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书无奈笑了下,拆掉钥匙将锁打开,一揭开盒子顿时怔住。
入眼便是一根黑色的鞭子,手柄处一朵玫瑰艳红盛放,他心底那团火几乎瞬间被点燃,握着鞭子的指尖微麻。
他搁下鞭子,将那套勉强能够称之为“衣服”的布条拿起来,荆棘丛下昂扬生长的玫瑰蜿蜒缠绕,他轻而易举就将画面补全,想象出许青霭穿这个的模样。
陆黎书心底的掌控欲悄然滋长,想看他崩溃、哆嗦颤抖,想用这条鞭子给予他教训,让他求饶却又无法逃开的脆弱模样。
搁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打断了陆黎书的幻想。
他搁下衣服拿起手机。
许青霭:你拿到东西没有呀?
陆黎书说:拿到了。
许青霭说:你喜不喜欢啊?这个是我设计的,是样衣,目前来说全世界都还只有这一套。
陆黎书略愣,这居然是许青霭亲手设计的,那么也是为了穿给他看么?表面看着那么乖,背地里却浪成这样,连这种衣服都敢设计,还寄到他手上。
他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很禁欲,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和尚。
陆黎书说:所以为什么寄给我?
许青霭说:想跟你商量点事情,如果你答应的话。
一句话没有发完,陆黎书猜测他大概是说不出口,便很耐心地等着,隔了半分钟他才发消息来,是一条语音。
陆黎书点开听了,很轻很软的嗓音,因为压得很低像是带着潮气与湿意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过耳蜗。
“你答应的话,我就……穿这个给你看。”
陆黎书手指一松,手机“啪”地掉在了办公桌上,有大半分钟没有反应过来,再一次点开语音,然后由着这只小小的手将他下腹火苗搓得滚烫。
陆黎书想不出他想要什么,但应当不太容易办到,便说:你说。
许青霭说:你换个工作好不好啊?我不是歧视你的工作,我就是想让你不要陪别人了,我很好养的,可以少吃一点也可以不乱花钱,好不好啊?
陆黎书没想到他是说这个,顿时叹了口气。
许青霭明明有权利要求他做任何事,却居然要跟他打商量,居然还是用这种方式来谈判。
如果让他去做生意,怕是两天就要把自个儿赔出去。
陆黎书说:好。
许青霭没有想到他能答应地这么爽快,准备好的游说台词一点儿也没用上,顿时有些挫败:你怎么这么好说话啊。
S说:不高兴?
许青霭说: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委屈你,要是你让我不画画了,我肯定不高兴,推己及人我觉得自己有点自私,没有考虑到你的感觉就让你换工作。
S说:对你来说,画画是你的骄傲,是你能为之付出一切的追求。而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只是谋生的手段,意义不一样。
许青霭理解了几分钟,轻声说:“我觉得跟你差的好远。”
S说:怎么?
许青霭想了想措辞,说:“我觉得你很成熟、理性,无论考虑什么事情都很妥当,也不会冲动,想法也好做事也好都恰当而得体,跟你一比我就像个幼稚的小孩。”
S说:“我年长你许多,有些事比你先经历也先得到结论。你现在年纪正好,浪漫赤诚,况且……”
许青霭:“况且什么?”
S说:“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
许青霭还是很茫然。
S低笑一声:“晓得怎么把自个儿卖了。”
!!?
许青霭耳朵霎时红透,有种自个儿捆好了跳进猎人怀里的错觉。
他要是知道S这么好说话,他才不自掘坟墓,还穿这个给他看。
许青霭脑海里浮现他在S眼前穿这套衣服的画面,被对方的眸光梭巡寸寸欣赏,那只手握着鞭子……
许青霭整个脑袋都要烧起来,极致的羞赧之下恶意突生,故意捂着手机用气声说:“哥哥,你别欺负我,鞭子抽得好痛,轻一点好不好,我受不住。”
许青霭发完立刻按灭手机,完全不敢相信刚才那几句话是自己说的,过会儿又解锁,听见S声线略微低冷:“欠收拾。”
许青霭心脏更热,总觉得这三个字带着极致的暧昧与张力,又有些懊恼,他都这么勾引了怎么S还是一副清冷不为所动的样子啊。
他不会真的禁欲、无欲无求吧?
