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光的夏天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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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宜之拉开门又回身看她,低低的语气里似有钩子:“喝闷酒。”
  而后走了。
  漆月回到沙发上坐下,挠了一下头。
  坐着发愣,染回黑色的头发没什么花样可玩,就在指尖不断的绕圈,又松开。
  这时阿萱从卧室出来:“漆老板。”
  “你没事了?”
  “嗯,缓过来了,谢谢你刚才给我拿的点心和药。”
  “彼此照料,应该的。”
  “那我去上班了。”
  “你行吗?”
  阿萱笑:“这次是真没问题了。”
  低血糖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漆月点头:“那你小心点,华亭今晚谁值班?”
  阿萱报了个名字。
  “让他多照顾你点,今晚就别干什么体力活了。”
  ******
  喻宜之离开家后打了辆车,来到一家酒吧,不是钱夫人的产业。
  她一句“喝闷酒”,倒也不是虚言。
  眼神被那张空荡荡的巧克力银铂纸烫伤,让她不想继续在屋里待。
  她现在酒量是比以前好多了,要了杯日落,看橘粉在杯中叠换出不一样的层次。
  一阵流畅的钢琴声传来,是酒吧请的驻场乐手。
  美则美矣,没什么情绪。
  一曲终了,乐手下场,喻宜之走去吧台问了嘴:“这钢琴,客人能弹么?”
  “当然,我们很欢迎。”
  喻宜之拂裙,落座。
  若说漆月的发泄方式是机车,那她的方式就是钢琴,从前喻家的别墅像鸟笼般困住她,她被束缚在里面挣不开翅膀,那时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弹琴。
  一个个琴键砸下去,把情绪溺死在音符里。
  此时,她纤长的手指抚过琴键。
  许久没弹了,但十数年苦练出的肌肉记忆还在。
  她深吸一口气,奏响第一个乐符。
  她弹最经典的《月光》,曲谱自动在她脑海中流淌,一般人弹这首乐曲都极尽柔美,她却发现其中的遗憾、不甘、激昂、愤懑,与她灵魂的暗面深深共振。
  一曲终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酒吧里没什么反应,大多人来喝酒发泄,没什么人会注意充当背景的钢琴乐。
  只是一阵单薄的掌声从角落传来,带着不一样的韵律。
  喻宜之瞟了眼,那一桌藏在茂密的植被后,瞧不清人影。
  她起身,回到自己桌边坐下。
  一道人影罩过来。
  喻宜之表情很淡,搭讪这种事她遇得多了,冷脸拒了就是,世上知难而不退的又有几人。
  她轻掀起眼皮,倒是一个完全叫她料想不到的人。
  覃诗雅问:“我可以坐这儿么?”
  喻宜之点了一下头。
  录音笔丢后,乘星应该还没来得及联系覃诗雅。
  “喻总,对吧?”
  “客气了。”喻宜之淡淡的说:“齐盛地产,喻宜之。”
  “没想到你钢琴弹得这么好。”
  “谬赞了,你身边应该有很多比我专业的人吧。”
  “专业是指技术。”覃诗雅上下打量她:“可是你弹琴,情绪很饱满。”
  喻宜之挑一下眉:“那我今晚作弊。”
  “我的确有情绪。”
  “不开心?”
  喻宜之不答,覃诗雅也耐心,乐手重新上场,她和喻宜之一起听完了两首。
  视线落到酒桌:“喝的什么?”
  “日落。”
  “看上去不错,我能尝尝么?”看向喻宜之的酒杯。
  喻宜之招手叫酒保过来:“再来杯日落。”
  覃诗雅挑了下嘴角。
  成年人之间,这已算很明确的拒绝。
  落日上桌,她喝两口:“酒是好酒。”
  喻宜之淡道:“但不适合覃老师。”
  “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
  “覃老师慢走。”
  她刚才的确有过权衡,利用覃诗雅对她的好感,她能替漆月,争取到一个聊得更深入的采访机会。
  但她想起漆月在天台风中的眼神,工整的表象下,闪着那样笃然的光。
  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漆月说得对,爱的底色是尊重,无需假以人手,月亮的光芒也总能拨开阴云。
  她该更相信漆月。
  桌边清静一阵,一道影子重新罩下来。
  喻宜之盯着落日的渐变分层,没抬眼,嘴角却已先微扬。
  人影坐到她对面,她仰起脸,果然见到那张料想中的脸。
  漆月不用香水,很难通过味道判断,但漆月体温高,每每靠近的时候,带来微妙的气场,像一轮灼热的月亮。
  灼热的月亮,就是喻宜之世界里的太阳。
  漆月没打扮过,穿着破洞T恤和松垮牛仔裤,在吧椅上跷着一只脚,光怪陆离的灯光洒下来,在这种环境里她总是显得很放松,褪去了白日的拘谨,面庞上又美又狠的底色浮上来,像只桀骜的小豹子。
  她的问题,与刚才覃诗雅如出一辙:“喝的什么?”
