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现代耽美]——BY:是笙
是笙  发于:2023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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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他会处理好的。
  丁雪梁坤和时其峰有着本质的不同。自己的父母自然最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本性。时其峰看似来势汹汹,但只要解释好最关键的问题就可以——就是他对时舒的态度以及日后的打算。而丁雪和梁坤一旦知道,梁径觉得他们只会往死里揍自己。这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皮肉之苦总好过心神俱焚。
  这里面唯一的两难就是丁雪的身体状况。梁径知道时舒也在担心这个。过一阵,丁雪就要搬回安溪去调养。那里环境好,丁雪每回去住心情会变得很好,状态也会更稳定。梁径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在这一点上,他觉得可以慢慢来。但他不会欺骗,也不会选择什么“折中”的办法——更重要的是,丁雪也不相信他会“折中”。
  车窗外阳光明媚,车内两个人气鼓鼓的。
  见梁径气得脸都青了,时舒不忍心,小声补充:“你看我爸今天的态度就知道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同意......你妈妈不会、你爸爸、你爷爷,他们肯定都不会同意。哦,你爷爷本来就不同意。我们现在——”
  “时舒。”
  梁径深吸口气,打断道:“我会处理好。”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时舒觉得,无论怎么“处理”,父母的伤心和痛苦必然都是真实的。
  “你妈妈身体不好,我不想她太难过。”时舒更小声。
  问题搁浅在海面,此刻海水退去,砂砾被冲刷,一起都清清楚楚显露了出来。
  时舒知道梁径在向自己讨一个承诺。
  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他的承诺——他甚至隐约觉得,即使他现在骗他一个承诺也是可以的。
  可丁雪视他为亲生儿子,时舒不想伤害她。更不想丁雪为此身体出问题。
  “所以呢?”梁径猛地逼近,要不是安全带还系着,这会估计就咬上了。
  “如果我妈不同意,你是不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时舒垂着头,眼圈立马红了:“我不想她生气,生气对身体——”
  他被逼问得慌乱至极,没有正面回答梁径的问题,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可一开口,梁径的怒意已经临界。
  车内有一秒的停滞。
  梁径闭了闭眼。
  再次开口,毫不留情,几乎是讥讽:“时舒,从你和我上床开始,你就应该有这个觉悟的。”
  “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那我妈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让她早一点生气?”
  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时舒说不出话。
  他好像被梁径狠狠打了一耳光。
  确实。他说的那些虚伪至极,完全就是在逃避责任。但这件事到底能怎么办,他也不知道。给出承诺又有什么用,事情真到了眼前,时舒想不出——他真的一点、一点都想不出。他想和梁径在一起,无时无刻在一起,但他想不出如何应对最坏的情况也是真的。
  “下车。”
  “你爸来了。你跟他走吧。”
  时舒抬头,眼泪很快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梁径强迫自己看着前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有很细微的颤抖。
  后视镜里,不远处的时其峰怒气冲冲盯着坐在车里的他们。
  “我不要......”
  反正已经哭了,索性就哭了出来。时舒抽着脖子哭出声:“呜呜呜......我不要......”
