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拿错了。”对面的纪眠灯懊恼道，移开自己嘴边的饮料，“这杯咖啡才是你的，我点了两杯甜牛奶和一杯咖啡，师傅给我用了一样的包装，我搞混了。”
　　经过一晚的沉淀，路忱不再试图分析对方的目的，眼眸低垂，以不变应万变：“我喝什么都可以，你不喜欢换另一杯，等路团醒来给他重新点一杯。”
　　纪眠灯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继续喝：“……我喝咖啡也可以。”
　　路忱“嗯”一声，沉默吃饭。
　　进食至一半，他觉察什么，抬眼淡淡问：“你笑什么？”
　　开心的情绪让人无法忽视。
　　发现他夹奶黄包都避开和南瓜饼接触的那些，纪眠灯托着下巴笑，眉眼弯弯：“想起一点高兴的事。”
　　阳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弧度完美的长睫毛和转折舒展的骨相，白皙的皮肤也更加清透，路忱不由想起关注网上消息时，偶然见到的粉丝对他长相的评价。
　　匆匆一眼，印象倒是挺深。
　　像被玉石打磨过一样。
　　两人饭后收拾完路团才醒过来，小鼻子一皱一皱的：“肉肉……”
　　“哪里有肉。”纪眠灯刚取出来路团的小衣服，放床上后拍拍他的小屁股，“你在梦里吃的肉吗。”
　　路团躲了一下，从伏趴翻身成仰躺，发呆地点点头，好大的肉肉，吃不完哒！
　　纪眠灯带着宠溺笑意看着还在回味的宝宝，问道：“那你现在起床吗？是继续吃梦里的肉还是吃小爸爸带的早餐？”
　　“早餐”入耳，路团视线凝实看向小爸爸，直线雀跃：“早餐！”
　　纪眠灯把他抱起来：“我帮你洗漱，让大爸爸帮你穿衣服。”
　　路团攀着小爸爸的肩膀笑嘻嘻：“好！”
　　路忱猝不及防被安排，并且还是一个从未涉及过的领域，等父子俩亲密地聊着天从他面前进去洗手间后，掏出手机临时补课——
　　怎么给两岁宝宝穿衣服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
　　路忱给路团套上半高领的小秋衣，但卡在了小宝宝的大头上，是的，大头，路忱束手束脚，有一瞬间怀疑路团的头是不是有些过大。
　　纪眠灯见怪不怪冷静指挥：“一鼓作气拉下去就好。”
　　一鼓作气。
　　路忱担心用太大的力气会把路团弄痛，只一鼓作气到把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来，两边的耳朵仍被卡着。
　　路团毫无被卡得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觉着有些好玩，刚露出来的圆眼睛弯弯：“躲猫猫~”
　　说着小胳膊从底下笨拙地一撑，衣服被撑了出去，路忱挪了挪，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脑袋，奶音欢快地笑：“大爸爸找路团！”
　　路团宝宝看不到爸爸了，爸爸也看不到路团宝宝！
　　路忱第一次帮孩子穿衣服的努力被那一撑消灭了，他无奈地掀开小衣服，跟路团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路团的衣服被掀开，却并不见躲猫猫的欣喜，两只小手手一齐抓回来，再次盖回头上：“不对不对～上面！”
　　路忱：“……”
　　纪眠灯在旁边笑出声，大美人今天好像中了彩票，笑意就没下去过。
　　路忱再次一鼓作气，仍然被小耳朵卡住。
　　但路团很开心，圆眼睛弯起的弧度更大，独自快乐，然后小胳膊再次一撑。
　　路忱捏捏小胳膊上软乎乎的肉肉，无奈道：“团宝，我们商量一下，让我给你穿上衣服行不行？”
　　“玩～”路团拍拍自己的大脑袋。
　　路忱反思，力度小了，这崽子根本不会痛，第三次终于成功，把小胳膊塞进袖子里简单得多，为了转移小嘴巴撅起的路团的注意力，一边塞一边哄道：“小爸爸给你带了甜牛奶、虾饼、小猪包包……你想先吃哪个？”
　　路团小耳朵竖起，眼睛弯了一下又急忙板回脸蛋，语气里的雀跃仍暴露了他：“猪猪～”


第21章
　　离开酒店前，纪眠灯带吃完早餐的路团去清洗小手，路忱清点行李等父子俩，整理打结的耳机线时忽然想到，纪影帝若想复出，大概得着手组建团队了。
