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词条带着一张照片。
那是个漂亮的男人,传统的东方面孔,凤眼氤氲,留着马尾。若是扮上古装,活脱脱就是画里走出的温润仙君。
下面则是一大串的介绍。
米国常青藤毕业,曾在珠宝企业任高管,几年后辞职,自费组织国际救援队,奔走于世界各地的贫困地区……
再搜这个人的动态,消息很少,只有微博里,有个网友偶然提到了救援队的动向,似乎去了非洲。
林酝想了想,登上代理,打开ins。
找到卢卡斯的账号,再去翻看对方的照片墙。
卢卡斯的账号似乎用了很久,公开的照片不少,早年的一些都还可以看到,林酝一直翻到三年前卢卡斯坐在一处台阶上的照片时,突然停了下来。
那是他巴黎的母校门口。
带着历史沧桑的台阶,背后是极具特色的哥特式大拱门。照片上阳光灿烂,漂亮的东方男人坐在台阶上,长腿一曲一伸,慵懒闲适。
而在他身后不远,半明半暗的雕塑下,露出了桑思逸的侧脸。
似乎是看着大门口的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照片下的留言是:学弟的毕业典礼。
林酝有印象的。
那年的毕业典礼特别出彩,学长们做了一个公开的艺术展,很多人都去了他们学校参观。
那天,他被安排在展厅的门口做接待,向无数人微笑问好。
原来,那天思逸哥就去过我们学校。
他有没有进去看看?那天,我是不是也曾向他微笑,然后两人便擦肩而过了呢?
手机轻轻一震,是卢卡斯更新了动态。
照片入眼,一片狼藉。
到处是碎砖烂瓦,倒塌了一半的房屋、哭泣的孩童,几处冲天的黑烟。
下方文字是:地震,紧急求援,Z国北部XX军管区,有矿山塌方,急需大量急救物资,爱心人士请联系:XXXXXX。
林酝猛地站了起来。
没有多废话,林酝直接闯进了桑思逸的办公室。
何欣然刚挂掉一个电话,眉毛拧得能夹死蚊子,见林酝进来,忙放松了表情。
“你不用多说什么,”林酝直直面对他,“思逸哥现在是不是在Z国?那里地震了?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说是不是吧。”
何欣然拉着林酝在沙发上坐下:“老板娘你别急啊,老大没事,就是这会儿出不来。”
林酝没有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着他。
面对林酝的目光,何欣然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叹气:“老板娘,老大也不想瞒着你,这次实在是情况紧急。”
平安夜那晚,那个电话就是紧急求援。
Z国近期内部有些混乱,偏偏国王公司的一支队伍去了那里寻找祖母绿。
Z国的祖母绿矿大都在军管区内,进出都需要搜身,马里奥他们第一次去没有经验,打算出来的时候和军警起了点冲突。
这倒还没什么,好好沟通后,团队干脆放弃了外出,直接在矿区搭起了帐篷。几天的采矿结束后,却被扣留了下来。
再一沟通才得知,军管区居然一夜之间变了天,原本批准马里奥他们进矿的手续全部作废,还把他们当做偷矿者抓了起来。
原本非洲分部可以处理的事情,升级到了必须桑思逸出马。
“不过没关系的,”何欣然说,“老大和Z国的一个重要参议员很熟,而扣押的事,估计也是因为私怨,不会牵涉太多的。”
两个小时后,林酝已经坐在了A市机场大厅,等着登机。
具家有个前辈在Z国有合作项目,听林酝说明后,立刻给救援组织打了电话,确认了救灾物资的种类和数量后,开始组织采购和运输。
而林酝,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闷在国内什么都不知情的状态,和父母打了招呼,决定先飞Z国具家的项目地,再跟着物资车队去看看情况。
具凯之把他送到机场。
“多的我就不说了,自己注意安全。”具凯之拍了拍林酝的肩膀,“这次去,有机会的话,就和桑思逸说清楚,别跟以前似的,总是傻傻地猜对方怎么想。”
林酝点头。
“去吧,”具凯之微笑,“记得,你值得最好的。”
林酝到达Z国具家的合作项目地时,采购还未完成,他亲自跟着催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来到了救援队的驻扎地。
刚从车上下来,他便看到了卢卡斯-杨。
真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救援队就驻扎在震中附近的空地,已经搭起了不少帐篷,但由于物资紧缺,帐篷只能优先分配给伤员,很多人不得不露宿在外。
好在Z国地处南半球,新年前后的气温在20到30度之间,只要不下雨,裹条毯子睡在草地上也不是难事。
林酝到的时候是早上6点,太阳刚刚升起。
漂亮的男人散着长发,随意穿着件宽大的衬衫,晨风吹过时衣袂飘飘,转向林酝的瞬间,日光正好透过山头照射过来,笑容淡然清浅,真如国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当地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神仙。
