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早就和公司解了约没什么太多需要出门工作的闲人, 但意外的是,这段时间,傅星徽基本也没有出过门。
傅星徽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他家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纪朗基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过他们每天都会一起吃饭,然后……一起睡觉。
傅星徽逐渐从推拒变得平静,甚至是熟稔,偶尔他也会提出要不要帮纪朗做些什么, 而纪朗也在这将近一周的相处中,差不多摸清了傅星徽的喜好。
最过火的一次,他从背后把傅星徽抵在床上,往里伸了几根手指, 甚至还让他用了腿。
事后他给傅星徽大腿内侧被磨破的皮肤擦药时,也不过只是被傅星徽不轻不重地踢了两下。
他们在床上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有时候也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地反复接吻。
纪朗时不时亲吻着傅星徽的时候, 会有种错觉,仿佛傅星徽是想在他这里找寻某种安全感,他最近好像很操心, 也常常做噩梦。
小周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的手指还贴着柔软的甬.道, 傅星徽拿起电话推了他一把,纪朗不仅没抽手还贴近了些, 拿另一只手帮他接通了电话。
傅星徽横了他一眼,纪朗明显感觉手指紧了些,
“傅哥, ”小周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因为挨得太近,两人都听得很清晰,“咱们找的那个人出现了。”
傅星徽的眸色一凛,方才身体还残存的一点失神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看了纪朗一眼,纪朗却没有识趣地离开。
“五分钟之后给你打过来。”傅星徽对小周说完,先是挂断电话,又看向纪朗,“正事,别闹。”
“你真的把我当情人吗?还是什么豢养的宠物?”纪朗望着他,加.深了手里的动作。
傅星徽的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纪朗扶着他的肩膀吻上来道:“需要的时候就让我来,一有事就让我走。”
“你没必要知道。”傅星徽说。
“我非要知道。”
“你要是不告诉我,”纪朗说,“今天你不要想给他回电话了。”
“纪朗……”
“傅星徽,”纪朗加了根手指,对上他因为身体的刺激有些涣散的目光,“你不是早就看到那天晚上的通话记录了吗,你不好奇我帮你接了高阮的电话之后,为什么会打那么长吗?你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吗?”
傅星徽微蹙着眉,跟随着纪朗的动作频率轻声喘.息着,他的手攥着枕头,手腕上带着的黑色手表衬得他肤色很白。
他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总喜欢在这种状态下问话?”
“不在这种状态下问得出来吗?”纪朗反问他。
“你先松手,我给小周回完电话之后告诉你。”
“不用,”纪朗说,“五分钟,能帮你弄出来。”
傅星徽:“……”
*
十分钟后。
傅星徽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就看见了端坐在沙发正中的纪朗,他手里玩着和他腕上手表相连的电流手环,看见他出来,很轻地歪了下头。
他理了理衣服,坐到旁侧的沙发上。纪朗瞟了他一眼,挪到沙发边侧最靠近他的位置。
傅星徽看了看他,开口道:“绘苑是我的。”
“猜到了。”纪朗道。
“吴良出事的时候,有很多性工作者并没有被警方带走,或者是拘留之后,又放了回来,”傅星徽说,“我那里有完整的名册,接手玉堂红海的时候,我找到他们拿到了很多……用网络上的话来说,应该叫爆料。”
玉堂红海的事之所以闹得那么大,是因为它牵连甚广,会员更多半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更有不少圈内的大明星。
当年的小周从银行取了几千万,一个一个地问那些外围女,按爆料的价值当场给钱,愿意提供视频录音证据的,还能更多。
邵杰的事情,就是某个外围女爆料出来的。
“邵杰有一个很‘恩爱’的地下女友,即使是在外面嫖.娼,也非常在意女友的感受,对她有求必应,随叫随到,可是后来,他们却突然分手了。”
“接触邵杰的那个女人说,按照邵杰精.虫上脑时的措辞,是他的女友意外撞破了他的一些秘密。”
傅星徽说:“我很好奇是什么秘密。”
“所以,”纪朗问,“那些接吻照和录音,其实都是邵杰在玉堂红海的嫖.娼对象提供的,是吗?”
