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延就这样模糊地也不知道起来还是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虚掩的门被打开,秦东栾从门口走了进来,走到了他的床边。
乔延想要转身睁眼,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在这种梦境与现实的交错中,乔延感觉到他的床上,一股带着些湿润的干净热流,从他的身后蔓延,将他的全身裹挟。
秦东栾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温度因为刚洗完澡,有些温凉。隔着睡衣单薄的布料,熨帖在了他的皮肤上。他将他抱在怀里,抱在了他的胸前。他抱住他的手臂力道轻轻收紧,他低头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轻轻问他。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么。”
“乔延。”
第43章
乔延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
但是他的身体, 在听到秦东栾在他耳边的话后,渐渐松弛下来。
他像是一块掉进温水里的糖,柔软,融化, 最后靠在了秦东栾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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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延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懵。
昨天晚上临睡前, 他记得自己要跟秦东栾说晚安。可是他听到了秦东栾离开浴室的声音, 打开他门的声音, 后面的事情他就记得不太清晰了。
可是模糊中,他是知道秦东栾后面做的事情,和说的话的。乔延躺在床上, 感知伴随着他的意识慢慢清醒,在感受到他身上松散搭固着的手臂时,乔延回过了头来。
他身体没动, 只转过了头。身后秦东栾感受到了他转头的动作,在他转过来时,睁眼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眼睛像是暗夜的深海, 看了一眼后,秦东栾重新闭上眼睛, 说了一声。
“醒了。”
乔延半天没有动作。
房间里很安静,也很温暖。乔延生物钟早,现在也不过早上六点。他躺在床上,回头看着身后的秦东栾,在问完他后,他又闭上了眼睛。高眉深目,秦东栾像是一尊精湛的雕像。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梦。
在他睡着的时候, 秦东栾确实来到了他的房间, 确实来到了他的床上, 然后他将他抱在怀里,询问他是否能跟他睡在一起。在他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后,秦东栾抱着他睡了一晚。
乔延的眼睫轻轻一颤,他胸腔里的心脏撞击着胸腔,像是要跳了出来。
他没有和秦东栾做过这么亲密的事情。
尽管两个人亲吻过无数次,却从没有一起睡过。而昨天,乔延开心和高兴,也不过只敢肖想和秦东栾隔着一堵墙,睡在一个房间。却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秦东栾将他抱在怀里,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这样睡了一晚。
乔延几乎是在这个瞬间,慢慢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做什么,他有一下的血液冲上脖颈和脸颊,他转过了头去,起身想要起来。
“我……”
乔延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在他心脏炸开前,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可是他的身体在秦东栾的怀里一动,秦东栾原本搭在他身上的手,就不动声色地收拢固住了他。
秦东栾的力道不大,可是这种突然收紧的力道,让乔延下意识反抗了一下。在他身体小范围扭动时,秦东栾的手沿着他的手臂,压在了他腰间。
他的虎口卡在他的腰胯上,带着禁锢和按压的力量,他手指的力道都透过他单薄的衣衫拓到了他腰间的皮肤上。
“别动。”秦东栾声音沙哑。
在秦东栾如此说话的时候,乔延也感受到了一些东西,在他的后腰处。
熟悉的触感和位置,让乔延几乎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的身体僵硬在秦东栾的怀里,而秦东栾则在他停止动作后,将他更紧地抱在了怀里。
“再睡一会儿吧。”秦东栾说。
乔延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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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秦家人大部分都起了床。昨天晚上雪下了一夜,今天早起,外面积雪已经厚重了起来。而北城每年冬天都会下暴雪,市政有独有的一套处理方案,按照以往的经验,差不多九点之前就能清理完。
而九点才能清理完,乔延自然也是不能早离开的,所以早餐也就一并在秦家用了。经过那么几次在秦家用餐,秦家人对于乔延也熟络了一些,大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涩的客套和拘谨了。
在秦家人起来前,乔延已经先起床了。他坐在沙发的客厅着,等着主人们起床。齐以梵是第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看到乔延后,齐以梵和一旁出门的父母说。
“看,果然还是老师和学生起得最早。”
齐以梵这么说完,秦清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乔延后说:“那你还是不如老师起得早。”
“这没法比,老师本来要比学生先到嘛。”齐以梵不在意地说着,说完后,就已经走下楼走到了乔延身边。
到了乔延身边,齐以梵笑着坐下道:“早上好啊老师。”
在齐以梵过来后,乔延才像是从某种梦游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齐以梵坐在了他的旁边,乔延回头看向他,说了一声。
“早上好。”
“你没睡好啊?大早上就发呆。”齐以梵说。
齐以梵这么说完,下楼来的秦清不满意地对齐以梵说:“齐以梵,怎么说话呢。”
被母亲这样训斥一句,齐以梵立马笑起来,往乔延身边蹭了蹭,说:“我跟老师说着玩儿呢。对不对老师,你不生气的吧?”
