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更震惊了，嘴巴张大到可以塞一个鸡蛋进去。
　　“陆扬你能不能别装逼，知不知道你这样装很可笑啊！”
　　“我装什么了？”
　　“你说你装什么呢，半个月上钻石，哪怕郊区也不可能的，你先去下个游戏打打人机好吗？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群装逼犯，还亚索呢，你要真半个月用亚索上钻石，我承包你半个月作业。”
　　陆扬：“这可是你说的。”
　　后来，同桌含泪给陆扬承包了一个星期的作业。
　　实在是写不动了，手指腱鞘炎要犯了，找陆扬哭唧唧求饶：“大哥饶命啊，我是真写不动了，也一礼拜了，就放过我吧。”
　　陆扬挑了挑眉：“现在知道求饶了？”
　　同桌双手投降：“认错了认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谁知道游戏天才竟在我身边啊！”
　　陆扬轻哼了一声，大手一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就放过你。”
　　获得了赦免的同桌却还不肯走，又眼巴巴凑到陆扬跟前：“既然如此陆哥，什么时候带我上分呗？我卡黄金好久了。”
　　陆扬当然是果断拒绝。
　　他真没那个闲工夫和其他人玩游戏。
　　本身下了这个游戏，也不过是想让林小凡大吃一惊罢了。而现在，陆扬有了同桌这个外人的印证，便更加对自己有信心。
　　于是那个周末，他找到林小凡：
　　“上线，加好友打游戏。”
　　林小凡：“？？？”
　　陆扬说：“打问号做什么，上号啊，英雄联盟，让你看看我的游戏水平。”
　　林小凡惊呆了：“不是吧陆扬，别告诉我你这大半个月一到晚上就消失不见就是在暗搓搓玩游戏？”
　　陆扬：“对啊，不然呢？”
　　“……我真服了你这个老六。”
　　天知道林小凡因为他这大半个月的消失胡思乱想了多少东西。
　　结果竟然是在玩英雄联盟！
　　还是背着他玩。
　　“你让我担心死了，差点都要以为你出轨了。”林小凡气得不行：“好了不说了，你现在就给我上线，咱们1v1，看哥哥我在游戏里怎么收拾你。”
　　“来就来。”
　　陆扬也兴致勃勃，完全忽视了林小凡“出轨”这两个字应用在这里是否得当的问题。
　　两人很快上线，在游戏里1v1的地图里开战。
　　不得不说。
　　两个人的游戏，的确是比一个人快乐。
　　尤其当另一个人是林小凡的时候。
　　哪怕两人是敌对关系，一直互相攻击。可不知不觉，两人有说有笑地，竟然一下午整整三个多小时过去。
　　当林小凡的奶奶提醒他们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感到惊讶。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他们都还没玩够呢。
　　林小凡放话说：“你等着，等我吃完饭继续，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什么叫你凡哥还是你凡哥。”
　　被折磨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找到点对线诀窍的陆扬：“谁怕谁啊，有些人比我早玩游戏一个月，结果现在还不是要被我单杀。”
　　“啊啊啊啊你，要不是你说起作业害我分心！”
　　林小凡抓狂中。
　　陆扬却得意退出游戏，不过，握着因为连续通话已经有些发烫的手机，他说：“这样连麦玩太麻烦，要不吃完饭，我们去网吧吧？”
　　连麦打游戏虽然也很快乐。
　　可是见不到林小凡，看不到他生气时活灵活现的小表情，陆扬总觉得缺点什么。
　　“可以吗？我们不都还……”
　　“没问题的，那个网吧有我姐姐的股份，她的员工认识我，我让他们给我们留最好最安静的包间。网吧的设备和网速也比家里好。”
　　“这不是会更糟么，你确定咱们不会打到一半，你姐和你妈联手来抓人？”
　　“我妈去巴黎逛街了，我姐和我爸都忙着在公司加班，一个星期没回家。”
　　“……好可怜的小羊，那好吧。”
　　林小凡下定了决心，又说：“既然这样你干脆来我家里吃饭吧，我奶奶做了好吃的红烧肉，还有你最喜欢的炒土豆片，可香啦。”
　　“这……不太好吧？”
　　陆扬有些想去，但又有些犹豫。
　　他以前是经常在林小凡家里蹭饭的，毕竟家里父母姐姐都忙，根本没人管他。可是长大以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总是去蹭饭，也许有些给奶奶添麻烦了。
　　因为奶奶和林小凡两个人的话，只要两道菜两碗米饭就足够，可是往往他一过去，奶奶要做至少三四道菜才行。
　　但他话音未落。