  他一出声自己心就软了,被拿捏得死死,一丁点的铁石心肠都碎成豆腐渣。
  梁径气得锤方向盘,他气自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干脆自己下了车。
  车门用力关上,时舒抽噎着看着他背朝自己,也慢慢去开门。
  于是,两个人隔着一辆车,一个在里,背朝人生气,一个在外,哭得抹眼泪。
  隔着一条街,时其峰瞧了片刻,瞧清形势,大喜过望——与其从外艰难突破,还不如看他们内部瓦解。
  这一瞬间,他对梁老爷子顶礼膜拜。


第113章
  时其峰一脸喜色, 老母鸡似的,隔着街朝时舒拼命挥手。
  街道上人来车往,时舒呆呆望着, 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很少能见到这样堆积的云层, 群山一样大团的雪白浮现在天际,像是生长出来的一样。它们在教堂和摩天大楼之间极其缓慢地移动。四月的光景里, 澄澈明媚, 一望无际。
  身旁有人走近。
  不扭头就知道是谁。
  时舒低下头用力擦了擦眼睛,眼角又红了一点。下车那会就不哭了。只是眼眶含着一点眼泪,酸酸涩涩的。
  “对不起。”梁径很低地说。说着,他伸手去握时舒垂在身侧的手腕。
  手腕冰冰凉,他握住,又说了句:“时舒, 对不起。”
  怒意在下车那一秒就消失了, 伴随很响的关门声。他站在门边, 自己心里都惊了惊。极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也极少会说出那样一些话。更别说对时舒。
  也许从医院和时其峰对峙开始,他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之后跑出来、车上发生争执。这一路说的话, 现在想起来, 梁径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他的神经好像专门有一部分用来紧张时舒是不是要离开他。无论信号正确与否。
  其实这件事的关键本不在这里, 是他偏执地想要借题发挥。
  手腕被人捉住又握紧。
  时舒摇了摇头,想说话,但开口不知怎的又哽咽:“你说得对——你总是很对。”
  他承认梁径的狠话, 可承认完又觉得难受,就又补了半句。这是一直以来被梁径惯出来的脾气, 此刻落差显现, 难受也更巨大。
  梁径立即道:“不是的、我不对。”车上没见他说话停顿, 这会几个字, 倒说得磕了两下。
  时舒抬眼,眼圈全红了,他看着梁径,不作声。
  梁径被他看得心疼,伸手给他擦眼泪。早就没什么眼泪了,他就是想碰碰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得久了,梁径眸色比寻常更深。因为一点只有自己知道的不安,他现在注视时舒,好像对待刚出窝路都不会走的幼崽,片刻不得松懈。
  他们这么四目相对站着,身旁经过零星路人,但都见怪不怪。只有隔着一条街的时其峰,看戏似的一会喜形于色,一会皱眉仔细打量。秘书小项问他要不要过去。时其峰思忖几秒,摆摆手,决定坐观其变。
  他是有一点国际战略眼光的,直觉小情侣不一会铁定掰。
  这遭稀里糊涂,对梁径来说纯属发昏,但对时舒来说,倒有些想明白了。
  面对时其峰的时候,他尚且可以不管不顾张嘴就来,因为他潜意识里对时其峰从来不会心存愧疚——当然,万一真被自己气死了除外。可对梁家人,时舒是做不到的。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从小,丁雪如何待他、梁坤如何待他,他们几乎将他视作亲生的养在身边,时舒无法接受他们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和梁径在一起伤心痛苦。
  但梁径在车上的话提醒了他——
  如果他要和梁径在一起,那丁雪和梁坤必然会经历一番伤心痛苦。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是他自己一直对这个注定的局面胆小懦弱、视而不见,然后,在梁径抛来的问题上趋利避害,反过来让梁径患得患失。
  只是这种患得患失根源已久,在层层叠叠的岁月里早就模糊了本来的面貌,而那句脱口而出要和时其峰走的话不过是误打误撞的导火索罢了。
  “时舒......”
  见时舒不说话,梁径便想抱他,刚伸手去搂,就被时舒躲开。
  自己儿子往后挪了两步,时其峰瞧得清楚,差点乐出声。
  梁径垂下眼,虽然还是握着时舒的手腕,但他感觉自己有些僵硬。喉结干涩地上下滚动,他没有再做什么。
  周遭静谧不少,前方绿灯亮起,林荫道旁的车流缓缓淌过。
  时舒忽然想起小时候被梁径“赶着”去拔牙。
  这件事本质上是为他好,是从长远角度替他着想,但那一晚的崩溃也是真实的。还有前段时间的“相机事件”。本质梁径是想教训他不要乱跑,但手段也让时舒崩溃好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不分彼此,但很奇怪,在一个十分显而易见的问题上却总是相隔千里——他一直在梁径身边,也从没真正离开过梁径,可梁径却一直担心他离开。
  这种不安全感到底来自哪里。
  “你一直不放心我。”时舒说。
  这一回,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几分脾气。他语气很淡,声音很轻,轻到梁径一开始都没听清楚。
  梁径抬眼,眉宇紧皱,“时舒。”
  心底豁开的那个口子被人狠狠扔进一块千斤重石。可坠地却无声无息。
  时舒转过头,没有看他,而是去看车流渐散的街道。
  “从小到大,你看着我,注意这、注意那,你不放心我,你觉得我不会一辈子安安稳稳。所以需要你时刻照看。身体是,其他也是......就拿这次我和我爸说我们在一起的事,你就更不放心了......你觉得我以后在‘类似的问题’上也会是这样——”
  “想一出是一出。胡乱来。”
  “不坚定,更没主见。”
  时舒转回头,目光平静:“在你眼里,我总是会出各种意外......因为这个,你不会放心我的任何决定。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你提心吊胆。”
  “所以我不能离开你......梁径,是不是?”