齐以梵跟只小狗一样,靠着乔延的身边撒娇,乔延低头看着他,笑了笑说。
“不生气。”
乔延说完,齐以梵抬起胳膊揽住乔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对母亲道:“你看吧。”
“没大没小。”俞松这么说了儿子一句。
俞松这样说完,齐以梵也才耸了耸肩收了揽住乔延的手,而后问乔延道:“老师,你自己起来了啊?我舅舅呢?”
昨天晚上安排住宿的时候,秦东栾为了图方便让乔延住在了他的房间。俩人虽然不是一个房间吧,但到底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谁做点什么,对方应该都能听见。
齐以梵这样问完,乔延又是怔了怔,而后在齐以梵探究的目光中,乔延说。
“他有些事情,一会儿就下来了。”
“大早上什么事儿啊?”齐以梵好奇地看向二楼舅舅房间的方向。
在他这样看过去时,秦清抬手打断了齐以梵的视线,说:“哎哎哎,看什么呢,你以为你舅舅跟你一样,他每天工作忙着呢。”
被母亲这么说了一句,齐以梵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而后就没再说话了。
在这个话题结束后,乔延也回过头来,望着客厅茶几上的茶具,他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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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秦东栾还是在秦父秦母出来之前,来到了家里的客厅。
到了客厅后,秦东栾过去坐在了乔延的旁边,一旁秦清看到齐以梵硬塞在秦东栾和乔延的那张沙发上,让他来她这边坐了。
齐以梵被母亲说了一句,还有些不乐意,但随后也就听话地去了母亲那边。
就这样,几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秦父秦母起床后,一家人去了餐厅用早餐。
秦家的早餐还是比较清淡丰盛的,大家口味各异想,什么吃的都有。乔延和昨天一样,坐在秦东栾身边的位置,拿着三明治吃着。一旁秦家家里的人闲聊着事情,因为今天是周末,没什么要紧事儿要做,大家的状态还是挺放松的。
正聊着的时候,外面管家进来,说欧洲那边来了电话。
听到欧洲那边来了电话,秦父直接让把电话拿了过来,而后去一旁接了。
秦家是北城的老牌家族。家族底蕴十分丰厚。可以说,从秦家不知道往上数多少代起,就已经在北城扎根了。
家族人员和生意,早因为这么多年的发展,延伸到了北城甚至到了国外。
家族的支脉也是众多,很多都流散在世界各地。而无论在哪儿,每到春节的时候,都会汇聚到秦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所在的欧洲,一起过年,欢度春节。
也就是说,虽然生意做得大做得广,但是大家族对于亲情的亲厚和延续方面,还是非常看重的。
而秦家这么多年来,也很少有争竞家业这种情况发生,大家之间感情远比利益要厚重得多,这也是其他家族所没有的。
欧洲那边来的电话,果然也是为了春节的事情。
今年过年早,过了元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到过年。老太爷和老太太那边询问他们归家的行程,以及一些别的事情。
秦父在一旁接了电话,后让几个孩子和父母亲问了好。问过好后,几个人也就在餐桌上商量起了过春节的事情。
过春节对于秦家来说是大事儿。一年就这么一次大家团聚的机会,秦父一说了过春节的事儿后,齐以梵就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
别看齐以梵已经十七八岁,对于一般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过年已经没有了什么味道。可是因为秦家稳固得好,每年过年齐以梵总能得到别的同龄人得不到的那种浓郁的年味和快乐。
提到过年的事情,别说齐以梵这个小孩儿,秦母和秦清的神色都喜悦了许多。餐桌上的话题,一下就从家长里短聊到了春节上。
乔延坐在一旁听着,听了一会儿后,秦母突然看向他,问道。
“乔老师春节什么安排啊?”
