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艾怒极,一甩手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桑思逸宠溺的声音:“大清早的穿这么少站在门口,也不怕感冒。以后这种人,别给他开门,要交涉就来叫我,知道吗?”
“哦。”林酝应声,想也知道这会儿一定是红了脸,乖乖地点着头。
吴艾回头,大门却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
看着林家紧闭的门扉,他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恐慌。
林酝会不会真的不理他了?
不,不会的!
林酝那么爱他,这次大概是真的生了气,才会专门找个人来气他。
软软的林酝,哪里会长久不理他?三天,最多一星期,林酝的气就会消了。到时候他再服个软,说说亲热话,林小少爷又会和以前一样,红着脸由着他哄,什么都肯答应。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可千万不能让父母知道,还有白彦,白彦……
是不是他那帮朋友说话不小心,让林酝知道了什么?
吴艾暗暗警惕,还没哄好林酝之前,还是离白彦远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呸,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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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别墅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桑思逸便松了手,后退一步。
圈在身周的温暖突然消失,林酝本就郁闷的心情雪上加霜,倔倔地盯着门锁不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桑思逸还在,便转头来找他。
身后没人,厨房里倒是有些许动静。
林酝慢慢走过去。
早上做小笼包剩的小半碗面粉已经搅成了面糊,撒了细细的盐粒和胡椒。一个鸡蛋打进去搅散,原本的苍白便掺入了一抹暖色,再加上切得细细的葱末和胡萝卜碎,变成了活力十足的模样。
平底锅已经烧热,热油滋滋作响。面糊倾倒进锅里,轻轻一转便糊了满底,变成一个漂亮的圆。
鸡蛋饼的香味飘出来,郁闷的小兔子抽了抽鼻子,冲着锅里咽了口口水,出声要求:“再摊个鸡蛋。”
“好。”男人麻利地把软饼翻了个个,单手敲了一颗蛋,卧在饼上。
鸡蛋圆圆的,像笑脸,也像昨天收到的那对火欧泊。
小兔子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
鸡蛋饼很快摊好,用锅铲卷起放进盘子里,又从一边重新热过的粥罐里盛了一碗粥,桑思逸抬抬下巴:“去餐厅吃饭。”
坐在餐桌前,林酝不怕烫地用指尖扒拉着软饼,一口咬下去。
鸡蛋的醇,胡萝卜的甜,加上葱油的香气,小兔子吃得一脸满足。
桑思逸夹起一只快要冷掉的蟹黄汤包,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
“我最喜欢吃鸡蛋饼了。”咽下嘴里的食物,林酝终于有空发出声音,“小时候在老家,跟人打架受了委屈,姥姥就给我摊鸡蛋饼吃。”
桑思逸偏头看他:“你还会打架?”
“怎么不会?”小兔子撩起睡衣袖子,露出手臂肌肉来,“我个子不高,但打架很厉害的。”
“是吗?”桑思逸垂下眼,想起那个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团子,奶凶奶凶地挡在人前的模样,弯了弯嘴角。
“你别不信啊!”林酝叫着,伸手便去扒拉桑思逸的手腕,抓住了就摇。
桑思逸被他摇得直晃,抬起眼来很认真地说:“没有不信,我信。”
目光坦然,直射进林酝眼里,反倒叫人不好意思起来。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竟抱住了人家的胳膊,衬衣细腻的纹理下,手臂肌肉结实流畅,极具力量感。
耳根又开始烧,林酝赶紧松了手,欲盖弥彰地去抓鸡蛋饼,却发现桑思逸的衬衣袖子上,沾了几点油渍,赫然是自己的手指印。
“啊思逸哥,你的袖子……”他不好意思地瞅了男人一眼。他就这个毛病,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便会忘了礼仪,以前也弄脏过吴艾的衣服,被他念了好一阵子。
桑思逸看都没看一眼,把林酝的粥碗又朝他推了推,“喝粥,别噎着。”
见他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袖子,这才不在意道:“没关系,一会儿穿上外套就看不到了。”
早餐吃完,小兔子坐在餐桌边发愁。
桑思逸放下粥碗,看他皱着眉,有些担心。
“怎么了,心情还是不好?”
正想着怎么才能再逗他开心点,林酝哀叹:“吃太饱了,等会儿开车该顶得难受了。”
忍不住看了眼小白兔鼓鼓的肚子,桑思逸忍笑:“那就晚点再走,先去散个步?”
