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电视里电影依然在放,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到最后,却也是乔延先从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他不可能能保持平静地和秦东栾对视这么久,他根本做不到。
他垂下了眼睫,目光缓慢落下在了秦东栾的身侧,他的眼睛盯着沙发看了一会儿,后又抬头看向秦东栾。
“为什么?”乔延说。
乔延在问秦东栾理由。问秦东栾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乔延坐在那里,再次看向了他。他的眼睛里的神情,依然平静而平淡。秦东栾坐在那里看着他,说。
“因为我喜欢你。”
乔延的眼睛轻而缓慢地眨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
乔延望着他的眼睛里,神情依然是平静和平淡的。可是在听完他说的话后,他像是坠入了某条缓慢流动的银河,再也没有了时间的流动,将一切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秦东栾看着没有说话的乔延,看了一会儿后,他抬起手臂对乔延道:“过来。”
乔延没有动。
秦东栾抬手将乔延抱了过来。
在他伸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乔延才像是从那个时空中回神。可是他回神得太慢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秦东栾抱在怀里了。
秦东栾选择了一个他们两个人都舒服的姿势抱住了乔延,他让乔延面对着他坐在了他的腿上。他抱过乔延,在山庄的时候,抱着他睡过觉,另外就是在玩儿跳伞的时候,将他单臂拎起来过。
乔延很瘦,也很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秦东栾的错觉,他好像比上次还要轻一些,瘦一些。
所以在抱着乔延坐在他怀里后,秦东栾看了一眼自己卡在他腰间的手,看了一眼后,秦东栾对乔延道。
“太瘦了。”
“以后多吃一点。”
秦东栾简单地叮嘱着。
在他叮嘱着的时候,乔延还在适应两人突然的靠近。他整个人沉入了秦东栾的怀里,因为这种沉入,让秦东栾的气息更为浓郁且严密地包拢了他。他像是浸入了秦东栾的区域里,这种亲密的,令人心悸的靠近,让乔延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绳拉紧成了一条弦。还没等他的心弦奏响,秦东栾的话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但是因为陷入得太深,拉回的意识也只有零星半点,仅仅够他用来回答秦东栾的问题的。
“好。”乔延说。
乔延回答完,秦东栾抬眼看着他,没再说话。
两人的距离很近。因为原本就是乔延坐在了秦东栾的怀里,两人的身体只隔了一拳的距离。而因为他坐得高,所以两人的视线也没有先前那种明显的高低。他们更像是在平视,而平视从另外一种程度上来说,也更是一种距离的贴近。
乔延的眼睛触碰着秦东栾。从他的眼睛,抬起到他高挺的眉弓,在到他微抿的薄唇……乔延也在这样的触碰中,感知到了真实的秦东栾。
可是即使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依然没有冒进的动作,他只是看着秦东栾,眼睛里的光芒被一点一点蓄满。
看着他眼中一点一点被蓄满的光,秦东栾眼睫细微地动了一下。他眼睫的颤动,跟随了他的动作,秦东栾低头靠近到了乔延的唇边,轻而清晰地吻在了他的唇前。
乔延不会接吻。
昨天的吻也只是秦东栾单方面的亲吻乔延。他可能是因为没反应过来,木讷地甚至都不算被动,只是呆在了那里。
而今天,乔延有些反应了过来,可他依然被动。在秦东栾亲吻过来时,他的手指伴随着心跳收紧在他的双臂。他的唇齿在他的触碰下,笨拙而又懵懂得不知如何是好。秦东栾的唇贴在他的唇边,他的唇湿润而柔软,秦东栾低垂着眼睫,看着他微合的双唇,将他的唇亲湿了一些。
亲了一会儿,怀里有些僵硬的乔延慢慢变得柔软,秦东栾离开他的唇边,抬眼看着他。
他的眼睛比刚刚要更红了一些,眼睛里带着些湿润的光芒,他的唇也比刚刚更湿润,将红润的唇色弄得浅淡透亮了一些。
“你认为我是因为同情才跟你在一起的。”秦东栾说。
秦东栾说完,乔延低头看着他,安静地没有说话。
乔延有这样想过。
因为对于秦东栾来说,他未免太惨淡了一些。
他的生活像白开水一样,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而在这白开水的人生中,他隐藏着一块不会融化的糖,能稍微让他的白开水变得甜一点。
而甚至这种甜,都是一种望梅止渴的心理,因为糖块不会化开,那只是他的空想。
他没朋友,没事业,要什么没什么,整个人寡淡无趣,人生平平无奇,在心意被人看透后,没等到对方回应,自己先与对方割席,表示以后不会再打扰对方。
秦东栾应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
因为太可怜了。
