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 少将行—— by作者:十七场风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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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霍松声揉着鼻子,“什么香啊,这么呛。”
  “抱歉,是我疏忽。”林霰过来要把香熄了,刚将香炉的盖子揭起来,被霍松声提住了胳膊肘。
  “干嘛?”
  “不是呛吗,不点了。”
  “没事,点着吧。”霍松声嗅了嗅,“闻久了也挺好闻的。”
  林霰想了想,还是将香熄了。
  他催促霍松声去洗澡,趁时间还早,洗完可以去床上睡一觉。
  霍松声应允去了。
  屏风后放着沐浴用的木桶,房里本就暖和,热气散不掉,将那一块弄得云里雾里。
  霍松声脱光衣服泡进水里,和他隔了一个屏风的外室,林霰默默收拾着碗筷。
  霍松声往身上浇水,有一搭没一搭和林霰说话。
  他们本不算亲近,可此刻竟也不算违和。
  “今天我带人占了海寇的船,伪装成海寇出海的样子,混入西海的战船里,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林霰问:“然后呢?”
  “然后柏遂趁势攻入,我们两面夹击,将海寇围困在西海海岸。”霍松声隔着屏风看林霰模糊的身影,那人身形修长挺拔,腰背笔直如松,“他们起初还负隅顽抗,后来发现打不过便弃船求饶。”
  “我军损失多少?”
  霍松声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听他们报人数,只说了个大概:“应当没有一千,你要的头目也拿住了。”
  林霰应了一声,将剩菜端出门去,没一会儿回来,手上多了件新的净衣。
  他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将军,衣服放在这里,我先出去了。”
  霍松声在水里蹿了一下:“去哪儿啊?”
  林霰说:“去院子里喂鸟。”
  “鸟有什么好喂的。”霍松声喊他进来,使唤说,“来给我搓背。”
  林霰原地顿了顿,好似没听懂霍松声的话。
  “人小姑娘要给我搓背我都没干,就等着你呢。”霍松声说。
  林霰站在那,左手抚了下额,旋即卷起袖子,缓步往里走。
  屏风后的热气凝结在一处,将霍松声拢在其中。
  霍松声靠在木桶一侧,双臂展开搭在木桶边沿,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热巾盖着脸,听见林霰的脚步声他一低头,热巾掉入水中,一张俊脸被热气蒸的微微发红。
  “磨磨蹭蹭。”霍松声说着,转身淌过来,背对着林霰,“你轻点啊,小心手。”
  这哪里是小心手的问题,林霰眉头皱得很紧,霍松声后背上的伤并未好全,整片皮肤都是红的,他根本没法下手。
  那回在宫里打的太狠,霍松声又是个不老实的,伤没好就到处跑,又来这战乱之地受罪,哪里能养得好。
  林霰问道:“你平时有上药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紧又沉,霍松声搓了下耳朵:“有啊,春信天天给我上。”
  林霰还是皱着眉,探出手去,很轻的在霍松声后背上摸了摸。
  霍松声自觉皮糙肉厚,身上的伤早不疼了,他抗打也耐造,可此刻被林霰微凉的手指一碰,一根筋牵着似的,拽的他头皮发麻。
  “哎。”刚刚是他喊人过来,现在躲得也是他。霍松声往前一哧溜,人已经去了对面,他趴在木桶边上说:“好凉啊。”
  林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没法搓,你后背有伤。”
  霍松声赶紧顺竿爬:“那不搓了。”
  “嗯。”林霰抬手挥了挥面前聚拢的热气,盯住霍松声盘起的头发,“头发,不洗吗?”
  “洗。”霍松声想泡完了再洗,“我再泡会儿。”
  这是霍松声从小的习惯,以前在侯府,泡澡泡的差不多就有下人来帮他洗头,长大了也没改过来,自己洗也要等到最后。
  林霰敲了敲木桶外侧:“过来,我帮你洗。”
  桶旁边有小马扎,还有木舀和没动过的热水。
  霍松声回头看看林霰,不知想了些什么,慢吞吞的又挪到林霰那边。他像是不确定,再确认了一遍:“你帮我洗啊?”
  林霰点点头。
  霍松声压着嘴角,转身往后仰,脖子搭在木桶边上。
  林霰怕他不舒服,又出去找了块布,叠起来给他垫脖子。
  热水浇在头上,林霰问:“水冷不冷?”