“哦,对了,要帮你看房子的。”林酝一下子精神了,捧着肚子站起来,艰难地爬上二楼。
楼上传来衣柜开合的砰砰声,桑思逸在楼下收拾了餐具放进厨房,再出来时,林酝已经穿戴停当。
没什么奇装异服,奶白的卫衣配了条淡蓝的牛仔裤,依然是只软软的兔子。
小李已经在物业恭候多时,见两人走来忙笑脸相迎,先跟桑思逸点头,接着跟林酝打招呼,言语中都透着欣喜。
“林少爷,上次你帮我改的那对耳环,我女朋友可喜欢了,说特别闪。”
林酝呵呵地笑:“她那对虽然是锆石,但净度很好,就是切割的时候不够仔细,我多磨出一个面,火彩就好看多了。”
小李听不大懂,但不妨碍他开心,又狠狠把林酝夸了一顿。
临近中秋,桂花陆陆续续地开了,云都小区里,满是馥郁甜美的香气。
“左边这栋我不熟,右边那栋以前是陈伯伯家的,他家应该是移民了。”
林酝看着那栋别墅前的小花园,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陈伯伯的太太叫芳姨,她烤的饼干特别好吃。我小时候经常溜到到他家去玩,就为了蹭饼干吃。有一次还跟我爸说,想拿芳姨来换我妈,被我爸揍了一顿。啊,那个秋千还在啊……”
看着林酝一路小跑坐上了秋千,桑思逸低声对小李说:“就这栋吧,你把合同拟好,我让人来办手续交余款。”
小李欢天喜地地走了,桑思逸这才慢慢走到两人座的铁艺秋千前。
“要去看那一栋吗?”林酝坐在秋千上扬起脸,初秋的阳光透过树丛照射下来,柔柔的光晕便爬上了润白的脸庞。
“不用了,就这栋吧。”桑思逸也坐了下来,和林酝一起轻轻摇晃。
“想吃饼干的话,以后到我家来,我烤给你吃。”
“你还会烤饼干?”林酝惊讶。
“嗯。”男人垂眸,计算着搬进来的日子。
还有几天时间,找个米其林糕点师,现学也够了。
树丛里鸟声婉转,桂花的香气充盈鼻端,林酝高高兴兴地点头:“我发现有你这个朋友真不错,要是你一直都是哥哥的同学,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男人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消失无踪:“现在一样的。”
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林酝跳下秋千:“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桑思逸抬眼:“你在哪里上班?我开车送你。”
“你……也是宝石、首饰业的吧,不用工作吗?”林酝眨眨眼。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哥哥的同学,昨天哥哥还提到了红宝。
“嗯,做宝石原料。”桑思逸也站起身来,“我刚回国,还什么都不清楚,跟你过去看看市场吧。”
“那行!”小兔子揉了揉依旧浑圆的肚子,可以舒舒服服地搭便车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金玉坊是A市新打造的小商品一条街,有廉价的装饰品,也有高端的宝石首饰。
林酝的珠宝工作室在高端区,是一栋战前的法式小楼,装饰很西化。蒙娜丽莎的仿制品挂在走廊尽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来往的人群。
十点多,小楼才刚开门,林酝带着桑思逸走进去,一路和路过的店主打招呼。
到了店门前,蹲下开了卷帘门的锁,男人已经抢先握上了卷帘门的把手向上提。
小臂的肌肉微微鼓起来,林酝别开眼,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小店的装修很简单,靠墙一排展示柜,另一边便是林酝的工作区。打磨机、融蜡台、超声波清洗机、材料柜……各种工具一应俱全,桌前还竖着一套直播设备。
明窗净几,所有的家具,除了金属器具,都用的是专门定制的白橡木。
秋日的阳光照进来,象牙白的橡木柜面反射出温润的光泽,柜边的浮雕带着份历史的厚重感。
“十七世纪法式宫廷?”桑思逸微笑,“我也喜欢那个时代,奢华却唯美,和宝石很像。”
“嗯嗯嗯。”林酝点头,眼睛弯成了小月亮,“你是第一个一眼就看出来的。”
乐滋滋地调试了会儿设备,林酝抬头:“思逸哥,你要不要出去逛逛?我这边约了十一点的直播,一会儿开播可能就顾不上你了。”
“没事,你忙你的,”桑思逸弯腰去看展示柜里的宝石,“你这儿生意好吗?”