许青霭设想了许多见面那天的场景,要不挑个画室去看画?唔,不好,S好像不太了解画,大概会觉得很无聊。
那挑一个环境好点儿的餐厅,不能太掉价但也不能太贵,万一S执意不肯AA的话又要破费了。
而且他们本来就要吃饭,总不能一直待在餐厅里。
去个游乐场?S三十二岁了,老男人好像玩不动那些东西,万一把他身体弄坏了约会就泡汤了,还是挑个适合老年人的地方。
许青霭想了半天没想到好去处,便发了个微博问问粉丝:第一次跟男朋友约会去什么地方好?有没有推荐。
他很少发微博,一上去就是营业,几乎从不发自己私事。
评论飞速增长,十分钟不到就已经上千条,许青霭从热度最高的开始看。
爱丽丝梦游仙境:什么?太太是女孩子!??我一直以为我关注的太太是个四十多岁大叔!靠,我当场给太太磕头反思。
许青霭顿了顿,回道:……不是女孩子。
他一回复评论区便立刻堆起高楼,全是对他年龄的猜测。
许青霭不太喜欢讲太多私人的事,便拉到下面去看其他评论。
芋泥啵啵茶:健身房吧,两个人一起做运动,面对面俯卧撑啊,一起深蹲啊,不小心就……嘿嘿嘿……还能看看对方的腰好不好!
嗯……健身房。
许青霭跟着想了下,S在他上面俯卧撑,一下下地欺近他,他要是稍微抬头就可能……呃,算了,好像冲击力太大了,搞不好他会当场犯病,那就会变成医院一日游了。
他才不想大好的日子去那儿过。
摘星星做糖果:演唱会音乐剧或者去电影院,可以趁着关灯时牵手接吻,不过要找好死角小心监控哦,电影院里的工作人员会看到直播~
我真的爱吃螺蛳粉:去吃螺蛳粉吧。
???哪有人第一次约会去吃螺蛳粉的???比比吃完谁更臭吗?
许青霭无语凝噎:别太离谱。
评论区从泡温泉冲浪潜水滑雪跳伞再到露营,天马行空的建议上天入地,没一个靠谱。
许青霭翻了半天,总算有一个相对比较接地气的密室逃脱。
既不会尴尬也不会过于暧昧,如果气氛过于紧张他趁机拉一下手要一个拥抱也不算太刻意。
这个好。
许青霭立刻切回微信问S:我们见面那天要不要去玩密室逃脱啊?你有玩过吗?
S说:没有。
许青霭想也是,S不太像是会去这种地方的人。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玩啊?要不选一个你喜欢的吧。”
陆黎书心说,你见着我的时候不吓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怎么还敢奢望带你去哪儿玩。
“你选。”
许青霭还是不太想放弃密室逃脱:“我们可以选一个稍微温和点的,照顾一下你的心理和身体素质,别累坏了。”
陆黎书:那我要谢谢你的体贴?
许青霭说:不用客气啦,谁让我心疼你呢。
陆黎书听他小蜜蜂似的喋喋不休,从早上起床开始安排。
约好在什么地方见面、穿什么样的衣服、怎样找到对方、要吃什么东西,还说请他喝一款很好喝的奶茶。
许青霭作画一样,一笔笔描述了一个美好而浪漫的初见。
他真的很期待这次见面,像一个坠入爱河的小动物,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喜欢。
陆黎书摘下眼镜,轻叹了口气尽量隐晦地告诉他,这次初见也许不会像他想象中那样美好。
许青霭轻快的语气一停,放慢了声音问他:你是不是还在担心自己长相啊?我都跟你讲不在意了你不要紧张啊,或者你要是还没准备好的话那我们再等等?
陆黎书说: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见到我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要太激动,要保持冷静,注意自己的呼吸。
那个病没法掌控,可一直不见又会让他胡思乱想,许青霭看着坚韧但其实很没有安全感。
陆黎书说:如果你觉得失望,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许青霭说:嗯,我知道啦,你别担心我不会介意那么多的,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别的东西。
陆黎书轻叹了口气,小傻子还是没明白。
第45章 霏微傍青霭(五)
这次比赛的主题比较抽象,许青霭想了很多种思路都觉得不甚完美,本想找梁长青请教一下,但想起他是这次评委又打消念头。
半个月下来画废了几十张纸,总算卡着截稿日交了上去,许青霭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但只要一想到颁奖结束后就能见到S就又精神抖擞起来。
他提前在app上买了密室逃脱的票,顺便订了家环境不错的餐厅,虽然价格有点离谱,但他第一次和S约会不能太寒碜,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不需要他很辛苦的养。
许青霭看了下一周后的天气,晴,摄氏19度,不是特别冷,他挑了件厚外套和颜色深一些的裤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小。
费于明看他比划来比划去,终于受不了了:“你又不是去相亲,至于么?”
