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忱盯着手里的汉堡,想起了自己读小学时,期末成绩出来后一边吃晚饭一边听爸妈数落的可怕回忆。
……谁再敢说00后都是家中的小皇帝啊,你们见过皇帝吃饭的时候公公一直在旁边叨叨叨个不停的吗?
不行,这委屈不能白受,吃完汉堡之后再多炫一包薯片吧。
顾禹哲骂人骂到一半,就被姜乐忱咔哧咔哧吃薯片的声音打断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不明白该佩服他神经够粗,还是胃容量够大。闻桂在桌子下面悄悄撞了撞他的膝盖,姜乐忱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也想吃薯片,直接从袋子里抓了两片,递到了他嘴边。
闻桂:“……”
闻桂盯着那两片薯片,凑过去吃了。
其他人:“……”
姜乐忱:“看我做什么,你们也想吃吗?”
他给周围人展示空空如也的袋子:“抱歉哈,吃完了。”
“……”顾禹哲敲敲桌子,提醒他,“姜乐忱,薯片好吃吗?”
“挺好吃的。”小姜队长很有事业心的表示,“不过下次还是买黄瓜味的薯片吧,毕竟我是爱豆,还是要多吃蔬菜,做一下身材管理。”
顾禹哲深吸一口气,怀疑今年的年底体检,他可能要喜提高血压了。
……
姜乐忱的新晋妈粉出图极快,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名为@乐忱happiness4ever的微博账号悄然上线,在音乐节的超话发布了姜乐忱的绝美舞台照。
之所以发在音乐节超话,而不是姜乐忱的个人超话里,是因为小姜同学实在太糊了,超话粉丝只有几千个,其中百分之九十还是前公司买的僵尸。
这位新晋妈粉的图,颇有自己的审美。她没有刻意追求韩式磨骨技术,不会把姜乐忱的下颌角液化成锐角;也没有加那种大颗粒状态的日系蒙版,让姜乐忱看上去像是八十年代的昭和偶像;她就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把图片摆了出来,阳光在姜乐忱暖橙色的发梢上跳跃,镂空的T恤隐隐约约露出了他柔韧的身体。
他活力十足——他不是精巧的挑不出瑕疵的人偶,而是一个会和你在街头擦肩而过时大方say hi的爽朗少年。
姜乐忱捧着手机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哪是妈粉啊,这就是他亲妈啊!!!
第一次拥有站子直拍的姜乐忱兴奋极了,他换了三个微博小号去站子下面评论,同时转发点赞加关注,一键三连。
“哇塞,拍的好好看啊,谢谢太太造福人间!”
“爱你爱你么么哒,姐妹你的手是被神仙吻过吧?”
“妈咪!!饭饭!!!香香!!!!”
目睹了这一切的闻桂:“……一会儿太太一会儿姐妹一会儿妈咪,你怎么厚脸皮说出这些称呼的?要是哪天掉马了,这都是你的黑历史。”
姜乐忱:“你懂什么?礼多人不怪,彩虹屁多妈咪才能继续放饭。”
闻桂:“……”
姜乐忱又说:“倒是你,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以为我没发现吗,刚才你把我的照片都偷偷保存了,对不对?”
闻桂原以为自己存照片的行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到居然会被眼尖的姜乐忱逮到。
他心里停跳了一拍,但面上还是一副不耐烦模样:“存你的照片又怎么了?站子发出来不就让人存的吗。”
“懂懂懂。”姜乐忱果然没多想,嘻嘻哈哈的用胳臂攀住闻桂的脖子,“我知道,咱们身为同团队友,又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先你一步有了更好的发展、有了更衷心的粉丝,你肯定心里会不舒服……这样吧,我答应你,以后咱们在台前多多互动,我的镜头随便你蹭。长此以往,我的妈粉就是你的妈粉,你觉得怎么样?”
“……谢谢,我有妈了,暂时不想换妈。”
闻桂心想,你懂个屁啊。
……
舞台表演结束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既然都来音乐节了,当然要趁机听一下其他歌手的舞台!
