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貌似他还不如一条狗。
温柏领着大黑玩了一会儿,给他喂了些食物后,往客厅走去。佣人们早被秦贺谴去睡觉了,此时偌大的客厅就剩秦贺一人,温柏过去的时候他正翻阅着当天的报纸。温柏曾经注意过秦贺每天看的报纸,政治,军事,财政,娱乐,体育,他基本什么都看,且都看得认真,温柏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位爷一点都不了解,自己一直是游离在他的生活之外的。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十分挫败。
温柏在沙发上坐下了,缓缓吐出口气,道:“对不起,我今天喝多了,情绪不太好。”
秦贺从报纸中抬头看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报纸上,似乎没打算理他,温柏皱眉,这是不准备原谅他了?
若是平时,不理就不理吧,温柏或许就坐在一边不说话了,但今天的温柏喝了酒,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腾地站起来走到秦贺跟前,一把抽走他手里的报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被突然抽走报纸的秦某人挑眉对上他的视线,嘴角轻勾,这一勾把温柏本就不定的心给勾了起来,几乎是出自本能的。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温柏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骗我?”温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秦贺的下巴被捏得变了形,温柏却不准备松手。
“想起来了?”秦贺的表情依旧淡定。
“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温柏眯起了烟。
“你在乎吗?”秦贺反问。
温柏一愣,他在乎吗?
他们的年纪已然不算小,接个吻算不上事儿,可“不在乎”三个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潜意识里他似乎在期待着些什么。
“那你在乎吗?”温柏把问题抛还给秦贺。你又是怎么想的?
秦贺垂下眼帘,复又抬头,道:“如果我说我在乎,你信吗?”
秦贺的声音依旧平淡,温柏却从中听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平日里架子端得离地三尺的人说话间突然带上了委屈,让他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像一滩烤化了的棉花糖,满心都泛着甜丝丝的柔软。
“你在乎吗?在乎我吻了你?”温柏想听他亲口说出。
秦贺笑了,笑声从胸腔传出,震颤了温柏的心。秦贺说:“在乎,那是我的初吻啊。”
这句话仿佛点着了一簇火苗,从酒店包间看到Lisa起几经变化的情绪不再左突右撞,慢慢汇聚成一汪冒着热气的泉眼,沿着血管流淌过四肢百骸。嘴唇完全贴合的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温柏胸中破壁而出——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情愫猝然暴动。
眯起原本睁着的眼睛,秦贺很是享受地哼了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
第73章 见导演去(一更)
温柏极富技巧的舔吻像是为秦贺打开了一扇新世纪的大门,秦大佬享受其中,直到唇上的力道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慢,秦贺正疑惑着,突然身上一重,温柏的脑袋失去支撑落在他的肩膀上,秦贺眼疾手快地接住砸在他身上的身体,扭头一看,哭笑不得,身上之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秦贺撸了一把温柏的头发,硬硬的,有点扎手,他把人从身上挪开,将他平放在沙发上,然后弯下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从他的腿弯处伸进去,用了些力将人抱了起来。
温柏不胖,身材劲瘦,可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男人,秦贺抱他却不显吃力。安置在客房床上,秦贺又转去浴室放水,试好水温后,帮床上的人脱了衣服,再抱进浴缸,秦贺脱了身上碍事的褂子,只穿了一条短裤蹲在浴缸边帮浴缸里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洗澡,秦大佬感慨,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人,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可是这满身的伤……秦贺修长的手指拂过温柏胸腹处的伤痕,一条,两条,三条……真是心疼哪!