  明明害怕时舒离开,这会亲耳从时舒嘴里听见这句不能离开,梁径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不是的——”梁径握紧时舒手腕,他隐隐觉得这次吵架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时舒,不要说什么离开不离开好不好。”
  忽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一种巨大的恐慌向他袭来。
  时舒去推他的手,“梁径,我不是不能离开。我是喜欢你才不想离开你。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喜欢你,所以可以为了你、为了我们......做好任何事。”
  他想告诉梁径,喜欢他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很勇敢很坚定地去面对。
  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逃避问题、趋利避害。他想清楚了。
  “我会把时其峰的事处理好。我可以做好这件事。你不要担心。”
  梁径站着,垂着头,不肯松手。
  见他这样,时舒忍不住哭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哭了,明明之前冷静得好像变成了梁径。
  “你不要这样。”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眼泪更是直接淌了下来。比起车里那会,他哭得更加凶,说:“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处理好的......”
  “你明明知道我可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就是分不清——梁径,你分不清——”说到最后,时舒哭得不能自已。
  离开与否从来不会因为外界因素改变,他喜欢他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坚定。
  只是在梁径看来,时舒的这点区分可笑至极。
  “我不需要分清!”
  梁径大声吼道。
  他眼眶也红了。
  说话的时候几乎哽咽:“你有心吗?现在来和我说分清?!”
  梁径死死握住他的手:“我爱你。我从小就爱你。”
  “你说错了。”
  “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时舒......不要过去......”
  他说着,落下泪来。


第114章
  车窗外, 街景繁华。
  时舒坐在后座发呆。
  哭了太久,情绪多次崩溃,这会瞧着都有些呆傻。
  时其峰后视镜里看了好几次, 觉得自己儿子大概率是被梁径下蛊了, 半晌无语道:“那小子还喘气呢!”
  听见他说话也没反应。
  哭得眼睛都肿了,加上半边还有些红的脸, 时其峰不忍心, 生怕时舒经此受什么刺激,一蹶不振什么的......他为难道:“你爸我也不是说——可你......”
  “你真觉得自己喜欢他?”
  那会,眼看对面吵得都掉起眼泪。时其峰赶过去正好听到梁径的话。他从没见过梁径这样,天之骄子的一个人,一滴泪落得万分痛苦,一时瞧着竟有些触动。
  “你小时候不是喜欢女孩子嘛......”
  时其峰不知道怎么说。他看了眼驾驶座的秘书小项, 轻咳了咳, 偏转过身, “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小女孩,挺漂亮的, 好像姓乔......你吵着要跟人家回家, 你妈笑死了, 记得吗?”
  “再说了,你爸我、你妈!我们都不是——你看,不管先天还是后天?你都不是啊!”
  时其峰跟个江湖道士似的开解自己儿子。就差拿个八卦图, 从阴阳五行开始分析。
  时舒万分崩溃,一把捂住脸:“你知道什么啊......”
  他真的后悔跟着时其峰回去。但又想和时其峰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可这会听时其峰先入为主、乱七八糟的想法, 脑子都要炸了。
  一开口嗓子又哑又疼, 掌心贴着脸, 眼泪好像成了自动分泌, 泪水很快又沾湿指缝,一点点渗出。
  脑海中所有的画面都是那会梁径转身走进车里——他眼看他就要和时其峰走,于是头也不回先一步离开。
  他背朝他,走得比他还决绝。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回头了一样。
  心口被人狠狠攥住,酸疼到极点,时舒哭着说:“你闭嘴好不好......呜呜呜......没有‘先天’......也没有什么‘后天’。我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我和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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