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
“白哥!”
他抬头,看着多媒体上最终定格住的三个字:江逾白。
江逾白:???
江南风笑着叫他:“江逾白,一个人表演还是组队表演?”
江逾白直直盯着屏幕,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短暂且轻微的笑。
他偏头看沈南晏:“你笑什么?”
沈南晏脸上有了一些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眼角满是幸灾乐祸。
他看着江逾白,笑而不语。
江逾白内心愤愤,大脑迅速思考几秒,然后突然起身,回答了江南风的问题:“南姐,组队,和沈南晏一起。”
沈南晏闻言立马拽他一把:“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一起了?”
“不和我一起你以后也要表演,现在还有我陪你,以后你就一个人上吧。”
江逾白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副反正你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流氓样:“你自己选吧。”
另一边江南风的声音也传来:“行啊,你俩表演什么,商量一下,10分钟之内告诉我。”
江逾白:“好嘞,知道了。”
他坐下,也不管沈南晏同没同意,直接问:“你想表演什么?”
沈南晏听了他的一通瞎话后,似乎妥协了,没再和他争论同不同意组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想表演什么?”
江逾白被问住了。
他打心底里就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这么快就被抽中。
“唱歌?”他试探着问道。
沈南晏摇头。
“怎么,你五音不全啊?”
“嗯。”
江逾白:……
他被沈南晏突如其来的直白成功堵住了。
“白哥,快点啊,你不会真的要考虑十分钟吧?”
“是啊,你什么不行啊,随便来一段,亮瞎我们的眼睛。”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江逾白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性,终于开始认真思考。
坐在他旁边的沈南晏倒是一点也不慌,还在悠哉悠哉地写着试卷。
江逾白看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把他手里的笔给抽走,还手贱地把他的手从试卷上拍开。
对了,手。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音乐会上的一段对话。
“你是不是会弹钢琴啊?”
“会一点,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手挺适合弹钢琴,猜的。”
钢琴。
教室里肯定是放不下一台钢琴的。
不过钢琴虽然放不下,放一台电子琴完全没问题。而且这里距离音乐教室不远,里面就有电子琴。
于是他说:“弹电子琴怎么样?”
沈南晏没跟他计较那些小学生行为,略微考虑了一下就点头道:“好啊。”
江逾白如释重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问:“你想弹什么曲子?”
他问的是“你想弹什么曲子”而不是“你会弹什么曲子。
只是偶然知道沈南晏会弹钢琴,他就默认他是个还挺厉害、会弹很多曲子的人。
沈南晏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哪来的信心,但还是认真思考,说了一首中规中矩的曲子:“《波尔卡》”
江逾白听完后却笑了,说:“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曲子。”
《波尔卡》是俄罗斯作曲家拉可夫作的曲,描写的是青少年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青春形象,曲调活泼欢快。
没等沈南晏回答,他就站起来对江南风说:“南姐,我们弹电子琴。”
话音落下后教室里瞬间炸了锅。要知道,这种班级表演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最方便的唱歌,少有的乐器伴奏也是吉他最多。
电子琴表演,在一班还是第一次出现。
有几个兴奋的行动派动作很快,这边的热情还没降下去,他们就已经抬了琴来,激起第二重热情浪潮。
江南风也很高兴,两台琴刚放好,便叫道:“江逾白,沈南晏,上来吧。”
江逾白用胳膊肘碰了碰沈南晏:“喂,上去了。”
沈南晏起身:“嗯。”
他们俩在教室里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起从最后一排走向讲台。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江逾白听不真切,所有的注意力好像都给了身后那个即将和他同台表演的人。
很短的一段距离,很快就走完了。
他们分别坐在两台电子琴前。
江逾白简单报幕:“《波尔卡》,拉可夫作曲。”
说完后他看向沈南晏,沈南晏也向他看来。
他小声道:“三、二、一。”
两双手同时动作,欢快的曲子从指尖流出。
教室前所未有的安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认真聆听。
江逾白和沈南晏配合得堪称完美,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奏都紧密相扣。
每一个节拍重音落下,都像是轻轻敲在江逾白的心尖,一下一下,敲得他一阵酥麻。
这种感觉很魔幻,他竟然真的与这个他一直看不惯的人一起弹奏了同一首曲子。
他的感官好像被封闭了,他看不见台下观众的表情,看不见手下琴键的起落,甚至听不见空气中飘荡的音符。
但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和沈南晏同起同落,呼吸频率也渐渐相同。
头顶的日光灯晕染着黄昏,冷白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
就像是合作过许多次的默契老友,一曲终后,他们同时侧头,再次对视。
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起哄的、夸赞的、惊讶的三种声音如潮涌出,灌满教室。
“太好听了!”