秦贺自小也是在打打杀杀中度过的,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有不少,也见过别人满身伤痕,自己身上的伤尚且不心疼,更不用说心疼别人了,可现在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心疼得比伤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秦贺又把视线移向那张脸,温柏的五官单独分开看都极有特点,眉深不粗,眼睛狭长,睁眼时眼角略微下垂,闭着时却是上挑的,鼻梁高挺笔直,鼻翼偏窄,嘴唇轻抿时嘴角微勾,唇珠圆润突出。他的五官轮廓很深,颇有些混血的味道,这种长相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是最有辨识度的,就算在最重外表的娱乐圈也能让人一眼记住。
秦贺用眼睛仔细描摹了一遍这张脸,猛然失笑,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被外表给迷惑了。只是这个外表,的确是自己喜欢的。
仅仅是喜欢外表就能做到如此吗?不见得吧。秦贺不混娱乐圈,却永远是娱乐圈人竞相追逐的对象,爬过他床的人不少,有谁受过这待遇?其实就连秦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温柏是特别的,他就是看不惯他受委屈。
水快凉了,秦贺添了一次水,把人洗洗涮涮抱去了床上,盖好被子,空调打到适宜温度,便出去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早上,两人坐在餐厅里吃早餐,谁也没提昨晚的事,但从气氛来看,这一次温柏没忘了。
很好。
秦贺心里道。要是再忘了,以后就别想进他秦某人的家了。
“吃完了去楼上换套衣服,跟我去一个地方。”抿了口茶,秦贺道。
“哦,好。”温柏应道。
明明喝了比那天更多的酒,明明也醉了,某些画面记得却比清醒时还清楚。想起昨晚的吻,温柏心里痒痒的,可秦大佬这副跟没事人似的样子,把他刚刚生出的某些想法又给生生压了回去。
温柏三两口解决了早餐,上楼后,果然看到客房的床上放了一套休闲西服,米白色休闲西服上标注的尺码正是他平日里穿的,换上后,一点不差。站在镜子前,温柏不由地感叹,也不知道谁挑的这衣服,眼光不错。
换好衣服下楼,秦贺已经在客厅等着了,看他下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
蒋凌载着他们往东城区而去。一路上,两人并肩坐在车后,秦贺闭目养神,温柏望着他。
这个男人英俊到令人发指,英俊到模糊年龄,不动时沉静如水,他从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举手投足间的风度糅合了稳重和高贵两种气质,这使他看起来既有令人安心的成熟,却不过于刻板迂腐,又带着多年优渥生活养出的潇洒。
温柏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越看越移不开眼。
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在行至一个红绿灯处,绿灯刚亮,车将将起步,一个小姑娘突然冲至人行道,蒋凌急忙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后座两人直直往前倾去,温柏由于一直睁着眼睛,反应快了一步,他一手撑着前座椅背,一手伸到秦贺身前挡住他前倾的身体。
车停稳,蒋凌忙转头道:“对不起,秦爷,您没事吧?”
秦贺被温柏挡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是也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没事,走吧。”
汽车再次起步,秦贺转过头看着温柏,似笑非笑道:“我就这么好看?”
温柏哼了一声,笑道:“还凑合。”
车子驶进东城区,在一片古城区中穿梭,最后停在一个名叫“福佳雍和”的高档私人会所前面。
“福佳雍和”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东城区,与一片前朝四合院毗邻而居,此地面朝市中心,背靠园林,环境清幽,内容劲爆,既能满足上流社会“逸兴风雅”的面子,又不耽误寻欢作乐的里子,深受广大绅士名媛们的青睐,开张不过短短几年,一跃成了本市高端会所的头牌。温柏知道这里,却从没来过,因为不够格。能进来这种地方的,除了有钱,还要有权。
“福佳雍和”所占地面积颇大,院子一分为二,前面是正常的娱乐设施,来者即是客;后面安保设施严密,只有VIP才可入内。原因无他,一是来往这里的人大多是公众人物,对隐私极为看重,二是这里主打的“劲爆内容”都有些见不得人,或是伤风败俗,或是来路不正,每一件拿出去都至少能判三年以上。
车刚停下,就有服务生过来开门,下车后,温柏跟着秦贺往里走。
秦贺是这里的会员,温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秦家在建国前以什么发家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秦家一开始做的并不是正经生意,也就是近二三十年才开始渐渐洗白,但洗白需要一个过程,于是不少灰色领域的生意便成了秦家的主体。秦贺作为这一带秦家家主,没人相信他是一个好人,就连温柏都不信。
服务生似乎不认得秦贺,问了他一句什么,蒋凌在一旁回答了,服务生脸色一变,领着他们穿过前院往后院而去。
温柏看着这个地方门廊不大,里面曲径通幽,环境极好,越往里走,竟是别有洞天。服务员领着他们在一个包间前站定,正要抬手敲门,被蒋凌拦住了。蒋凌直接伸手把门推开,嘈杂的调笑声和浑浊的气味从里面窜出来,温柏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秦贺则微微侧开脸。
嘈杂声戛然而止,包间里的人往门外看,看到蒋凌时微微变色,蒋凌侧开一步,秦贺从后面走出来,所有人面露惊诧之色。