本次音乐节的压轴大咖是B.R.E.A.K,作为国内顶尖男团,他们每次演唱会一开票就秒空,内场票高达四位数,依旧一票难求。
今年是break成团第七年,年初时他们在全国巡回演出,在鸟巢连开五场演唱会。姜乐忱特别想去听,可惜没应聘上保安。
这次有机会现场听,他当然不舍得错过。虽然他已经见过了盛之寻本人,并且发现对方有莫名其妙的完美主义强迫症,但现在哪个艺人没点儿怪癖啊,盛之寻只是喜欢帮人确定衣服肩线对不对称而已,又不是喜欢私联、睡粉、偷漏税。
大家卸妆后换上了日常私服,口罩一戴,顺利混入了人群中。
姜乐忱本来打算和闻桂两人一组,找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猫起来。
但他们错估了音乐节的人流,没过一会儿就被冲散了。
姜乐忱就像是一艘小船,被人流推向左边,又推向右边,又推向前边,又推向后边……很快就被推的晕头转向。
他来不及看路,迎面一头撞上一位路过的男士。
那位男士比他高一些,穿全套西装,领带上还扣着一枚宝石领带夹,与袖口上的袖扣成套成趣。
这身打扮哪里像来音乐节的人啊,这叫什么,商务蹦迪风吗?
姜乐忱盯着他的领带夹发呆,心想原来除了他们顾总以外,还有其他脑子有包的人穿西装来音乐节。
“姜乐忱,你鼻子上面的那个器官是用来喘气的吗?不知道看路?”男人的语气满是奚落。
姜乐忱:“………………”
这世上果然找不到第二个脑子有包的人,这个商务蹦迪风就是顾地主本主啊:)
姜乐忱转身就走。
顾禹哲没想到他能装成睁眼瞎,立刻拉住他:“见到老板,你就这个态度?”
姜乐忱见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问好:“原来是顾总呀,不好意思,我没带隐形眼镜,没认出来您。”
“你近视?”顾禹哲不信,“多少度?”
“五十度。”
顾禹哲:“……”
作者有话要说:
顾禹哲:什么五十度?五十度灰?
第15章
小姜同学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在工作中已经是个老油条了。
具体表现为,只要下班时间一到,领导就成了路人甲,五十度的近视让老板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装看不见,99%的电量让他可以用手机没电为借口无视一切工作微信。
拜托,这可是在音乐节!这是仅次于迪士尼之后的世界第二快乐的地方,他可以在这里给歌手打call,但是绝对不可能这里为资本家打工。
姜乐忱打算找个机会从顾禹哲面前溜走,可惜脚步尚未迈开,忽然身后涌上一群人,把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推近了。
崎岖的地面绊倒了他,姜乐忱顿时失去平衡,又一次晕头昏脑的撞到了顾禹哲身上,结果这次好巧不巧,他的一缕头发被领带夹上的宝石挂住了。
“哎呦!”姜乐忱委屈地喊了一声,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在世界第二快乐的地方说脏话。
宝石不是直接黏在领带夹上的,下面有个四爪的金属托,捞捞地环抱住那颗宝石,正是金属托的边角缠住了姜乐忱的头发,让他只能保持半弯腰的状态,看起来格外狼狈。
他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头发直接拽断,哪想到顾禹哲却制止了他。
“别动。”顾禹哲把领带夹取了下来,先尝试把头发从宝石扣上解下来,但周围人实在太多,不方便动作,他干脆把领带夹当作发夹,转手别在了姜乐忱的头帘上。
沉甸甸的宝石缀在年轻人暖橙色的头发上,把凌乱的发丝归拢到一侧,露出他瓷白的额头,让他看上去多了三分稚气。
姜乐忱颇不习惯,第一反应就想摘下来。
顾禹哲:“别动。”他第二次重复这两个字,“这是卡地亚的古董品,如果弄丢了……”
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小姜同学全身一僵,果然不敢乱动了。谁能想到老板随随便便一个领带夹就比他的命还贵啊。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重达千斤,脖子都快撑不住了。
他僵硬道:“既然这么贵重,那还是拿下来吧,头发扯断也没什么。”
“姜乐忱,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从你的头发丝到你的声音动作表情,都是公司的财产。说得再直白一些,你的身体是属于公司的,而公司又是属于我的——”顾禹哲的视线透过无框眼镜,落在他略显幼稚的发型上,低声道,“——我说不允许你扯断头发,你就不准扯断。”
“……”
“嗯?听懂没有?”男人的声音不大,尾音微微上扬,在晚风里缓缓荡开。
“……听懂了。”
见姜乐忱终于老实下来,顾禹哲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姜乐忱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霸道总裁的气氛都烘托在这份上了,他是不是应该喊个“喳”啊?
