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兴趣。”
“你没体验过怎么知道?”
江尧还想说话,傅临洲一个眼刀飞过来,江尧立即闭嘴,“行行行,我不说了。”
半晌之后江尧又忍不住开口:“我真没想到你是性冷淡,实在不行的话,咱去治治?”
傅临洲冷冷地看向他,江尧立即噤了声,讪笑两声,“开玩笑开玩笑。”
“你很闲?”傅临洲已经不耐烦了。
“哪有?今天下午莱恩斯的老板过来参观,我特地赶过来帮你接待的,我别的不行,吃喝陪玩比你懂行,你放心,百分百帮你把项目谈下来。临洲,你抽点时间去考虑考虑个人问题吧,总不能一辈子单着啊,虞佳烨挺好的,挺漂亮一小姑娘,人家又喜欢你。”
傅临洲抬起头,江尧立即闭嘴,“我现在就走!”
门外的苏宥刚从被傅临洲夸奖的喜悦中出来,转瞬又掉进傅临洲即将订婚这个冰窖里,冷得刺骨。
心脏碎了一地,他失魂落魄地坐回到椅子上。
江尧出来后看到小助理正两手捧着面巾纸,一个喷嚏打得眼神发懵。苏宥慢半拍地望向江尧,眼角鼻尖都是红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江尧笑道:“小朋友感冒了?”
苏宥立即摇头:“没有。”
“注意身体。”江尧朝他眨了下眼。
“谢谢江总。”苏宥把面纸扔进垃圾桶里,闷头喝了半杯温水。
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工作效率都降低,一个表格做了两个小时还没做好,苏宥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时间,准备加班。
傅临洲也没走。
但外面安静了很多,就好像整栋楼里只剩他和傅临洲两个人。
苏宥咬了咬杯沿,嘿嘿傻笑两声。
下一秒就被人打破幻想,外卖小哥把一大袋东西放在苏宥的桌边,“您好,已送达,祝您用餐愉快。”
“什么?”
苏宥愣愣地看着外卖小哥风一般地跑走,这个楼层只剩他和傅临洲了,他没有点外卖,那只能是傅临洲点的。
可在他的印象里,傅临洲在饮食上十分自律,连公司食堂都很少去,更不用说吃外卖。
抱着不解,苏宥把牛皮纸袋送进去。
傅临洲抬眸看他。
傅临洲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落地窗外是昏暗近晚,最后一抹橙红褪去,只剩下愈发浓郁的深黑,半点柔光都没有,衬得傅临洲的气质更加疏冷。
“傅总,请问这是您点的外卖吗?”
苏宥问完之后才注意到有订单人信息,愕然道:“虞小姐?这是送错了吗?”
傅临洲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没送错,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
“那你拿去吃吧。”
苏宥连忙推拒,“不不不,不用的。”
“拿去吃吧,我这边还有事情。”
傅临洲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全在电脑屏幕上,送客的态度显而易见,显然对苏宥贸然进来打扰他这事很是不满。
傅临洲工作起来总是这样的,连姚雨和江尧都不敢招惹,苏宥更不敢再置喙,一头雾水地拎着袋子又走出来。
他一边把饭菜拿出来,一边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
虽然是老板不要的,但不吃白不吃。
打开所有盖子,苏宥惊叹出声。
一桌很精致的中餐。
苏宥尝了一口排骨,甜而不腻,咸香适中,他瞬间被香味征服。
一口气吃了三块。
但他吃着吃着还是觉得不对劲,掏出手机给姚雨发了消息:【姚姐,傅总的朋友里有姓虞的吗?】
几分钟后姚雨回复:【有啊。】
苏宥好奇地追问:【谁啊?】
【他未婚妻,虞佳烨。】
筷子滑落一根,苏宥顿时觉得排骨好难吃。
外加一点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第一次“投喂”(bushi)
第5章
周末苏宥回了一趟小姨家。
刘琴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遍,换了十多年的床,连窗户都换成现在最流行的全景全开窗。又把苏宥原来住的小房间腾出来,换成了客房。
说是谢简初过几年就要娶媳妇了,得早作准备。
苏宥洗好抹布,心里吐槽:这又关我什么事?我的房间都没了,还要回来帮你们一家打扫卫生,凭什么?
