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扫了一眼他的盘子，没去拦下去，成长为大人是好事，好好工作也算是对姜樾寒假成果的意外成就，弟弟不能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下。
　　只是，希望顾焰最后老实一点，别对姜樾动歪心思。
　　教授助手叶岸走进，他先是俯身敲了敲桌子，在姜衍同意后，端着盘子悠然地坐下，低下头时，修长的脖颈后贴着简单的后颈贴。
　　这种东西放在alpha身上分外显眼，明眼人大都看的出来，他的伴侣也会是alpha。
　　姜衍语气无奈，再次提醒：“你应该让他收敛一点，至少，别整天让你贴个这东西招摇。”
　　“唔，我觉得挺好的。”叶岸弯了弯眼睛，下意识伸手摸上后颈贴，陪伴感十足，他反而问起来：“倒是你，什么时候能找个伴侣呢？”
　　“下辈子吧。”提起老生常谈的话题，姜衍语气又再度淡了起来。
　　叶岸赶紧顺了顺毛，把昨天在超市买的水果糖献出来，表情投降：“我不问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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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樾拿着小条子去了专门的窗口排队，等他抱着饭盒回来的时候，一群人站在房间附近。
　　他们透过小窗户，对着里侧的人说话，嘴巴里面嘀嘀咕咕的，时不时有人拿着手机拍照，站近一听，没有一句好话。
　　“不过是一个残废，整天高傲什么呀。”
　　“我可得告诉我姐，别喜欢顾焰了，都成废物了，以后有omega也标记不了，玩意儿成了摆设。”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他能站起来呢，顾家不是说他去疗养了。”
　　为首的beta洋洋得意:“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在这边半年多了，他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吗？告诉你姐，一个废物，别搭理了。”
　　连带着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都跟着点头，眼神完全看不起顾焰。
　　可是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因为顾焰曾经是他们高攀不起的顶级alpha，如今就要遭到这些恶言恶语吗？捧高踩低的一群人。
　　他们的声音并不低，哪怕隔着一道门，也能够听得见。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姜樾气冲冲的走过去，把门和窗帘直接大声关上，一群人摸了摸鼻子，顺势散开了。


第10章 黑莲花受伤
　　护士巧梦在人散了之后，拿着餐盒装作路过敲门。
　　姜樾鼓着腮帮子开门，准备措辞骂这些坏人，看到护士，一瞬间泄气了:“姐姐，怎么了？”
　　巧梦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她气质温顺，拥有女性omega常见的特征，“没事，我就过来看看怎么样。”
　　顾焰推着轮椅往洗漱室走，巧梦眼睛几不可闻的闪了一下，姜樾不经意间侧身挡住了视线:“嗯，姐姐再见。”
　　门再度关上，巧梦在小朋友这边碰了壁，门都没进去，以往她还能坐在顾焰面前说几句话。
　　她脸色发红，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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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焰不是一个君子，他是最凶最恶的alpha，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魔鬼。
　　顾焰面无表情的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眼眸中带着未休息导致的血丝。
　　他抬眼，小兔子坐在沙发上，满眼期待着看着他。
　　很久没有被这样的视线注视过了，似乎带着希翼的，又像着给予什么，如点点的光芒，暖化着心口。
　　他的人生，从事故发生那天失去了颜色。
　　吃一点吧，顾焰动了动手指。
　　姜樾把筷子递给他，双手的手指又白又嫩，一看没有遭受过任何苦楚磨练的样子，完美单纯的像一件世间难得的纯净宝玉，不带一丝裂痕，不加一丝杂质。
　　反正姜樾也是要走的，顾焰移开目光，没有人会留在他的身边，一个用不了精神力的废物Alpha，连做一个普通人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我去食堂，阿姨立刻递给我了呢，一定很香吧。”饭盒上面带着盖子，姜樾附身一个个按开暗扣，饭菜香气也沾上了屋内的空气。
　　温度随之增加，连带着软乎乎的手指都浸上了温暖的味道，可爱的不留余地。
　　顾焰发现了，他变得很爱观察姜樾，姜樾像只极好揉捏的奶团子，不同于顾家人的势力眼，没有尘世复杂的心眼。
