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光的夏天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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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哥立马否认:“哪儿能呢,漆老板你随便去打听,那男的就是个酒鬼,哪儿还需要我们送酒。”
  漆月冷冷的笑了声。
  然后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
  莹白的肩头露了出来,淋了雨,在黑夜里泛着莹润的光,这本该是诱惑的一幕,然而漆月唇角勾着笑,眼底却满是狠戾。
  她缓缓上前,一步步朝舟哥走近。
  舟哥莫名往后退了半步,却被漆月一把攥住手腕,按在自己的肩头。
  皮肤滚烫,淋了雨却又带来表面的冰凉,舟哥被那样的触感一震,急缩回手:“漆老板你干什么……”
  漆月那一双猫儿眼里也浮着凉薄的笑意,舟哥渐渐回过味来:漆月让他摸的,是她肩头虬结的疤。
  “我不管今晚这事是你们安排的,还是偶遇。”
  “也不管我以后还要偶遇多少次这样的事,我放句话在这儿,我都会管到底。”
  “但,老城区改造项目的事,不行就是不行。”
  她凑到舟哥耳边,语气也被雨淋的冰冷而媚惑:“而最后我一定会赢,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不惜命。”
  她退开一步,不管受了多少伤,唇角始终挂着懒散的笑,雨冲刷着她的金发和脸上的伤口,她的皮肤混着血雨变作一种冷白,红唇却愈发娇艳,一种残酷的美感,让她看上去像地狱的来客。
  舟哥那一刻有种明确的感觉——她的话,不是玩笑。
  “回去跟你们辉哥商量下,这生意,不如直接让给我们做个人情,以后的生意大家还有得谈,你们说呢?”
  “漆老板,一个房地产项目,何必做到这地步?”
  漆月笑了声,被雨水淋得模糊的视线中浮出喻宜之的一张脸,带她去伦敦看那月亮一样的建筑群时,眼底带着虔诚的仰望。
  喻宜之是真的喜欢建筑。
  “因为,”漆月懒洋洋笑着:“这是我的家啊。”
  等舟哥和航哥走了以后,漆月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肚子坐到路边。
  靠,真疼啊。
  疼痛混着雨水,让她视线越发不清晰,望向巷口,来往走过的人群变成模糊的影子,个个戴着圣诞帽,更远处有铃铛声配着圣诞颂传来。
  对,今晚是平安夜。
  喻宜之还在等她。
  漆月挣扎着站起来,她记得附近有个公厕,捂着肚子进去,脸上又是雨又是伤的,让里面补妆的女生吓了一跳。
  见鬼一样匆匆走了。
  漆月拿纸巾擦干净了脸,把外套和裤脚拧干,又用烘手机把一头金发吹到半干。
  勉强有个人样了。
  她尽量用头发挡住脸上的伤口,穿过街上欢乐庆祝的人群走到电影院,用喻宜之发她的券码兑了电影票,低着头去检票。
  检票员挺奇怪:“马上放完了,这时候进去也看不到什么了。”
  “没事。”
  撑住一口气往里走,脚步有些踉跄。
  终于坐到放映厅软椅上的时候,漆月不敢扭头,悄悄用眼尾隔着两个座位瞟过去。
  真好啊,喻宜之就在那里。
  银幕的光洒在她脸上也像月光,让她整个人罩上一层近乎圣洁的光晕。
  和一整晚的肮脏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是不是只要喻宜之离她远远的,世界就能静好一片,就能毫不留恋的越飞越高。
  大头总说她不值,在喻宜之曾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曾经她也觉得不值,所以恨了喻宜之七年。
  可是现在瞟着喻宜之沐浴在光下的侧脸,她又觉得值不值的,也没那么重要。
  其实她早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想清楚这件事了——喻宜之骗了她又怎么样呢?
  敌不过“心甘情愿”四个字。
  电影结束得好快,已经开始跑字幕了。
  漆月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盯着银幕,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的头发半干不干,挡着眉角的伤口,还有她的卫衣和牛仔裤,拧不了太干的雨水已经把红绒布的座椅浸湿。
  可她就是坐着迈不动脚,心里只想着:这是她和喻宜之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了。
  为什么电影不能长一点,演满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一千个小时?
  就这样一直演下去,行不行?
