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铭低声道:“不是。”
林美娟:“到底因为什么?”
“容玺......”
事已至此,贺天铭知道如果不说,许准也能从容玺那里问出当年的事。
与其让容玺说出来,不如他主动开口。
“容玺说,当年是我母亲把许准弄丢了。”
贺天铭语气里透着愧疚,“阿姨,我知道这事是真的。我有点印象。”
林美娟蹩眉:“只是因为这件事?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贺天铭眼眸放大,眼神都在发抖。
“阿姨......您知道?”
林美娟叹道:“果然是因为这件事。难怪你会相信。”
许准问道:“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美娟看向他:“当年确实是雅宁把你弄丢了,但雅宁不是故意的。她带你出去玩,游乐场里人很多,你被人口贩子抱走了。因为这件事,雅宁很愧疚,天天以泪洗面。她觉得很对不起我和你爸爸,觉得是她害我们失去你。”
“我和你爸爸很伤心,心里也埋怨她。但看她如此愧疚,终究没有责怪她。”
林美娟道:“天铭和成扬一直在找你,也是因为雅宁总是对他们说,寻找你是他们贺家兄弟的责任。”
许准没想到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
“我和雅宁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关系特别好,如同姐妹。”
林美娟眼底浮现出惆怅:“因为你丢了,雅宁太难过,患上很严重的抑郁症。她屡次有轻生的念头。”
宋雅宁出事之前,贺天铭是有记忆的,他知道母亲很不正常。
总是会坐在花园里,一坐就是一天。
和她说话也不理人,如同丢了魂儿的布娃娃。
那时候他不知道因为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宋雅宁太过愧疚,她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误。
看出贺天铭的欲言又止,林美娟道:“天铭,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父母出车祸这件事和许准的父亲有一定的原因。但我用人格保证,不是他做的。”
许准听出端倪:“妈,您的意思......”
林美娟表情严肃:“事已至此,我不会再隐瞒当年的事。容玺能查到的事情,证明很多人都知道,我没必要骗你们。你们自己想查,其实也能查得到。”
许准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宋雅宁把他弄丢,他父亲怀恨在心害死了贺天铭和贺成扬的父母。
如果真是这样......许准实在不敢想下去。
“雅宁和文宇出车祸是因为那辆车子,车子的刹车坏了,他们才会没能躲过那辆大货车。那辆车之前检修过,是许准爸爸送去的检修店。车保养回来只有一个星期,雅宁和文宇就出了车祸。”
林美娟道:“当时以为是意外事故,我们还报了保险。保险公司来调查才知道汽车刹车出现问题,他们甚至以为我们骗保,还特意把许准父亲带走去做调查。警察和保险公司轮番来家里去公司,查了两个月。他们发现,刹车线确实是人为弄坏的,但那个人不是许准的父亲,而是雅宁。”
贺天铭身体晃了晃,他几乎要站不住了。
他母亲是自杀。
抑郁症!
贺天铭抖着唇问:“我母亲她是抑郁症病发吗?”
“雅宁确实病得很严重,她想要弄坏刹车线自杀。”
林美娟闭了闭眼睛,拳头捏的很紧。
提起往事,她很痛苦。
“那天雅宁身体不舒服,文宇带她去看病,他开的就是那辆车。”
林美娟心底在淌血,当年的事情太过惨烈。
许准脸色惨白,透不出一丝血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走丢会引发这么多事。
林美娟握住贺天铭的手,只感觉他手指冰凉:“天铭,当年的事情我从来没提起过,就是害怕你们有心里负担。这件事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命运总是这么残酷。”
贺天铭心里很难受,他眼圈通红:“阿姨,这件事不要告诉成扬。”
林美娟道:“我不会说。”
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痛苦。
许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难怪贺天铭听到这件事会想要隐瞒,容玺一定是说父亲动了刹车线,害死贺天铭的父母。
他和贺成扬已经结婚,两家人现在是亲上加亲。
如果这事是事实,那又会是一处悲剧。
好在事情另有隐情,否则贺天铭岂不是要被威胁一辈子。
许准捏紧拳头,咬牙道:“大哥,容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再有纠缠你的机会。”
容玺被保镖送出别墅区,保镖态度很好:“容少,不送了。”
容玺脸色阴沉的难看,走出别墅区就给贺天铭打电话。
但电话却打不通了。
容玺气得把手机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见贺天铭的家人会把自己暴露了。
容玺不相信贺天铭会对林家人说出实情。
如果那件事曝光,两家之间的关系会降至冰点。
而且贺成扬和许准已经结婚了。
知道自己爱人的父亲是杀害父母的凶手,贺成扬怎么能受得住?
然而,容玺彻底想错了。
一夜之间,林氏正式向容氏宣战。
容玺还没回过神,贸易战就打响了。
一年前被贺天铭摆了一道,容氏根基受损,到现在还没有回血。
林氏现在这一脚,把容氏踩得血条又掉下半格。
容玺已经顾不上贺天铭,他火速赶回H国。
在他以为,这一次是贺天铭垂死挣扎的时候,容玺发现贺氏集团的负责人换了。
贺天铭没有回到H国。
容玺心底很是不安,派人多方打听,这才知道贺天铭决定留在国内,再不会回到H国。
容玺砸光办公室里所有东西,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天铭会脱离他的掌控。
这一次,贺天铭是真的不要他了。
第288章 从始至终,动心的只有他一个人
自从贺氏H国分公司换了负责人,容玺就像是疯了一样。
每天都在公司发脾气,搞得整个公司人心惶惶。
迪莉娅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只感觉儿子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
在几次警告无果之后,她只能让封伦来劝劝容玺。
林氏正式向封氏宣战之后,封伦的日子很不好过。
他要应付公司的事,还要和林氏周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林氏步步紧不,差点要把他逼得跳楼。
在接到迪莉娅的电话时,封氏又丢了一个项目。
“姨妈,容玺这边什么情况?他再不振作起来,公司就完了。”
“封伦,你来劝劝他。”
迪莉娅声音里透着疲惫:“我什么办法都用了,可他还是......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变了一个人,他以前不是这样。”
“姨妈,我这就过去。”
封伦现在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容玺身上,只盼着他尽快振作起来。
封氏和容氏联手,才能扛得住这次危机。
可当他看到容玺的时候,封伦简直难以置信。
面前这个颓废的男人真的是他的表弟吗?
