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Pluto当红的那段时期,一直有种伴随着傅星徽的争议声,很多人认为他是一个没有自己个性和灵魂的舞者,因为他基本什么风格的作品都有所涉猎,既看不出偏好性,也没有固定的表演范式,很难给人留下格外鲜明的印象。
可是纪朗却觉得,能把每一种与自己相似或截然不同的风格都呈现出来,已经相当的迷人了。
从第一次看傅星徽表演到现在,他一直觉得他跳舞看起来很养眼,不会用力过猛,但是又足够认真,无论是对待女团舞还是其他的什么舞种,他都只是在纯粹地完成表演,这种纯粹的态度反而让他的表演看起来更加舒服,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扭捏和矫揉造作。
总共一分钟的舞蹈,傅星徽重复下来一个错都没有,动作干脆利索,卡点清晰完美,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除了几个动作为了适应节奏稍微收了点幅度之外,基本挑不出什么问题。
练舞室里掌声雷动,薛寒和高阮拍红了巴掌,顾亦悠都看呆了,“星徽哥,”她震惊道:“你真的没学过这支舞吗?”
傅星徽没打算抢她的风头,自然地笑着扯了个谎道:“以前也看过不少你跳这支舞的剪辑。”
虽然是试跳,但傅星徽也基本没吝啬力气,他这会儿跳完,还微微有些喘,正想找水喝,手里就出现了一杯温度正好的热水,他和纪朗对视了一眼,后者偏开头夸道:“厉害。”
“谢谢。”
他对纪朗笑了一下,喉结跟着咽下去的水滚了滚,结果纪朗的脸却偏得更开了。
傅星徽:“?”
“太强了吧队长,”路朔半是焦虑半是调侃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不当爱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厉害。”
“难办就去学,”他指了指顾亦悠,对路朔道:“趁顾老师还没走,多学学。”
听见傅星徽叫顾亦悠“顾老师”,纪朗顶了顶腮,抱着大衣的手忽然跟着攥紧了些。
“你对谁都喊老师吗?”
傅星徽伸手去拿自己的大衣,随口应了声,“嗯?”
“不给。”纪朗把那件衣服抱得更紧。
傅星徽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拈什么酸,无奈道:“你能教我跳舞,我也喊你老师。”
他原是想怼纪朗一句,却不料这句话说出口,纪朗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腰,傅星徽只穿了件衬衫,衣料很薄,对温度的感知也很敏感。
“我至少会跳交际舞。”纪朗说。
这样过近的接触让傅星徽心里本能地浮起几分微妙,他把自己的外套从纪朗怀里拿回来,挣开他道:“别闹。”
纪朗下意识伸手去攥他的衬衫,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衬衫下摆牢牢地被扎在西裤里,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傅星徽拍开了他的手,“我绑了衬衫带的,不然刚跳舞的时候衣服就扯出来了,你别扯了,疼。”
几乎是听见那个“疼”字的一瞬,纪朗便蓦地松开了手。
傅星徽走得很快,丝毫没留意到纪朗在原地僵硬的模样,还有连耳朵都涨成了深红色的脸。
衬衫带是绑在大腿根部防止衬衫打滑的小工具,傅星徽原本没想到今天会跳舞,所以也没有穿休闲的衣服,这会儿跳了一会儿舞,又让纪朗拽了拽,腿都有些勒红了。
大腿内侧的皮肤本来就脆弱,摩擦完有些火辣辣的,他回到休息的地方把裤子和衬衫换下来,检查了一下没有破皮,才重新套上运动装。
他刚推开门就撞上了高阮,后者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穿成这样可不好跳交际舞。”
“你又听到什么了?”傅星徽同高阮私下里说话的语气明显很熟稔。
高阮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靠在门边晃了晃手机,对他道:“我刚也关注了一下你和纪朗那个超话。”
傅星徽:“……”
“挺热闹。”高阮笑了笑。
“其他人呢?”傅星徽岔开话题。
都是娱乐圈里的人精,傅星徽的言外之意高阮一下就听明白了。
“你要是想吐槽我闲得慌可以直说,不用这么委婉。”她笑道:“路朔跟着亦悠在学舞,纪朗被薛寒拉去研究怎么做面包了,我没事情干,也不想学什么心算,只好来找你唠唠闲嗑儿。”
“哎,”高阮吃着一个青枣,低声笑道:“我听路朔说,纪朗给你留在冰箱里的点心第二天一早就没了,你那天晚上十二点过了都没回来,难道是大半夜趁我们都睡了和纪朗一块儿吃的?”