  直到喻宜之站到她面前,她脑子里想的还是:我该走了。
  直到喻宜之浑身发抖的把她扔进出租车,她才反应过来:真的应该早一步先走啊。
  明明喻宜之手指上还沾着甜甜的爆米花味,就这样被她身上森然的雨气,破坏了。
  ******
  喻宜之还真的放任着漆月不去住院,每天捂着肚子弯腰驼背在她面前走,好像存心要给漆月一点教训。
  但她又给漆月煮粥,给漆月换鞋,给漆月擦身体,给漆月洗内裤。
  和七年前尚未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几天她都让漆月睡侧卧,有天漆月已经躺下了,喻宜之推门进来拿一份文件。
  “喻宜之。”漆月缩在被子里小声叫她。
  喻宜之低着头不看她,脸被床头柜的暖黄灯光映亮,翩跹的睫毛看上去有些忧伤。
  “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睡?”
  喻宜之终于瞥她一眼。
  “不是那种睡。”漆月想起喻宜之上次折腾她的样子心有余悸:“就是单纯的……睡。”
  喻宜之:“我要工作。”
  漆月咧下嘴:“哦,也是。”
  喻宜之呼了口气,放下文件,钻进被子,关上台灯。
  漆月这时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艰难的翻个身背对喻宜之:“晚安。”
  一片黑暗中,喻宜之在被子里向她靠拢,抱着她的背,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喻宜之冰凉的吐息打在她耳畔:“怎么会开口让我陪你睡?”
  黑暗让人放松戒备,漆月说了句实话:“因为不到三个月你就要走了,我不想留什么遗憾。”
  “我不想以后想到这个夜晚,想到我没开口叫你陪我睡,而感到后悔。”
  喻宜之声音里那点暖意消失了:“因为我不到三个月就要走了是吗?”
  漆月不说话。
  喻宜之:“睡吧,晚安。”
  ******
  钱夫人知道漆月受伤,直怪她非要做这老城改造项目太莽撞。
  又怪漆月不把这事告诉她,漆月笑:”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只要我想做老城改造,总归是要闹这么一场。”
  钱夫人嘴上怪她,到底还是心疼,这几天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喻宜之则是维持常态,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傍晚,漆月正在给漆红玉念新闻,听到门口有动静。
  她慢慢挪到门边,以为是喻宜之给她点的外卖。休养几天后她身体已经好多了,简单煮个粥拌个小菜其实没问题,但喻宜之坚持点外卖。
  没等她开门,门却自己开了,露出喻宜之清冷的一张脸,手里拎着打包盒。
  漆月:“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今天下班早?”
  喻宜之“嗯”了一声,把打包盒递给她。
  漆月放到餐桌,打开,是很香的淮山排骨粥,但只有她和漆红玉两人的分量。
  刚才喻宜之进侧卧去了,关着门,漆月走到门口敲两敲:“喻宜之,你不吃晚饭么?”
  喻宜之打开门出来,换了身衣服,刚才进门时她穿着精致利落的职业装,这会儿换成薄薄的廓形薄羊绒大衣配白色阔腿裤,有种不太常见的温柔感觉。
  “你还要出去?”
  “嗯。”
  喻宜之走到门边,换了双白色中跟小羊皮鞋,拎起爱马仕拿起保时捷车钥匙。
  漆月终于忍不住跟过去:“去哪啊?”
  喻宜之看她一眼:“去机场,艾景皓今天从邶城飞K市,我去接他。”
  漆月:“哦。”
  “有事?”喻宜之站了会儿:“有事找我的话,我也可以安排司机去接。”
  漆月挂上笑意:“没事啊,你快去吧,迟到就不好了。”
  喻宜之走了。
  漆月陪漆红玉吃完晚饭:“奶奶,我出去一趟。”
  漆红玉并不知道她受伤,也没拦:“天晚了,注意安全。”
  “嗯,奶奶放心。”
  她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等在接机人群中的喻宜之一身白,冰肌玉骨的侧脸配上浓密的黑发那么醒目,她拎着爱马仕注视着出口,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是明星吗?”
  “感觉比明星还有气质。”
  忽然喻宜之像有感应一样,朝漆月这边望过来。
  漆月赶紧躲在一根立柱后。
  这时下机的人群鱼贯而出,一个温厚声音带着喜悦:“宜之!”
  漆月躲在立柱后偷偷看过去,喻宜之对艾景皓挥了挥手。
  人群议论又起:“哇,也太般配了吧?”
  “现实中的神仙眷侣么?”
