下意识想把右手伸出去,但他刚掏出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上有烫伤,顿时又缩了回去,他换了只手给温故,低声:“我没事,就是有点肉疼。”
温故注意到他的反常,顿时不太愉快的命令道:“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秦淮肆没动,没动就算了,还收回了伸出去的左手。
温故见他不肯伸手,干脆自己去掰他胳膊。
秦淮肆:“……”默默使劲,让温故掰不动。
温故“啧”了一声,似乎是放弃了一样,他丢开手,下一秒突然使劲,一把扯出了秦淮肆的胳膊。
秦淮肆抿唇,眼眸低垂,但这时候往回缩也来不及了,只得拼命压住心底的狂风暴雨,暗地里已经决定把三楼那扇门卸了当柴烧。
却不料温故说:“这怎么涂着颜料?”
秦淮肆还没来得及反应,温故已经一把搓了下去,颜料掉了,露出里面缺了一块的手指尖。
“……”秦淮肆猛的抽回手,眉间带了点烦躁:“我说了我没事。”
“疼吗?”温故抬眼看秦淮肆,他没在意秦淮肆的语气,只是觉得心尖酸酸的,颇为无奈道:“疼吗?”
秦淮肆觉得喉咙有点堵,他蹙起眉,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甚至搞不明白因何而起,从何而来。
温故没等秦淮肆回答,他笑着拿起秦淮肆给他的锄草剪,柔声道:“你坐着歇着,别乱跑,有事叫我。”说完往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如果回头就能发现,秦淮肆看他的眼神,就像妄图吞噬一切的漩涡,里面全是喷薄yu出的执念,疯狂,放肆,让人看了只想拼命逃跑。
秦淮肆勾起嘴角,拇指下意识搓着食指关节,他闭了闭眼。
他根本没打算让温故跑。
外面吴峰等人已经顺利拿到锄草剪,并开始分工配合。
温故压下心底一点异样,上前道:“我弟弟那份让我来吧,他有点不舒服。”
吴峰没有意见,倒是周丽担心了一下,问他:“没事吧?”
“没事,歇一会就好了,”温故真心道:“谢谢。”
等确定好各自负责的范围,温故便提着哥哥专属锄草剪,“咔嚓咔嚓”干起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剪过的地方,草都主动把草尖儿送上来,生怕他剪不到。
很快,整片草地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温故掏出卡牌看了看,任务并没有发生变化。
众人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无力感浮上每个人的心头,像一阵挥之不去的阴霾。
“都歇一会吧。”吴峰喝了口水,也有些精疲力尽,“歇一会,一起去三楼看看,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目前为止,他们对这个副本没有一点头绪,只有苏西临走前的一句“不可以去三楼”,而温故在三楼遇险的地方,他们也去了,同样一无所获。
他看向温故,心里疑惑丛生,难道必须要带着这个特殊身份的一起进去才会触发剧情吗?又或者,剧情只有温故才能触发?
秦淮肆微微侧过身,挡住了吴峰的视线,他伸手给温故捏了捏肩膀,贴心极了,问:“累不累?”
“没事,”温故抓住他的手,命令道:“手受伤了别乱动。”
秦淮肆就任由温故握着他的手,他站在温故身侧,近乎有些贪婪的盯着温故的脸庞看,鼻尖嗅动,吸取温故头发上飘散过来的细微清香。
等歇过一阵,众人便集合一起往三楼去。
周丽一脚踩上台阶,突然问:“张游呢?”
温故迅速回头扫了一眼,张游不在,而秦淮肆却贴在他身后,差点撞到他的胸膛。温故的眉心微微蹙起,下一秒,二楼传来了张游的声音。
张游笑着站在二楼与三楼的楼梯拐角,看起来就像正要上去,他举了举手,说:“我在这,刚刚太累了,就上来躺了会。”
“你刚从二楼上去?”吴峰问。
温故注意到吴峰看着张游的表情不太友好。
张游显然已经成为所有人怀疑的目标,但他并不在乎,依旧吊儿郎当的,用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性格表演着什么叫令人怀疑。
吴峰几步快走越过张游,众人来到三楼。
依旧是敞开的两扇门和紧锁的一扇门,吴峰道:“先一起把红门和黄门看了,然后再砸开蓝门一起进去。”
温故这时已经被美术室吸引了目光。
与他先前一个人来时不同,现在的美术室是很正常的画室,墙壁是石灰白的,天花板也是石灰白,之前的黑色与红色手印,就仿佛是他做的一个梦,难怪之前他讲出自己在美术室的所见时,所有人都在怀疑他。
温故走进美术室,顿时又被满室的画板惊呆在门口,所有的画板上都画着血淋淋的画,看起来就跟真的拍出来的照片一样。
半截断掉的手臂,离开脖颈的脑袋,四分五裂的尸体,血腥味隔着画纸仿佛真的存在一般,熏得人头脑发晕。
“这?”周丽也走进了美术室,随即被画纸上的脑袋惊得喊出声:“这不是张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