这样的人是会得到别人的同情的。而恰好秦东栾又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总是会做一些不经意,但却让人温暖的事情,所以乔延才这么喜欢,这么忘不了。
他没有回答秦东栾的话,但秦东栾也从他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他看着乔延,说:“我不会因为同情去和一个人在一起。”
秦东栾说完,乔延双唇微张,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秦东栾是个好人。但是他的好也向来是在他能把控的范围内的。他可以出于可怜,请他吃饭,带他参加同学聚会,甚至可以为了短暂地帮助他调理胃病,让他来他家里吃饭。
但是他不会因为可怜他,说他对他不清白,说他跟他在一起。
乔延心底的那颗糖化开了。外面包裹的糖衣甜蜜的要命,而里面却是柠檬夹心。糖的甜蜜裹挟着柠檬的清酸,在一刹那间,将这种味道蔓延至他的全身。乔延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两下,他看着秦东栾,最终像是接受了什么一样,僵直的身体像是枯萎的花,一点点垂落了下去。
乔延低下了头来。
他坐在沙发上,头轻轻地低着,眼睛望着前方柔软的地毯。地毯上,茶几的桌腿嵌入地毯之中,乔延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一会儿后,他对秦东栾说。
“我现在可以死了。”
乔延这样说完,转头看向秦东栾,说:“因为我已经获得一辈子的幸福了。”
乔延对于秦东栾的感情,有着绝对的赤诚。他的这个人,在去除掉他的骨肉,去掉他杂七杂八的人生经历后,就只有秦东栾。
他十年如一日地将他放在心里,和他重逢再见,他也只敢站在一旁,和他颔首简短地聊天。后来他想尽一切办法,在不打扰的情况下,和他疏离礼貌地相处。他珍藏着他的秘密,直到他的秘密被他发现。
他喜欢了他那么久,而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是在那个雪夜,在他睡着后,低头吻在了他的额前。
秦东栾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深入地了解乔延对他的这番感情后自己的感受。
他只是在听完乔延说的话后,将唇轻轻地又碰在了乔延的唇边。
他温柔而又珍惜,小心而又细腻地吻着乔延。在吻着他时,秦东栾和乔延说。
“不要死。”
“我会难过。”
第40章
上次齐以梵找了乔延说了补习的事情后, 回家就和母亲秦清说了他跟乔延商量过的事儿。
而对秦清来说,与其找个齐以梵不听话的补习老师,那还不如不找。而如果按照齐以梵的意愿,这段时间先不给他找补习老师补习, 等乔延忙完再给他继续补习。既能保证齐以梵补习时候的效率, 也能让齐以梵为了不给他换补习老师, 从而这段时间能好好学习。
这样的决定一举两得, 秦清不可能不同意。
而在秦清答应了齐以梵之后,事情也果然如秦清所预料的那样发展。这段时间,齐以梵对于学习十分的上心, 虽不至于接着名列前茅,但最起码不会落下太多。
但是不会落下太多,也终究是落下。尤其到了十二月下旬, 不过多久就要期末考试,本着这个学期的事情这个学期解决的原则,所以秦清还是想让乔延把齐以梵的补习重新拾起来。
而学校赶上元旦放假, 一共放假三天,有两天调休用掉了元旦前后两个星期的周六, 所以算下来,乔延能给齐以梵补习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既然机会少,那就更要抓住。所以在元旦放假后的第一天,秦清就联系了乔延,说了让他给齐以梵补习的事情。这一次,乔延很容易就答应了。
补习的时间依然是下午。中午吃过午饭后,乔延就和先前一样坐车去了秦家大宅。大宅里, 秦清早在他来之前就在客厅等他了。看到乔延后, 秦清忙起来和乔延打招呼。
“乔老师, 好久不见啊。”
秦清待人接物还是比较礼貌亲切的,她这样和乔延打完招呼,乔延也和她点了一下头,说:“您好。”
“齐以梵说你前段时间是有事情要忙,都忙完了对吧?”秦清道。
当时乔延找秦清辞职,用的也是这个理由,现在秦清这样问,乔延看了她一眼,说:“忙完了。”
这样说完后,乔延也和秦清道了个歉。
“抱歉。因为处理事情,中断了给齐以梵的补习。”
“哎你这就太客气了。”对于乔延的道歉,秦清不以为意,她笑着道:“谁都有有事情的事情,处理完就好了嘛。”
说完,秦清笑起来道:“当萝白时你打电话辞职说有事情,我还让东栾去找你,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呢。你们是同学,你以后有事情也不要客气,尽管找他帮忙就是了。”
乔延是秦东栾的同学。但是她不知道乔延和秦东栾关系具体的亲密程度,但秦东栾也是在今年才和乔延碰面,才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提起他,总归关系是不如和陈景雨的。所以秦清才这样说了一句,让乔延和秦东栾不要客气。
这边秦清这样友好和善地说完,乔延却并没有回应。他像是和平时一样,又不知道去哪儿走神去了。而刚好这时,齐以梵从房间出来看到了乔延,看到乔延后,齐以梵就欢快地和乔延打了招呼。
“哎老师!你来啦!”