  霍松声说:“不冷。”
  于是林霰认真帮他洗起头发来。
  战地条件不好,霍松声很久没好好洗个热水澡,此时全身松懈下来,林霰的手揉着他的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千丝万缕的从指缝间穿过,像极了纠缠不清。
  霍松声舒服的哼哼,问说:“病秧子,以前给人洗过头?”
  林霰:“嗯。”
  “谁啊,男的女的。”
  林霰说:“男的。”
  霍松声继续打听:“你爹?”
  “不是。”
  “你兄弟?”
  “不是。”
  不是父亲不是兄弟,还是个男的。
  霍松声合着眼睛:“什么人啊?”
  饶是林霰聪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想了想,想了又想,想怎样界定这段关系才算合适。
  却发现世上关系那么多,亲人、朋友、爱人,哪种都说不清。
  林霰沉默不语。
  霍松声抬起眼,又问了一遍。
  有水自额上划过,林霰将它抹掉,指腹刮着霍松声浸湿的眉:“将军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
  霍松声说:“好奇,不行么?”
  “将军好奇什么。”林霰拎起手上的头发,有些无奈,“我帮什么人洗过头发?”
  “对啊。”霍松声告诉他,“关于你的我都好奇。”
  霍松声一副无赖模样,看上去吊儿郎当,实际上是在试探。
  林霰觉得霍松声有些反常,这样没头没尾的试探比初识那会还让人不好应付。
  湿透的长发缠在腕上,林霰束腕的白色绑带现出皮肤的颜色。
  霍松声一抬手按住了林霰的后颈,自己跟着转过来。
  他几乎与林霰贴面,沾水的手捻上林霰的脸,力道有点重,在他面颊上留下一道红痕。
  霍松声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往下滑了一点,蹭了蹭林霰的下巴。
  林霰制止他的动作:“将军做什么。”
  霍松声落下一道目光,他手上的水将林霰弄得更湿了:“我看看这张皮是真是假。”
  “将军看出来了吗?”林霰问道。
  霍松声并没摸出什么破绽,当初他和林霰被聆语楼追杀至长陵荒山,俩人躲于洞中时他便摸过,这次摸的更细,依然一无所获。
  霍松声笑了声:“没有,先生深藏不露。”
  林霰按着霍松声的手,暗含警告:“将军,好奇心会害死人。”
  霍松声觉得有趣,于是低声问:“你会让我死吗?”
  林霰不说话。
  霍松声玩味地凑近林霰,四周的热气一下涌动起来,俩人近的能看见对方脸上细小的毛孔。
  “你会吗。”霍松声锲而不舍地追问,几乎要咬上林霰,“会让我死吗,林霰?”
  林霰的眼角非常明显的跳动一下。
  他连失态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失控。
  霍松声又一次摸上来,这次他的眼神有点凶,不仅仅是试探,那动作像是要将林霰的皮扒了,他用指甲在林霰下颌处狠狠划了一下。
  林霰被刺痛地皱了眉,左手掌住了霍松声的脖子,扣着他,将他带离。
  林霰感觉到霍松声的脉搏在掌心里跳动。
  蓬勃有力,一下接一下顶着他,那么热,那么烫,还那么快。
  林霰脖子上的划痕颜色鲜艳,像是被锋利的猫爪子挠了道血痕出来。
  霍松声很擅长挑衅,他以一种受制于人的姿态对林霰发出挑衅的微笑:“会吗?”