傅星徽很轻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借助卖.淫.女的信息,找到邵杰常去的一处隐匿的卖.淫窝点,到和刘警官合作,将邵杰拘进看守所,在网上公布信息,再到网红成塔以邵杰前女友的名义博取关注,借用卖.淫.女提供的资料伪装自己的身份,扮演知心姐姐人设,最后则是激这位真正的邵杰前女友出现。
性工作者要钱,网红要出名,刘警官要立功,而傅星徽要钓出邵杰背后的秘密。
于是就有了这个完整的局。
“如果邵杰真正的前女友没出现呢?”纪朗问。
“没出现的可能性很大,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在赌。”
傅星徽轻描淡写道:“不过邵杰几次三番地招惹我,就算没什么收获,我让他进看守所蹲几天,也不冤他吧。”
大概是知道高阮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纪朗说过了,傅星徽俨然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没什么心理障碍地就撕了那层温柔面具。
纪朗看着这样的傅星徽,才终于觉得那个和顾彦胜还有吴良斗智斗勇的男人形象在他眼中有了实感。
傅星徽不只是让邵杰进去蹲几天,而是要毁了他的艺人生涯。
“你是不是……”纪朗望向傅星徽,“对这个秘密有一些推测?”
“你还记得那张去戒毒所的照片吗?”
纪朗闻声抢答了一个名字:“丁遇,或者应该说,丁宇,你是去找他的,是吗?”
“是。”
会得知他去戒毒所,并选择拍下那张照片,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两种。
一种是公司想要以此拿捏他,在他日后红了之后,防止他解约,这也是他忍着汤总的贪婪,在盛捷待了这么久,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的原因。
而另一种,则是害了丁遇的人心里有鬼,一直潜伏在戒毒所附近,意外撞上了去探望丁遇的傅星徽。
因为担心丁遇对他说了什么,所以从他出道开始就打压他,在他因为《盛年》小火的时候更是直接爆出了那张照片,将他打入了深渊。
只可惜由于害怕殃及家人,丁遇到死都没有说出来是谁害了他,为了找这个人,傅星徽已经赌了太多次了,只可惜每一次的猜测和怀疑都是错的。
如果这一次依然是错的,也很正常。
“可是这一次,你有收获了,”纪朗回忆着小周电话里的那一句“人找到了”,对傅星徽道,“邵杰的前女友说了什么?”
傅星徽双手交叠在膝盖前,闻言抛出了四个字:“邵杰贩.毒。”
他不是第一次怀疑邵杰和毒.品有沾染,无论是玉堂红海里一些人有些模糊的回忆,还是圈内人的道听途书,都曾涉及到相关的内容。
事实上,娱乐圈碰这些东西人并不少,但是邵杰的状态一直很好,不像接触这些的人。
而且之前证据太少,加上在邵杰自己找麻烦前,傅星徽没有过多地留意过他和他背后的天胜娱乐,赵天胜和他那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瓜子,实在是很难让人想到他竟然能干出胆子这么大的事。
可是眼下邵杰前女友的证词如此清晰,加上赵天胜利用纪朗拖他下水的手法实在过于熟悉,让傅星徽不得不去怀疑,当时的事是否与赵天胜有关。
“你打算怎么做?”纪朗问他。
“你看一眼手机。”傅星徽说。
纪朗闻言掏出手机,还没点进app,就看见了几个推送。
#某知名男星吸.毒。
这个词条下,许多人都在纷纷讨论和猜测可能是谁,而被提及最多的,就是邵杰的名字。而邵杰所剩不多的粉丝攻击力还挺高,辱骂着公司不作为,闹得现在什么脏水都能往自家爱豆身上泼。
他们也很快为邵杰找到了洗白的新手段——公司拉跨。
于是辱骂天胜娱乐的氛围愈演愈烈,仿佛古时候击鼓要在公堂上讨个说法的喊冤人。
“可是,”纪朗说,“你不是说邵杰自己应该是不碰这些的吗?”