　　无论是谁派来的，他都要谢谢对方，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了趣味性。
　　顾焰没动手，姜樾不敢瞎说话。
　　他闭上嘴巴，只是眼巴巴的站着。
　　姜樾还记得，对方以后是如何狠戾的角色，他又怕又感谢，哪怕对方现在看似病弱又无害。
　　饭菜的香气争先恐后的钻进鼻腔，桌上最中间的炒时蔬翠绿的耀眼，连带着一桌健康餐都加上一层阴毒触觉，进而变成最深恶痛绝的颜色。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带着压抑和绝望的黑白。
　　姜樾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一瞬间，顾焰抬手推翻了冒着热气的一桌子菜品。
　　同时，整个人疼痛的捂着胸口喘气，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咬出血丝。
　　顾焰眼神幽暗又带着隐忍，身上散发着戾气。
　　姜樾吓得站住了。
　　盘子加着热汤噼里啪啦摔在地板上，有些喷溅到顾焰的手背上，激起点点红痕，他感受不到痛苦，只是盯着姜樾，一寸不离。
　　姜樾不知道须臾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匆匆的拉铃，推着轮椅远离饭桌这片地方。


第11章 顾焰 我心疼你
　　屋内一片混乱，顾焰状况很不好，他垂下头，直接晕了过去，手指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指甲几乎在真皮上掐出一个洞，双腿一动不动，像是一个苦苦挣扎的困兽。
　　顾焰看起来好疼啊。
　　无论怎么样，顾焰千万不要有事……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姜樾被一群人三言两语赶出病房，他站在外面的房间里不知所措，眼眶逐渐红红的，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
　　打来的饭菜摊在地上，逐渐变得冰凉，只看一眼就会让人生厌，像今天他在外面听到的评价一样。
　　有些人和小孩子站在玻璃窗前，对着顾焰的方向指指点点。
　　他还记得他们说:“啊，一个封住精神力的Alpha，不是还不如我，整天厉害什么呢。”
　　哼，顾焰，会很厉害的，会比你们都厉害!
　　姜樾拿着扫把扫地，又蹲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把沾着汤的地板仔仔细细擦干净。
　　只可惜，眼泪一直往下掉，最后坐在地板上，听着屋里面的声响，埋头哭的脸颊通红。
　　姜樾在害怕，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害了顾焰。
　　这个人明明这么好，只是嘴巴坏一点，才十八岁经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没有人能从他这样的人生经历里好好长大，他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顾焰，顾焰，我还想好好陪你长大。
　　姜樾眼角又冒出了眼泪，半坐在地板上无意识的反复擦地板，白团子的脸上哭的红起来，衬的可怜兮兮的。
　　直到医生护士陆陆续续从屋里出来，姜衍在门边消毒完手，快速走过来把弟弟手里的抹布扔掉，从地上抱在怀里安抚，姜樾才断了不好的念头。
　　“哥哥，顾焰怎么样？”姜樾声音带上几分哭腔，手抓着姜衍的衣角，眼神里写满了依赖和惶恐。
　　姜衍擦了擦姜樾的眼泪，没有隐瞒:“他很好，心理应激反应，过半个小时会醒过来，别担心了，眼睛都哭红了。”
　　姜樾低了低头，眼睛一直盯着屋里床上躺着的顾焰，他又压低声音问，像是被吓坏了:“哥哥，顾焰经常这样吗？看起来很痛。”
　　姜衍微微皱眉，他性子清冷，说起病情来不算有感情:“不算经常，时不时会有一次。”
　　姜衍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弟弟的额头，语气带上了一些温度:“月月，如果你呆在顾焰身边，也可能继续会发生这种情况，我现在问你能不能承受，如果不可以，你要不别干了？”
　　病房来来回回走着人，姜樾看到中午出现的护士巧梦，提着东西站在姜樾面前，温和的面颊上挂着笑，衬的温柔极了:“小姜，你瞧哭的，多让人心疼。”
　　姜樾没吭声，她继续说：“不如，还是我来吧，以前都是我照顾的，一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眼前的人，瞧着一副善良的面孔，姜樾总感觉底下覆着丑陋的灵魂，她看着顾焰的眼神，不是爱慕，而是金钱，很熟悉的眼神，他在父亲眼里看到过。
　　让人顿生寒意。


第12章 把我的大白兔都给你
　　姜樾摇头，他转头，蹭了蹭哥哥的肩膀，“哥哥，我可以的，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好多人对着顾焰的房间指指点点，说的话很难听，这个环境一点也不好。”
　　末了，姜樾歪了歪头，嗓音软软呼呼的：“姐姐，刚才你就站在旁边看哎，这就是照顾的好吗？”
　　巧梦往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了笑，她真是小看姜医生的弟弟了，说话能噎死人：“姐姐也是没注意。”