　　之前纪眠灯嫁给霸总后完全脱离了娱乐圈，经纪公司、经纪人之类的早已成为过去式。
　　路忱有心提醒纪眠灯，然而等了许久洗手间的两位都没有出来，他诧异望向洗手间的门，注意力凝聚在听觉上。
　　没有水流声，纪眠灯的声音几乎没有透出来，只时不时能听到路团积极配合的模糊奶音，不过每次奶音稍微响一些里面就会再次沉寂下来半晌。
　　像在商量什么古怪的事情。
　　路忱无意勘破他们的悄悄话，脚尖一转走向阳台，向楼下的司机确认上车点。
　　他们要避开过度热情的粉丝以及代拍。
　　洗手间里，纪眠灯临时抱佛脚，给亲儿子路团培训了一下演技。小路团虽然演技不好，但是记忆力强，记住了小爸爸讲述的什么时间说哪句话。
　　培训完，纪眠灯蹲在地上，拉起面前小崽崽的手的握住上下晃动：“拜托了路恒同学，靠你了。”
　　路团睁着懵懂的大眼睛，觉得握手有意思，自己也晃晃，明媚地笑起：“拜托路团哇～我都记住啦！”
　　路忱安排好行程，推开阳台门后，恰好对上刚出来的父子俩。
　　纪眠灯保持云淡风轻的微笑，好似只是帮崽崽洗了一个手。
　　小尾巴路团一出门黑眼珠亮晶晶哒哒奔向大爸爸的大腿：“大爸爸！”
　　小奶音一听便有事相求。
　　“嗯。”大腿挂上软乎乎的挂件，路忱俯身单手护着小孩的脑袋，淡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路团高高仰起小脑袋，按照说好的开口道：“爱大爸爸！路团想在草地玩～吃肉肉！”
　　小奶音相当渴望。
　　这场景，有几分似曾相识。
　　路忱余光扫过置身事外的某小爸爸，大手怜爱地摸了摸小工具人的软发，低声故作不解道：“好。等我们回去，我带路团去公园露营烧烤。”
　　露营对哒～烧烤对哒～
　　路团自觉完成第一个任务，快乐地拍拍手：“好……”
　　纪眠灯冷不丁出声打断小奶音：“路团子。”
　　在大爸爸眼皮底下被光明正大地提醒，路团疑惑地转过身“悄咪咪”和小爸爸交流，分贝不算低的故作气音小奶音：“对哒呀～”
　　纪眠灯：“。”
　　路忱：“……”
　　长身鹤立的男人弯腰抱起腿边的小奶团子，淡漠的语气有一些不易被听出的无奈，对着漂亮男人：“你可以直接同我讲，不用经过路团。”
　　纪眠灯不好意思地挠了下鼻尖：“……好吧，我想在房车营地玩，可不可以晚上再回去？”
　　“可以。”路忱垂眼，简单回。
　　事实上他觉得有几分怪异，纪眠灯在这种事情向来不在乎霸总的想法，没道理猜到或许换了个人反而卑微起来。
　　他和路团刚才真的是在说这点不必要的小事？
　　怀里的宝宝慢半拍悟了，小手摸到大爸爸脸上，凑到他眼前：“还有大车车～”
　　露营、烧烤、大车车～
　　路忱看着送到眼前滚圆的小脸蛋，默了默，黑眸纵容。
　　宝宝只是年纪小，理解能力没跟上。
　　亲爸爸从来不说笨字。
　　事实路团宝宝并不笨，一应流程尽在小爸爸的掌握中。深藏功与名的纪眠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一步，完成。
　　房车营地，山脚下，绿荫环绕。
　　前一天下过雨，空气里草木香和满溢的水汽交织，令人心旷神怡。
　　行车即将到达营地时，独享儿童座椅的小圆团子眼尖看到一片红色想去看，两个爸爸答应带他过去，一家三口进来后才知道那是一片观赏最佳期的红枫林。
　　正好。
　　山脚温度低一些，路忱给小团子换了厚一点的外套，小孩更加圆滚滚。
　　路团悬空的小腿悠哉哉荡，让伸胳膊伸胳膊，幸福得不得了。
　　小奶音超级响亮：“路团最最最喜欢大爸爸小爸爸路团一起玩！”
　　小孩子的情绪感知力比大人想象中要强。
　　过去纪眠灯每天都会告诉路团大爸爸很爱他，但是大爸爸要忙工作挣钱养小爸爸和路团。与霸总接触不多，小路团只有一个“大爸爸爱自己”的概念，会孺慕但不太亲近，悬浮且虚无缥缈。
　　路忱过来之后则是用极致的耐心来陪伴他，陪伴不能等于爱，但爱一定包括陪伴。
　　路团不用小爸爸每天灌输，也知道大爸爸爱自己。
　　他也爱大爸爸啦～
　　路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只觉得小胖团子走路都想黏他身上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红枫林与营地间的距离并不远，转两道弯几乎可以看到树林全貌。不到两岁的路团照旧对他见到的所有美景报以热忱：“哇～”