许青霭脱下外套换另一件,“怎么不至于啊,万一见光死怎么办?”
费于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吧,就你这张脸穿麻袋都好看,该担心见光死的是他,你还是想想万一见到他不满意你该找什么借口跑。”
“我才不可能跑,就算他长得跟毕加索老师一样我也不跑。”许青霭换上外套,往后退了两步:“肥鱼,我穿这件怎么样,看起来成熟点儿吗?”
“就这件。”费于明头都没抬,态度十分敷衍。
许青霭又试了几件,尽量让自己在打扮上和S拉低一些年龄感,试了一晚上总算搭配出一套,心满意足地挂起来。
比赛初评一周内结束,最终排名在当天公布。
许青霭和林尘以及聂棋三人入围,和平洲其他院校的参赛学生一起乘坐大巴前往江城。
许青霭不大爱和人交流,上车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他眼角那个胎记很扎眼,一上车就吸引了其他学生的注意。
有人甚至认出了他,窃窃私语道:“他就是许青霭啊,那个被包养然后又被退学的,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就是他啊?”
许青霭装作没有听见,塞上耳机闭目养神,被人拍了下肩膀,睁开眼一看是林尘。
这段时间他常找自己问思路和请教画法,一来二去也熟络起来,“我能不能跟你坐一起啊?”
许青霭点点头,拿起自己的包给他空出位置,林尘有点儿话唠,从坐下开始就喋喋不休找话题,从问他对这次比赛有没有信心再到学习班能不能找梁长青签个名越扯越远。
许青霭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很快便到了江城。
带队的是孙长胜,领着学生们办理好入住,又交代他们不要乱跑,想出去逛逛的最好结伴,也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在酒店吃饭的提前在群里报备去向。
许青霭和聂棋住同一间,他看着房卡蹙了蹙眉,“孙老师,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我自费一个人住可以吗?”
孙长胜说:“不行,大家都是两个人一间,怎么能单独给你搞特殊,如果别人也都像你这么说不是乱套了么。”
许青霭不好明说他跟聂棋的恩怨,只好点头。
学生们结伴上电梯,许青霭走在最后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一回头就看到梁长青温柔的笑意,惊讶道:“梁哥。”
梁长青今天戴了个无框眼镜,看起来更加儒雅斯文,他低头扫了眼许青霭的行李,又抬起头将视线落在他脸上:“吃饭了么?我请你吃个饭应该不会不赏脸吧?”
这个节骨眼儿,许青霭不太想去。
梁长青半真半假地叹气:“怕别人说我给你黑幕?难不成以后你都不肯见我了?早知道会因此失去一个朋友那我还不如不来做这个评委。”
许青霭微抿嘴角,思忖片刻还是点了头:“抱歉梁哥,等回了平洲我请你吃饭赔罪。”
梁长青也没生气,笑了下说:“行吧,既然你不肯我也不能勉强你,不过以后可不能用这个借口不见我啊。”
许青霭冲他笑了笑:“不会。”
梁长青看着许青霭笑意乖软,眼角那个胎记招人得不行,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许青霭一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梁长青收回手,轻咳了一声说:“上楼休息吧,明天见。”
聂棋懒得跟人挤电梯便靠墙等下一趟,侧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拿手机将它拍了下来,在心里嗤了声:许青霭出来比赛也能跟人搞在一起,真恶心。
他收回手机准备上电梯,讥诮的笑意突然凝住,因为那个转过身的男人俨然就是这次的评委老师之一,梁长青。
许青霭居然这么快就和评委老师勾搭到一起去了?
聂棋皱起眉,怪不得许青霭能够次次拿奖,搞不好每次都跟评委老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他明明哪哪儿都不弱,老师也说他有天分,却偏偏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