“非常感谢您捐赠的物资,我们实在是太需要这些了。”卢卡斯并没有和林酝多说什么,立刻便组织人将物资卸货规整。
忙碌了好一阵,林酝才找到机会来到卢卡斯身边。
“队长,我想加入你的救援队。”
卢卡斯回头:“你现在就在进行救援工作,我们很感激。”
“嗯,不是,”林酝看着他,“我想和你们一起进军管区,参加区内矿山的救援。”
男人挑眉:“你有什么资质?”
林酝被问住了。
卢卡斯显然见多了他这样自告奋勇的志愿者,把他拉到一旁,耐心解释。
“救援不是一般的工作,工作量极大也不安全,参加我们的救援任务,至少需要有一定时长的救援经验。如果是目前这种村落,你来我们非常欢迎,但矿区里地形复杂,矿井下还有随时坍塌的可能,我不可能带没有资质的人进去,这也是为你负责。”
“你愿意给我们送物资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就足够了。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卢卡斯显然把林酝当做了一腔热血的公子哥,“回去吧,你送来的东西,我们都会亲自落实,真正帮到当地人的。”
“可我有朋友在里面……”
“那就更不可能让你进去。”卢卡斯断然拒绝,“本身就有情绪牵挂,万一遇到事情,你情绪激动起来,会影响整个救援的节奏,太危险了!”
一旁来了人,卢卡斯忙去了,留下林酝站在当地。
到了晚上,物资整备完毕,卢卡斯正准备上车,却被林酝拉住。
“我不可能带你去救人,”卢卡斯非常坚决,“你怎么说都没用的。”
“我……我不进去,我知道救援工作的严肃性,”林酝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想去离他最近的地方,能够更早得到消息。你们也需要外围接应和联络的人,让我帮帮忙吧……”
林酝垂了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等待的感觉,太难熬了。”
他眼里有恳求,却也有坚定的决心,卢卡斯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拒绝了他,这个精致如同瓷娃娃般的孩子,大概会凭着双脚,跨过警戒线,走进矿区。
那才是真的暴殄天物。
沉吟半晌,卢卡斯点头:“你可以跟来,但进了我的队伍,一切行动就要听我的,就算我们错过了救你朋友,你也不能拖我们救援队的后腿。行的话就上车。”
林酝点头,跳上了救援队的大卡。
作者有话说:
放心,小桑没事,下章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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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地区架空,请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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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二更合一
大卡车在夜间行进。
Z国大部分地区地处高原, 一千米左右的海拔,倒还不至于让人觉得太不舒服。
林酝靠坐在大卡驾驶室的后排座位上,隔着车窗, 看着寂寥的星空。
长命锁被紧紧捏在手里,紫色的蓝宝石贴在唇上,林酝默然不语。
救援队人不多,大都各司其职, 没有专门坐人的车辆。
林酝坐的这辆, 拉了一车的方便罐头, 大卡的后座上,除了林酝,还坐了一个年轻人。
开车的也是个小年轻, 车速挺快, 遇到起伏也不怎么避让,一路颠颠簸簸,后座的两个人就肩并着肩,撞来撞去。
坐在林酝旁边的年轻人叫丹尼尔,和林酝差不多大,是队里的后勤, 这次去矿区,他也不会进去,而是负责外围的接应、采购等工作。
看见林酝手上的长命锁,丹尼尔赞叹道:“哇, 那块宝石的颜色真漂亮。”
林酝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谢谢。”
丹尼尔对林酝十分好奇, 毕竟, 卢卡斯对救援队人员的资质要求极严, 很少有金主送了物资还能跟着去救援的。
“你是不放心我们吗?”丹尼尔问, “我们跟当地政府不一样的,会直接把物资发放到灾民手里,不会有别人经手,这个你可以放心。”
以为他是想要落实物资,丹尼尔很认真地解释。
“啊,不是。”林酝扭头看他,“是……我有个朋友在矿区,我想去找他。”
“可我们队长……”
“我知道的。”林酝低了头,“我就是想在外围帮点忙。”
说起来,外围离矿区其实很远,根本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反而要忍受生活条件的艰苦。
他这个后勤是没办法,金主这么求着队长,专门跑去吃苦似的,图什么?