“还要听!”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江逾白冲台下笑笑,好看的眼睛弯起一道月牙般的弧度。
他拒绝道:“想得挺美。”
非常默契的,说完这句话后,他和沈南晏同时转身,离开了讲台。
“弹得不错。”江逾白小声夸赞。
“你也是。”
刚坐下,陈盛就回头,双手撑在江逾白的桌子上,两眼放光:“白哥帅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弹琴。”
江逾白有些嫌弃他这副表情:“你不知道的多了,我还得一样一样告诉你啊。”
陈盛大概是怕他骄傲,俗话说骄傲使人落后,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兄弟落后,他及时止住了对江逾白的夸赞,转头看向沈南晏,无比真诚地说道:“晏哥你比他帅多了。”
沈南晏:“谢谢。”
江逾白在桌子底下踹了陈盛两脚,陈盛叫着疼转回去了。
烦人精转回去后,江逾白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钢琴啊?”
“5岁。”
“你家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会弹钢琴吗?”
“我奶奶是钢琴教师。”
江逾白好像明白了什么,点头:“噢噢。”
他不再打扰沈南晏,拿出习题册打算自习。
“我上次去音乐会,是因为奶奶说有一位钢琴演奏者是她的学生,希望我替她去看看。”
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话题说过话的沈南晏突然出声。
江逾白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平静:“那天的钢琴演奏者只有一个,是……”他没有说完。
“你的母亲。”沈南晏替他补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逾白很想结束这个话题。
但或许是因为沈南晏真的很难得主动开口,所以他没有让这个话题戛然而止,而是接道:“嗯,我是跟她学的钢琴。”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南晏难得开口,他就得陪他聊下去。
“嗯。”然而沈南晏只回了一个字,就没再说话。丝毫没有想要再聊的意思。
江逾白识趣地没再多问,低头看起了试卷。
过了一会,他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一只掌心朝上的手,从旁边伸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江逾白愣了半响,不明所以。
大概是他太久没有反应,那只手曲起修长五指的关节,不耐烦地在桌子上轻敲两下,随后传来一道无奈的嗓音:“我的笔。”
江逾白终于明白过来,沈南晏是在要之前被他抽走的那支笔。
要什么东西直说就是,伸一只手过来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他一边把黑色按动笔还给沈南晏,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笔被拿走后,江逾白看着沈南晏低头,看着他习惯性地转笔,看着他继续刚才停下的地方写题。
沈南晏好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淡淡吩咐道:“写作业。”
江逾白这才收回目光,乖巧地拿起笔:“噢。”
篮球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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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体育课。
这天的体育课,一班和三班是同一节,两个班免不了要来一场恶战。
拖江逾白和程文清的福,两个班经常在一起打球,但是前一阵因为一些事情,让三班和一班的关系急转直下,见面必互咬。
昨天,三班派人来下了战书,说是要一局定高下,谁输了谁道歉。
身为南中一霸的江逾白必然不会怂,随便扫了一眼战书就点头应下,还附赠一句:“我建议你们早点准备稿子,最好三千字以上,显得真诚些。”
对方当时的脸色黑得像是刚去非洲度完假。
体育课,双方各自做完准备活动,分为两批站在两边,气势汹汹,谁也不服谁。
首先站出来发言的是三班代表周野,他长得又高又壮,肌肉紧实,乍一看还以为是体育班跑出来援助的。
“中秋节最后一天,三班三分之二的男生和一班三分之二的男生网吧相逢,前期相处还算友好,但是后期,在周校出现的时候,一班同学因为自己地理位置不佳,普遍坐得离门口较近,躲避不及,而被周校一眼逮住,逮住后,毫无同胞精神,出卖情报,让我们躲得好好的三班也跟着遭殃!”