“还行吧。”林酝一边调试灯光,一边随口回答,“大部分是熟客,通过各种渠道买了原石过来打磨,或者买了首饰觉得不够漂亮,到我这儿来改。”
“成品呢?你不是学的珠宝制作?”
“你怎么知道我学珠宝制作?”林酝抬头,但很快又释然了,“对了,肯定是我哥跟你说的。他肯定还说,我明明可以跟别人一样只学设计,却偏偏喜欢自讨苦吃,画了图纸还非要干工匠的活……”
小兔子在一旁咕咕叨叨,声音越来越低,却不料桑思逸已经走到他身旁,高大的身影挡住一片刺眼的阳光。
“你这样就很好,”男人的声音温暖,“打磨师才是让宝石脱胎换骨,与宝石血脉相连的人。”
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从末微之时便一直陪伴、雕琢,相濡以沫。
小兔子抬眼,微圆晶亮的眸子,里面有钻石般细碎的光。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要抓住老婆,先抓住他的胃,还有,称赞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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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很快到了直播的时间,林酝打开直播设备,登上了平台。
他的粉丝不多,但大都是铁粉,已经有不少人蹲守,见他上来,纷纷在弹幕里打招呼。
多半都在问好,也有第一次来直播间的,看到了打磨设备,发弹幕来询问。
【这个是播什么呀?主播漂亮不?】
便有人回答:
【要看漂亮主播的出门左转,这里是技术宅直播间。】
林酝看着好笑:“嗯,是挺技术的。”
谁知那个新粉丝立刻来劲了:【主播的声音好好听,真的不露脸吗?】
老粉丝们都笑:【别想了,我们都还没看过呢。】
林酝低头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块虎眼石:“今天要打磨的就是这块虎眼石,是一位叫做‘不睡修仙’的粉丝寄来的,想要做个方形的戒面。”
他拿出卡尺,开始在一长条的虎眼石上划线,那位新粉丝不甘寂寞,又开始发言:
【主播的手也好漂亮,这样的手就该弹钢琴摸丝绸,接触这些石头和工具不会变粗糙吗?】
林酝画好线,看了眼弹幕,笑了:“我就是喜欢石头,手指变粗也值得啊!”
切割机发出声响,水流溅湿了他的手指,林酝不再看弹幕,全身心地投入到切割和打磨中。
虎眼石并不难处理,只是那位粉丝要求,想要做出湿润浸泡的效果,林酝在抛光程序上很花了些时间。等下了播,已经一点多了。
今天方礼去了他家银楼,没来工作室,桑思逸在林酝第一层抛光完成之前一直守在店里,给他倒了两次水,甚至帮他接待了几组客人。
十二点半的时候出了店,这会儿还没回来。
林酝把打磨好、清洗干净的虎眼石用软布包好,和剩下的材料一起放进一个小礼盒,再塞进装满泡沫的小快递箱里。利落地封箱填地址,给快递打了电话让人来取件,这才站起身来。
全神贯注地坐了一个多小时,腰背都有些酸痛,他倚着柜台活动了一下,就看见桑思逸拎着个袋子走了进来。
“播完了?来吃饭。”袋子打开,是步行街远近闻名的烧鹅饭。
林酝忍不住地笑:“思逸哥,我发现你跟我口味好像,你买的东西我都爱吃。不过我早上吃太多,现在还不饿。”
男人眼中微光一闪,低头把碗筷拿出来:“多少吃一点,趁热,等会儿饿了再吃别的。”
林酝洗了手,刚要拿筷子,桑思逸却递了管护手霜过来。
是个英国牌子,蜂蜡配方,很多外科医生都用,全市只有一家药店有卖,在十五公里外的医大附院。
“不用吧……”林酝没接,“思逸哥,那些粉丝都是瞎操心。”
桑思逸没说话,只是拧开了护手霜的盖子,等他动作。
见他这么坚持,林酝只好伸出手。
润白的手掌,指尖带着点粉红,护手霜擦上去以后,更加润泽如玉。
桑思逸动了动手指,把护手霜的盖子盖好,给他放在了洗手池旁。
午饭吃了一半的时候,林酝抬头:“思逸哥,你今天考察市场了吗?”
桑思逸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把名片:“喏,这栋楼的业务我都熟悉了。”
名片放到了桌上,林酝就一张一张地扒拉着:“哇,原来这栋楼里还有卖手表的,诶,怎么还有家糖人?”
惊叹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方礼刚才发消息来了,我等会儿要去一趟他家银楼。你下午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