  喻宜之唇角弧度更甚:“日落。”
  “看上去不错,我能尝尝么?”
  喻宜之把酒杯推到她面前,转了个方向,把印着自己淡淡口红的那一面转向漆月。
  漆月挑眉:“不再给我要一杯?”
  “浪费。”
  喻宜之跟其他人说话时,语调总跟她扣到最上一颗的衬衫扣子一样工整,唯有在面对漆月时,有些生动的尾音,是空气里传播花粉的蜂,捕过来酿出蜜,就是不为外人道的甜。
  漆月笑了声,端起酒杯,嘴唇覆上喻宜之的口红印。
  喻宜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有线报。”
  “谁?”
  “亮哥的一个兄弟,说看到你了,在这儿跟一个美女喝酒呢。”
  “你也看到美女是谁了。”
  “嗯,覃老师嘛。”
  喻宜之把酒杯拖回自己面前,转了个方向,对准漆月刚喝过的地方,抿一口,挑起眼尾看漆月:“不放心我?”
  漆月勾唇:“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有人跟我说过,就算我去了地狱,都会端了我的坟把我追回来,我也有这种劲头啊。”漆月指节在桌面敲了两下:“就算有人想抢,我不管追到哪里,也会把我喜欢的人追回来。”
  “所以,不怕。”
  喻宜之垂下眼,睫毛化作煽动暧昧季候风的蝶翼,语调跟着放轻:“谁是你喜欢的人。”
  夜深了,背景钢琴乐变为舞曲,客人纷纷走进舞池,酒吧变得喧哗,漆月佯作没听清,凑过去:“你说什么?”
  喻宜之在她肩上轻推了一下:“你没不放心,那你到底来干嘛?”
  漆月挠了一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喻宜之瞥一眼那银铂纸:“哪来的?”
  漆月:“喻宜之,你下次能不能别买这么难买的巧克力了?我找了好几个超市都没找着,还是让大头发动所有兄弟,每个超市帮我去看,才终于告诉我哪儿有。”
  喻宜之笑:“这巧克力里面,加了你喜欢的薄荷和柑橘,其他牌子找不到。”
  她问漆月:“那这巧克力,算我给你的,还是你给我的?”
  “你说呢?”
  喻宜之站起来,走过来坐到漆月旁边,纤长手指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把巧克力一半喂进漆月嘴里。
  漆月刚要吞下,喻宜之凑过来,对着巧克力的另一半轻轻一咬。
  「咯嘣」。
  酒吧多吵啊,怎么可能听到喻宜之咬碎巧克力的声音,漆月觉得耳畔的那一声异响一定是自己怦然的心跳,一块巧克力才多大,喻宜之清恬的鼻息打在她唇瓣,痒痒暖暖的。
  可喻宜之又没真的碰到她的唇,似有还无的触感最是撩人,而喻宜之对着她舔了下唇角。
  那动作喻宜之做的自然极了,好像真只是舔掉唇角沾到的巧克力。
  她握住喻宜之手腕:“走,回家。”
  喻宜之轻轻挣开:“等等。”
  “想跳舞么?”
  “什么?”
  “你以前陪我去英国出差,我们在晚宴上跳过舞,记得吗?”望着舞池的喻宜之回眸看向她:“我还没和你在你熟悉的环境里跳过舞呢。”
  捏一下漆月的下巴:“我先去下洗手间。”
  洗完手,喻宜之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抿了抿嘴让口红更匀称。
  走回桌边的时候,没想到围着几个姑娘。
  老实说,漆月那张脸长得招人极了,即便没化妆,在熟悉的环境里配上她慵懒的情态,哪怕只穿着简单的破洞T恤和牛仔裤,也像暗夜里灼灼绽开淬毒液的花。
  到了现在,K市已没人不知她漆老板的名头,这群姑娘应该是从外省来的,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竟敢对着漆月搭讪:“一起出去玩么?”
  漆月觉得好笑,张嘴正要拒了,一只微凉的手搭在她肩头,无名指透过领口的破洞,在她灼热的皮肤上撩了一下。
  面上却淡淡对那群姑娘说:“找错人了,她是我的。”
  为首的姑娘一挑眉:“怎么着老姐姐?谁告诉你搭讪还讲先来后到啊?”