高阮的眉毛很细,轻轻挑起的时候分外明显,带着几分精致的高傲。
“路朔本来还想说你不回来,他正好热了当早餐吃呢,”
傅星徽不置可否:“他的话你听听就行了。”
“你们不是在吃夜宵,那是在谈情说爱?”高阮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高阮……”
“行,不说了,”高阮翘了翘嘴角,没忍住又补上一句,“你知不知道《东篱客栈》被网友叫小恋综?”
傅星徽无奈道:“你粉丝知道高影后私下里这么八卦吗?”
高阮不甘示弱道:“你粉丝知道傅影帝私下里对他的老同事——”
她话没说完,楼下厨房突然传来了薛寒的一声惊叫。
“我去看一下。”傅星徽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走,高阮望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把水果核吐出来丢进了垃圾桶,咽回了之前的话,小声吐槽道:“没意思。”
傅星徽把工具箱放在客厅旁的酒柜上,大步走进厨房,望向薛寒道:“怎么了?”
薛寒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了,指着身边人道:“我没事,是纪朗。”
傅星徽顺着薛寒的视线望向纪朗的手,修长的手指上有道刀口让血浸透了,看不出深浅。
“我们想试一下做个三明治。”薛寒指着纪朗手里的西红柿道。
“我没事儿,”纪朗边说边收拾着砧板上被切的七零八碎的西红柿,目光有些闪烁,“就是走了一下神,就切着手了。”
傅星徽微蹙着眉,看了一眼切得相当厚实的西红柿块,不理解道:“你想什么呢,切这么厚还能把手切了?”
他凑近看了几眼,把医药箱翻出来去拉他的手。
纪朗蓦地抽回手,打量了一眼换过衣服的傅星徽,干巴巴地说了句废话:“你把衣服换了啊?”
“你躲什么?”傅星徽把他的手又拽回来,小心翼翼地拿碘酒清洗着伤口。
刀口不算深,没一会儿血就凝住了,傅星徽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拿了纯白的纱布轻轻地绕上他的手,一圈一圈,掩住了涂过碘伏的伤口,固定好包扎,他一抬头便看见正在做深呼吸的纪朗。
“你很热吗?”
现在正是冬天,节目组在H市给他们准备的住处也比不上A市的东篱客栈那么精致,暖气效果不算太好,傅星徽都觉得有点儿冷,可纪朗明明穿得很薄,鼻尖却冒出了汗。
纪朗抿了下唇,收回手道:“我自己来吧。”
“你来什么,我都帮你包好了。”
纪朗把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垫在下巴底下,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星徽,“谢谢哥。”
“疼吗?”
“疼。”
“疼还乐成这样。”傅星徽说。
纪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我乐观。”
傅星徽叹了一口气,见着他一双明亮的笑眼,总算舒展了眉头。
他收起医药箱里的东西,探身去帮着纪朗解他身上的围裙,双手绕到他腰后解绳子的时候,纪朗忽然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哥,你挺关心我的,是不是?”
傅星徽愣了一下,纪朗便借着他分神的空隙,在他的眉心点了点。
“刚刚它告诉我,你在担心我。”
第19章 浴室
有了傅星徽帮忙,做面包的环节基本没了什么很大的难度,加上没过多久,顾亦悠和路朔也回来了。
盛捷以前挑练习生,一向喜欢在偏远乡镇和山村里挑那种长得好看又能吃苦的穷孩子,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所以无论是傅星徽还是路朔,亦或是Pluto其他三位成员,对各种生活技能都相当熟练,属于丢出去荒野求生都饿不死的类型。
做个饭炒个菜都轻轻松松,做面包也是看一眼菜谱心里就有数了,节目组还给他们专门请了指导老师在一边示范教学了大半天才走。
傅星徽和路朔配合得默契,薛寒和顾亦悠学得认真,高阮和纪朗也没闲着,在一边帮着打下手或者围观,六个人热热闹闹的,是不是还插科打诨两句,明显比刚见面时熟稔亲近了不少。
明天准备卖的面包种类差不多都学完了,众人把那些试验品摆在桌上当晚餐吃,路朔擦了擦头顶的汗,对高阮和纪朗道:“亦悠和薛寒的面包没问题了,我和队长的舞也准备好了,现在就差你们的收银了。”
高阮吃了一口火腿小面包,忙甩锅道:“纪朗说他会算的,我就负责收钱就行了,数学我真的不行。”
纪朗闻言把一张装饰的花花绿绿的菜单递到几人面前,“你们要考核一下吗?”
