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对我说那些话。”
“就算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明白。”
“我当然明白。”宋禹川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别的情绪,像失落,也像不甘,“他不会只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一直喜欢一个人。我明白。我只是希望,他留在我身边久一点。”
过了一会儿,林雾秋轻声笑笑:“以前我想,只要拥有过他,被他喜欢过,我就会很满足。但现在,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谁不是越来越贪心……”
我感受到宋禹川的目光注视着我,还有他的手,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再让我选一次,我不一定舍得放他走。”
原来他们这么想吗……
我渐渐失去意识,陷入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上午,林雾秋和宋禹川回林家看望长辈。他们出门前我还睡着,等他们回来,我依然没有起床。
我好累。
宋禹川这个讨厌的东西,自己不能休息,也不让我休息,一回来就上楼掀我被子。
“不要……”我迷迷糊糊地攥紧被角,“谁啊……”
“我。”宋禹川的声音不带情绪,一边回答一边不由分说地把我的睡裤拽下去。我本能地蹬腿踹他,被他抓住小腿,说:“别乱动。”
我以为他白日宣淫,但他好像不准备做什么,只是掰开我的腿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还好。”
说完把我重新塞回被子里,自言自语地说:“好像越来越经得起折腾了……”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似乎以后还准备变本加厉。
我有点生气,踢开被子踹他,宋禹川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疼得抽了口气。
“嘶……干什么?”
我睁开眼睛:“下去。”
又被踢又被驱逐,宋禹川也来了气,眉毛一横,扑上来把我压在身下:“叫谁下去?”
我胳膊拧不过大腿,硬着头皮说:“你。”
宋禹川舔舔后槽牙:“不知道是谁,昨晚叫得像只发_春的猫。现在吃饱喝足了,连喂饭的人都不认。”
我被他说得脸热,别开脸不肯说话。
“我还没问你,”宋禹川把我的脸掰回来,“和谁学的招数?”
我被他盯着,故意说:“多练练就会了。”
对视几秒,宋禹川忽然低头咬住我的嘴唇。
“唔……”
比起接吻,他更像是撒气,含着我的嘴唇又咬又啃,我疼得鼻子一酸,拼命捶打他的肩。宋禹川抓住我的手,动作终于慢下来。
他用舌头舔吻被他咬过的地方,低声问:“疼吗?”
“嗯……”
“让你不听话。”
他嘴上这么说,却吻得越来越温柔耐心,细细地含吮我的嘴唇和舌头,我不自觉作出回应,抱着他的脖子,仰头送上自己的嘴巴。
吻了很久,宋禹川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低声说:“昨天的裙子和丝袜,还有尾巴,雾秋帮你收起来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含糊不清地说“哦”。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宋禹川忽然认真。
“什么?”
“尾巴和我,还有林雾秋,你最喜欢哪个?”
他问完,耳根迅速烧红。我愣了一下,心里好笑:“干嘛跟玩具比?”
宋禹川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很羞耻,明明一脸气恼,却要故作严肃地说:“我想知道。”
他越是这样,我越想招惹他。
我勾着他的脖子,手指缓缓滑进他的领口,凑到他耳边说:“喜欢哥哥。”
宋禹川目光一暗,问:“嫂子呢?”
“也喜欢。”我慢慢地说,“一起来最好。”
这么近的距离,我清楚地看到宋禹川额角青筋凸起,身体某处似乎也有了反应。我抬起膝盖,不轻不重地碰碰他,问:“哥哥,你在想什么?”
宋禹川看着我的眼睛,说:“想把你关在家里,绑在床上,让你一直哭。”
他说得太认真,让人难辨真假,我不由得后背一凉,怀疑他真的打算这么干。
还好他很快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别这么看我,我想绑你的话,四年前就绑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林雾秋推门进来,看见宋禹川压着我,面露无奈:“让你叫人起床,你在做什么?”