齐以梵在二楼喊完,乔延也眨了一下眼回过了神来,他抬头看向二楼的齐以梵,这时秦清也和乔延说了一句。
“那老师你先上去吧,齐以梵等你一上午了。”
女人这么笑着说了一句,乔延也回过头来,和她礼貌地一点头,就离开她的身边去了二楼。
楼下秦清站在客厅,看着乔延上了楼,而后自家儿子笑嘻嘻地带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齐以梵少有的这么迎接老师的态度,秦清也松了口气一样地叹了口气。好歹还有乔延这么个补习老师,不然齐以梵这数学成绩还真的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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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延和齐以梵去了他的房间。
如秦清所想的那样,齐以梵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学习还可以,尤其是数学。可能是因为秦东栾的缘故,齐以梵爱屋及乌喜欢上了乔延,另外再爱屋及乌喜欢上了学数学。不管爱屋及乌了几轮,总归齐以梵在数学上下了些功夫,这也让乔延给他补习的补习远比先前那一次要容易了一些。
既然补习容易,补习的强度和时间自然也就松弛了许多。
一个小时过去,乔延给了齐以梵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休息时间一到,齐以梵抓紧上了个洗手间,回房间拿了篮球继续投篮。
小孩儿总是喜欢这些球类运动,平时在学校里,有时间就打,也打不够。而就算是一整天都泡在球场上,也不会累,休息一天也就好了。
齐以梵抱着篮球在房间里投了几个篮后,回头看向乔延,朝着他做了个扔篮球的假动作。乔延虽然没注意,却也在齐以梵做假动作的时候察觉到,有些无措地伸出了手。可是他将手臂伸出,齐以梵却笑嘻嘻地把篮球重新抱回了怀里,而后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他身边。
“老师你是一点也不会打啊。”齐以梵坐在乔延身边,手里的篮球在地板上拍了拍,又抱在了怀里。
乔延看着他娴熟地拍着篮球的动作,应了一声“嗯”
“我没什么运动细胞。”乔延说。
“你的细胞都研究数学去了。”齐以梵笑着说。
齐以梵这样笑着跟他开了个玩笑,乔延听他说完,抬头看着他,也笑了笑。
齐以梵除了补习外,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看乔延。以前他只是他数学老师的时候,他坐在最后排,偶尔能看到乔延,就是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师形象。
戴着眼镜,穿着沉闷的衣服,头发稍微有些长,偶尔会有点乱,因为皮肤苍白,整体上是干净整洁的。
给人的感觉清瘦且平淡。
而仔细近距离地观察乔延后,你会发现他比你打眼一看要好看。他的五官生得还可以,一双眼睛很明亮,琥珀色的,平时因为这副眼镜地遮挡,所以遮去了一些灵气。
而眼镜下面,他高挺的鼻梁也被眼镜的鼻托压着,脸上唯一能看清晰的只有半张脸,还有他的唇。
他唇生得也不错,唇形漂亮,颜色通透,平时不怎么笑,习惯淡淡地抿着。刚才他朝着他笑了一下,唇伴随着他的笑舒展成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再加上近距离眼镜对于他容貌的遮掩降低,齐以梵竟然生出了些他的数学老师长得还不错的想法出来。
既然生出这样的想法,问题自然而然也就产生了,齐以梵看着乔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