……
晚夏时节天黑得早,晚上六点过半,夜色就渐渐笼了下来,姜乐忱身怀重宝,不敢偷溜,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和顾老板一起欣赏其他乐队歌手的演出。
这真是太难熬了,姜乐忱只想沉浸在这个大爬梯里,和周围观众一起唱一起跳一起组成人浪,但是有顾老板在,这种梦想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从始至终,顾禹哲都在用审视的目光观察舞台上的表演,边看边提醒姜乐忱,让他注意学习那些成熟歌手在舞台上的动作、表情、如何和台下观众互动、以及发生意外时如何应对。
姜乐忱:“啊对对对。”
姜乐忱有理由怀疑,若是顾老板去迪士尼看花车游行,肯定都要对《粉狐狸和紫兔子谁才是绝对主c》进行一番专业批判吧。
等到七点半B.R.E.A.K.上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有观众掏出B.R.E.A.K.的应援棒,还有人举起盛之寻个人的应援灯牌,近万人的草坪一下子变成了青蓝色的海洋。
耀眼的大灯从四周射出,落在舞台正中央,炫目的电子大屏上倒数计时——十——九——八——七——
当数到“一”时,突然间,舞台后方烟花齐射,绚烂的花火瞬间照亮整片夜空!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恢弘场景,到场的观众都吃惊地抬着头,看向在头顶炸开的烟火。
粉丝们简直要开心坏了,别的歌手登场都没有烟花,只有B.R.E.A.K.登场时有烟花,这足以说明B.R.E.A.K.顶流地位有多坚固,他们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更卖力地尖叫起来。
当烟花消散后,B.R.E.A.K.男团的五位成员跃上舞台,开始了他们长达四十分钟的表演。
B.R.E.A.K.是由跨国娱乐公司一手捧红的,出道七年,虽然陆陆续续有新的男团向他们发起挑战,但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把他们从顶流的宝座上拉下来。他们的舞台可以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姜乐忱再怎么没事业心,这时候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认真吸收着。
队长盛之寻是B.R.E.A.K.的灵魂人物,也是团队的人气断层top,在表演接近尾声时,盛之寻演唱了他的solo曲《达尔文进化论》。
“……穿梭在钢铁丛林,在黑夜等待黎明,这是属于你我的秘密,是沉沦还是清醒……”
这首歌的节奏极为抓耳,鼓点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仿佛连血管里奔腾的血液都跟着鼓点雀跃起来。随着盛之寻的登场,数百架无人机闪烁着飞向夜空,在半空中拼出不同的图案。
这可真是当之无愧的大场面,也就只有盛之寻的咖位,才配得上这么绚烂的夜空舞台了。
周围的观众都举起手机,对准天空,录下了这让人惊叹的画面。
姜乐忱也在抬头看天空,不过他并没有举起手机,而是琢磨着另一件困扰他的事情:“这可是在京城!他们又放烟花,又飞无人机,是怎么通过政府审批的?”
“………………”顾禹哲问,“姜乐忱,你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姜乐忱理直气壮:“当然是做个好人,不违法乱纪啊!”
要是娱乐圈里每个人都有小姜队长的高觉悟,那这个圈子一定会充满正能量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盛之寻忽然走下了舞台,主动与前排观众击掌互动。
粉丝们一边啊啊啊的尖叫着,一边往前冲,连带着把姜乐忱和顾禹哲都冲向了前排。
姜乐忱在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还要小心护着头发上价值千金的宝石领带夹,整个人笨拙地像是只小企鹅。
顾禹哲抬手圈住他的肩膀,把他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防止被别人撞到。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橙色头发的姜乐忱究竟有多醒目,即使他们身处无尽粉丝的包围之中,走下舞台的盛之寻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隔着人群,当红顶流的目光落在了圈住姜乐忱的那只手上。
那只是短暂的一秒停顿,盛之寻并未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表演,周围的粉丝们也没发现偶像的一瞬走神。
但顾禹哲是什么人啊,他比任何人都能更敏感地捕捉到舞台上的一丁点变化。
顾地主看向身旁的姜乐忱:“……我怎么觉得,刚刚盛之寻在看你?”
“怎么可能?他又不认识我。”姜乐忱仗着自己长了一张乖宝宝脸,说谎时连眼睛都不眨,“他是顶流我是糊比,只听过糊比登月碰瓷的,没听过顶流下乡扶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