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你醒了?”尤晓颜拎着东西走了进来,看到扭动要起身的人,惊喜的急忙走了进来。
叶归零不耐地看向了她,别过她伸出来帮忙的手,嘴唇张了张,想要说话,却因许久未进水而沙哑,说不出声来。
尤晓颜一旁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叶归零皱了皱眉,接过润了嗓子。
“你怎么会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敌意,把水杯放到一旁柜子上,扫过她正布置的米粥,自嘲道,“老头子应该跟你说了我对苏知乐做的事吧,所以你不应该看到我被打死更应该开心么?为什么又要来管我死活。”
叶归零知道那天老头子真的是恨不得将他打死,定是后面这女人出现救下了自己,并送到了医院。明明是个令人厌恶的女人,若不是她,妈妈又如何会宁死都不得安宁,若不是她,自己又如何成为一个没有妈妈的人。
“知乐他......”尤晓颜拿着粥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那孩子对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不知,他不会怨你,那我又有什么理由。”
是这样么?叶归零盯着眼前的白粥,上面加了些酸菜,多日未进食,胃里空空的。
所有的一切跟他想的似乎并不相同,他以为自己只要伤害了苏知乐,她就会难过,这样自己心里才会痛快。
可苏知乐难过了,他的心并没有任何开心,明明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利用。他不理自己时,他慌了,如今就这么突然消失在自己生命里,他又该去哪儿把他捆回来?
“若不是你,妈妈不会含恨而终,那天妈妈打了多少次电话,可他却陪在你身边,忘记了自己结发妻子正病痛的躺在家中等着没有心的丈夫回来见她最后一眼。”
只要一想起妈妈去世前失望的眼神,他怎么也不能原谅他们。即使身体虚弱,可涌起的怒气让他控制不住,输液的手猛地一挥,粥直接被打断在地,“哐当”地一声格外响亮。
他以为尤晓颜会生气,可是她却安静地从外面拿来了扫帚打扫地上的狼藉,叶归零实在看不懂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取得自己的原谅?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接受你?”叶归零嗤笑道,刚摆动太大输液的手针头被拔出,渗出的鲜血耀眼夺目,他用手擦了擦,毫不在意,看起来却嗜血邪恶,“别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情,有这空闲,不如把你儿子找到送到我身边,我或许会宽容一些。”
“归零,你妈妈的事情是我的错,所以我现在在用尽一切来弥补,只要你希望的,我都会去做。”
尤晓颜收拾好房间,把扫帚靠在了一旁,叹了口气,又在一旁盛了另外一碗放到了柜子上。
叶归零注视着她的动作,目光掠过新的一碗粥,更加烦躁了:“我就一句话,我要苏知乐。”
“我从来不会管知乐的事,他喜欢你,用尽心思留在你身边,如今他选择离开,我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尤晓颜平淡的陈述,却能看出周身的悲伤气息,叶归零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离开了,去哪儿了?苏知乐这是彻底走了吗?明明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果真是骗子。你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他要去找他。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让苏知乐离开自己,明明是个破坏我幸福的人,明明该用一生痛苦来弥补,竟然敢走。
“归零,你做什么?”尤晓颜大惊,看到叶归零竟起身,就要跑出病房,明明还那么虚弱,急忙拉住他,可纵使是生病的他,力气依旧是比尤晓颜大,瞬间她就被推的跌倒在地。
“苏知乐,你这辈子都别想逃!”他如同发疯一般,怒火燃烧的狮子不顾呼叫的人,就要往外跑。
“苏知乐,给我滚出来,我让你走了吗?”叶归零边走边喊,医院里人全部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面容姣好的金发少年穿着病服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他的声音沙哑却狠厉。
尤晓颜忍着疼痛从后面追了出来,叫着医生一同将他控制住,叶归零脑海里只剩那句他离开了,他真的要发疯了,苏知乐你怎么敢?
“放开我!你们敢!”他拼命挣脱着,整个人格外亢奋,医生从身后拿出镇定剂趁机给他注射了进去,叶归零瞬间如同灵魂被抽干,晕了过去。
刚才的闹剧已然结束,角落处站着两人目送着人群的散去。
“你想好了?”越阳低头看着身侧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人,离开就代表告别这一切,他真的能舍得么?