　　电话那头便传来林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是小羊吗？快让小羊快过来，奶奶炒了他喜欢的土豆片，还有红烧肉和排骨吃呢！”
　　林小凡说：“奶奶你真是的，我说了多久的大虾你不帮我做，结果专门留给陆扬这臭小子做红烧肉和排骨。”
　　林奶奶笑呵呵：“小羊还在长身体嘛。”
　　林小凡嘟哝：“我也还能长的！”
　　陆扬握着手机，听着祖孙俩拌嘴中又间或夹杂着厨房里嘈杂的油烟机声，不由得嘴角上扬。
　　他没再犹豫，简单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忙忙地骑着车子到了熟悉的林小凡家楼下。
　　上楼后，林奶奶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在桌上。
　　简陋但干净的红木小饭桌上，整整齐齐三碗米饭，是陆扬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场景。而这时，也非常应景的，一声长长的“咕——”从陆扬肚子里冒出来。
　　他尴尬地捂着肚子。
　　林小凡则把扭捏的他扯到饭桌上：“打个游戏就饿成这样，快吃吧！”
　　陆扬没告诉林小凡的是。
　　饿成这样当然不仅仅是打游戏，因为中午的时候他就没吃饭。
　　家里倒是有保姆，但大人们不在，这位老保姆似乎是笃定了陆扬不会告状，甚至连做样子都不做。
　　陆扬也懒得下楼。
　　就随便拆了袋面包吃。
　　对于发育期的小伙子来说，这点儿热量当然不足以支撑一下午，尤其是现在美味当前，原本罢工的胃部像是忽然被激活，疯狂地开始运转。
　　陆扬甚至有种自己能吃掉一整个世界的错觉。
　　而这时，盘子里一块儿最大的红烧肉被林小凡夹到了陆扬的面前。
　　嘴上说着嫌弃，实际上行动却诚实地很。
　　林小凡说：“吃这个，肥肉太多我不爱吃！”
　　事实上奶奶做得红烧肉哪里肥了？
　　知道俩人都不爱吃肥肉，所以奶奶买的几乎都是后腿肉，麻将大小的方正肉块儿上几乎只有薄薄一层肥肉，而就这一层，也在长时间炖煮中完全不腻了。
　　陆扬也给奶奶夹了一块儿。
　　又给林小凡夹了一块儿，这才自己将那块儿红烧肉送进嘴里。
　　好吃。
　　果然奶奶的手艺最棒了，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而且好吃的同时，当热气腾腾的食物从嘴巴里最终进入胃部，闹腾了许久的胃终于安静了下来，和陆扬本人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温馨时光。
　　一场晚饭吃下来。
　　陆扬心中隐隐浮现一个想法：
　　有小凡在，有奶奶在，真的是太好了。
　　他要一辈子都这样。
　　跟屁虫就跟屁虫吧，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人规定他不能当跟屁虫吧？
　　他就是要当林小凡一辈子的跟屁虫。
　　林小凡却不知道自己身边儿的哥们竟然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哪怕是吃着饭，心思还沉迷在游戏里。
　　陆扬的进步速度好快啊。
　　这才大半个月，他竟然就上钻石了。
　　林小凡当初也是用了一个月才上的。
　　而且林小凡更是知道，两人现在所在的英雄联盟一区艾欧尼亚，可以说是高手云集。有句话说，一区的河蟹走位比郊区的大师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林小凡原本觉得自己已经算有天赋。
　　有些沾沾自喜。
　　没想到陆扬的天赋更是惊人，尤其下午的时候俩人solo，一开始林小凡明显看出，陆扬就只会亚索这一个英雄，而且没什么solo的经验。
　　但俩人打着打着，陆扬竟惊人的进化了。
　　他当然还是用亚索这个英雄，可是前后差距大的像两个人。
　　到后面，林小凡已经隐隐感到吃力，压不住这个亚索了，最后被陆扬单杀更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林小凡当然不会嫉妒什么。
　　陆扬可是他弟弟！
　　他嫉妒谁也不会嫉妒他弟弟的。
　　只是，彼时沉迷于这个游戏的林小凡心想：“既然我们两个都这么有天赋，为什么要在1v1里互相伤害呢？”
　　如果他们双排。
　　岂不是可以有1+1的效果，叱咤整个艾欧尼亚！
　　以他们进步的水平，说不定大师指日可待，宗师，王者也说不定可以。而如果到了王者段位，林小凡觉得自己也许有可能撞车自己的偶像King了。
　　那一年的国服环境还好。
　　职业战队也还没有到全员韩服训练的情况，因此游戏王者高分段很容易遇到一些职业选手和主播。
　　林小凡之前就在贴吧里看到有人遇到了King，和他打招呼来着。