秦母问完,乔延抬眼看向她,说:“自己在家过。”
“自己?”
乔延这么一说,别说秦母,秦父和秦清都有些意外。乔延年龄不大,按理来算他父母年纪要比他们小,不至于说是让他自己过年。
但是也保不齐。
所以秦清在这样疑惑了一句后,看了一眼一旁的秦东栾。秦东栾什么都没说,而秦清看向秦东栾后,就知道也不能多问,只是笑了笑道。
“自己过年也可以,就是有点冷清罢了。”
秦清这样说完,乔延应了一声,说:“也还行。”
原本热闹地早餐闲谈,在秦母询问了乔延过年的事情后,突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而乔延也知道这种怪异来源于他,他微抿了抿唇,说。
“这样比较自在。”
乔延如此说着,餐桌上几人也没有说什么,秦母只是看着乔延,看了一会儿后,秦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道。
“哎,景雨呢?”
乔延抬头看向了她。
秦母像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一样,笑盈盈地和乔延道。
“景雨每年过年都是和一群年轻人一起过的,你和东栾是同学,应该跟他也认识。”
“到时候你跟他一起热闹热闹怎么样?”
秦母是出于长辈的心理,提了这么一个恰到好处的提议。而她提出这个提议后,乔延望着她,却并没有回答。
正在秦母疑惑和稍有尴尬时,秦东栾道:“景雨出国了。”
秦东栾说完,秦母转头看向他,问道:“他怎么正好的出国了?”
“陈家在东南亚那边买了片地,要建新厂,景雨就被他哥派去那边了。算是帮他哥的忙。”秦东栾说。
而秦东栾这么一说,俞松像是也想起来什么一样,道:“哦对对,我前几天碰到景亭,他还跟我说这事儿来着。”
景亭就是陈景亭,是陈景雨的大哥,目前陈家确认的未来继承人。
俞松这么一说,秦母的注意力也一并就转到了这件事情上。她看着俞松道:“那没说要去多久啊?”
“说是待到年后。”俞松道。
“那就是不能回来过年了啊?”秦母说。
“是啊。”
“那还挺遗憾的。这小子,就喜欢过年搞花头。”秦母笑起来道,笑完后,她看向乔延说:“那景雨那边就不好去了。”
“哎妈,人乔老师本来也没想去,自己过年自在呢。”秦清笑着说。
其实这也很正常。像是陈景雨这么大一家族,过年都喜欢在外面跟朋友过,不喜欢跟家里人过。那乔延性子孤僻,自己过年未免就不是他最想要的。
秦清这么说完,秦母也笑了一下,说:“行嘛,年怎么过都是可以的嘛。”
秦母这样说了一句,餐桌上大家随着笑了笑,而后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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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延和秦东栾在秦家吃过早餐后,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待外面积雪清理干净,且稍稍暖和点后,秦东栾和乔延离开了秦家。
这次离开,秦母照例是准备了一些补品放到了车上。有了上次的经验,乔延也没和老人多推辞,礼貌道谢后接过,而后跟一家人道了别。
车窗关上,外面的人影消失,两人开车驶离了秦家大宅。
乔延周末的时候没事一般都是待在秦东栾家的。所以在两人离开秦家大宅后,就去了南潭的公寓。
大包小包的把补品从车上拿下来,两人一块回了秦东栾家里。
今天没有下雪,但昨天雪太大了,今天太阳一晒,外面起着北风,反而冷得厉害,甚至说地下车库的气温都比往常要低一些。
而等两人离开地下车库,来到电梯里之后,温度这才舒适了些。
等到两人拿了东西回到家,家里暖气迎面包裹,浑身的寒气都也一并驱散了。
秦东栾和乔延在门口换了鞋,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去了厨房把东西放进了冰箱。东西放入冰箱后,乔延洗了个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另外一边,秦东栾刚将冰箱门关上,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