宋禹川撑着身子坐起来,面不改色地整整自己的衣服,说:“他起来了。”
我看向林雾秋,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嫂子……”
“怎么了?”林雾秋温声问。
我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到林雾秋面前,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宋禹川想把我绑起来。”
林雾秋愣了一下,抬手摸摸我的头发:“绑起来然后呢?”
“做那种事。”
我用余光悄悄观察宋禹川,他听见我告状,眼睛微微眯起,舌头不悦地顶了顶腮。
林雾秋思索片刻,说:“是个好主意,下次可以这么玩。”
“……”
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结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放开林雾秋,说:“没有下次了。”
“是么,你明明很喜欢。”林雾秋忍着笑意,拍拍我的后腰,“好了,去洗漱,今天吃团圆饭。”
昨天的年夜饭没有一起吃,林雾秋和宋禹川特意把今天的时间空出来,陪我吃团圆饭。
林雾秋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我爱吃的菜,饭桌上我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们昨天从家宴跑掉,没有人说什么吧?”
宋禹川轻哼一声:“背后说什么我不知道,至少还没有人敢到我面前说。”
我对宋家复杂庞大的家业不了解,也不知道宋禹川地位高低。但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已经从年轻的继承人变成了实权在握的掌舵人。
难怪祁渊不想跟他作对。
“下午我去看爷爷,还有你父母。”宋禹川突然换了话题,“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反应不及,慢半拍地点点头:“喔……好。”
第35章
好像很少有人在新年第一天扫墓,墓园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松柏树林的沙沙声。我和宋禹川并排走在大理石径上,走着走着,他忽然牵住我的手。
我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宋禹川,他脸上没有别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前面的路。
“你每年都来么?”我问。
宋禹川点点头:“嗯。”
走到宋禹川爷爷墓前,我放下手里的花,默默鞠了一躬。
在我记忆里,宋禹川的爷爷严肃、认真、不苟言笑,从他身上几乎可以看到宋禹川老了之后的样子。我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长辈,以前在宋家的时候,除非必要,我一般都绕着他走。
同样他也不太在乎我守不守规矩,我一不需要继承家业,二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反倒成了宋家唯一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
“爷爷。”宋禹川淡淡地说,“我和祁翎来看你。”
接着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直觉宋禹川今天的情绪反常的沉重,不仅仅是面对过世亲人的低落,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挣扎和痛苦。
终于,他再次开口:“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
他低头看着墓碑,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我还是很喜欢他,对不起。”
“他”……是我吧?宋禹川说喜欢我。
这好像是第一次。
哪怕我们已经做了更亲密的事,他都从来没有在床上或是在别的地方说过喜欢我。毕竟对他来说,被我勾引上_床已经是非常不该的事,再亲口承认喜欢的话,更加证明他意志力薄弱,失去原则。
“我可以限制自己的自由,把身体关在笼子里,但我关不住我的心。对不起爷爷,让你失望了。”他说。
我握住宋禹川的手,他垂眸看我,很轻地摇摇头:“没关系。”
我想了想,说:“我不太懂。”
“我也不懂……我怎么会那么无可救药地喜欢你。”宋禹川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明明你最开始闯进我生活的时候,我甚至讨厌你。”
“你总惹我生气,又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后来我想,我喜欢上你也不奇怪,你那么漂亮,那么灵动又狡猾,那么浪漫和自由。我越抓不住你,越喜欢你。”
他看着我,每个字都说得认真,像一场深深埋在心里的迟来的告白。
我忽然开始心跳加快,甚至想要躲开他的目光。
宋禹川仿佛想起一些温柔又怅惘的回忆,垂下眼帘:“爷爷早就看出我喜欢你,雾秋也知道,只有你,你这只自以为聪明的小狐狸,你不知道。”
“爷爷他知道……”我有些惊讶,“他不许吗?”