　　对当时刚刚进入电竞世界，正沉迷于此的高中生林小凡来说，这无异于是最大的诱惑。
　　于是乎晚饭刚吃完，两人还在厨房里洗碗，他就迫不及待安排起了待会儿的战略：
　　“小羊小羊，别1v1了，我们哥俩彼此打没意思。待会儿我们直接双排吧，我带你上分，我们一起冲王者！”
　　“王者？”
　　陆扬洗碗的手指一顿，觉得林小凡这个说法有点天方夜谭：“这么狂吗？我听我同桌说，艾欧尼亚的王者很难的。”
　　“确实难啊，但能难得了我们小羊吗？”
　　“这个时候知道吹我了，刚刚你是怎么踩我的来着，我记得好像说我的钻石是请代练打上去的吧？”
　　“哎呀，哎呀，小羊！”
　　“不要这么小气嘛。”
　　“走吧走吧，我们去双排，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想上王者。真的，可怜可怜我吧，上不了王者我连饭都没心思吃了，学也不想上了，我会死掉的。”
　　林小凡拽着陆扬的胳膊肘，又熟练地拿出来自己胡搅蛮缠的看家本领来。
　　“胡说八道什么。”陆扬最受不了他这一套，虽然是男孩子，可是撒娇对林小凡来说好像家常便饭一样轻易。
　　他很快投降妥协：“好吧，那就上这个王者。”
　　说话时，陆扬神色笃定，眼神坚毅。
　　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可以难倒他一般。
　　只要是林小凡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恐怕陆扬也会考虑是不是以后学个航天航空去。
　　更何况，只是游戏而已。
　　“只是游戏而已。”
　　彼时的陆扬还不知道这句话对他和林小凡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两个高中生的想法再简单不过，就是玩呗。
　　都还年轻，有的是大好时光。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双排上分果不其然如林小凡想象的那样相当顺利。
　　直到上了大师分段后。
　　游戏变得困难起来，对面的玩家也相当会玩，而且他们有着更为丰富的多排经验。
　　第一百零一次林小凡在下路被敌方中野联动抓爆后惨叫，陆扬放弃了自己最熟练的亚索，补位时常常拿出来的辛德拉，开始将目光放在另外一个中单英雄：卡牌大师崔斯特身上。
　　不就是以多打少摇人么！
　　谁还不会摇一样。
　　那就看看谁去的更快吧，这样想着，陆扬开启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把双排卡牌，自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的加里奥和瑞兹和卡牌也都是同样的道理。
　　因为支援速度快，可以第一时间到下路，所以是陆扬的首选。
　　久而久之，陆扬修炼出一整套属于自己的支援流中单体系，而在他熟练掌握了这一套体系，林小凡和陆扬两人也终于是在那一年的寒假，双双登顶艾欧尼亚。
　　他终于完成了当初对林小凡的承诺。
　　双排王者了。
　　可同时当他有一天单排时，他却也发现自己对之前特别喜欢的亚索辛德拉失去了兴趣，哪怕是拿到了亚索，也下意识地切屏下路支援。
　　“这是好事吗？”
　　当时的陆扬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当然是好事，因为林小凡很开心，只要小凡开心了，他就也同样开心。
　　但现在，多年以后，身为职业选手的陆扬却不得不问自己：
　　“这真的是好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好事
　　但小羊，所有人都会成长哒！
　　——


第73章 哥哥
　　一时半会儿, 陆扬无法给出答案。
　　他开始有些疲倦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一整天的训练进入尾声，但训练室的机械键盘噼里啪啦声仍不断在耳边响起。
　　队友们一般要在三点左右再去休息, 但陆扬不喜欢熬夜, 每天两点下班。
　　其他人也都习惯了他的早归。
　　没人多说什么。
　　夜晚的训练时长由自己调控，有人想多打几把，有人想早些休息都很正常。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不一定要用排位时间去衡量一个人到底是否努力。
　　但今天的陆扬没能如愿。
　　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训练室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