看到人家惊讶的表情,林酝脑子一热,又加了一句:“他家老人很担心,托我打探消息,待在附近,也好随时通报情况。”
丹尼尔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突然就觉得委屈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跟思逸哥把话说开呢,这个时候,也不敢自称是家属,还得用朋友的身份曲曲折折地解释,拿家里的老人来搪塞。
丹尼尔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话,又问:“你跟你朋友,感情挺好吧。有没有照片?我发到我们群里,让他们多注意一下。”
林酝眼前一亮,在手机里翻了翻,找出一张照片,指了指里面的桑思逸。
那还是在格陵兰的时候,在酒吧送别party里的合照。
一群人挤在桑思逸、里奇和参议员身后,林酝被单独推出来坐在了桑思逸身边。
“哟,是他啊,那你不用担心。”丹尼尔看着照片,“他只要不是被困在矿井里,这会儿救的人估计比我们还多。”
“还有啊,”丹尼尔吃吃地笑,“你放心,我们队长也很紧张他,见到了保证第一个把他救出来。”
林酝眨眨眼睛。
只知道他们以前认识,关系这么好吗?
丹尼尔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翻找一阵,调出个相册来。
“喏,你看!”他把手机塞到林酝手里,“去年我们就是和他的团队一起集训的,啧啧啧,这男人,哪里需要人去救?”
照片里,大概是刚刚进行过高强度的训练,地上躺倒了一片。唯一站着的桑思逸穿着轻薄的工字背心和迷彩裤,结实的肌肉上,汗珠反射着阳光,荷尔蒙几乎溢出屏幕。
林酝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似要帮他擦汗一般。
手指不小心滑动了屏幕,下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是偷拍的卢卡斯和桑思逸。
卢卡斯依然是如仙人般清淡的笑容,一旁的桑思逸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的侧脸,嘴角微微弯起。
“嘿,我说吧,桑和我们队长关系挺好的。我们私下里都觉得,他俩以前肯定有过一段。”
仿佛踏空一脚,连心跳都突然停了一下,林酝看着那张照片,咬了咬嘴唇。
当初他在还在上学,思逸哥和卢卡斯就认识了,说不定……
思逸哥的那个初恋,会不会,就是他?
这个想法一直绕在心间,林酝这一夜反反复复,辗转难眠。
大卡的椅子很硬,便想起思逸哥抱着时候的柔软;
椅背上有陈年的烟味,又想起思逸哥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还有,还有温暖的手和炽热的吻。
这些,这些……
思逸哥对那个卢卡斯,也曾经这样吗?
不知不觉中,泪就湿了眼眶。
把长命锁上的宝石捏得紧紧的,不肯松手。
第二天一早,停车休息的时候,林酝靠在车门旁吃队里配给的三明治。
卢卡斯端着两杯咖啡向他走来,递给他一杯。
“谢谢!”林酝声音有些喑哑。
神仙一样的人呢!也不知道思逸哥当初为什么会和他分开。
“我才知道,你要找的是桑思逸。”卢卡斯和他一起靠在车门旁,喝了口咖啡,向他看过来。
“你是他什么人?”
对方的目光似乎有些咄咄逼人,仿佛面对情敌,又像是在捍卫主权。
昨晚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林酝热血上头,突然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