  艾景皓带着一脸笑意,快步走到喻宜之身边。
  接着,他放开行李箱,抱住了喻宜之。
  ******
  喻宜之的背影一顿,艾景皓的这一举动显然不在她预期。
  路人却把他俩当作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甚至有人拿手机在偷拍。
  漆月盯着那人的手机屏幕,镜头拍出的男女身量纤纤雅致利落,代表着这世界上的精英一族。
  喻宜之推开了艾景皓。
  漆月头靠立柱,觉得机场空气变得稀薄。
  一个年轻妈妈护着小女儿从漆月面前走过,目光警惕的盯着她。
  那种带着鄙夷的警惕,和看向喻宜之的艳羡形成了鲜明对比,深深刺痛了她。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是从她们十七岁认识的时候开始,就伴随着她们的结论。
  比如现在,就算她不因老城改造项目被找麻烦,总还可能卷进别的事端。
  她在沼泽里待得太久,早已是一身泥,而喻宜之不一样。
  所以她的结论是:“等三个月后喻宜之回邶城,就能离这些破事远远的了。”
  也许是因为漆月发呆时眼神无意间落在小女孩身上,那个年轻妈妈走过好久了还回头盯她。
  漆月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抢过小女孩手里的棒棒糖。
  小女孩一愣。
  年轻妈妈骂:“有病啊?!”
  漆月狠狠睨她一眼。
  她立刻不敢说话,带着小女孩走了。
  漆月撕开包装纸,低着头,把糖塞在嘴里。
  心里的酸涩从牙根冒出来,好像不是一根棒棒糖所能解决。
  她眼尾偷偷向喻宜之和艾景皓的那边瞟,才发现两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心里一慌,叼着棒棒糖在机场人群中胡乱奔跑。
  明明看不到才好。
  为什么偏要追着去看。
  像要一次疼个够本,才知道不该把喻宜之留下来。
  那两人在人群中实在醒目,并不难找,漆月很快看到喻宜之和艾景皓并肩而行,连背影都透着般配。
  又有路人在拍照:“好配啊。”“没见过这么般配的情侣。”
  如果喻宜之是和她的背影并肩,路人又会说什么呢?
  “那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别是大小姐被找麻烦了吧?”
  漆月想笑,牙齿用力咬碎了棒棒糖,糖渣甜得发苦,又锋利刺痛着她的舌头。
  那两人在往喻宜之停车的方向走,漆月狂奔到出租车站点,拉开车门,才后知后觉发现身上的伤疼得厉害。
  她边上车边说:“开到停车场出口,跟上一辆……”
  她倒不是想不起喻宜之的车牌号,关于喻宜之的一切数字,她都烂熟于心。
  但是。
  她下车,摔上车门。
  出租车司机看上去想抱怨,又在她狠狠睨过去的一眼中偃旗息鼓。
  车开走了,在她身边扬起一阵深冬的风。
  她这才发现她所在的站台,如此空旷,八面来风,鼓噪着她心底忽然腐蚀出的洞。
  现在追上了喻宜之又怎样呢?
  不到三个月后,等喻宜之坐上回邶城的飞机,她一个只能用双脚在地上跑的人,又如何追得上呢?
  更重要的是,她不该再追了。
  ******
  漆月裹着卫衣走回机场,腹部没好的伤一抽一抽着疼,让她背影有些佝偻。
  要是大头或敏哥在这里,一定会一掌狠狠打在她肩膀:“我k,你不是最拽的漆老板么?现在怎么跟条丧家犬似的。”
  她尽量挺直背,脸上挂回颓懒的笑。
  把棒棒糖的塑料棍从嘴里抽出来,才发现上面被自己咬的满是牙印。
  又走进机场超市,重新买了根棒棒糖。
  走到麦当劳,找了一大圈,因为刚才看到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孩往这个方向走的。
  麦当劳里的人都看她。怎么?没看过混混吃麦当劳么?老子还买个开心乐园餐给你们看信不信?
  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小女孩,一个人坐着,晃着双腿吃着薯条蘸番茄酱。
  漆月走过去。
  “是你啊。”小女孩很淡定的样子。
  “你妈呢?”
  “上厕所去了。”
  “你一个人坐这里,别跟陌生人说话知道么?小心被骗去卖了。”
  “知道。”
  漆月扶额:“那你怎么还在继续跟我说话?”
  小女孩吃着薯条笑。
  漆月从口袋掏出棒棒糖:“还给你,刚才不是故意抢你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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