“嗯。”苏知乐仰头笑了,眼眶里却通红,他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罢了,越阳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叹气道:“走吧。”
后来的几天,叶归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回到小屋子,曾经所有的甜蜜就像是一根根针狠狠插进他的心,漆黑的卧室只有自己一人。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突然音乐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静。早已喝醉的叶归零,不舒服地找了许久,在柜子里发现了那支属于苏知乐的手机。
来电是“110”,叶归零皱着眉按着接听:“喂。”
“您好,苏先生么,您被您父亲打劫的事情,已经查明白,我们警方也将您父亲捉拿归案,您什么时间方便来警局再录个口供?”电话那头警方的声音传来,瞬间叶归零清醒了许多。
“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您是苏先生么?”
“我不是,他是我...我弟弟....”叶归零犹豫了片刻,问道,“发生了什么?”
“10月15号晚上,您弟弟在路边被打劫后向我们求救,经他介绍是他生父苏同所为,我们近日来经查证,苏同五年前同天被警方逮捕至戒毒所,前不久在转运路上竟意外逃脱,如今被我们再次逮捕,麻烦您转告苏先生尽快来合庐警局确认。”
警方的话如同一颗炸弹在他的脑海炸开,叶归零连什么时候对方挂断都不清楚。10月15日,10月15日,那不是妈妈的祭日么?
那天晚上,他是去买鱼师父,路上被打劫了么?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狼狈,为什么他竟什么也不肯告诉自己?
就连他居然爸爸还在世,他也是才知道,呵,苏知乐你到底有多少瞒着自己。
胃里一阵翻滚,他喉里恶心极了,撑着身子,叶归零快速跑到洗漱台,“呕”地一声,吐了出来,没有吃什么,吐得全是苦水。
他居然觉得自己这样子十分可笑,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但其实所有的都被瞒在鼓里,这所谓突然冒出来的生父,苏知乐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喂。”叶归零漱了口,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叶旭春的电话。
“什么事?”叶旭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叶归零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靠在门边坐在了地上:“苏同是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他?”叶旭春的话里带着震惊,明显感受到他语气的起伏,“他就是个人渣。”
“所以他真的是苏知乐的爸爸?”
“是。”叶旭春的思绪好像飘得很远,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都快忘记那次阳台出差再次重逢时见到尤晓颜的场景,整个身上都是伤痕,后来查证才知道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我和你妈其实当初都是上一辈的意思,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是和她相敬如宾,我也在尽力在做个好丈夫。”
“呵,好丈夫。”叶归零笑了,嘲讽道,“所以你就为了救别的女人将自己妻子于不顾?”
“12年我作为合庐市长去首都阳台参加会议,偶然遇到了颜颜,她是我一直唯一的挚爱,一个男人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过的不幸福,又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的?”今天的叶旭春十分平静,对于叶归零的指责也没丝毫动怒,“我查了他的丈夫是个酗酒家暴的人,颜颜和知乐经常被他打的浑身是伤,后来更严重的,他开始吸毒,当时那么小的知乐,求我救他妈妈,所以在你妈出事那天,我正在阳台向警方诉讼证据。”
这就是你一直掩藏的过去么?叶归零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那你又是怎么做到初见时都是笑容的,明明那么灿烂的你......
“归零,你妈妈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亏欠她很多,但是如果能够重来,或许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叶市长真是有情啊!”叶归零讽刺道,“所以你救了旧情人她就以身相许,带着儿子嫁到叶家了,当时我妈妈才去世没多久。”
“归零,其实我和颜颜并没有结婚。”这一直被他藏起来的秘密,终于揭了开来,叶旭春心里竟有些久违的轻松,“当时颜颜状态不好,我担心她一个人,所以提出娶她,可是她却不愿意,最终我说了很久,她才同意了,但是只是名义上,就连我们每天都是分房而眠,更别提知乐,他还是苏家的户口,跟你一点法律关系都没有。”
宛如惊天巨雷,叶归零呆呆地听着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的声音,他从没有想过这些,自己一直憎恨的人其实什么也不是,这些年的处心布局就像个笑话,他究竟折磨的是谁?