  林霰的拇指按在霍松声的喉结上,无意识用了点力,等那里在蛮力下变成了红色,才沉声说:“不会。”


第五十五章
  林霰的力道不算轻,他对霍松声一贯温和,这次却没有控制自己。
  霍松声在海边待了那么久,皮肤被风吹的干燥开裂,熏过热气后的皮肉很脆弱,在林霰的动作间很容易留下痕迹。
  霍松声舔了舔嘴唇,并未觉得被冒犯,也不生气。
  他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轻易原谅了林霰不算友好的举动。
  “衣服拿给我。”
  霍松声站起身,湿淋淋的水珠滚在皮肤上,他毫不设防,也毫不在意的将自己暴露于林霰的视线下。
  林霰侧开脸,将衣服递给他。
  霍松声跨出木桶,白色净衣都开便披在身上:“你躲什么。”
  林霰今天的气色非常好,是霍松声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最好的一次,透着薄薄一层血色,这让他看起来有了情感与情绪,不再像一尊没有起伏的雕像。
  霍松声没有擦掉身上的水,衣服穿上去就晕湿了,长发也湿漉漉的贴在后背,没一会儿便露出皮肉来。
  林霰原本没有看他,余光瞥见后便无法忽略了。
  他一圈一圈解开缠绕在手腕上,被霍松声弄湿的绑带,从架上取了一条干燥的布巾。
  “擦擦。”
  霍松声没接,走到外室,一个澡洗的口干舌燥,他靠着桌子倒水喝。
  林霰追出来,伸手在地龙前探了探温。好在屋内暖和,不至于着凉。
  “我一会儿要回营地,你跟我一起吗?”霍松声问。
  林霰绕到他身后,摊开手中的布巾裹住霍松声潮湿的头发,用力搓了搓,吸干水分:“你先休息。”
  霍松声微微向后仰着头,像个习惯被伺候的大少爷:“我不困。”
  他刚从战场下来,精神上仍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可话音刚落,便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林霰顿了顿,很轻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霍松声自己都笑了,“怎么回事啊,我真不困。”
  “你的身体累了。”
  林霰快点把霍松声的头发擦干了:“海寇的事情不急,杨钦已经去处理了,你先好好休息。”
  霍松声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一个带兵打仗的只管冲锋陷阵,至于后面那些扫尾善后问罪,那都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那是官府的事。
  头发擦得差不多,霍松声打着哈欠爬上床,直接将自己摔在枕头上:“沾到枕头好像又困了。”
  霍松声念了一句,躺上床就不想动了。
  林霰将屋内的纱帘全部拉了起来,光线昏暗下来。
  霍松声问:“你不走吧?”
  “你睡吧,我稍后去找杨钦。”林霰说。
  霍松声眯开一条眼缝,朝林霰招了招手:“来。”
  林霰走过去,还没挨到床边,霍松声一胳膊箍住他的腰,把林霰拉到床上。
  “将军!”
  霍松声像在军营里练兵蛋子那样,用腿剪住林霰不让动:“干什么啊,别乱动。”
  林霰推着霍松声的手:“将军,放开我。”
  “放你干什么去,你不也一夜没睡?”霍松声连他的手一起抓住,“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还想不想好了?”
  林霰有些气喘,挣扎几下将脸上的血色都快弄没了:“我去隔壁,这不合规矩。”
  霍松声就朝着林霰脖子那儿笑,热气全糊上去:“你哪来那么多的规矩?大姑娘都没你规矩多,老古板。”
  “将军身份尊贵,我……”
  “嘘。”霍松声一说话,声音连着温度一并从林霰脖子传感到耳朵,“你非要讲规矩,那我今天就给你立个规矩。”
  霍松声把腿放下来,摸到被子提上来盖在他身上,自己隔着被子将人捆着:“你既然叫我一声‘将军’,就该知道在前线都是我说了算,指哪打哪,我让往东不能往西,我让你睡你不能跑。”
  林霰胳膊肘顶着霍松声的肚子,劲儿还不肯松,牙关咬的紧紧的,抗议地叫:“……霍松声,你无赖!”
  “哎对,我就是。”霍松声拍拍林霰的腰,“收收,骨头顶的我怪疼的。”
  再强硬的动作和语言都没这个“疼”字管用,林霰内心挣扎没挣扎霍松声不知道,反正看上去是老实了,不拿手顶着他了。
  霍松声奖励般又拍了他一下,说道:“我看你可疑,但是哪里可疑又说不上来,所以我得看着你。”
  林霰浑身僵硬:“将军疑心病太重了!”
  霍松声对林霰外露的情绪喜闻乐见,觉得他有人气儿,有热度:“随你说,你最好别让我逮到破绽,若叫我发现你又想使坏,我饶不了你。”
  林霰紧抿着唇,不想搭理霍松声。
  霍松声打了个哈欠:“你要是听话呢,我就对你好一点,你那病我听谢逸说了,并非没有希望,说来巧了,我曾从我老爹那得来一面铜镜,那镜子乃火蛇草所铸,虽然现在铜镜没了,但不好说查不到根源。你呢,将我哄好了,我高兴了就帮你问一问,你这条小命也许就保住了。”
  林霰紧绷的身体就在霍松声说话间一点点放松下来,藏在被子里的手习惯性的往上摸,摸到心口的位置。
  “所以你老实点,别打歪主意,有事要先问过我。”霍松声极其霸道,“现在命令你睡觉,眼睛闭上。”
  霍松声料定林霰不会乖乖配合,话说完便拿手罩在林霰眼睛上。
  房间安静下来,霍松声打了一天仗,精神疲惫,热水澡洗的熏熏然,没多久手便垂下来,睡熟了。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霰都没有过任何动作,他只是静静听着霍松声的呼吸声,感受着他胸膛起伏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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