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忱没想到能在公用洗手间里偶遇当红顶流,他赶忙立正站好,马屁不要钱地拍:“盛老师,您百忙之中居然亲自来上厕所啊?”
盛之寻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是来上厕所的。”
姜乐忱:“诶?”
盛之寻:“我是为你来的。”
姜乐忱:“诶诶???”
盛之寻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洗手间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合拢:“我听到你刚刚在唱我的歌。”
姜乐忱没想到,他只是在洗手间里哼了几句顶流的歌,就吸引来了顶流本人。
他顿时扭捏起来,秉持着中国人的传统美德,谦虚地说:“哎呀,献丑了,我刚刚唱的不好。”
“确实不好。”盛之寻说。
姜乐忱:“……”
姜乐忱这才想起来,盛之寻是半个外国人,从小在外国长大,可能确实不认识谦虚这两个字。
只听盛之寻一脸认真地说:“你的高音部分掉了两个key,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翻译过来就是——兼职爱豆小姜同学,你走调了。
第12章
被圈内顶流前辈指出唱歌走调,这事儿落在其他人身上,真是要羞愤到一头撞死了。
但姜乐忱不是其他人。
姜乐忱实事求是:“盛老师,这首歌难度大,我的音域没您宽广,高音部分确实唱不上去……不过,我在我们团里的定位并不是vocal担当。”
盛之寻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那你担当的是什么?dance还是rap?”
“都不是。”姜乐忱昂首回答,“我是handsome担当。”
盛之寻:“……”
姜乐忱:“简单来说,我的队友负责唱歌跳舞念rap,我负责貌美如花。”
盛之寻:“…………”
在一个男团里,“颜值担当”向来处于一种尴尬的地位,唱歌不是最好,跳舞不是最好,rap不是最好,只有一张脸可堪大用。说好听了叫一枝独秀,说难听了叫花瓶美人。
可姜乐忱觉得当花瓶挺好,他凭借一张妈生帅脸,每次去食堂打饭都能多打两块肉。
想想看吧,数十万年前,母系氏族里最强壮的雌性猿人,从一众雄性猿人里准确地找到了样貌最英俊的那个,然后又在漫长的进化中,艰难地把最英俊的线粒体遗传下来……
他的美貌基因,绵延几十万年仍未灭绝,他怎么能辜负它们的馈赠呢?
再者说,他已经拥有了顶尖的样貌和聪慧的头脑,若是他唱歌跳舞也精通的话,那他的那些废物队友还不得羞愤自杀啊。
他总要给其他人留一条活路吧。
小姜同学仗靓行凶,如此理直气壮,让盛之寻大为震撼。
盛之寻二十岁出道,到如今二十七岁,这七年来每一天都没有松懈过。粉丝都称赞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完美偶像,但是粉丝们不知道,他为了这份完美究竟付出过多少。
闹铃定的六点,那他五点五十九分就会准时睁开眼睛。出门时先迈左脚,回家时就要先进右脚,如果进错了,那就要退出门外重新进屋。在舞台上更是这样,从动作力度到表情管理,甚至连ending pose时喘气的频率,盛之寻都对着镜子精心设计过。
所以,当盛之寻从男洗手间外经过,听到洗手间里传来自己的歌时,完美主义的他实在忍受不了走调,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但他的完美主义,在兼职爱豆小姜同学面前,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盛之寻问:“你们团叫什么?”
姜乐忱警惕:“盛老师,您问我们团做什么,总不能因为我唱您的歌没唱准音,您就要告诉我的家长……啊不对,经纪人吧?”
盛之寻一脸愠色:“做艺人要对得起自己的粉丝,跳舞不好,就去练,唱歌不准,就去学。我刚出道的时候,若是白天在录音棚有一个音没唱准,我晚上一定要回到录音棚,把录音师叫回来重新录一遍。”
“那给加班费吗?”
“……什么?”
小姜同学的内心永远和广大的无产阶级劳动者紧紧维系在一起:“盛老师,您深夜叫录音师返工重录,总不可能让人家做白工吧?”
“……”盛之寻被他问住了,居然真的顺着小姜的话,去思考到底有没有给录音师加班费,“他是公司的员工,加班费应该是公司负责,不是我负——等等,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只关心钱吗?”