“你是怎么知道苏同的?”叶旭春问道,这么多年他很肯定叶归零根本不知道知乐爸爸还活在世上,所以又是什么情况?
“妈妈祭日那天,苏知乐遇到了苏同,他逃狱了,现在被再次逮捕在合庐警局。”
“那个人渣有这本事逃狱?”那边传来一阵响声,叶旭春狠狠地锤了桌子,“我倒看看是谁在帮他。”
“嗯。”叶归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清楚在苏同的背后定牵扯着另一桩阴谋,可一切超出他的计划之外,胃里又开始酸痛了。
“我明天回合庐,我们一起去见苏同。”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叶归零却好似过了很久。那样开朗的男孩有着这样的童年,自己以为来抢夺叶家的女人却连和父亲结婚都拒绝了,一切的一切,好似麻绳缠绕在一起,越理越乱,胃痛的不行,他好想喝苏知乐做的粥啊。
“哥哥,粥好了,你胃好点了吗?”朦胧中他好像又看到那个端着粥,鼓着肉嘟嘟的脸的男孩,扬起灿烂如花的笑容,一步步向他走近。
“小家伙...我....真的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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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可怜
叶旭春一大早便做飞机从阳台来到合庐,当他开门见到几天未见的儿子时,一时竟只剩下沉默。
整个房间里都萦绕着酒精的气味,本干净白皙的脸上长出了许多胡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叶归零了。
“你在做什么?”叶旭春心疼地把他黏在脸上的头发往后拨了拨,这一举动叶归零忍不住鼻头一酸,多久了,他的爸爸再也没有这么亲密对待过自己。
叶归零转了过头,不想让他看清自己的情绪:“我收拾一下。”
待他出来时,恢复了丝生气,叶旭春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
合庐警局,警察们一看到来人瞬间都机灵起来。他们向叶旭春打着招呼,曾经合庐的市长,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
跟着一警官的带领,他们来到了审讯室。一眼,叶归零就看到被控制在座位上的男人便是苏同,苏知乐的脸和他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确是天差地别。
“这不是叶市长么,好久不见啊。”苏同目光的狠厉显而易见,他想冲上去把这穿着端庄肃穆的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给撕烂,若不是他,他怎么会进牢。
“苏同,你若好好改造,很快也会放出来,偏偏你逃狱,这是重罪,你可知道?”叶旭春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坐在他的正对面,手指敲了敲桌子,眼里尽是警告,“你若是告诉是谁帮你的,还可以算是主动协助调查,能减点刑,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我这是在帮你啊。”
"呸。"苏同朝一旁吐了口唾沫,满是不屑,“不指望叶市长把我置于死地就不错,还能帮我,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苏同脖间一阵冰凉,他眼睛猛地睁大,叶归零不知道何时居然走到了他的身后,手就这样捏在了他的脖间,刺激着苏同的神经。
“不想死的话快点说,我可没有我爸爸那么好脾气。”叶归零凑的他很近,说出的话像是催命的符咒,他的嘴角微勾,冷声问道,“还要考虑么?”
“你敢,这是警局!”苏同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后生给吓到,双腿忍不住发起抖来。
“哦?可对于一个吸毒又逃狱打劫的重犯,你觉得我会受多重?”
“哼,你别吓唬人,我身后的人就算是叶旭春你这个老东西也不敢动,哈哈哈,你去查吧。”
叶旭春闻声,一双剑眉紧紧皱了起来,果真一切变得很麻烦。叶归零慢慢放开了苏同的脖子,可突然间一个拳头打了过去,苏同满眼的震惊,嘴角渗出了丝血:“小崽子,你打老子?”
“这是你打苏知乐的小小教训,他只有我能碰,你算什么东西?”只要想到,明明那么软软糯糯的像个小团子,却从小在生父的体罚下长大,叶归零就想将眼前的人尝尽所有的痛苦。
叶旭春跟警官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和叶归零踏出了警局。
“你刚刚是叫我爸爸么?”叶旭春压抑住心里的激动,站在警局前,看着比自己已经高的儿子,小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