　　姜樾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巧梦以为这关过去了，结果小孩又开口：“大概是姐姐年龄大了，听不清他们说话吧，我可是在一进走廊就听到了，声音不小呢。”
　　“所以啊，姐姐，你还是好好工作吧，教授爷爷说了，做护工要细心，应该不太适合你呢。”
　　“那，谢谢小姜了。”巧梦几乎是憋出来的这几个字，她气的头上冒火，之前姜樾没来的时候，哪有人插手顾焰的事情，她随便施加点恩惠就能让他记住自己。跟不用说，以后的前程全系在顾焰身上了，这个小兔崽子，迟早把他拉下去。
　　姜衍早经世事，轻而易举在几句话中弄懂各种缘由，他由着弟弟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进去看顾焰。
　　再说下去过分了，适当给点面子，虽然这面子不多，但好歹给了。
　　宠弟玩家姜衍如是说。
　　姜樾走进来的时候，顾焰躺在雪白的被子里，雪白的肌肤不染血色，像一具精致的人形玩偶，连呼吸都是通过吸氧器，很脆弱的模样，白洁的手指上带着仪器。
　　姜樾还记得，顾焰痛到无法呼吸的可怜模样，同日后高大渗人的alpha形成强烈对比。
　　“顾焰，对不起。”姜樾垂头，他伸手轻轻触碰顾焰的手指。
　　姜衍站在姜樾身后，他不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什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病人如此上心，却是在临走之前，还是尽量用轻软的语气嘱咐：“他会原谅你的，等他醒过来按动床边的铃，我会来检查。”
　　姜樾乖乖点头，挪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病床边。
　　姜樾时不时单线对话：“顾焰，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啊。”
　　“我感觉好奇怪，为什么营养餐里面有你不喜欢的菜。”
　　“那些人好坏，下次再说你，我就拿雪球打他们。”
　　“等你醒过来，我答应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答应一个不够，两个好不好。”
　　姜樾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不想吃东西，掏出口袋的大白兔奶糖，剥开塞在嘴里。
　　姜樾心头感觉到一丝酸涩感，他难以宣泄自己无名而生的歉意和对自己的怒气，只能掏出自己现在所有的大白兔奶糖，放在顾焰的枕头边，“那，罚我不吃糖了，全给你，顾焰，快醒过来吧。”
　　这是目前的他，唯一可以拿出来的东西。
　　是他的全部。
　　姜樾说着说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趴在床边睡着了，睡着时候的手搭在脑袋下面，脸颊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耳朵。


第13章 大白兔奶糖
　　所以，当顾焰醒来的时候，姜樾露着小脑袋，嘴巴依旧不放松的喊着：“顾焰。”
　　瞧着，谁看下去都会感觉非常真情实感。
　　顾焰昏迷的时候，即使醒不过来，声音没少听到，从吵闹的声音到安静到几不可闻的声响。
　　顾焰听到小家伙在耳边使劲念叨，嘴巴没停过，热闹的像一场紧凑团圆的温暖喜剧。
　　顾焰撑着胳膊坐起来，两双腿跟着往枕头放向移动。他摘掉脸上碍事的吸氧面罩，手下有异样的感觉。
　　顾焰低下头，掀开枕头，他看到空荡荡的枕下上压着五六颗大白兔奶糖，白白嫩嫩的包装纸，上面画着蓝色的小兔子。
　　顾焰黑沉的双眸含着冰冷，他轻呵一声，胆子倒是不小，敢在他昏睡的时候，把东西塞到他枕头下面。
　　他拿起来捏了捏，白白净净的奶糖，面前有只小兔子在毫无戒备心的昏睡，偶尔喊出几个字。
　　顾焰向来懂的独善其身的道理，姜樾仿佛夹着蜜糖的毒药，近在咫尺，但让他不能碰，不敢碰。
　　如此温暖又乖巧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
　　想起之前面对的很多人，一个个笑眯眯的到来，又瞒着他翻东翻西，目的是找到那个东西。
　　在被顾焰戳穿之后，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面目全非的面孔，不会有人对他好的。
　　这种爱，他再也不会得到。
　　顾焰捏着糖果，唇边反复呢喃。
　　姜樾，你是谁？
　　为什么来到我的身边，为什么要对我好，只是为了简单的护工兼职费吗？
　　莹白的脖颈就在面前，简单易折，顾焰伸出手浮在上方，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杀死。
　　姜樾埋头蹭了蹭被子，无意思地哼哼了一声，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顾焰。”
　　顾焰冷眼看着姜樾，他看不懂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孩为什么来到他的身边，软软的，充满希望的小动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