“小宥啊,去把电视柜擦一擦,这几天老在客厅安装东西,电视柜上都是灰。”
“……好。”
苏宥走到客厅,蹲下来擦拭电视柜。谢简初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脚大咧咧地搭在茶几上。
苏宥擦完电视柜,刘琴又让他下楼搬她新买的绿植。
苏宥到了快递站才知道是一盆和人差不多高的琴叶榕,苏宥搬不动,无奈只能借来物业的小推车,把绿植推了回去。
刚处理好绿植,刘琴又让他去洗菜。
苏宥刚想拒绝,手机突然响了。
是傅临洲打来的电话。
苏宥愣了愣,隔了几秒才想起来接通,他走到阳台,“傅总?”
“小苏,抱歉,周末打扰你了。”
那声音像清泠泠的泉水,虽带着冷意,却缓解了苏宥心头的焦躁。
傅临洲大概在酒局上,背景带着觥筹交错的嘈杂。陡然听到傅临洲的声音,苏宥心神晃了晃,只觉得恍惚。
“没有没有,傅总,您说。”他回过神。
“你手机上有新年活动的策划案吗?还有,这个活动对接的是哪个广告公司。”
“有的,我现在发给您,”苏宥从和其他同事的聊天记录里翻出文件,转发给了傅临洲,然后又回答:“对接的是天宇广告公司,下个月就可以大屏幕投放了。”
“好,谢谢。”
苏宥咬了咬嘴唇,讷讷道:“不用谢,应该的。”
傅临洲挂了电话,苏宥还在发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刘琴走过来,“发什么呆?你这孩子,让你做个事情怎么磨磨蹭蹭的?”
“我——”苏宥刚要解释,又被刘琴打断。
“你谈恋爱了?”
“没有。”苏宥吓了一跳。
“还是先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你看你学了个金融,出来就给人做文秘,像什么样子?你总不能干一辈子秘书吧,当初就该听我的话,和你弟弟一样学计算机。”
“计算机现在也不好就业。”
“哪有?”刘琴立即反驳:“还是好就业的,有技术在哪里都好就业。”
“……我和简初的工资差不多。”
刘琴皱起眉头,“差不多吗?你俩刚过实习期,肯定是差不多,但他以后还要涨的,他最近不是和组长一起做项目么?说是研发新品,做好了能多好几万奖金呢。”
苏宥听得心烦,“哦。”
“过来帮小姨择菜。”
苏宥把手机放回口袋,经过客厅的时候,谢简初还在打游戏,旁边放着一袋敞口的薯片,碎屑都洒了出来。
“简初,马上吃饭了,不要吃零食了。”刘琴说。
谢简初随手把薯片扔到茶几上。
刘琴笑了笑,“这孩子,比以前听话多了。”
苏宥心中一片惘然。
原来这是听话,那他算什么呢?
早知道就不做乖孩子了,做好了也没人夸,做的不好还要挨批评。
刘琴把菜篮子放在苏宥面前,苏宥择到一半,刘琴又把一盆虾摆过去,“帮小姨挑一下虾线,小姨腰不太好,长时间弯着受不了。”
看着还活蹦乱跳的鲜虾,苏宥摇摇头,为难道:“小姨,我、我不太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试试。”
苏宥把菜处理好之后递给刘琴,鼓起勇气把手伸进篮子里,刚碰到虾须,就被吓得一个激灵。
刘琴让他捏住虾身,然后用剪刀直接斜着剪去虾头,再去脚,最后用牙签挑出虾线。
“小姨,可以不去虾头吗?”
“简初不爱剥虾,剪了头尾他才吃。”
苏宥皱巴着脸,咽了咽口水,然后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捏住一只虾,他一边道歉一边剪,“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今天一口都不吃,一口都不吃,你别怪我……”
可是这虾还是活的,在苏宥手里疯狂扑腾爪子,剪刀用力的时候,跳动感愈发强烈,苏宥感觉自己血压都飙升了。
他实在做不到。
“你这孩子,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来,将来能成什么事?”刘琴开始不耐烦。
苏宥喘了喘气。
他觉得有很多抑郁负面的情绪堆积在他心头,压得他坐立难安。
刘琴的絮叨声还在他耳边回响,明明谢简初和他父亲谢明升都躺在沙发上,一个玩手机一个看电视,可刘琴就使唤他一个人。
不管苏宥做得好与不好,都要被骂,害怕也要被骂。十三岁的时候被骂,二十三的时候依然被骂。以前刘琴说他是呆瓜,现在说他成不了事,总之苏宥在这个屋檐下,是没有任何优点的。
苏宥无力抵抗这种情绪的侵袭,他只能把自己抽离出来,开始回想梦里的场景。
梦里傅临洲还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喊他宝宝。
傅临洲眼里的爱意汹涌强烈,苏宥怔怔地看着,恍然觉得自己也是被爱的。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苏宥的幻想。
是邻居来串门。
“简初和小宥都在家呢,阿姨做了点藕盒茄盒,刚炸出来的,你们尝尝。”
苏宥洗了手走到客厅,笑着打招呼:“方阿姨好。”
“诶哟,小宥你好,这两年是不是又长高了?”