“要不然呢?”姜乐忱望着他那双深邃的暗蓝色眼睛,字正腔圆地说,“我工作难道是为了梦想吗,当然是为了钱啊。”
盛之寻:“……you are so honest。”
“thank you。”姜乐忱笑起来时,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不过和我的美貌与智慧相比,诚实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圈内当之无愧的顶流、所有男歌手奋斗的目标、手握上亿代言、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缺点的盛之寻盛老师,放弃和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糊逼爱豆沟通了。
若时间可以重来,盛之寻绝对不会在五分钟之前推开男洗手间的大门。
走调就走调吧,姜乐忱唱他的歌只会让他心梗,姜乐忱和他说话会让他脑梗!
盛之寻不再多废一句话,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姜乐忱急急忙忙喊:“盛老师,再——”
后面那个字还没吐出来,盛之寻突然脚步一转,又推门走回来了。
姜乐忱:“?”
盛之寻重新来到姜乐忱面前,站定,然后出乎意料地向他伸出了双手。
姜乐忱:“??”
盛之寻的动作太快了,快到姜乐忱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见盛之寻的双手同时捏住他的打歌服的肩线部位,然后轻轻一拽,把不知道何时歪斜的t恤重新调整到居中的状态。
姜乐忱:“???”
盛之寻看看姜乐忱身上完美无缺、呈轴中心对称的t恤,终于长舒一口气,转身再无留恋的走了。
姜乐忱:“——见。”
怎么从来没有人说过,盛之寻是个完美主义强迫症啊。
……
姜乐忱回到了休息室。
顾禹哲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他:“你去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乐忱当然不敢告诉他,自己胆大包天跑去高级休息室了,还遇到了顶流前辈。他眼睛都不眨地说:“移动厕所人太多,我排队排了好久。”
他的表情坦荡极了,配上一张特别有迷惑性的乖巧脸蛋和剔透水灵的大眼睛,顾禹哲果然没有怀疑他。
他正要回到自己的座位,顾禹哲忽然叫住他:“等等。”
小姜同学停住。
顾禹哲起身走上前,上下扫视了他几眼,忽然转头和助理冯姐说:“小冯,你去找一下服装师,他身上的t恤太普通了,让服装师把他的领口剪大,不用剪对称,随性一点,最好是倾斜的那种,露出锁骨。”
姜乐忱脱口而出:“不对称???”
顾禹哲见他反应这么大,蹙眉:“你有意见?”
“老爷,我可以有意见吗?”
“不可以。”
姜乐忱:“……”
行吧,剪就剪,反正有强迫症的不是他。
服装师动作迅速,操着一把大剪刀,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姜乐忱身上的t恤改造完毕,不仅领口剪大,顾禹哲还在旁边出谋划策,要求把衣服前后都剪出零散的小圆洞。穿在身上时,那些圆洞隐约透着肌肤,呈现一种似露非露、似遮非遮的状态。
姜乐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扭捏地问:“我露这么多,不会被打码吧。”
顾禹哲:“……你真幽默。”他侧头叮嘱冯姐,“小冯,记下来,以后有那种自称国内一流喜剧但是一点不好笑的电影首映式,让姜乐忱替我出席。”
小姜同学心想,老板的话真是让他越听越糊涂了,这到底是在表扬他还是在嘲讽他啊。
换好衣服的姜乐忱回到了闻桂身边,闻桂看着他身上被剪得破破烂烂还透着肉的t恤,表情有些难看。
小姜同学浑然未察觉,得意地叉着腰在闻桂面前转了一圈,给他炫耀自己“量身定制”的新衣服。
“怎么样,是不是很性感?”姜乐忱说,“幸亏这段时间我有认真锻炼,腹肌已经成型了,要不然软塌塌的,媚粉都媚不到位。”
闻桂盯着衣服缝隙里露出的皮肤,低声道:“媚粉不一定;倒是挺媚我。”
姜乐忱在短暂的沉默后,语气沉重地问:“桂桂子,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非要男男双修才能好那种?”
否则怎么三句话不离1他啊。
闻桂挑眉:“这不是公司给咱们定的新路线吗,我只是在凹人设。”
唔……说起这个团队新路线,姜乐忱有三天三夜的牢骚要讲。
他们团队原本叫做“hotboys101”,后面三位数字读作“一零一”,可是自从重组之后,101变成了10,这两个数字要怎么读,顾禹哲特地召开了全公司的讨论会。
(小姜同学内心be like:这点屁事都值得开个会?)