“越是被冤枉,就越是想澄清,越是着急着澄清,就越是容易慌不择言,越是容易说错话,被人拿来做文章,”傅星徽沉默了一会儿,意有所指地看了纪朗一眼,“你对此应该很有经验,不是吗?”
纪朗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傅星徽,许久都没有说话。
傅星徽垂着眼喝了口茶,自哂了一声道:“我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被人这样害过,也要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我知道你会接受不了,我本来也是不想告诉你的,”傅星徽很轻地叹了声气道,“我现在说明白了,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的感情了。”
“纪朗……”他放下茶杯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接受你,是你接受不了真实的我。”
“操控舆论这件事对现在的我来说,比很多人都得心应手。”
傅星徽一步一步,将当年一遍又一遍伤害过他的武器,磨成了他自己的刀。
“我也时常觉得厌恶这样的自己,也因此……”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出了点毛病。”
“我的医生建议我通过给亡人写信的方式纾解情绪,调节内心,于是我给丁宇哥写了很多封信,有你那天看到的,还有很多烧掉的。”
“最后我的病好了,而我也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曾经很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觉得,其实也还好。”他低头笑了笑,站起来对纪朗道:“不管怎么说,这些天我很开心。”
他指了指纪朗那天未经允许就搬进他家的行李箱,问道:“要走吗,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
见纪朗不动,他无奈道:“那我先帮你收拾着,你等会再检查一遍。”
他说着走进卧室,把纪朗挂在他家鸠占鹊巢的衣服放进他的行李箱,又把纪朗带来的各种小物件分门别类地放进去,最后绕到玄关的时候,他想了想,把纪朗送他那枚十几年前的IOI金牌也摘了下来,拿彩带包好装进盒子里。
正当他打算把那枚金牌放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不许动!”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纪朗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青年的下巴搭在他的肩窝上,像是受了伤的小兽紧紧地搂着他,眼泪唰唰得往下掉。
傅星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好笑道:“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你管我呢?”纪朗哽噎着,听起来还挺凶。
“先松手,”傅星徽温声道,“就差一点,马上收完了。”
“傅星徽……”
“我说了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
他的动作被纪朗拦住,因为贴的太近,纪朗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传导过来的。
“你这些年在娱乐圈,”纪朗的声音忽然软了下去,“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第65章 照片
听到纪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傅星徽其实懵了一下。
他接过很多采访,有问他觉不觉得拍戏辛苦的,也有问他演艺生涯里是否有什么比较困难的经历的, 对于这些问题,傅星徽心里都有背好的说烂了的答案。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些年在娱乐圈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大概是因为人情世故混得比较透的人,通常都不会问这种问题。
因为多数人都知道,经历太多的人,或许很少还会去畏惧生活中的那些不容易, 但却很难不害怕被人询问和关心。
委屈是种很神奇的东西,无人倾诉时,很快情绪就散了,可一旦有人问一句, 心中的酸软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傅星徽眸色顿了顿,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室内的空气有些干,吸进鼻子里激起轻微的刺痛,他挣开纪朗, 对他说了句,“还好。”
他目光点了点地上的箱子,“行李箱收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你自己收吧,不想走也随你, 我有点累,想去躺一会儿。”
傅星徽说着越过纪朗径直往卧室走, 纪朗后他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注视着他眼睛道:“能不能别骗我?”
“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 纪朗。”傅星徽说。
“哥——”
纪朗明显还想辩驳些什么, 可他看见傅星徽有些疲惫的眼神, 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俩相视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纪朗忽然牵过傅星徽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妥协道:“好,那就不说了。”
他用手指描着傅星徽的眉毛轮廓,跟他商量道,“那你亲我一会儿。”
傅星徽没出声,也没拒绝。
他站在原地,眼睛顺着纪朗的手指移动着,反复了好几次后,直到他的目光又一次移到最边上的时候,纪朗在他的余光里主动吻了上来。
“有点惊喜,”纪朗贴着他的唇感叹道,“你居然为我的提议,犹豫了三十秒。”
第一个发明接吻的人,想必是个很浪漫的人。
这个动作可以让人在亲吻爱人的同时,理所应当地抱住他,无论是去抚摸他的后背,还是将手指插入他的发间,都显得恰到好处,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