  老、老姐姐……?
  喻宜之眉心一跳。
  她不就披了件职业风的西装看起来成熟点么?怎么就“老姐姐”了?怎么就被跟漆月搭讪的姑娘划到长辈的阵营里去了?
  漆月:“噗。”
  喻宜之瞪她一眼,转向那群姑娘:“不讲先来后到的话,怎么算?”
  “喝酒吧。”
  漆月一蹙眉,这群北方来的姑娘看上去挺能喝的,喻宜之输了怎么办?
  她正要拦,又听那姑娘说:“来划拳。”
  她一勾唇靠回椅背。
  划酒拳啊,那没事了。
  喻宜之面上一点不显,仍是淡淡,浅点了一下头:“行啊,那就划拳。”
  “老姐姐,你会划拳么?”
  喻宜之的眉心又跳了下。
  各地划拳规则略有不同,喻宜之问明了:“那来吧。”
  她慢条斯理,一点点卷起西装袖子,雪白的皓腕露出来。
  漆月盯着看了眼。
  喻宜之对着姑娘们扬手:“开始。”
  姑娘们念起词来气势十足,手挥得气壮山河,反观喻宜之静静慢慢,每次出拳就是小幅度的一晃手腕。
  她赢了。
  她又赢了。
  姑娘们对视一眼:……
  漆月靠在椅背上暗笑,人人都被喻宜之一身严肃的职业装蒙蔽,但划拳这事漆月是个中好手,以前她和喻宜之谈恋爱时,为了谁听谁的话常常划拳定输赢,她可是教了喻宜之不少。
  不谦虚的说,整个K市也没几人是喻宜之的对手吧。
  但划拳这事,技术是一方面,运气也有占比,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把都赢。
  喻宜之胜多负少,玩得久了,也喝了不少酒。
  漆月担心她的胃,在桌下轻轻踢她。
  她不理会,小腿贴过来,轻蹭了两蹭。
  漆月:……
  刚要开口说“差不多了别玩了”,那群姑娘为首的一个放下酒杯,冲进洗手间。
  很明显——吐了。
  喻宜之淡定的收手。
  其他姑娘对视一眼,站起来一起冲喻宜之鞠了一躬:“老姐姐,你真是深藏不露,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走。”
  她们走后漆月笑了半天,喻宜之瞪她一眼。
  “难受么?”
  喻宜之摇头,问:“去跳舞么?”
  漆月笑着不说话,喻宜之站起来拖她手:“不管,你是我赢回来的。”
  两人走入舞池。
  现在酒吧音乐转为喧闹,身边的人怎么扭的都有,但喻宜之是个很神奇的人,不管环境再怎么乱,她心中好像自有一套旋律,对着漆月一扬手,还是当时晚宴上对她邀舞的姿势。
  漆月笑着把自己的手放进去。
  但这样的舞池里,可比晚宴上放松多了,喻宜之带着她跳了两步,扶住她的腰,她的手也往下滑到喻宜之腰上,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跟着音乐随意摆荡。
  舞池幽暗,喻宜之有点喝多了,身上有种不常见的放松的风情。
  两人的呼吸暧昧交叠,喻宜之鼻息里的酒精味道,让空气也变得迷醉。
  漆月轻声叫她:“喻宜之。”
  “嗯?”
  “刚才划拳,有几把你是故意输的吧?”
  喻宜之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睫毛轻扫着她的眼睫:“不然的话,你会拦着我喝酒。”
  “你真是……”漆月问:“喝这么多酒干嘛?”
  喻宜之带着迷离的醉意浅挑了一下唇,那层淡薄的风情藏在清冷禁欲的表面下如镜花水月,因不易得到而更显撩人。
  她凑到漆月耳边,说话间要碰不碰的:“你说我喝这么多酒干嘛?”!


第82章
  舞池灯光比不过喻宜之喝过酒的唇瓣灼热,漆月的耳尖滚烫。
  喻宜之却跟没说过这句话似的,轻倚在漆月肩头,随着音乐摆荡。
  不是随着此时酒吧里喧闹的音乐,而是跟着她自己心里的旋律,那调子是缓的、柔的,让人想起她们十九岁在旧筒子楼抵死缠绵的那些时刻。
  月光、日光或黏腻的雨丝从窗口透进来,她们脚趾抵着脚趾,肌肤间是潮润的汗。
  那时她们就是这样的节奏,带着舒缓的爱意,去拥抱无数个明天。
  一曲终了,喻宜之走出舞池。
  人群拥挤,漆月护在喻宜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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