“嗯。”宋禹川轻轻点头,“发生在你母亲和我姑母身上的事,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可是这不一样。”
脱口而出之后我忽然觉得很无力,换做我是宋禹川的爷爷,我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后来他病重,对我唯一的要求是娶一个除你之外的人,再也不要联系你。”宋禹川说,“所以我和雾秋结婚,完成他的遗愿。”
原来是这样……记得林雾秋说过,他们结婚没多久,宋禹川的爷爷就去世了。
我看着宋禹川,想要安慰,但不知如何开口。他接着说:“我以为只要我不见你,就可以一直忍下去。但是……”
——但是我又闯进他的生活,甚至主动介入他和林雾秋的婚姻。
宋禹川的所有行为都变得有迹可循,他的疏远和隐忍,还有那些不着痕迹的关心。
我忽然觉得很沉重,在我过往的关系中,每一段都开始得轻松,结束得简单,所有人都习惯直言不讳地表达喜欢,热情消退后再体面地道别,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说,“我喜欢了你很多年”。
这样的“很多年”,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那嫂子呢?”我问。
宋禹川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第一次和我动手,是在知道你离开那天。我们两个认识快二十年,别说动手,他连生气都没有过。你想,他有多在乎你?”
我想不到。
“他没有告诉过我。”我说。
宋禹川摇摇头:“雾秋比我清醒得多,一直都是。”
想起昨晚睡前听到的话,我忽然意识到林雾秋可能什么都知道。
“昨晚,你们两个回来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我没忍住问。
宋禹川点头默认:“嗯。”
他好像不准备告诉我具体的对话内容,在我追问之前,他转移话题:“走吧,去看看你爸爸妈妈。”
我父母的墓地和宋禹川爷爷的墓地在同一片墓园,相隔不远。
“每年我都会来扫墓,每次都抱着一丝幻想,会不会忽然在这里见到你,但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宋禹川边走边说,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应,想了想问:“后来你们遇到我那次,真的是偶然吗?”
宋禹川陷入沉思,慢慢地说:“不知道……我认识林雾秋这么多年,他的空闲时间几乎都在实验室解方程,但那天他忽然对我说,想去逛逛当地的艺术展。如果他是故意的,也许我应该感谢他。”
我的心情更加复杂。想到和林雾秋重逢后的种种,似乎每一步都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
如果他之前那些生涩和疏离都是装的,那么我可能才是那个被钓的笨蛋。
我不愿意承认自己失手,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结果都是一样的。
宋禹川对我坦白所有事情之后,我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站在我父母墓前,沉默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宋禹川先开口:“如果你想和他们单独聊聊天的话,我可以回避。”
我摇摇头:“不用,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然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直到刮起一阵风,放在墓碑前的花束被吹得簌簌颤动,宋禹川揽过我的肩:“起风了。”
我抬起头,一片树叶掉下来,落在我的发梢。
是他们回来看我了吗……
我摸摸头发,树叶掉落在地上,被路过的风卷走,消失在视线里。
“走吧。”我收回目光,对宋禹川说,“我想回家了。”
“好。”
离开前,宋禹川对着墓碑微微颔首,既像是告别,又像一种承诺。
我想,过去每一年每一次,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会不会和他们聊天,讲一讲关于我的事情。像他这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的人,也许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对自己坦诚。
“宋禹川。”
我停下脚步,宋禹川也跟着回头:“怎么了?”
我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睫毛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垂下眼帘说:“我想,不太喜欢。”
“你不问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好像很难,他犹豫很久,看着我的眼睛,问:“你喜欢我吗?”
他的目光里有期待,有紧张,更多的是不安。我靠近一步,站在他面前,对视几秒钟,轻轻勾起唇角:“有一点喜欢。”
宋禹川眨眨眼睛,仿佛松了口气,脸上缓缓出现一个微笑:“一点就够了。”
他拥抱住我,又重复了一遍:“一点就够了。”
——原来俘获一颗心这么容易。我靠在宋禹川怀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