苏宥腼腆地摇了摇头。
刘琴到客厅喊谢简初,推搡了半天,谢简初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方阿姨还在和苏宥说话,“小宥像他妈妈年轻的时候,模样真清秀。”
苏宥害羞地弯起嘴角。
刘琴笑着说:“男孩子还是得阳刚一点。”
苏宥低下头。
方阿姨把藕盒和茄盒放进刘琴家的盘子里,笑着问:“兄弟俩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是吧?”
“是呢,巧的很。”刘琴说。
方阿姨特意夹了一块藕盒到苏宥碗里,“算了算,小宥也在这里住了十年了。”
苏宥朝方阿姨笑,“谢谢阿姨。”
方阿姨看他的眼神里似有怜爱,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多吃点,乖孩子。”
刘琴也感慨:“是啊,十三岁生日没过就来了,一晃十多年了。”
一旁正在看电视的谢明升突然开口:“现在养孩子的花销实在太大了,吃穿住行都要花钱,还得一直养到他大学毕业,也难怪现在的年轻人不肯生孩子。”
他话里有话,苏宥感到食不下咽。
他一直忍到方阿姨离开,才说:“小姨我朋友找我有点事,就不在家里吃了。”
刘琴挽留了他,但苏宥执意要走。
门关上,楼道里的冷风灌进苏宥的领口,苏宥展开针织围巾,圈在自己的脖颈上,才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给徐初言打电话,问他的酒吧在哪里,徐初言这天正好帮同事替班,放下空酒瓶,走到僻静处问苏宥:“你要来?”
“嗯,我想……想喝酒。”
徐初言轻笑,“发生什么了?”
苏宥不语,慢吞吞地说:“就是想喝酒。”
“那你来吧,月落街164号。”
苏宥刚走出小区,一冲动就打车去了酒吧,可到了目的地他又心生怯意。
酒吧还没营业,敞着门,苏宥看到徐初言从里面搬出一箱空啤酒瓶,远远的,他就闻到空气中的酒气,带着危险的信号。
他看到苏宥,“来了?进来吧。”
苏宥却停住了,依旧站在台阶下,不敢往前。
他害怕这种地方。
徐初言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苏宥,你胆子真的很小,喝酒都怕,你是怂包吗?”
苏宥捏了捏围巾下摆,低眉耷眼地承认:“是。”
他是怂包,怂得惹人讨厌。
他这辈子做过最放肆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在梦里幻想傅临洲抱他吻他。
他往后退了一步。
徐初言问他:“去哪儿?”
“我……”苏宥把脸埋在围巾里,又往后退了一步,嗡声说:“我要睡觉了,睡得太晚就做不成梦了。”
“什么?”
徐初言还没问完,苏宥就转身跑了。
跑回家,洗漱完就扑到床上,幸好今晚依旧能入梦。
梦里苏宥刚走到床边就被傅临洲揽到怀里,傅临洲的手臂箍着苏宥的腰,苏宥感觉到了安全和归属,情绪一下子溃堤。
他跨坐在傅临洲腿上,光是看了傅临洲一眼,就开始蓄泪,顷刻不到,泪珠就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
傅临洲连忙抚着他的脸问他发生了什么,苏宥直摇头,先是哭着倒在傅临洲的肩膀上,然后又委屈巴巴地直起身子。
两手搭在傅临洲的颈侧,无助地摩挲。
傅临洲亲了亲他,“宝宝,怎么了?”
苏宥开始抽抽搭搭地吐苦水:“我也不想寄住在她家的,我已经表现得很乖了,谢简初怎么欺负我,我都不吭声……”
他哭到说话都说不清了,需得缓两口气才能继续说:“我、我就是想着等以后赚钱了,就把他们这些年收留我的恩情还清……可是他们这样,我一点都不想还了,他们都是坏人。”
傅临洲将苏宥抱紧,哄道:“我会给他们教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