　　到达落叶范围，路忱把小挂件放下来，脚踩落叶的声音吸引了小团子，他一下地便扶着大爸爸的腿努力弯腰认真看向自己的脚底。
　　两个爸爸的视角里，眼底有一只滚圆柔软的雪白动物幼崽，一举一动都有种初生的稚嫩可爱。
　　路忱的父爱有一瞬爆表，不甚稳重地想亲秃路团。
　　纪眠灯未错过他的眼底毫不掩饰的宠溺，挑挑眉梢有点小骄傲，他们的崽崽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崽崽。
　　纪眠灯受到路忱的启发，给小团子挂上了相机，路团视角多多益善。
　　枫树林有不少游客，往里走到处都有人在拍照。
　　纪眠灯见状拉住疯跑故意踩树叶听声音的圆团子：“宝宝，我给你拍张照片。”
　　路团对拍照这件事很配合，抬起头拍拍手手：“好～”
　　纪眠灯蹲下给路团拍照片时，路忱在他背后探身看他手机屏幕。
　　路总觊觎。
　　路团摆了几个pose，低头不知发现了什么，一脸惊奇地捡起一枚树叶，给两个爸爸展示：“树叶宝宝哦！”
　　纪眠灯刚好拍到阳光打在小孩手上，翻开原图，构图完美，表情灵动，可以结束拍照。
　　他猛地起身，身体供血没反应过来眼花了一瞬，右脚退了半步保持平衡，正好退进路忱怀里。
　　路忱替他挡了一下，手指虚扶在他腰侧：“小心。”
　　话落他自然收回手望向路团，他的小手举着一枚比大多落叶小一些的红叶。
　　小孩的说法充满创造力。
　　路忱缓步上前，眼尾带上笑意：“路团也是宝宝，都是小宝宝。”
　　路团认真点头附和，指了指自己：“大爸爸小爸爸的宝宝。”
　　“对，乖宝宝。”路忱温声答。
　　路团捧着圆脸蛋甜甜笑，等看到自己掌心的树叶，又低头看看，小眉头皱了皱，奶声奶气道：“哪个是树叶宝宝的大爸爸小爸爸呀？”
　　路忱：“……”
　　知识盲区只能求助小爸爸，路忱回身望去。
　　纪眠灯捻着手指，朝他笑了一下，边走边随手挑了一枚形状过眼的枫叶，忽悠宝宝：“这是树叶宝宝的小爸爸，你看看是不是很像。”
　　路忱再次：“……”
　　他觉得路团不会信。
　　然两岁的小宝宝总是能超出他的理解，路团珍惜地接过“小爸爸”，小心翼翼把树叶宝宝放进它小爸爸上面，自言自语解释这个行为：“小爸爸抱抱～”
　　他才两岁。
　　路忱默念，随手捡起一枚更大一点的，递给团子：“给你树叶大爸爸。”
　　路团满足了：“宝宝有大爸爸小爸爸呀！和路团一样！”
　　枫叶一家人回程时被纪眠灯带走，他说要做成标本放在家里。
　　回营地的路上可能路忱的疑惑太明显，纪眠灯笑了笑温柔道：“路团现在是被泛灵论思维统治的阶段。”
　　泛灵论，一个陌生的名词。
　　路忱嗯一声，记下来。虽不理解具体概念，但能从字面意思理解一些路团的想法。
　　等他们路过一片烧烤地界时，纪眠灯隐晦地戳了一下路团的小屁股。
　　路团在大爸爸怀里转回头，刚想说什么眼睛骤然一亮：“肉肉！”
　　小孩笑得牙不见眼：“香香～”
　　“我也饿了。”纪眠灯软声提议，“我们在这边吃可不可以？”
　　温柔的声音离耳朵很近，路忱不自在地转身避开那点奇怪的感觉，提步：“走吧。”
　　纪眠灯却未动，晃了晃手里的枫叶：“我把它们送回房车，再取一下路团的保温杯。”
　　他丢下一句“你们先点”摆摆手转头离开。
　　路团搂着大爸爸的脖子，额头靠着大爸爸下巴，圆眼睛眼巴巴看小爸爸的背影，等他越走越远后小神情忽的坚定！
　　拜托路团哒！
　　路忱抱着小孩垂眼温声问他：“我们坐哪里？”
　　路团环视一圈，看到有一个车车前面有奶酪棒的logo，小手豪迈一指车车那块的座椅：“那里！”
　　路忱顺他心意走过去。
　　营地烧烤可以帮忙烤也可以自己烤，路忱选择自己烤。
　　路忱点东西时，他右手边的小团子从座椅上滑下去，快快往后跑。
　　“先这些，尽快。”路忱道，转身去看顾小崽子。
　　路团在奶酪棒logo前站定，欢快举举小手：“叔叔，我要哦～”
　　摊主热情回：“一个煎饼果子，好嘞～”
　　路忱慢步跟过来时，小崽子已经自己点上食物了。
　　这样食物是路忱的老朋友，他没说什么，挑挑眉，走上前把路团抱起来，一起围观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