“这菜单是哪儿来的?”路朔夸了句,“还挺漂亮,像是手绘的,字也好看。”
“这是他自己画的。”顾亦悠刚刚围观了纪朗设计菜单的全过程,简直震惊得目瞪口呆。
薛寒正拿着菜单在欣赏,听到这句不由得心梗道:“我以为这是个休闲综艺,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有才艺?”
“谁说不是呢。”高阮凑到薛寒身边看了看菜单,面包的种类和价格都是节目组提前定好的,她随意报了几种面包:
“纸杯蛋糕?”
“十四块九。”
“芒果千层?”
“十九块九。”
“熔岩巧克力?”
“十五块八。”
高阮有些惊讶地看着纪朗,试探道:“三份无糖法棍加两份海盐羊角加一份榴莲千层加三个核桃布里欧?”
纪朗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报出了答案,“一百二十七块三。”
“这就是A大毕业生吗……”高阮难以置信地拍了拍路朔,“你核算一下?”
路朔:“我已经忘记你都说了些什么了。”
高阮:“……”
纪朗笑了一声,提醒道:“三个无糖法棍和核桃布里欧,两个海盐羊角,一个榴莲千层。”
路朔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对着薛寒手里的菜单按了半天,同样震撼道:“真是对的。”
薛寒和顾亦悠不信,又把菜单拿过去考了纪朗好几个搭配,一个比一个复杂,路朔在一边按计算器按得十指如飞,结果纪朗不仅速度比他快,还全部算对了。
“高手在民间啊。”他震惊地看着纪朗,“弟弟,你这脑袋怎么长的?”
明显被纪朗计算能力惊讶到的几位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震撼,傅星徽坐在一边,但笑不语地看着有一搭没一搭暗自瞟他的纪朗,不动声色地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纪朗刚刚在旁人面前还一副数学大佬的淡定模样,看见傅星徽的手势,脸上的小骄傲登时就溢开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把菜单拿回来,又递到傅星徽手里,一双眼睛让光照的很亮,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就差你没考我了。”
“考你干什么?”傅星徽把菜单接过来扫了一眼。
纪朗画儿画得很好他是知道的,以前他还见过纪朗给班里和学校画的各种海报和宣传图,青年如今的笔触丝毫不输当年,配色也搭配得让人食欲大增。
他拿出手机对着菜单拍了一张,对纪朗道:“你说会,那肯定就是会,不用考我也知道。”
他话音落下,似是附和一般,身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因为怕没人照顾,他们这趟来H市的时候,傅星徽把小猫也带了过来,那只小猫性格颇为粘人,也不怎么闹腾,客栈里的明星们都很喜欢它。
纪朗招了招手,它便跳到纪朗腿上,傅星徽掰了一小块没放什么调料的面包喂给它,它亲昵地蹭了蹭傅星徽的手,吃得格外香甜。
“我们还没给它取名字呢,”顾亦悠提醒道:“这可是我们客栈的第七位成员。”
“要不就叫吐司好了,反正它的毛和吐司面包一样,白白的,还挺像。”路朔摸了摸它的背提议道。
“我同意。”顾亦悠说。
“我也同意。”薛寒道。
“星徽哥觉得呢?”纪朗问傅星徽。
“好听。”
纪朗一本正经道:“那我也投‘吐司’一票。”
高阮看了看纪朗,又看了看傅星徽,对路朔道:“奇怪了,我也没吃什么,怎么就这么撑呢。”
*
吐司小宝贝睡在一楼,其他人的住处都安排在二楼。节目组在H市给大家准备的住处和A市的东篱客栈不一样,除了一楼的面包店及后厨区域安置了摄像头,楼上都是独立的单间。
纪朗来找傅星徽的时候,他正在洗衬衫带,这是他从练习生时期养成的习惯,贴身的衣物向来都是自己洗,不让别人经手。
两人隔着一扇门面面相觑,傅星徽的手还湿着,手里的黑色绑带缠着他冷白修长的手指,与细密绵白的泡沫对比鲜明。
纪朗的心漏了一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冒起了苗头。
“你杵着儿干什么?”傅星徽见他既不进来也不说话,疑惑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手指伤口太疼了……想请你,”纪朗咽了口唾沫,本来挺好说出口的话,莫名在这会儿变得有些难以启齿,“帮我洗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