其次发言的是一班代表路右旗:“我班再次声明,我们没有出卖你们,你们的在场证明是周校他数着空位自己发现的!”
周野:“多说无益,球场辨输赢!”
“输了的班级下周一升旗仪式念检讨的时候当着全校的面公开道歉。”
“好,一言为定。”
这场比赛被他们搞得颇为正式,双方郑重其事地穿上了球服。
两个班级的人气势高涨,分别位于场地两边,各自站好,全神贯注地等待发球。
一声哨下,江逾白眼疾手快,第一个直冲上前,拿到了球。
他动作行云流水,身姿矫健挺拔,带着球一路向前,冲过一个又一个试图拦住他的人,终于站在三分线处,打算跳跃投球,来个开门红。
刚扬起手,脚尖还未离地,三班周野就横在他的面前,双手张开,借着身形优势,将他拦得严严实实。
江逾白虽然不及他壮,身高却高了他半个脑袋,两人相互交缠片刻,周野寸寸紧逼,江逾白花式运球,牢牢护住,最后倏然一个抬手,篮球从他头上越过,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入陈盛手中。
陈盛刚接过球,就有人围攻上来,逼得他寸步难行。
双方球员个个斗志昂扬,卯足了劲要拿下第一个球,为自己增长气势,涨涨首场威风。
烈阳透过云层投下炙热光线,江逾白额上已经布满汗水,身上的球服也沾了薄汗。
作为三班的重点关注对象,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眼睛盯着,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让他难以脱身。
但他丝毫不受影响,打得高调又凶猛。
“陈盛,这里,球给我。”他扬起双手,大声喊道。
篮球越过众人,落入他的掌心,赶在众人反应的时间里,他快速运球急奔,穿过对方防御,停在三分线前,一个曲腿跳跃,哐当一声,篮球入框。
与此同时,场外响起震耳的掌声和欢呼声,一声声“白哥牛逼!”刺破空气,涌向云霄。
江逾白帅气地对场外扬了扬手。
此后的比赛更加激烈,随着这场比赛第一个三分的诞生,场上所有人都打满了十二分的精神,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场上的每一次变化,不敢错过半个时机。
因为开场的失利,三班的人明显将神经崩的更紧,进攻的气势愈发磅礴。
第一节比赛很快结束,一班以两分的优势险胜三班,双方各自喝水休息,商讨下一步的战略。
江逾白握着矿泉水喘气,看见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沈南晏,叫了他一声:“喂,你真的不上场吗?”
沈南晏听见声音回头,朝他走了过来:“为了这种幼稚的事情比赛,还指望我上场替你们比?”
“哦?这么说你打球很厉害喽?”
沈南晏看了他汗湿的头发一眼:“和你比的话,还行。”
江逾白晃了晃脑袋,发梢随着动作甩出几滴汗珠。
“空口吹牛谁不会,想让人服气的话,还得拿出真本事来。”说完这句话他就被人叫走了,也不管沈南晏是什么反应。
上半场第二节,双方各自都调整了战略,裹着清爽气息的凉风吹在他们身上,拂起少年们意气风发的头发和袖摆,比赛紧张激烈,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陈盛这两天一直感冒发烧,今天中午额头又烫了一个度,下午原本是要请假的,但是因为这场比赛,硬是撑到现在。
他算是一班的一员猛将,生病的缘故让他少了一半战斗力,一班的形式不算太好。
第二节进行到后半段,三班知耻后勇,踩着一班的尾巴步步逼近,逐渐持平又势如破竹,终于哨声吹响之前,后来居上,领超一班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