当时,关于团队组合名字有三种念法:
第一,读作“一零”
第二,读作“十”
第三,读作“ten”
全公司进行匿名投票,投票结果显示三个票数不相上下。
最终,顾禹哲作为老板,拍板定下了组合名字。
——“hotboys one-zero”。
(小姜同学内心belike:笑死,三个投票选项一个都没用,这全员大会开的太带劲儿了。)
现在不管男团女团,作自我介绍时都要有个固定团队手势,他们团队的手势就是双手交叉在胸前,左手比1,右手比0.
这个团队手势,也是顾禹哲定下来的。
小姜同学每次做出这个羞耻至极的手势时,都觉得顾老板比他幽默多了。
而今天,小姜同学就要以队长身份,带着新手势、新队名、新队友,重新登上阔别已久的舞台了。
这次坐在舞台下面的,不是学校校庆时玩手机的老同学;不是商场站台时,排队等着领取化妆品小样的都市白领;不是游乐园里急着呼叫奥特曼出场的小朋友……
这一次,是真正的观众。
而这些观众里,又有多少会倾倒在他的舞台下,转变成他的粉丝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所有成员排成一队,跟着小冯去舞台侧面standby。”在距离表演还剩下最后二十分钟时,顾禹哲终于放下了不离手的工作ipad。
全能助理冯姐站了出来,和音乐节的工作人员一起,带着hotboys的十位成员们走向外面的舞台。
上一场表演刚刚结束,上一场的嘉宾是一位老牌民谣女歌手,梳着长辫子,穿着很丽江的扎染长裙,声音沙哑,歌颂着京城永远挤不上去的地铁一号线。
空气里仿佛还弥漫着她慵懒的声音。
人群攒动,为了防止走散,冯姐要求hotboys的所有成员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后面人搭着前面人的肩膀,排成一列小火车。姜乐忱是队长,站在第一位,排在他身后的闻桂抬起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姜乐忱感受着他手掌里的炙热,问他:“你很紧张?”
闻桂:“我没有。”
“别骗人了。”小姜同学根本不信,他抬起自己的手,反手搭在闻桂的小臂上,顺带捏了捏他硬邦邦的胳膊,“你看看,你这里都硬了!”
(晋江审核老师:这里是两位敬业的爱豆在讨论上舞台前肌肉僵硬,请不要误锁)
闻桂:“……”
姜乐忱啧啧两声:“男人,虽然你嘴巴爱说谎,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闻桂:“…………”
姜乐忱话音刚落,走在队伍侧方的顾禹哲忽然转过头,警告的视线从透明的镜片后落在了年轻人的身上。
“姜乐忱,你要是这么喜欢研究别人的身体硬不硬,那就别当男团,去做按摩师吧。”顾禹哲停顿了几秒,又说,“就是不知道,这世上有盲人按摩,有没有哑巴按摩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同学:提前声明一下,我不是唱所有歌都走调的,全怪盛老师的歌调子太高!
(今日份小姜鸡汤:要想良心过得去,就要多指责别人,少埋怨自己)
第13章
任财财(化名),女,二十八岁,如你们所见,她是一位被工作磨平了所有棱角的女白领。
日常工作内容,就是和狗同事解释怎么贴发票单,被狗领导质问为什么他儿子的游泳课不能走公款报销,以及去税务局被柜台后的工作人员骂成狗。
看看,这就达成了狗与人的和谐共处。
自从她踏入社会以来,她下班后的时间仿佛被某种黏腻的、晦涩的、让她无法挣脱的东西填满了。综艺懒得追,电视剧懒得补,游戏懒得打,恋爱懒得谈……她一天到晚抱着手机,在不同的社交软件里切换来切换去,马克的减肥操一次都不会做,收藏夹里的网红餐厅也不想去探店。
她现在翻看自己读大学时候的照片,真不明白自己年轻时怎么能有这么多精力,天上地下哪里都敢去。
这个小长假,她本打算醉生梦死瘫在沙发里,睡它个天昏地暗。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在早上五点被闺蜜从床上挖起来,催促她化妆、换衣服、戴上二十块钱一付的日抛美瞳,出门去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