温柏跟在秦贺后面走进去,屋里味道更重,除了烟味,还有各种掺杂在一起的浓厚香水味。沙发上松松散散地坐着五六个男人,每个人的左右各有一个女人伏在脚边,手里还搂着一个,温柏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睛,这些女人穿着衣服,还不如不穿。
秦贺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对面沙发坐下了。
几个男人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除了正中间那一个。中间的男人闭着眼睛颓然地靠在沙发上,眼睛一周浓黑的黑眼圈,明明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像五六十岁。
几个男人看看秦贺,再看看中间那男人,不明白状况。
秦贺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那男人睁开眼睛,看到秦贺,哈哈大笑两声:“哟,秦爷来了。”
“你还准备在这里浪费多少时间?”秦贺淡淡说道。
“浪费?”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猖狂了,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我还嫌我活得太长呢,浪费些更好。”
“电影呢?不拍了?”秦贺问。
“电影?呵呵!这是我跟她两个人的电影,她都不在了,我一个人怎么拍啊?拍了又能怎么样?不拍了,就这样吧!”男人闭着眼睛说,声音哑得很,温柏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没出息!”秦贺骂道,“你知不知道她临走前跟我说过什么?”
“什么?”男人没什么兴趣。
“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做一个好导演,拍完她写的所有剧本,拿一个国际大奖,她就安心了。”
“你骗我的吧?”男人苦笑,“她可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
“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是有钱还是有势?你充其量算我的姐夫,跟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你是生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秦贺说,“但是红姐的愿望我不能不帮她办成,你要是觉得我在骗你,那你就继续这么活下去吧,改天我来给你收尸。”
男人没说话,他用手臂挡住眼睛,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秦贺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包间里另外几个男人可能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纷纷尿遁了,还带走了各自的女人。温柏也想走,但是秦贺没发话,他没动。
人少了,空气终于没那么糟糕,温柏深吸了口气,去看秦贺的表情。
秦贺面上始终冷淡,就算嘴角抿得很紧,眼里也不见丝毫急躁。这恐怕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内心就算翻江倒海,喜怒也不形于色。
厚重的大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男人无声的哭泣给整个包间镀上了一层哀伤的色彩,秦贺安静地等着,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
第74章 包养?(二更)
终于,男人用手抹了把脸,坐直身体,他没有看秦贺,只是嘴里问着:“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电影是你的梦,让你不要放弃。”秦贺放软声音,说道,“红姐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会像现在这样一蹶不振,怕你为了她放弃电影。那件事情她不怪你,她说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为了选什么狗屁外景跑去法国,她又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挺着肚子去医院产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错在哪?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就算你当时在她身边,又怎么能保证那辆卡车不会冲出来?你唯一做错的,是没有完成她的梦想!”秦贺略微有些激动,“她希望你把你们的电影拍完,而你做了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对得起她吗?”
秦贺指着男人脚边,那里刚才伏着两个妖娆的女人,像水蛭一般吸食着男人的精血。男人彻底崩溃了,他捂着脸嚎啕大哭,哭得伤心,哭得放肆,哭得惊天动地。温柏也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的身份。
男人名叫朱克凡,是几年前国内颇为著名的文艺片电影导演,除了他擅长的文艺片,他还拍过一部口碑相当不错的以亲情为主题的悬疑惊悚片,并凭借此部电影获得过银狮国际电影节多项大奖提名,虽然最后没有斩获奖项,却不影响他跻身为国内一线导演的行列。
回国后,朱克凡开始筹备他的第二部 参赛电影,这部电影从开始筹备起就获得了多方关注,从选角到选景,不但朱克凡自己,连媒体都对此充满了期待,希望朱克凡能成为第一个走上银狮奖领奖台的导演。但是,电影还没开拍,朱克凡却突然宣布退出电影圈,这部电影也就此搁置下来,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