在他的印象里,容玺潇洒从容、翩翩公子,可瘫在地上的男人那里还有往日半分从容?
简直像是丢了魂儿,浑身都透着死期。
封伦想到一个词:行尸走肉。
容玺的肉体还在,但灵魂已经丢了。
好半天,封伦才回过神,他快步走过去,将容玺从地上提起来。
“容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听到他的声音,容玺慢慢的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表哥,你说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封伦心底咯噔一声,暗道:完了!
容玺这幅样子比失恋还严重。
“你到底怎么想的?”
封伦忍着心慌:“你认真了?”
“我想了一周,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如此潇洒的忘掉过去的事?”
容玺声音突然拔高,很是激动的说:“我不明白啊!他当时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起初,我以为他是强装镇定,我天天跟着他,我观察他。”
容玺想起他和贺天铭离婚后的那一年,他像个偷窥狂一样,每天都跟着贺天铭。
当初他调查过贺天铭,对他的生活作息很了解,知道他每天工作的流程,知道他闲暇时候喜欢去哪里放松。
容玺发现,贺天铭和他离婚之后,生活与以往并不任何诧异。
以前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仿佛他这个人不曾出现过。
可贺天铭却把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容玺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贺天铭当时那么喜欢他,为了他甘愿在下面。
哪怕被那么恶劣的对待,都没有任何怨言。
想起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每一次都会把贺天铭弄伤。
贺天铭发烧住院,他可以一周不出现,完全无视这个人。
事后送一块假玉,说几句好话,贺天铭又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他。
能把全部的喜欢都给他,怎么可能会对他说忘就忘?
然而,贺天铭做到了。
只要想到贺天铭平静的眼神,对他说话时毫无波澜的语气,容玺心如刀割。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泛着彻骨的疼痛,他躬起腰,几乎要撑不住了。
“表哥,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为什么贺天铭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难道爱真的会突然消失吗?
封伦抓起容玺的胳膊,厉声道:“你问我为什么?这个问题有那么难解答吗?说到底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不可能!”
容玺大声反驳:“他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管我怎么对待他,他都不会生气。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封伦冷笑:“还不是因为他失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这种情绪叫做依赖,不叫做喜欢。”
容玺表情僵在脸上,慢慢化作痛苦。
“贺天铭没有以前的记忆,他接触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很恐慌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你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自然而然依赖你。对你的宠溺和信任,不过就是不想失去你这个依靠。现在他恢复记忆,用不到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你在一起?”
封伦毫不留情的戳破容玺最后的幻想:“你觉得贺天铭这种人会为情所困吗?他这样的人最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于感情他收放自如。容玺,我们都低估他了。他从一开始就想对封氏和容氏下手,他不停的收集不利于我们的资料,只等着找到合适的机会一举歼灭。”
容玺身体晃了晃,原本就惨白的脸更加难看。
封伦看在眼里,没有心疼,反而又补了一刀:“我们算计他的时候,正好赶上他还没有对封氏和容氏下手。事情败露之后,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你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容玺,你怎么还能对他抱有希望?现在林氏也参与其中,势必要把我们两家公司搞垮,如果这时候我们不团建起来,封氏和容氏撑不了多久。”
“我不相信,我不甘心。”
容玺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不喜欢我,否则,我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
封伦恨得咬牙切齿。
可看到容玺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叹息出声。
说到底,这事他有责任。
如果当初他反对容玺的计划,不让弟弟去接触贺天铭,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没有搞垮贺氏和贺天铭,反而把容玺打进去。
得不偿失啊!
许准害死了哥哥,贺天铭毁了容玺。
封伦眼底弥漫着恨意,可又无可奈何。
感情这种事最不受人控制。
为了让容玺清醒过来,封伦咬牙道:“我会联系贺天铭,让他和你说清楚。”
容玺眼睛亮起来:“表哥,你真的有办法联系上他?”
“如果这次贺天铭来见你,你们一次把话说清楚。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你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
“我就是想求一个答案。”
容玺很清楚,他和贺天铭是彻底完了。
“记住你说的话。”
封伦离开之后,立刻安排律师去联络贺天铭的律师。
他知道如果自己出面,贺天铭不会见他,他可能没有靠近贺氏人就能赶出去。
在封伦以为贺天铭不会来见容玺的时候,贺天铭出现了。
约见的地方是一间咖啡厅,包场的咖啡厅很安静,侍者都待在很远的地方。
容玺进门的时候,看到贺天铭坐在靠窗的位置。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三个月,再次看到这个男人,容玺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容玺慢慢走过去,站在贺天铭身边,他目光始终落在男人身上。
贺天铭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疲惫。
容玺盯着他看了很久,抖着唇开口道:“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贺天铭把桌子上的盒子推过去:“东西还你。”
容玺拿过盒子,打开以后,看到一枚银色指环。
指环泛起的光刺的他心口发疼,他手抖的很厉害,几乎要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